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法式餐廳里,盈眼所及全都是一對對濃情蜜意的情侶,親昵地共享美味的餐點,唯獨靠窗的位置,一個氣質出眾的女孩孤伶伶坐在椅子上。
空蕩蕩的桌面上擺放了一只水杯,浮水蠟燭燃著一圈小小的光亮掩映在藍綺幽清麗的臉上,紅潤的小嘴因為想起齊定浚而漾起了一抹微笑。
從認識齊定浚到與他交往的這幾個月以來,她感覺一切都浪漫得不可思議,他並不算是一個完美的情人,過多的行程和繁重的工作常會瓜分掉他們相處的時間,只能利用午間休息時間短暫地歡迎會。
但要是行程不忙,沒有被重大的決策案件或會議絆住,他會抽空到她的畫室,而她也會做幾道家常菜,兩人一起用餐。
如果晚上沒事,他就在一旁批閱卷宗,而她則靜靜地坐在另一端作畫,偶爾也會像一般情侶去看電影,在闃暗的戲院里十指緊緊地交握著。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從陌生到親密,從試探到挑逗,培養出屬于兩人才懂的小默契。
愛情在她心扉蕩漾,甜蜜到令她昏眩,讓她感覺自己被愛著、被疼著、被寵溺著,仿佛是童話故事里的灰姑娘,在受盡心傷與苦難後,終于遇見了王子。
因為齊定浚,讓她感覺到自己不再淒苦無依,好像有一束光照進她闃暗的生命里,輕柔地貼近她的心房,溫暖她的靈魂。
「小姐,請問可以點餐了嗎?」服務生走近桌面,輕聲詢問,打斷她的思緒。
她抬起臉,為難地說︰「可以再等一下下嗎?我的朋友還沒有來……」
「好的,要點餐時請您再叫我一聲。」服務生禮貌地離開桌邊。
綺幽看了手表一眼,九點了,從用餐時的人潮鼎沸到現在只剩下稀稀落落幾桌客人,而她等的人卻還是沒有出現。
和齊定浚相愛後,等待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失約也不是沒有過的事,不過因為他的工作繁多忙碌,她舍不得苛責他,總是用體諒包容他的遲到。
但是今天跟以往不一樣——今天是她的生日,難不成今晚他又被公事絆住了?
慶生的主意是他提的,餐廳也是他訂的,但是苦苦痴等的人卻是她……
她掏出手機,忍不住又撥了通電話給他,訊號再度被轉切進入語音信箱,她只能留下訊息,無奈地看著小巧螢幕上兩人親昵的貼臉照。
隨著久等的煎熬,她下垂的嘴角和落寞的神情都說明了心情的苦悶。
夜漸漸深了,服務生走到她的身邊說︰「小姐,很抱歉,我們打烊的時間到了。」
她窘然地垂下臉,輕聲道歉。「對不起,打擾了。」
綺幽拿起皮包,倉皇地離開法式餐廳,卻不放棄地佇立在街邊,試圖在車水馬龍的車流里,尋找她所熟悉的車影。
隨著商店一間一間地打烊,閃爍的招牌燈一盞盞暗了,連路上的燈光都稀稀落落,她垮下肩膀,放棄等待,一個個孤伶伶地朝捷運站走去。
叭——
突然一陣喇叭聲在她身後響起,她轉過身,發現竟是齊定浚所駕駛的黑色休旅車。
「綺幽,上車——」齊定浚將車子停靠在街邊,搖下車窗,朝她喊道。
綺幽嘟著嘴站在車門邊,猶豫該不該上車?
