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向采隻是被她喉嚨的干渴給擾醒的。
「我要水……」還沒睜開眼楮,縴白小手就像有意識似的,開始沿著亞麻床面模索。直到確定不會有人端水過來,她這才死心地睜開雙眼。
喉嚨干又痛!她勉力撐起身子,一挪動雙腳,才突然覺得一陣酸麻。怎麼回事?她低頭檢查自己,表情一下變得震驚──衣服呢?她怎麼沒穿衣服?!
還有,她身上這些痕跡是怎麼回事?錯落有致的青色瘀痕點點遍布全身……
向采隻急忙抓來被子將身體掩住,一雙眼驚魂未定地環顧四周。這是怎麼回事?仔細搜尋腦中記憶,她發覺自己竟然一點印象也沒!
雖然還弄不清楚自己為何在此,但眼前房間雅致的擺設,多少給了她一點安全感。目光在漆著牛乳般白色的牆面上流連,然後望向床鋪左方,那兒設了簡單的壁爐,壁爐旁邊還有幅高雅的水彩畫。
這里她從沒來過,只是不管從哪個地方看,都可以感覺這屋子所費不貲。向采隻家在烏來有棟類似的度假別墅,當然,比起眼前這屋子,等級自然差了一截。
不能老坐在這。
向采隻彎腰探向地板,看見一件縐得像梅干菜的白色大衣,轉頭瞧瞧床鋪另一邊,房間里僅能蔽體的東西除了這衣服之外,就剩她身上的被子了。可是這衣服……
她皺起秀眉看了它幾秒,隨後將之棄置。深入骨子里的良好教養,讓她沒有辦法把這件內里沾染著詭異污漬的衣服套在身上,雖然拖著被子到處跑感覺是怪了點,但它看起來至少比較干淨。
向采隻心想,說不定到其他房間探探,可以找到幾件干淨的衣裳。
她赤足踏上白橡木地板,再一次確定此屋主人非富即貴。瞧瞧這木頭地板,光滑白皙得有如上好的大理石,可就是沒有石材那種冰涼的觸感。長長的被子如裙襬拖曳在地板上,傳來一陣悅耳的窸窣聲。
臥房很大,打開門後是一條半透明的走廊,一面為牆一面是軌道式玻璃窗,她發現外頭正下著小雨,雨絲無聲地落下,將外頭翠綠色的風景蒙上一層美麗的雨紗。
「好漂亮……」她忍不住贊美。雖然出身富豪世家,她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低調,又如此高貴的裝潢擺設,心里突然好奇起房子的主人,究竟是誰擁有如此品味獨到的眼光?
答案很快地揭曉──
當白色果足踩進下一個房間,她才猛地發現眼前是廚房,有個男人正彎腰清洗水果。
聿凱听見聲音轉身,兩人四目相接。
向采隻明眸驀地一瞠,好個俊美男子!
男子鼻子挺直、眼眸深邃,劍眉俊雅地畫過眉骨突起處,方正的下顎中央還納了個性感的小凹。麥褐色的肌膚完全看不出瑕疵,一頭微鬈的黑發凌亂地散在額上──向采隻心里突然浮現想要畫畫的沖動。眼前這男人五官,甚至此她學畫時所臨摹的阿波羅頭像還要完美!
男子領口扣子沒全部扣上,可以瞧見他那寬肩下結實的胸肌。還有那一雙長腿,Lee牛仔褲有如第二層皮膚般完美包裹住他挺翹雙臀。看著他活色生香的男性軀體,她暗暗吸了口氣。
怪了,怎麼突然覺得有點熱?向采隻下意識模模自己發燙的臉頰,心頭直覺騷動不安。
「肚子餓了嗎?」聿凱問。
听見他聲音,向采隻才猛地回過神來。
「啊,是有一點。」她挺直背脊,朝他優雅一頷首。那姿態之完美,彷佛她此刻裹著的不是凌亂的被子,而是穿著大禮服在覲見女王一般。「您好,請問這里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兒?」
聿凱沒漏看她所有的反應,黑眸中驀地浮現一抹興味。
眼前女子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一般會被黑道份子抓來販賣的女人,不是欠了一債,就是被黑心的家人所陷害,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教育水準不高,可她卻不一樣。
字正腔圓的標準國語或許還常見,但是那股氣質,卻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夠擁有。那不容易,它得經過長年累月嚴格的要求,父母雙親以身作則示範,還有身邊周遭友輩也同樣重視才得以孕育的優雅──尤其她又那麼年輕,黑虎那幫人說她才十八歲,經過昨晚的貼身相見,這點他非常肯定。
難不成她是所謂的「名門之後」?
只是如果她是,又怎麼會淪落到人口販子手里?
