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怎麼一臉激動的樣子?
帶著狐疑的表情,畢茵將門打開迎進鄧揚。「你隨便坐,我去幫你弄點喝的東西。」畢茵吩咐了一聲之後,逕自走入廚房幫他準備飲料。
鄧揚轉頭巡望了一下周圍的擺設。
素淨的白色牆面隨意地掛了幾幅色彩妍麗的相片畫,大約十坪大的客廳里放了一張此地板顏色再淺一點的咖啡色沙發,他身前還擱了一張鋪著米色桌墊的茶幾。客廳里還放了一只擺滿了書的木頭大書櫃,亂中有序的堆滿了書和一些零碎物,比方說瓷貓女圭女圭、造型特殊的燭台之類的東西。畢茵清失的門前放了一張原木色謂小方桌和兩把椅子,鄧揚心忖,這個位子想必是畢茵平常用餐進食的地點。
幾分鐘過後,畢茵端著兩只淺咖啡色的馬克杯從廚房走出,她將一只杯子遞給鄧揚,一只杯子握在手上,然後坐在鄧揚身邊的位子上。
「好香!」鄧揚低頭嗅了一下杯里的香味,然後邊呵著氣邊將熱燙的女乃茶慢慢啜進嘴里。
「我去古典玫瑰園偷學回來的——玫瑰女乃茶,喜歡嗎?」
「我喜歡。」鄧揚點頭。
「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畢茵將馬克杯往面前的茶幾上一擱,然後歪著頭,瞧著神情已略略平靜下來的鄧揚。
鄧揚把今天晚上跟雅璇一同去音樂廳的事說了一遍。
在听見鄧揚說雅璇主動打電話約他去听音樂會,畢茵心頭突然涌起了一股酸酸的窒悶感。當然不是說鄧揚跟雅璇兩人不能互相聯絡,只是,她不喜歡那種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覺。
畢茵發覺自己非常小心眼地想起,上一次鄧揚請雅璇吃飯的事,雅璇至今還不曾跟她提起。
為什麼雅璇沒跟她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還是不小心忘記了?那這一次呢?這一次又該怎麼說?
畢茵蹙眉在心頭細細的想著。
「然後,我在她嘴里打听到了一件事——我得先跟你坦承,這件事自從听你提過那一次之後,我就一直很介意……這也是為什麼我會答應跟雅璇再出去的原因。」
「你向她打听什麼事?」
鄧揚表情尷尬地抓了一下頭發。「就是……關于你之前喜歡過的男孩……」
「哦。」原來是這件事。
「我一直很介意這件事——應該說,我一直很在意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可是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你,因為這樣好像太小心眼了。」
「然後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告訴我‘他’的名字。」
畢茵點頭,直言不諱地承認。「他叫鄧陽湖。」
「是呀,鄧陽湖。」
鄧揚連續的點了好幾下頭,沉吟好半晌之後,才見他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畢茵困惑地看著他。
「而我想要跟你說的是——我的本名,就叫鄧陽湖。」
鄧揚將信遞到畢茵手上,畢茵低頭細看了它一眼,馬上就從信封的花色,還有那習慣朝左邊傾斜的字跡認出它來——這正是她高一時寫給「鄧陽湖學長」的信!
然而世間真有這麼巧時事!她年輕時代喜歡上的男孩,竟是多年後主動向她示愛的男人……
他們竟是同一人!
畢茵捧著心口,一臉震驚莫名的表情。
「你寄信給我那時候,我正忙于將所有課本上的東西全塞進我腦袋里。那時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讀任何一點跟聯考沒有關系的事,收到你的信之後,我連拆都沒拆就把它給收到箱子里。十幾年過去,剛才是我第一次看它,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描述我現在的感覺——好混亂,又覺得好驚喜。」
畢茵不知道該不該用「驚喜」這兩個字來形容她此刻的感覺,她只是覺得,太不可思議!