她也想象一般女生一樣,埋怨他的遲到失約,可是看到他疲憊的俊臉時,滿月復的委屈全都化成體諒,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微笑躍上她的唇角。
都怪她太愛他了,愛到舍不得怨懟他,數落他的失約,就怕那些太過尖銳的對峙,會分裂了兩個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感情。
唉,愛情讓她變成一個失去自我的變形蟲,心情隨著他的態度忽高忽低,因他歡喜也因他憂。
她走向他,拉開車門,入座。
「對不起,桃園的廠房突然發生意外,我必須趕過去處理……」齊定浚的語調充滿歉意,湊近身,體貼地為她系上安全帶。
「那事情都解決了嗎?」她體諒地關心問道。
「都差不多了。」他愛憐地揉揉她的發心,再次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失約錯過你的生日。」
她看了手上的表一眼,體貼地說︰「沒關系,還有兩個小時我的生日才過,現在慶祝還來得及。」
「你還沒吃吧?我們一起去吃大餐。」他轉動方向盤,回到街心。
「那我要吃垮你,當成是對你遲到的懲罰!」
他覷著她巧笑倩兮的臉龐,還以為她會像一般的女人一樣嬌斥他的失約,但是她既沒有抱怨也沒有生氣,僅有關懷與體諒,讓他更愧疚。
這一生,他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包括被視為齊家媳婦的魏伊娜,但是都沒有人像藍綺幽一樣,如此貼近他的靈魂、觸動他的心。
他霸道地跨入她的生活,執拗地要她配合他的時間和步調,又擔心齊家的背景與他的身分會帶給她沉重的壓力,于是將她隔絕在他的生活圈跟交友圈之外。
和她在一起,他不會感受到任何壓力,仿佛回到了青少年時候,初識愛情的面貌,純粹的喜歡,單純因為愛而討好對方,沒有夾雜任何的利益與算計。
他操著方向盤,在附近的商圈兜兜轉轉了幾圈,發現大部分的餐廳皆已打烊。
綺幽凝睇著他愧疚的側臉,見到車窗外掠過的街景,忽地興奮喊道︰「今天我是壽星吧?」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們來玩‘壽星我最大’的游戲。」她開心地提議。
「那是什麼游戲?」他一臉疑惑。
「你先找停車位,我們下車去逛逛。」
「這麼晚了,有什麼好逛的?」他拗不過她的央求,在附近找了停車位,停好車後,熄掉引擎。
綺幽湊過身,解開他脖子上的領帶,甜笑著說︰「你等會兒要去的地方不用穿西裝,也不必系領帶。」
「我們要去哪里?」他馴順地讓她褪去西裝外套和領帶,雖然一頭霧水,但沒有任何異議。
她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說︰「等會兒跟著我走就對了……今天我是壽星,你一切都要听我的。」
他們下車後,鎖上車門,親昵地牽著手,繞過兩個街口,發現寂靜的夜里傳出喧囂的聲浪,稀疏的燈火再度密集起來,原來兩人已來到市區的觀光夜市前。
「我們一起逛夜市吧!」她抬起小臉,興奮地說。
「但是今天是你的生日……」他遲疑地頓了一下,原本是計劃要給她一場浪漫又難忘的約會,沒想到卻要委屈她擠在挨挨蹭蹭的市集里。
「我就是想逛夜市嘛……」她愛嬌地圈住他的手臂,甜甜一笑。「今天我是壽星,你都要听我的喔!」
他彎身,附在她耳畔低聲地說︰「跟你說一個秘密,你不能笑哦……」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長這麼大沒逛夜市吧?」見到他老實地點頭,她一個勁兒地取笑著。
「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他彈了彈她的額頭。
「那今天由我當你的導游,帶你吃喝玩樂。」她轉過臉,眼底盈滿笑意。「我可是這里的地頭蛇哦,哪一攤比較好吃我都知道。」
「那就麻煩你了,導游小姐。」他也感染上她的好心情,打趣地回道。