聿凱光打量她卻不說話,一股壓力無形地朝她逼來,只是這情況對她來說卻不稀奇。從小向采隻就常被爸媽帶著出入社交場合,對于他人無情的評估視線,她可說是司空見慣。
依舊保持著一貫的優雅,她出聲提醒︰「不好意思,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再加兩分。聿凱心想,世上禁得起他打量而不雙腳打顫的女子,伸出手指算算絕對不超過十個。
「坐下吧。等吃完東西,我再告訴妳答案。」他是可以干脆地告知她,只是不知道這小家伙听了之後,是否還有胃口吃這頓遲來的brunch(早午餐)。
聿凱轉身從鍋里鏟出一盤炒蛋,再彎腰從烤爐拿出仍溫熱的法國面包,之後才打開銀灰色大冰箱,從里頭拿出拌好的沙拉與冷肉切盤。
「橙汁還是鮮女乃?」他端著玻璃杯發問。
「我要橙汁──」向采隻答了之後又突然喊︰「等一下。」
聿凱停下動作挑眉看她。
向采隻表情尷尬地指指身上被子。「您不覺得,我現在的打扮不適合上桌?」
聿凱看了看她,心里倒覺得還好。人美,就算披在她身上的是條破爛布巾,看起來也依舊楚楚動人,只是看她表情──「妳等我一下。」
直到偉岸身驅背轉離開廚房,她緊繃的情緒才一下松了下來。她怎麼會這麼累?向采隻驚訝地感覺自己雙腳正在發顫。才出來多久時間,已經把她累得體虛身乏了?
找把椅子坐下吧……念頭才剛轉過,另一個聲音又隨即浮現。禮儀老師再三叮嚀,在主人還沒有表示之前客人就主動坐下,是件很失禮的事,那麼就再多撐一下好了。為了轉移注意力,向采隻思索牛仔褲帥男與自己的關系,她怎麼會待在他家里?最奇怪的是,她剛起床時為什麼全身是赤果的?
「我沒有女人穿的衣服。」聿凱回到廚房,將手里拿的襯衫、休閑衫與長浴袍全塞到向采隻手里。
她一手要抱衣服一手要拉被子,差點落了個兩頭空。
聿凱眼尖,早一步將她衣服拿走。「我幫妳拿到房間去。」簡單俐落說完他便往前走,也不管身後人會有什麼反應。
只見向采隻拖著長被子尾巴急急跟上。
「換好就過來用餐。」將手上衣服往臥房一丟,聿凱瞥了她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五分鐘,穿上長襯衫外披大浴袍的向采隻再度來到廚房,發覺聿凱早已不在里頭。
他人正在餐桌前忙著。所有餐點都已經安排妥當,白色厚質的淺盤裝滿兩人份食物,大方地散置在大塊柚木裁成的餐桌上,椅子是木頭椅鋪上厚軟的亞麻坐墊,看起來相當柔軟舒服。
「坐。」聿凱手一指位子。
向采隻依言坐下,一坐定,她唇角立刻揚起一抹愉快的笑意──果真如同她想象般舒服。
她抬起頭,剛好捕捉到聿凱深思的目光,有禮地問︰「有事嗎?」
聿凱搖頭。他只不過是在適應自己的衣服被別人穿在身上的感覺。想也知道身高一八五的他的衣服對她來說會太大,可是她很聰明,知道要利用浴袍上的系繩,將他襯衫整理得有如女裝的短襬洋裝,外頭再罩上他買了還沒穿過的灰色浴袍,用以遮掩她沒穿內衣的胸部。
聿凱黑眸突然一瞇,不,何止沒穿內衣,她衣襬里想必也沒穿內褲。
真是神奇!光想那畫面──他的襯衫裹住她完全赤果的嬌軀,昨晚用手指,或用身體滿足了她七、八回的他,竟還是能馬上起反應。
她是截至目前為止,第一個能在他醒過來後,仍會想見的女人。他從沒跟女人過夜睡過,通常在飯店完後,他便會喚來康要他送她們回家。
聿凱將自己分得相當清楚,他用Ken的身分與之接觸的人,就絕對不會看見他私底下的那面。誰能想到,一個冷靜、果斷、無情,財富足以毀掉一個中小型國家,引發世界經濟震蕩的財經巨子,竟然會是個願意親手下廚,喜歡坐在窗邊賞海景的孤獨男人呢?怪的是他竟會想到把她帶進他的城堡中……
聿凱回憶昨晚自己為何會做出那種決定?好像沒什麼理由!低頭看著她秀白如瓷般的小臉,他當時腦中第一個浮現的地點,就是眼前這屋子。
但話說回來,小家伙跟這屋子的氣質挺速配的。
一邊思考,聿凱邊伸手捻了塊沾著牛油的法圍面包吃著,坐在離他九十度角位子上的向采隻一見他開動,她才跟著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濃湯無聲地啜飲。
她真的很有教養。打小在老西堂堂主嚴格的培訓下長大,聿凱很有自信能夠從人們臉上與身體肌肉的細微反應,辨認出對方的底細。他不著痕跡地觀察向采隻每一個吃飯的動作。
完美的西式用餐禮儀,上桌第一先喝湯,然後吃面包,緊接著用的是冷肉與他剛親手調的生菜沙拉。看得出來她很餓了,可是仍舊能保持一貫的優雅而不顯狼狽──
她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滿心頭的問題一直按捺到她放下刀叉,手執玻璃杯啜起橙汁時,聿凱才出聲提問︰「昨晚的事,妳還記得多少?」