「我看完信之後就馬上沖出來,完全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在開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世間的安排有時候真覺得好好笑,我繞了這麼一大圈,擔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心,想不到命運之神一直都是站在我們這邊,而關鍵就是在這一封信上。」
鄧揚伸手輕輕將畢茵握在手里的信封抽掉,放到茶幾上,然後再輕輕握住她正微微顫抖的小手。
畢茵睜著一雙迷惘的眼瞅著他。
「知道我正是鄧陽湖,會讓你有不好的感覺嗎?」
畢茵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輕輕地搖搖頭。「我心里沒有任何不好的感覺,只是覺得——一下子適應不來。」
「為什麼?」
「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有一天會有機會能夠再次遇上‘他’——我指的是,那個我高中時期所暗戀的對象。I
「但是你現在遇上‘他’了,我指的是我——你會覺得失望嗎?」
听到鄧揚的問題,原本心亂成一團的畢茵突然間放松下來。她發現原來一時難以適應的人不只有她,連鄧揚也是。在命運面前,他跟她一樣手足無措,知道這一點,突然讓畢茵感覺心定了下來。
「你還沒回答我。」
鄧揚別扭地催促著,雖然覺得這樣追根究柢的自己有點丟臉,好像很放不開似的,但是他非常堅持今天一定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畢茵從鄧揚的手中抽回手,然後細細地撫平他蹙緊的眉尖。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關于鄧陽湖,我已經好久不曾想起他了,我現在喜歡的是你,你該對自己有信心。」
鄧揚皺起眉頭下情願地說道︰「你都不知道我多羨慕鄧陽湖,因為他得到了你的告白,而我卻得苦命纏在你身邊追了好久,你才要理我——不管!我也要你的告白。’
畢茵苦惱地看著鄧揚。「我剛才下是跟你講過了嗎?我說我喜歡你啊!」
「我要的是那種很正式的。」鄧揚連連搖頭。
「哪種?!」
「就是要那種……」鄧揚突然抓住畢茵的手,自顧自地演了起來。「然後握著我的手,表情很認真、很用力的看著我說——「我喜歡你’的那種。」
看著鄧揚唱作俱佳的表演,畢茵呆了一下,然後才沒好氣地將他往後一推。「你以為你是在演偶像劇啊!」
「不管嘛,我就是想要那種。」
「我才不理你!」畢茵望著鄧揚皺皺鼻子,一臉「休想」的表情。
鄧揚先是裝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不過一下子,他就又忍不住綻出愉悅的笑容來。
「這麼小氣,也都不稍微滿足一下我的男性自尊……」他一邊嘆息一邊將畢茵緊緊的摟進懷里。「可是沒辦法,誰叫我那麼喜歡你……」
畢茵難掩笑意地偎在鄧揚的懷中。一會兒後,她開口輕聲問︰「那——現在我知道你的真名了,你希望我叫你哪個名字?」
「都好!看你喜歡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不過現在,我希望听你叫一次我的本名。」
鄧陽湖伸手踫踫畢茵的唇,一臉渴盼地望著她。「來嘛,叫一次讓我听听,我想一定會很好听的!」
許久,才見畢茵含羞帶怯的,小小聲的喚了一聲他的名。「……陽湖。」
鄧陽湖簡直開心得不能自己。
控制不了沖動的,他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畢茵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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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可以收工休息了。」
錄音師一聲令下,在場所有人全動了起來,站在一旁的助理推開門走進錄音室,幫忙畢茵收拾桌上的文稿,而畢茵則是拎著自個兒專用的茶杯,在椅子上伸個懶腰後再起身離開座位。
原本坐在休息室等待的雅璇,伸手接過助理遞來的文稿,微笑地跟錄音師、助理們道別。「那我就先回去了。」
畢茵一臉恭敬地朝錄音師點了個頭,再尾隨著雅璇的腳步走出大門。
雅璇已早先一步站在電梯里等待。
畢茵小聲地向雅璇道了聲謝,然後站定在她身邊。
雅璇放開按住開門鍵的手,電梯無聲地關起,悄然無聲地往一樓方向滑行。
「小茵,我覺得你最近好像變漂亮了。」雅璇觀察了畢茵一會兒,突然福至心靈的說了這麼一句。
「有嗎?」畢茵轉過頭瞧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
雅璇點頭。「你最近的氣色真的好了很多,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畢茵聳了聳肩。