兩人牽著手,一起走進熱鬧喧騰的夜市里,街道的兩側全都是密集的攤販,有賣道地小吃、甜點、皮飾衣服,連一些異國風情的擺飾燻香都有,迎面擦肩而過的人潮讓他們愈靠愈近。
偶爾,她發現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會停下腳步與他分享,讓他見識到小市民活絡旺盛的生命力。
她拉著他的手,一起走進小吃攤內,黃亮的燈光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吃,只見她嫻熟地拆開衛生筷,遞給他。
他皺了一下眉頭,搗著鼻子說︰「這臭豆腐的味道很嗆。」
「這可不是一般的臭豆腐哦,老板在醬料中加入一種特殊的中藥提味,再加點辣椒,味道超好的……」她挾了一塊豆腐拌點泡菜放進他的碗里,輕笑地開玩笑︰「它的全名叫……達文西臭豆腐。」
他被她的話逗笑,指著另一盤蚵仔煎問︰「那這個呢?」
「米開朗基羅蚵仔煎。」她隨口瞎扯。
「這個又是什麼?」他舀了一口沙茶魷魚羹送進嘴里。
「拉斐爾魷魚羹。」
「你要不要建議老板干脆把店名改成‘文藝復興小吃攤’?」
「好,我去跟他說……」她作勢起身,馬上被齊定浚按回座位上。
「真是的,老板會以為我們是來找碴耶。」他朗聲大笑,連日來工作的疲憊與緊繃的壓力全都在瞬間得到釋放,好像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陪著她更重要的事。
「快點吃,等一下再去吃別的……」她忍不住催促。
齊定浚挾起一塊臭豆腐送進嘴里,緩緩地咀嚼著,發現味道比他想象中還好,伴著她笑得眼楮彎彎的臉龐,滋生出一股被幸福圍攏的感覺。
吃完小吃後,兩人就像路上尋常的情侶,甜蜜地勾著手,四處閑晃,又合拍了好幾組大頭貼,她盡情地在鏡頭前扮鬼臉、耍可愛,與他貼臉照相,留下一張張熱戀的證明。
「這一份照片是你的,這個我要貼在手機上。」拿到照片貼紙後,她小心地收進皮包里。
「玩累了吧?」他愛憐地揉揉她的發心。
「還沒有。」她搖搖頭,拉著他的手臂走到夾女圭女圭的機器前,嬌嗔地要求︰「你還沒有送我生日禮物,我想要角落那只絨毛狗狗。」
「那有什麼問題!」他卷起袖子,投下硬幣,一邊專注地盯著櫥窗內的絨毛玩具,一邊操控著按鈕。「是那只米白色的小狗女圭女圭嗎?」
她用力地點點頭,從零錢包里掏出所有的十元硬幣。
她在一旁為他打氣,兩人的人隨著女圭女圭機內的機器手臂忽上忽下,終于在她投下最後一枚硬幣後,成功地夾到她喜歡的絨毛玩具。
「謝謝你,這是我收過最好的生日禮物了。」她摟著玩具開心地咧嘴微笑。
「這麼容易滿足?不想要其他的東西嗎?」
她搖搖頭。「不用了,我就是喜歡這個。」
齊定浚睇著她的笑顏,她有一顆很容易滿足的心,可以輕易地從生活上的瑣事找到樂趣,令他不禁為她的純真與聰穎動容。
「那還不快向我道謝。」他指著臉頰,向她索吻。
她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們,踮起腳尖,飛快地啄吻過他的臉頰。
齊定浚狡猾地轉過臉,不偏不倚地吻住她微微噘起的小嘴。
兩人親密地纏吻著,他的氣息混著她的呼息,彼此的眼中只剩下對方。
春末的涼風吹拂過,將她的長發撩過他的臉頰,騷動了他心里熊熊燃燒的熱情……
滂沱的大雨落在車窗上濺出一朵朵水花,潮濕的空氣使得玻璃窗氤氳上一層霧氣,雨刷忙碌地拭去水痕,露出壅塞的街景。
喇叭聲此起彼落地催促著斑馬線上行人的步伐,密密層層的傘遮掩住眾人疲倦不耐的神情。
「齊先生,這段路有點塞,可能要請你再稍候一下。」司機透過後視鏡,向後座的齊定浚說明路況。
齊定浚轉頭看了章修亞一眼,問道︰「時間來得及嗎?會不會趕不上登機?」
章修亞看了下腕上的表。「時間還來得及,請你放心。」
齊定浚靠向椅背,疲憊地揉揉太陽穴,昨晚父親將他喚進書房,指派他到上海駐廠考察半個月,臨時的異動打亂他的工作行程。
半年前,他因急性盲腸炎住進醫院里,請助理章修亞代為在高階主管會議提出「齊亞科技」的研發經費案,但被父親以再觀察一季市場的情況為由,暫緩表決。
這次,他再一次提出研發案,卻直接被駁回,而父親竟然直接表明要他用婚約來換取「齊亞科技」的融資案。