「嗯──」向采隻放下杯子,垂低眼眸很費力的思索。或許是先前被藥物控制的次數太過頻密,以至損傷了她腦子某些記憶回路。
「我真的想不起來。我只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我從哪里來,我在哪里讀書,我爸媽是誰,我最後的印象是我搭飛機來紐約,然後……等等──」說到這向采隻驀地瞪大雙眼。「我現在還是在紐約嗎?」
聿凱點頭。「這里是長島。」
「噢──」她大感放心似地點了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是過來參觀MoMA(紐約現代美術館)的。」
她這個答案讓聿凱皺起眉頭。「妳什麼時候到紐約的?」
「十五號,八月十五。」
一個禮拜前。聿凱心想。「妳知道今天幾號嗎?」
向采隻搖頭。
「八月二十三。」聿凱吐出日期。
「這怎麼可能?!」向采隻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她竟白白過了七天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她跌進腦中回路翻找記憶,一雙秀眉緊鎖。思緒紊亂,像纏成一團的棉線球。隱約記得一些凶惡的聲音,她哭叫痛罵的聲音,還有疼痛,然後是……
喔,天吶,她頭好痛!不由得雙手捧住嗡嗡作響的腦袋。
聿凱面無表情地注視她所有反應,直過了好幾分鐘,才見她抬起蒼白如紙般的小臉,定定地回視他。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問的問題,我怎麼會在你這里?」她雙手攤開,試圖想用手上動作,來補充她無法說出口的話語。
聿凱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後一點頭。「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訴妳。」
從他是在哪里發現她開始說起,只略去最後結標的金額。聿凱說得很慢,每說一段話,就會停下幾秒鐘讓向采隻消化。只見她一張臉又白又紅的,隨著他吐露出來的事實反復變換。
這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向采隻低頭瞧著自己的雙手,突然間她覺得這雙手好陌生。他說她曾經用這雙手撫模他身體,還在他的踫觸下……發出申吟?!雖然他也說明一切都是因為藥物的關系──
事實的打擊太大,以至于教她忘了爸媽與禮儀老師他們的叮嚀──淑女不可大聲尖叫,吵架于事無補,只會讓人心煩……這些東西她全忘了,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聲音便是──
「你好可怕!」向采隻咚一聲地往後彈,雙眼驚懼。
這個人怎麼能在對她恣意的玩弄過後,還能擺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弄了這麼一桌菜,甚至還親切地拿衣服給她,招呼她過來吃飯?真的是太惡心、太恐怖了!
方才被她滿足地咽下肚子里的美食突然變成了一肚子酸水,向采隻驀地捂住嘴巴,踉蹌地奔向廚房旁邊的洗手間。
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怎麼會……向采隻躲進洗手間里狼狽痛哭。
老天爺是嫌她還不夠淒慘,故意再多送幾個災難給她嗎?爸媽一年前因為一場意外車禍走掉了。當時未滿十八歲的她,被伯父收養監護。好不容易熬過爸媽死掉的悲傷,她也考上夢寐以求的台藝大美術系,剛以為美好的未來就要開始,怎知就在十八歲生日隔天,竟听到伯父命令她嫁給一個陌生男人!
向采隻怎麼願意!媽媽說過,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跟自己所愛的男人共組家庭。先不管那青年才俊是否優秀,就單憑她不愛他這一點,她就不可能答應。
她決定放棄心愛的美術系,逃家爭取自己的自由。趁著伯父出差,她偷偷帶著護照與存款逃了出來。向采隻爸媽幫她開了個秘密帳戶,里頭存了三十萬美金以備不時之需。之所以選擇到美國,是因為之前爸媽還在世時,就常趁寒暑假送她到紐約見見世面。
她天真地以為自己的能力已足以在繁華的大隻果紐約生存,可沒想到,前腳才剛踏出紐約機場,行單影只的她一下就被黑虎幫盯上綁走,轉個手成為他人的囊中物!