「說到這我才想到——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那個鄧先生,最近好像不太送花來……也不太在他的節目里說些惡心巴拉的告白話——」最後這句話,雅璇是直勾勾望著畢茵說的。
畢茵不畏懼地迎接雅姬探究的目光,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會兒,最後竟是由主動試探的雅臉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趁著電梯抵達一樓,雅璇邊跨出電梯門邊把話題轉開。
「有時候覺得男人真是不夠有耐性,才考驗他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竟然說變就變,連一聲招呼也不打。」
「你的意思是——他另外找到目標了?」畢茵在心里暗暗揣度雅璇這麼說的用意。
「這只是我胡亂猜的,說不得準。」雅璇哈哈笑地揮了一下手繼續往前走,不過走了一會兒,她又突然轉頭看著畢茵說︰「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真的是這樣,你該怎麼辦?」
畢茵垂下眼瞼想了一下,然後再搖搖頭。「不怎麼辦。」
雅璇蹙起眉頭瞪了畢茵一眼。「真不知道是該稱贊你有自信,還是該怪你太過漫不在乎。」
畢茵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裝作不經心地問︰「說到這我才想到,今早有個同事跑來跟我說他昨天在中正紀念堂附近見到你,他說本來想跟你打招呼的,結果他看你旁邊有伴,就沒叫你了——」畢茵朝雅璇露出了抹笑。「他還問我,你是不是找到新對象了。」
雅璇沒料到電台里會有人撞見她昨天晚上跟鄧揚的約會,原本懸在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你怎麼突然學得這麼八卦!」她尷尬地別開頭去,不敢看畢茵。
「只是不希望自己好姊妹戀愛,結果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別學那些人亂猜!他不過是一個朋友……」雅璇揮揮手,一副沒什麼的表情。
「我沒見過他?」畢茵目光炯炯的盯著雅璇的側臉。
雅璇沉吟了一會兒,才語焉不詳地應了一聲。「……嗯。」
「這樣啊——」尾隨在雅璇身後的畢茵,一臉怔忡地望著雅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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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小綿幫鄧揚安排了一次報紙訪問,地點就約在他電台的辦公室里。早上十點,鄧揚準時出現,手邊還拎著三杯外帶拿鐵與三塊起司蛋糕,很公平地分給前來做訪問的記者、小綿還有他自己。
「今天的打扮不一樣噢!」女記者一邊喝著鄧揚請的咖啡跟蛋糕,一邊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的「新造型」看。
「有什麼不對嗎?我覺得這樣穿很輕松呀!」鄧揚低下頭瞧了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褲跟球鞋,聳了聳肩。
「可是我記得之前來做你專訪的時候,你還非常堅持公眾人物就是要有公眾人物的樣子,至少,也該符合你的听眾們封給你的陽光王子’的封號,覺得把自己打點得體面合宜,是一種最基本的禮貌。」女記者搖頭晃腦地復誦之前鄧揚親口說過的話。
鄧揚呆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覺得我這樣子穿不夠體面?」
「是不至于,重點是——你為什麼突然換了造型,是因為出現什麼人,還是因為發生什麼事了?或者是因為沒拿到這次電台情人寶座的關系?」
真是佩服她的聯想力!鄧揚邊啜著咖啡邊揮了下手。「沒你想的復雜,我只是突然覺得這樣子的打扮很舒服罷了。」
女記者一臉深思地瞧著鄧揚。「跟你說句真心的,不管你今天是因為什麼緣故改變你的習慣,我都覺得你這樣子挺好的。」
「你意思是……我之前那樣子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讓人覺得太正經了,不自然。」
听見女記者的話,鄧揚停下吃蛋糕的動作,抬頭看她。「我現在才明白原來
‘我在你心里是這個樣子’的……想想我們認識也快三年了,為什麼之前都沒听你說過?」
「之前的你哪听得進我說的話?」女記者理所當然地回話。
望著女記者了然的眼眸,鄧揚模模鼻頭尷尬地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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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茵為鄧揚準備的菜色是一大盤茄汁斑節蝦、濃郁順口的巧達濃湯、蘑菇生菜沙拉跟一條長長的法國拐棍面包。
不過擔心鄧揚會吃不飽的畢茵,還特別煮了兩人份的白飯在電鍋里預備。
這樣應該就沒有問題啦!
