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輔上仙,以往老夫總叫你特務,還望上仙切莫見怪啊!」從劉瘸子家出來後,老劉頭對秦戈除了特務以外又多了個稱呼——上仙。
「我不是什麼佐輔星君!」秦戈陰著臉面無表情。
「秦先生,如果那個黃仙說你是佐輔星君下界,便不會有假!」張國忠倒不像是開玩笑,「其實在你我周圍,有很多人都大有來頭,但他們都很平凡,也許一輩子都沒有什麼驚世駭俗的作為,但不能否認他們確確實實就是星宿下界。」按張國忠的分析,王愛芸肚子上挨的那一腳,如果換個凡夫俗子雲踢,恐怕當場就折壽暴斃了,況且老天爺也不安排誰去踢那逆天的一腳,就算踢了,王愛芸也未必會流產。之所以那個黃仙拐彎抹角地引著秦戈去踢,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黃仙知道秦戈是星宿下凡,有金身護體,這一腳只有秦戈去踢才真正有效。
「張掌教,我想我們此行的目的不是探討我的前生背景!」秦戈臉一沉,皺著眉若有所思,「那個黃仙留的詩好像說蘇鐵力的尸體與朱允炆的去向有關?」
「應該是吧。」自從當年在李村發現了那個趙樂的降墓之後,張國忠也著實惡補過一陣明史,對「建文」這兩個字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明惠宗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嫡次孫,明朝的第二個皇帝,在位僅四年,相傳其繼位後實行「建文新政」,出台了「寬刑律」、「勵耕織」。「輕徭賦」第一系列寬松政策,也算是個體恤民生的好皇帝,只不過因為「削藩撤王」的激進做法逼急了藩王中勢力最大的燕王也就是後世的明成祖朱棣,從而被朱棣興兵趕下了台。相傳當年燕王朱棣在取得「靖難之役」的勝利後率兵攻入應天府,明惠宗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下令火燒皇宮並從此下落不明。關于朱允炆的去向問題,曾一度被列為「中國歷史七大謎案」之首,「建文」這兩個字黃仙不說還好,這一說反倒是把簡單的事搞復雜了。
「朱允炆,」秦戈喃喃自語,「張掌教,你說這個朱允炆,會不會也是什麼星宿下凡?」雖說嘴上不願意听,但自從被動的得知自己貌似是什麼佐輔星君之後,這秦戈或多或少地也對星宿這種東西感上了興趣。
「或許是是吧。」張國忠點了點頭。理論上講,古代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尤其是帝王將相,往往都不是省油的燈,按傳說來講不是這個下凡就是那個下凡,就連盜墓賊的老祖宗、因率領搬家公司大舉盜掘太宗李世民昭陵而名揚天下的溫韜同志,據傳說都是匪星下凡,就更別提那些正面人物了。若按此理,朱允炆也應該是簡單人物,尤其在正史的記載中,朱允炆醒來有的是機會可以輕而易舉地鏟平朱棣,之所以到後來一敗涂地,直接原因就是其一紙「我要活的叔父」的聖旨,讓朱棣每每遭遇危難皆能化險為夷。這種愚慈愚悲的做法在史學家看來簡直就是婦人之仁的絕對典型,但若以傳統宗教的眼光看,卻又是另一番解釋。
「上仙,惠帝朱允炆之去向,乃我中華一大謎案,踫上這種事,你應該高興才對啊!」老劉頭眯縫著眼一個勁的煽風點火。說實話,雖說嘴上一個勁地找樂子,但老劉頭的心里卻著實郁悶,忙活了大半天,基本上全是學雷鋒,別人的事一件件辦得都挺利索,自己的事卻越整越迷糊,眼下竟然跟朱允炆的去向掛上邊了。當年秦戈家祖孫三代,傳著輩地找那個和氏璧傳國璽,前後幾十年的捕風捉影才模著點邊,最後還讓戴金雙撿了個大便宜,這次這個課題來頭恐怕比和氏璧也不小,難不成也要把任務傳到張毅城那輩?就算將來張毅城長出自了,不用再傳給兒子自己就能找到這個朱允炆的下落,難不成讓艾爾遜在床上躺著等他找?