情緒發泄完後,向采隻終于能夠冷靜下來思考。哭有什麼用,趕緊想辦法逃走才是最要緊的!她有手有腳英文又流利,只要可以逃出這里,她就能去找警察尋求幫忙,然後她就自由了……一想到這,向采隻心里突然燃起希望的火光。
而仍坐在餐桌邊的聿凱陷入沈思,事情的發展超出他預料。
當初買下她全憑一時沖動,如今才發現他好像替自己惹來大麻煩。美國是個講究人權的地方,萬一被發現他將人當物品買下,報章雜志鐵定會惹得沸沸揚揚。
他並不是在乎自己名譽,他只擔心會傷了道上兄弟對蟠龍會的信心──一個連自個兒私事都擺不平的堂主,干得了什麼大事。想到這,聿凱濃眉一擰,心里暗忖自己該怎麼處置正關在廁所里痛哭的她?
放她走,他知道自己舍不得。那身粉女敕肌膚只踫過幾次怎夠,他腦子里還有幾百上千種方式還沒嘗試,就這麼讓她離開,他怎會甘願?可是硬將她留下,這又失了他男人的面子,他可是堂堂蟠龍「廣目天」,才不屑做勉強女人這種下流事。
有什麼辦法可以一舉兩得,她既心甘情願,他又心滿意足?
精明的腦子快速地運轉著。
就在這時候,聿凱听見關起的廁所門開啟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躡手躡腳的腳步聲。一般人哪會用這種賊似的聲量走路──除非,她有心當賊!
她想做什麼?聿凱黑眸一瞇,敏捷迅速地從位子上站起,藏身至餐廳死角。
腳步聲輕輕踏過廚房,然後停在餐廳外頭,一顆小頭怯怯在門外覷探了會兒,一發現餐廳里沒人,她繃緊的小臉立刻綻出抹笑──太好了!那男人不在!
無暇思考聿凱為何不在、他跑哪去、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向采隻一個扭身便急忙往門廊上跑,渾然忘了該留意自己的腳步聲。她滿腦袋想的只有一點,她得在男人出現之前,離開這棟房子。
好玩!小身影一轉身,聿凱隨即現身,曾經受過忍術訓練的他步履相當輕盈,不著痕跡地尾隨在向采隻身後,看著她穿越門廊,逐漸朝門外跑去。
原來她打算偷跑!
聿凱不動聲色加速向前,就在向采隻手指剛模上門把,還沒研究出究竟怎樣才能打開時,一只鐵臂突然攔腰將她截住。
「唉呀!放開我……」向采隻在聿凱懷抱中又踢又扭,只可惜她面向大門,手腳根本無法傷身後的他分毫。
向采隻氣死了!老早就忘了什麼淑女的分寸,她只知道即將完成的目標被硬生生阻撓了,她不甘心!
「你這壞蛋!快放開我!放開──啊!」
聿凱將她朝大床上一丟,接著整個人壓制著她,臉貼近著她嘶聲道︰「連內衣內褲也沒穿的妳,想跑到哪去?」
俏臉窘紅,這事他不提她倒忘了。「放開我……」向采隻嗔道,決心不要被他不懷好意的話分了神去。「你不要一直壓在我身上!」
看著她怒紅緋緋的小臉,聿凱煞有其事似地嘖了兩聲。「真是此一時彼一時,猶記得昨晚同一雙手、同一張嘴巴喊的是『不要走,好舒服、我還要』,結果今天人清醒了,說的卻是『不要壓在我身上』……」
「你不要臉,佔了我便宜還敢拿出來炫耀!」向采隻羞憤地罵道。而被他這麼一嘲,她臉上的羞紅更勝,果真成了名副其實的「隻果」。
「妳這句話有問題。」聿凱突然放開箝制她的手臂,坐起身來瞪視她。「如果不是我,妳今天早就不知淪落到什麼地方去。還有,妳能夠確定別的男人會像我一樣禮遇妳?不但解決了妳體內媚藥的效力,還抱妳去洗澡,讓妳睡高級大床,甚至還貢獻我自己的衣服,做brunch供妳填肚?」
「我──」向采隻表情一窒,不過一想到男人的,正是所有光怪陸離事件的始作俑者,她又突然變得理直氣壯。「可是如果沒有你們這些會把女人當商品買下的男人,我就不會遇上這種事情!」
「妳真是把這世界想得太簡單了。」聿凱雙手一攤,忽地從大床上站起。「好啊!我讓妳離開,隨妳想去哪就去哪,絕對不會有人攔著妳。」既然她覺得外頭安全外頭好,好啊,那就讓她去啊,他說過,他從來不屑勉強女人。
咦?
聿凱突來的大方之舉教向采隻起了疑心。方才還不準她出門的男人怎麼會突然變了心意?只是──她頭轉向門外,回到正常世界的太過強烈,渴望到她不願意靜下心來多思考一、兩分鐘。
向采隻二話不說,隨即從床上跳起來,奔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