六個月後天煞日逢亥大凶
今天早上,師傅平淡的對我說,他的大限就要到了,此時,我倒是沒有往日般的過多悲戚,仿佛這一切都是已經注定了的事情。
我默默的等待著這一天傍晚的到來,因為今天必將是一個多事之日。
行夜人,雖然還沒有喊過他一聲父親,但我已經默認了,我沒有問過他到底有多少歲數,就算他的臉孔和我一樣的年輕,不過,我可以肯定,他是個老人。
他的身體狀況開始日漸變差,終于不能行動,往日的那份神秘,已經沒有了蹤影,我曾無數次的回想起當日在五指村他和鬼王大戰的情形,那如電的速度,那如血的紅眼,那把在他手里長鳴的金刀,可是,我這個神級的父親,現在也要走到盡頭了。
勾靈的肚子已經很大,應該快臨產了吧?我不敢天天去看望她,怕我這個天煞孤星會對她不利,六個月來,我只見了她兩次,當然,其中一次是在暗處偷看。我想她的時候,就寫紙條托付小翠傳達,她想我了,也是托付小翠傳紙條。
在紙條中,我的妻子告訴我,哪怕日後再也見不到我,她也不會後悔,她說,她嫁給了一個肩負炎黃子孫命運的行夜人,一個大英雄,她很自豪,她更會把自己生下的孩子養大。
刀疤六還是老樣子,雖然他的記憶中沒有我,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又重新認識了我,他依然怕我,敬我,我想,總有一日,他會再度在腦海里記起我。
從早上以來,我就守護在師傅的床邊,中午的時候,天上刮起了大風,聚起了烏雲,悶熱的天,讓我很是難受,我不住的用涼水給師傅擦拭身體,希望他能舒服一點,可是,他終于連話也不能講出來。
天空中的烏雲越聚越濃,伴隨著陣陣激烈的雷聲和犀利的閃電,整個大地仿佛回到了黑夜中。
「要下暴雨了,孩子。」躺在對面床上的行夜人嘆道。
低下頭,我沒有答話,一道閃電劃過,驅走了房內的黑暗,在那一剎那的光亮中,我看到師傅已經平靜而又安詳的閉上了雙眼。
「師傅師傅啊,您老終于解月兌了。」閉上眼楮,我趴到了師傅的身上喃喃的嘆道,曾經高大魁梧的身軀,如今已經被詛咒折磨的猶如一具干柴。
「蚩尤,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我閉上眼楮,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的撫模著師傅的臉龐,這張臉,就是這張臉,把我養大**。
淚水沖擊著我的眼眶,這個慈祥的老人,這個把我養大的老人,這個教會我本事的老人,經歷了生不如死的折磨後,終于解月兌了。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點終于臨空而下,我呆了呆,起身來到床前,翻出箱子內曾經被唐四發現的蛇形玄武袍,慢慢的月兌掉師傅的衣服。
給師傅穿好衣服,擦干眼角的淚水,哀道︰「師傅,您老也該穿穿這身衣服了,不是麼?」
全文字版,更新,更快,盡在ㄧ,支持文學,支持!隨手從行袋里拿出紙錢,香燭,一一的點燃在師傅的床前,磕頭完畢後,閉上眼楮在口里默默的念道︰「古道照顏色,鳳檐展書天地有正氣」
‘砰——’,躺在對面床上的行夜人,終于忍不住翻下床來,伸手對我說道︰「孩子,扶我過去。」
我嘆了一口氣,扶起行夜人來到師傅的床前,行夜人默哀了一陣,悲聲道︰「老朋友啊!你走了麼?我們曾經是敵人,可是我們到頭來還是成為了朋友,想這世間可能就只有你一個人了解我了,黃泉路上,怎能少了我這麼一個知己呢?否則,豈不是孤單?」
說完,轉過身來,對我說道︰「孩子,我的宿命快要到了,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什麼事情,請說?」我不解的問道,心里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很多東西你還不會,比如金刀的用法,怎麼才能讓金刀發出紅光,顯出它的真正威力,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拿著刀,我教你怎麼做。」行夜人說完,把金刀遞給我。
接過金刀,我有些迷茫,此時哪里有心學這些,正想轉身把金刀放下,身旁的行夜人趁我不注意,猛的把我手上的金刀**了自己的胸膛。
看著自己手里的金刀插在了行夜人的胸口上,我知道自己最後還是沒有逃月兌宿命的抉擇。
鮮血,順著刀身不住的流了出來,行夜人,不,我的父親說話有些艱難︰「孩子,請讓我叫你一聲兒,不是為父不養育你,實在是為父不能這麼做,否則,你就會被我克死,記住,你的使命會呼喚你找到陰陽門,蚩尤的魂魄就封印在那里,你一定要當好一名蚩尤的守陵人。那幾名玄武守護被我重創,估計很長時間不會咳」
「父親,您不要說了,兒子記住了,兒子一定會好好的做好一名行夜人,求您不要說了」
這一刻,我發現他是那麼的無奈,那麼的寂寞和孤單。其實,他是多想和自己的妻兒在一起共享天倫。這一刻,我也發現,其實自己是多麼的愛著身旁的行夜人,愛著這個從來沒有養育過自己的父親。
‘噗—’,父親在一次用力的把金刀**自己的身體,痛苦的臉上溢滿了微笑,閉著眼楮說道︰「你終于叫我父親了。咳咳天地有正氣,凜凜行夜人」
看著父親溢滿微笑的臉龐,突然發覺身體內有種巨大的悲痛和力量在互相沖撞著。
拔出插在父親體內的金刀,抱起父親,輕輕的把他的身體放到師傅的床上。
暴雨,還在不停的下著,看著躺在床上的兩個最親之人,此時卻雙雙的都離我而去,難道真的是宿命在作弄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開始不自覺的發出紅色的光芒,我的雙眼,所看之處,也盡是一片血紅,我知道,此刻,我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行夜人。
悲痛中抱起師傅和父親慢慢的往房外走去,雷鳴和閃電,相互交織的纏在一起,是在為我所哭還是為我所怒?