「我的確有些興趣。」秦戈一笑,「我覺得,當務之急是搜集足夠的資料。」
「資料?啥資料?」老劉頭一愣。
「關于朱允炆的資料。」秦戈道,「正史對朱允炆的記載,到朱棣率兵攻入南京之後就沒有了,但各種各校的野晚卻不計其數,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搜集這些資料。當年我尋找和氏璧,也是這麼做的。」
「秦上仙,實不相瞞,查資料這種整個,我和國忠都沒啥經驗,你得教教我們,咋個查法?從哪兒入手?」老劉頭低頭想了想,「還有,後世關于這個朱允炆的野史旁枝多如牛毛,應當如何篩選?」
「關于民間的野史,由我負責好了。」秦戈倒還挺大度,一下子就攬了個大頭,「你和張掌教負責查宗教界的野史就可以,佛門和道門。」
「佛門和道門?」張國忠眉頭一皺,「秦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教門撰述不同于正史,只有那些宗師大德才會列入記載,佛道兩教的野史傳的基本上也都是一些在當世而言比較有爭議有影響的整個。朱棣攻入南京之後,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以朝廷之力四處尋找朱允炆的下落,他朱允炆就算再笨,也不會傻到去做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故意吸引朱棣的注意吧?」說實話,關于朱允炆出家的可能性,張國忠卻也想過,以古代人的多愁善感,被人戴頂綠帽子丟了媳婦都有可能出家,就更別提是丟掉江山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宗教界的野史向來都只與本專業有關,從來不會涉及政治,朱允炆如果是以出家的方式逃避朱棣追殺的話,想必更會隱姓埋名,這種人若成為佛道門第,怎麼可能有野史傳至後世?
「話是這麼說,但我有一種感覺,朱允炆即使去做和尚,也不會只做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和尚,國為他骨子里流著不平凡的血!」秦戈一笑,面向車外若有所思,「考古這東西,有的時候只能全憑感覺,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參考可言。有的時候,我不得不相信所謂的緣分,如果你與要找的東西有緣,那麼你的感覺就會引導你從成千上萬的線索中找到正確的一條,即使那條線索可能並不顯眼。」
「憑感覺?」老劉頭嘿嘿一笑,「上仙,你的意思莫非是瞎蒙?我這麼理解對不?」
「就算是吧。」秦戈把關轉了過來,「我建議咱們兵分三路︰李東負責與葛格保持聯絡,隨時打探公安方面的消息;我立即動身去搜集民間關于朱允炆的消息;張掌教,你和劉先生負責走訪道門以及佛門的祖庭名剎,搜集一切關于大明永樂開元之後直到朱棣駕崩的史料傳說。「
「好,一切全憑上仙做主!跟著感覺走,緊抓住夢的手……」老劉頭頭一仰靠在了椅子上,干脆用京劇唱起了流行歌曲。
三天後,天津。
回家休整了兩天後,張國忠馬不停蹄便出發去了北京,準備按當年為雲凌子平反時拜訪路線「再走長征路」,重新拜會白雲觀、復真觀、乾元觀等道門祖庭。而刺探佛門野史的任務便交給了老劉頭,書法協會有不少居士與老劉頭交往甚密,而這些善男信女在佛學圈子里的關系往往也是盤根錯節里勾外連,在打听佛門秘史這方面,老劉頭還是頗有些先天優勢的。
在白雲觀,張國忠並未打听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當然這也是預料之中的整個,北京在明朝那陣子從始至終可都是朱棣的大本營,在南京把佷子朱允炆轟下台後,朱棣干脆把大明朝的國都也遷到了北京,在朱允炆就算再失意,也不會精神崩潰到跑到朱棣眼皮子底下出家的地步吧?拜訪白雲觀未果之後,張國忠干脆從北京直接飛到湖北,一猛子又扎到了武當山。