他依然維持先前的答案,冷冷地拒絕,反而被父親訓斥一頓,要他到上海冷靜一下,想清楚「齊魏聯姻」所帶來的利益與權勢。
他心里清楚,父親表面上是要他在上海駐廠督導營運狀況,實際上是要他考慮和魏伊娜的婚事。
「這次‘齊亞科技’的研發經費又被凍結,你有考慮向‘聯達金控’融資嗎?」章修亞趁著塞車的空檔,與他商討公事。
齊定浚深邃的眼眸里有著思考的銳芒,沒有搭腔。
「只要我們企劃案擬得夠好,讓魏董事長看到‘齊亞科技’的前景與未來的獲利狀況,我想案子應該會通過……」章修亞提出自己的想法。
齊定浚瞅了章修亞一眼,苦笑著說︰「他們融資的條件……就是要我和魏伊娜結婚。」
「兩位董事長真是老謀深算,齊、魏聯姻不僅是兩大家族勢力結合,背後也會牽涉到許多利益和權力。」章修亞說。他曾陪同齊定浚出席過不少社交宴會,見過魏伊娜幾次,她跟一般的千金名媛不同,獨立又有自我主見,在‘聯達金控’擔任集團發言人,集智慧與美麗于一身,是許多企業少東傾慕的對象,有‘聯達公主’之稱。
齊、魏雙方的家長暗地默許這段聯姻計劃後,就不斷向媒體釋出消息,搞得許多人都以為他們曾經交往過。只要他們一起出席派對,遇上熟識的長輩就會被催婚,但兩人的互動又缺少戀人的親密感,使得記者對這樁緋聞也感到撲朔迷離。
「你會接受商業聯姻的建議嗎?」章修亞十分好奇他的抉擇。
他撫著剛毅的下顎,冷笑著說︰「如果我能接受這樁婚事的話,早就已經答應了,不會拖到現在。」
隨著兩人的談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車流的壅塞情況也逐漸好轉,下了交流道後,司機猛踩油門直奔國際機場。
到達機場後,章修亞率先下車,替他撐傘,司機俐落地打開後車廂取出行李,送齊定浚到機場大廳,領登機證和劃位。之後章修亞和司機就先行離開,齊定浚提著行李前往候機室,口袋里的手機恰好響起,阻去了他的步伐。
他掏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的螢幕上映著藍綺幽巧笑倩兮的臉龐,臉部剛毅的線條登時柔和了不少。
「定浚,你在哪里?登機了嗎?」綺幽氣喘吁吁的聲音混著嘈雜的聲浪,傳進他的耳里。
「還沒,你怎麼了……」她焦灼的聲音令他擔憂。
綺幽持著手機,慌亂地在機場大廳內尋找他的身影,昨晚她才在電話里得知他要被派到大陸駐廠考察半個月,于是在今天下午結束小朋友的美術課後,便匆匆地搭計程車趕來送機。
「我在大廳……」她不停地喘息,搜尋著齊定浚的身影,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開這麼久,她就是沒辦法放心。
齊定浚轉身,搭著手扶梯越過重重的旅客,終于在大廳上看到她慌亂的身影,兩人的目光膠纏著,她忘情地沖上前摟住他。
「我以為你已經上飛機了……」綺幽喘著氣,輕柔的嗓音流露出對他依戀難舍的情意,他們親昵地擁抱著,綺幽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聲音低低的,混著不安與思念。
他摟著她,發現她肩膀兩側的袖子全都被雨淋濕了,心疼地更抱緊她。「你怎麼來了?」
她抬起臉,溫柔地看著他,從皮包里取出一個赭紅色的平安符。「我知道你要去大陸出差,特地到行天宮幫你求了一個平安符,希望你能一路順風、平平安安。」
她貼心的舉措令齊定浚十分感動,不禁對她更加憐惜。
「我到大陸考察過十多次了,這已經成為我的固定工作之一,沒有什麼好擔心。」齊定浚怕她會掛心他的生活,安撫地說道。
「原來如此……」她垂下眼睫,發覺自己好像太小題大作了。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來送機,還有你的平安符。」他將她手中的平安符小心地收進襯衫口袋內。
她細膩的心思與體貼的舉止令他感覺好窩心,在她的身上他見到了一種對于「家」的想象,不同于他與父母手足之間的淡漠疏離,總是揉雜著算計與利益,而是單純的體貼與關懷。