七點五十分,畢茵家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正站在餐桌前做最後準備的畢茵,放下手中的餐盤,轉身來到客廳接起電話。
「喂?」
「我是陽湖,再三分鐘就到你家門口。」
畢茵滿臉笑容地掛上電話,然後站定在大門後眺望著牆上的時鐘。三分鐘一到,她伸手將大門打開,門外,手捧著花束的鄧揚,正站在門前望著她微笑。
兩人愉快地享用晚餐,一個小時後,用完餐的鄧揚換坐到沙發上,一邊喝著冰得透涼的玫瑰花茶,一邊迭聲哀喃著他的肚子好飽好飽。
「誰叫你要吃那麼多。」听見他的哀嚎聲,剛洗完碗從廚房走出來的畢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方才晚餐時候,鄧揚非常捧場的將畢茵沒能吃完的料理,全部塞到他的肚子里,還包括了那兩碗以防他吃不夠的白米飯。
「因為實在太好吃了嘛!」鄧揚一邊說話,一邊伸長手拉過坐在沙發另一側的畢茵。當她柔軟的身體被他完全抱在懷中後,鄧揚一臉滿足地吁了口氣。「這樣子感覺舒服多了!」
畢茵伸手拍了鄧揚的額頭一下。「賴皮!我看你不是吃太飽,是皮在癢,什麼叫這樣子感覺舒服多了’?」
鄧揚擠眉弄眼地說︰「是真的嘛!因為上的滿足取代了肚子太撐的感覺——不然我們來試試看,保證你一離開我懷里,我又會覺得肚子好撐了。」
鄧揚搞笑似地將畢茵推離開他懷里,只听見他馬上開口叫「好撐好撐」;然後又一把將畢茵緊緊抱住,嘴里再大聲嘆著「好滿足」。瞧著鄧揚好笑的動作反應,畢茵被逗得笑了。
她用手指輕點著鄧揚的鼻頭瞠道︰「你呀!沒向演藝圈發展真的是種損失。」
「我的搞笑只願給我心愛的人看,至于其他人,想都別想。」鄧揚一臉不屑為之的表情。
「你小氣。」畢茵向著鄧揚皺了一下鼻頭。
鄧揚呵呵笑地接話︰「我的小氣配你的孤僻,剛剛好,這個叫做天上的一對,地下的一雙。」
「我發現你越來越會講話了。」畢茵斜著眼笑睨著鄧揚得意的表情,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發現這男人認真跟人拌起嘴來,真的是叫做打遍天下無敵手。
鄧揚搖頭。「我覺得還不夠好!」
「怎麼說?」
鄧揚搖頭晃腦地答︰「因為我還沒練到能一動嘴就讓人自動往我懷里撲來,還得要用什麼好撐好飽的蹩腳理由誘惑人家過來——」
畢茵食指指著鄧揚鼻子。「厚!被我逮到了,說溜嘴了噢!」
鄧揚突然伸手將畢茵指著他鼻子的手指握在手中,神情曖昧地瞅著她笑。「這個才叫做被我逮到……」
鄧揚湊上唇,輕輕吻著掌里細長的指尖,再將它吮進嘴里,用舌尖輕輕的舐,畢茵隔著睫毛睨著鄧揚一臉陶醉的表情,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快。
在鄧揚放開她的手,低頭吻住她的唇時,畢茵禁不住從嘴里發出一聲輕嘆。
畢茵一直想不出任何形容詞來描述被他吻著的感覺。
那是一種溫柔到教人回憶起就控制不住想落淚的甜蜜!每當鄧揚的唇俯下吻住她,長年糾結著許多思緒的腦子會忽然空掉,仿佛這世間除了他的吻與他暖熱的擁抱之外,其他都不重要了。
每當夜里思念起陽湖,畢茵的手總會忍不住輕撫起自己的嘴唇,模擬著他嘴滑吮過她唇辦時的溫柔,常常一怔忡就是好幾分鐘過去。
畢茵沒想到,原來,她是這麼的渴望陽湖的親近。
鄧揚輕輕吮著畢茵的唇角,再探舌入她嘴里摩擦著她害羞的舌尖。鄧揚非常喜歡畢茵害羞中又帶點躍躍欲試的反應,他總會用唇舌逗弄到她發出細小的申吟,身體無力地偎靠在他身上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