說來也巧,剛一進山還沒怎麼往上爬,張國忠一眼便看見上次來訪時接待自己的晨光道長,正在樓梯上跟一個游客扯皮。要說在旅游區,尤其是道門或佛門聖地,看見老道或和尚與游客搭訕扯皮那是再正常不過的整個了,其大部分目的無外乎想掙一點零花錢而已,當然也不排除有些真正的高人真心想替有緣人解災化難。然而不管是出于何種緣由,在當今這個信任危機的年代,都不乏被懷疑誤會的尷尬,此時這個晨光道長似乎也是被游客誤會了,只見一個穿著花格子衫的中年婦女伸手指著晨光長老,嘴里罵罵咧咧沒完沒了,也不知道操的是何處方言,罵了半天張國忠竟然一句都沒听清,而晨光長老雖說也是滿臉的不服,卻始終沒還嘴。婦女旁邊還有一個長得油頭粉面的年輕人一個勁的勸架,看架勢這人似乎和罵街的婦女認識,但關系不好確定,說是母子吧,看面相年齡差距似乎還沒那麼大;說是兄妹吧,年齡差距又似乎大了點。
說實在的,要說晨光道長騙錢,張國忠是打死也不信的,這晨光道長雖說不是住持,但在復真觀的地位也算是數一數二了,七老八十的磊老爺子,在觀里德高望重說一不二,修為不修為的放一邊,就沖這個歲數、這個身份,有必要跑到山底下騙錢嗎?
「晨光道長,」張國忠擠出人群想為晨光道長解圍,「找你半天了,原來在這兒啊,晨星長老找你過去商量點整個。」
「嗯?」一听晨星道長,晨光道長的眉頭立即就是一皺,轉頭看了看張國忠,似乎有些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哎,晨光道長,這邊。」張國忠拉著晨光道長快步擠出了人群。只見後面那個大媽罵罵咧咧的仍舊不依不饒,張國忠只得回頭給這位女乃女乃賠好話,這一回頭,正好和旁邊勸架的年輕人來了個面對面,只見這哥們兒眉宇之間黑氣團聚,稍微懂點面相知道的人就能看出不對勁,不是要遭災就是要得病,說實在的,以張國忠的性格,即使對方是陌生人,出于職業道德沒準也會忍不住提醒一下,想必這晨光道長也是因為一時間專業精神大爆發才招來這通罵的。說實話,關于是否出于善道提醒一下這位小兄弟,張國忠也斗爭了半天,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人家晨光道長穿著道袍還被罵呢,你個穿T恤戴墨鏡的倘若再提這個整個,不被認為是托才怪。
「唉,真是的!」晨光道長似乎對那位罵自己的大媽還有點戀戀不舍,一個勁的回頭,連聲嘆氣,「真是良言難勸短命鬼,隨他吧,隨他吧!」
「道長,晨光道長,」把罵街的大媽勸走之後,張國忠快步追上了晨光道長,「是我,茅山馬淳一的徒弟,你還記得嗎?前幾年曾為雲凌子前輩的整個拜訪過復真觀,是你接待的我。」
「前兩年?」晨光道長皺著眉頭好一通回憶,「哦,想起來了,是你啊!對了小伙子,雲凌子的整個你不用操心啦,我收到一封信,已經有人把這事辦了!」
「啊,給你寄信的人就是我啊!」張國忠差點當場暈倒,心說要不是因為艾爾遜這事再來一趟,自己還真成無名英雄了,「我叫張國忠,茅山掌教,你忘了?」
「啊,敢情你就是張掌教啊!」甭看就過了三四年時間,這晨光道長的思維顯然是遲鈍了許多,「怎麼,又有啥事?」
「這件事說來話長!」張國忠嘆了口氣,找了個陰涼地把來意大概說了一遍,听得晨光道長也頭大如斗。
「小伙子,你說你要找朱允炆的下落?」晨光道長听了半天,似乎就听明白一個朱允炆。
「是啊,朱允炆失蹤是在明朝的永樂初年,而這段時間也是武當最活躍的時期,所以我想再來向你打听一下,關于貴派有沒有一些秘史傳說與此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