從小到大,沒有誰曾經這樣為他牽掛憂心,連他準備出國念書,即將要登機,他的父母卻仍周旋在一場又一場的社交派對上。
綺幽給了他婚姻的夢想,讓他孤獨的心有了歸屬感,好像不管遇到任何事,都會有個人不問榮辱利益,單純地對他好,默默地在原處等他、關心他。
「听說飛機上的餐點很難吃,所以我順路買了你愛吃的咖哩飯和三明治,等會兒肚子餓的時候可以吃。」她怯怯地將手中的提袋遞給他。
「你真是貼心。」他揉揉她的發心,凝視著她的黑眸瞬間變得好溫柔。
「里面還有一些綜合維他命,記得每天飯後要吃一顆,要按時吃藥,不要再餓出胃痛來。」她忍不住叮嚀。
「遵命!」他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笑意。
「要是你真的身體不舒服,我還準備了胃藥、止痛藥和感冒藥……」她拉著他的手,舍不得放開。
「你還真像個管家婆。」他嘴上數落她,但心里卻因為她體貼的舉止而感動,她美好、溫柔得像個天使,教他又愛又憐。
「你嫌我煩嗎?」
他搖搖頭,眼眸帶笑地說︰「我很喜歡你關心我的方式。」
「雖然上海你已經去過很多次了,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
齊定浚將身上的風衣外套月兌下,披在她的肩膀上,包裹住她縴細的身體,擔心她回程時會淋到雨而感冒了。
「不用了,我不會冷……」她拒絕,怕他在飛機上著涼。
「乖,穿著。」他哄勸道︰「你只穿了襯衫就跑出來,外面雨下那麼大,披著才不會感冒。」
她拗不過他,只好穿上那件過于寬大的風衣,上頭遺留有他的體溫,密密實實地熨貼著她的皮膚。
「你出差時,如果忙完了,可以撥電話給我嗎?」她小聲地提出要求。
「我答應你,只要有空一定會打電話給你,只是有時候會忙到太晚,怕會打擾到你睡覺。」他不舍地看著她,要不是因為上海的廠房有太多父親的眼線,他還真想把她帶出國,讓她陪在他身邊。
「我不怕被打擾……」她嬌怯地垂下濃密眼睫,低低地說︰「只要听到你的聲音,我就能放心……」
她罩著那件不合身的風衣,益發顯得荏弱嬌憐。
齊定浚撥開她額際的發絲,愛憐地輕撫著她的臉。「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馴順地點點頭,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放開。
大廳里的廣播催促著旅客登機,齊定浚看著她那雙澄亮的眼楮充滿感情,第一次讓他對于台灣這塊土地產生羈絆,有了難舍之情。
「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齊定浚低聲問。
她踮起腳尖,附在他的耳畔輕聲囑咐︰「要記得想我喔。」
這句甜膩真摯的告白,釋放了他的情潮,不禁忘情地摟住她縴細的腰,緊緊地貼向他的胸膛。
他俯下臉佔據她芳馥的嘴唇,深深地與她纏吻,激情地需索著她甜美的氣息。
此刻他們全然地投入在深情的擁吻中,忘了周遭好奇的目光和催促的廣播音浪,只想緊緊地相依在一起。
唇與唇纏吻著,而心和心是如此的貼近,讓他有種被緊緊依靠的踏實感。
「我該登機了……」他依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輕輕撫著她的臉。
「再見。」她漾出一抹甜笑。「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
齊定浚拾起落在地面的公事包和行李,匆匆地進入登機室。
她眷戀不舍地轉過身,緩緩步出大廳,他搭乘的航機尚未離開,而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愛上齊定浚令她感覺一切都變得美好,連外頭滂沱的大雨和壅塞的車潮都不再惱人。
她撐起傘,上了排班計程車,在雨幕中回到台北,卻忽略了身後尾隨著一輛藍色的休旅車,不僅一路跟著她回台北,還將無意間撞見他們擁吻的畫面,用手機拍攝下來,傳回了雜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