「老天啊!你對我是多麼的不公平啊?」我憤怒的抬起頭,瞪著血紅的雙眼對著老天大喊道,一片紅光中,閃電,竟然是那樣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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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小孩清脆的哭聲,打破了雨夜的嘈雜,顯得是那麼的有穿透力。
「靈姐姐,是個大胖小子,是個大胖小子,雖然早產,不過很重呢?」小翠驚呼道。
勾靈無力的睜開的眼楮,勉強的從床上躺起,撕破的被單,此刻還沾著沒有干涸的血跡。
看著小翠懷里的男孩,勾靈的臉上放出了微笑。
忖了忖,勾靈說道︰「小翠,把孩子給我抱抱,去師傅的房里看看,問問孩子他爹該叫什麼名字好?」
「我這就去,靈姐。」小翠笑著說。
「鬼道大哥也真是的,這時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小翠來到房內,哪里還有什麼人在,就連兩張床上躺著的老人,俱是不見了蹤影。
借著手里的燭光,只見桌面上有一封信,信上寫著︰愛妻勾靈親啟。
小翠隱隱的感覺到了事情不對,當下趕緊拿著信往勾靈房內走去。
接過信,勾靈眼里帶著眼淚,這一刻,自己已經早有預感了。
只見信上用血寫著︰靈妹,請恕我不能履行一個做父親和丈夫的責任了,我對不起你。我走了,宿命弄人,要怪就怪我的命不好吧,不能和自己的愛妻嬌兒在一起共享天倫,隱居之約,看來我是不能給你了。我沒有姓名,孩子出生後,就跟你姓吧,如果是個兒子,就叫勾行夜,是個女兒的話,也叫勾行夜吧,可憐的孩子。靈妹,只要太陽還在從東方升起,我就還活著,我對你的愛,也就像火熱的太陽般經久不息,直到永遠。
勾靈把信放進衣袋,擦干眼角的淚水,哽咽著對著懷里的孩子說︰「兒啊,你父親已經給你取好名字了,你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父親呢?以後,娘天天給你講你父親的故事。」
一旁的小翠,再也無法忍住淚水,撲到勾靈身旁,哭喊道︰「靈姐姐,怎麼我們女人都這麼命苦?」
「呵呵,小翠啊,我不覺得自己命苦呢?他是多麼的愛我,只要有愛,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能感受到,不是嗎?愛是沒有過去式的,哪怕他不能和你在一起長相廝守。」勾靈笑著說,看著懷里的兒子,臉上竟然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我不懂,靈姐姐。」小翠擦干眼淚,迷惑的說。
「呵呵,等你在長大一些就知道了。」勾靈長長的嘆道。
小翠半信半疑的看著勾靈,心里還是搞不懂為何鬼道大哥走了,靈姐姐卻依然這麼開心,沒有一點的悲痛之色。
抬頭不解的往屋頂看去,小翠突然臉色蒼白的說︰「靈姐姐,蛇,蛇,好大的蛇?」
「是嗎?」勾靈驚異的往屋頂看去,只見房頂的梁柱上果然盤旋卷曲著幾條有如大腿一般粗壯的五色巨蛇,懷里的小行夜放佛也感受到了,嘴角竟然奇怪的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你個小屁孩,怎麼和你叔叔一個模樣,從小就通靈。長大了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勾靈驚訝嘆道,定了定,轉過身去拿水,眼中,淚水終于簌簌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