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孔飛的話說,李家灣就在娘娘山底下,鎮子邊上新修了個養魚池,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多點,根本就淹不死人,可劉倩卻偏偏淹死在了那里,尸體是幾個在池子邊上玩的小孩發現的,結果等**到達現場之後,又在池子里找到了李國立的尸體且身上攜帶有大量現金。後來經過法醫尸檢,李國立體表無任何傷痕,體內也沒有發現毒素,肺部有大量積水,與劉倩一樣,基本可以斷定是溺水身亡。之後,**又對養魚池周邊進行了一番勘察,並沒發現池子周邊有打斗或掙扎的痕跡,結合李國立身上的現金,便排除了以謀財害命為動機的他殺可能。
與此同時,***還傳喚了之前攢局聚賭的村民王久亮。據王久亮交代,李國立死的那天曾經說要回十堰去辦什麼住房手續,後來在眾人的慫恿下便也沒回去,但傍晚擦黑的時候說是肚子疼要上廁所,結果就再也沒回來。當時王久亮還親自出去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後來大伙兒都以為他回十堰辦手續去了,也就沒再找,而其妻子劉倩則從頭到尾都沒到過王久亮家。按王久亮交代的李國立失蹤時間結合劉倩從單位請假的時間推算,劉倩溺水的時間應該先于李國立,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劉倩到了李家灣啥都沒于就先李國立一步直接淹死在養魚池里了。事後,辦案**確實在養魚池附近發現了一處較為新鮮的大便,且周圍並沒發現手紙,從大便旁邊的腳印深度與尺寸判斷,確實就是李國立留下的。據此,**推測,王久亮應該沒說謊,事實的真相有可能是李國立因為出門著急而沒有帶手紙,所以便想到養魚池邊,結果不慎落水,因突然嗆水導致休克,從而溺水身亡,乍一看也勉強成立,但推測畢竟只是推測,況且這種說法雖說能解釋李國立的死因,卻解釋不了劉倩為何也在池中溺亡,難不成兩口子都沒帶紙?「現在這件事傳得神乎其神,因為找不到其他的目擊證人,公安局也只能暫時把這件案子定性為失足溺水,但是張大師,那養魚池的水才到我腰深,連小孩都淹不死,大人怎麼可能在那麼淺的池子里淹死呢?而且是兩口子一塊淹死?」孔飛邊搖頭邊嘆氣,「前不久有一陣子,我總是做噩夢,夢見劉倩抱著一個死孩子來找我,開始我還以為是一直做賊心虛自己平時總瞎想的原因,後來一連幾天都在做這個夢,到銀行一問才知道這件事,我一個朋友是**,我打電話托他打听細節,才知道劉倩死時已經懷孕了,很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否則她肯定會告訴我。」
「對了,你給劉倩辦喪事,曾經請過先生?」張國忠猛然間想起了昨天在武當山,這個孔飛曾經提過請先生的事。
「哎,那個人啊,」孔飛一陣苦笑,「實話說,要不是因為那個人,我也不至于非去武當山燒香求仙!」
「這話怎麼說?」張國忠一愣,「被他騙了?」
「不是,」孔飛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好,那個人,死了!」
「死了?」張國忠多少有點吃驚,「因為這個事死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事,反正前不久還好好的,這件事之後沒多久,再打電話就打不通了,最後他家里人接電話,說人已經不在了,當時我就覺得邪,沒想到這種邪門事會攤到自己頭上。而且不光他一個人,這件事算上劉倩和他老頭子在內,前前後後一共死了四個人了,而且另外兩個人多多少少都和這件事有點關系,我真的不知道會不會輪到我頭上!」
「算他們兩口子死了四個人?」一听這話,張國忠眉頭也皺了起來,隱約感覺事情似乎比預料的要復雜,「還有誰?」
「李國立的一個牌友,好像叫陳力杰。」孔飛道,「李國立出事兒那天,他也在李家灣的賭局,牌桌上欠了李國立兩萬塊錢,後來李國立死了,欠的錢黑不提白不提的也就算了,就在前兩天,他也死了!」孔飛的表情越發神秘,「那個人早就有心髒病,還做過心髒搭橋手術,這次又是心髒病,送醫院沒搶救過來。如果沒有他欠錢那檔子事,這事也沒什麼,但後來我听說,那一桌子人,就他一個人欠李國立的錢,結果就他一個人死了!」「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個人感覺,關于這個人的死,巧合的可能性大些。」對于這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陳力杰,張國忠一時也很難判斷到底和李國立這件事有沒有關系,只能暫時安慰一下這個孔飛,「從你的面相看只不過是沾了晦氣,大不了走走霉運,死是肯定死不了的!」
「要真能死,倒也痛快!」一听張國忠提到「死」字,孔飛嘴一抿,眼圈似乎有些發紅,「有的時候,我倒恨不得死了得了,現在我過這日子和死人也差不多,不過我覺得對不起家里,對不起爸媽。我爸從一個電工做起,一直熬到局長,清廉了一輩子,臨退休弄了個晚節不保,其實他這都是為了我,為了他退休之後,我能娶個漂亮媳婦,能過體面的日子,可是我呢,找了武潔這麼個老妖精,氣得我爸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如果再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我真覺得對不起他們老兩口。」說到這兒,孔飛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哎,張大師,不好意思,說得有點多了。」
就連張國忠都有點不大相信,這孔飛看外表似乎挺油滑的一個人,眼下第一次跟自己見面,竟然就能吐出這些心聲。
「我說過,你死不了的!」張國忠拍了拍孔飛的肩膀,「走,咱們先去看看那個養魚池,之後你再帶我去劉倩和她丈夫的墳地看看。」
「這個……」一听要去養魚池和墳地,孔飛立即就是一臉的愁苦,「張大師,不瞞你說,我真是去不了啊,我這次是以辦業務的名義出來的,回去太晚,跟那個老巫婆不好交代啊!要不這樣,我找一個朋友帶你去,咱們保持電話聯系。」說話間,孔飛掏出了手機。
不出半個小時,只見一輛朱紅色桑塔納停在了飯店門口,一個瘦高個男人晃晃悠悠地進了屋。經孔飛介紹,此人叫楊舟,是自己上中專時的拜把子兄弟,是除了自己爹媽之外,唯一知道自己和劉倩那點子風流事的外人,包括後來為劉倩辦後事,孔飛也是暗地里委托這個楊舟出面辦的。象征性地寒暄了幾句之後,孔飛匆匆告辭,楊舟則帶著張國忠驅車直奔李家灣的那個養魚池。
李家灣是一個典型的半山地小鎮,站在養魚池的邊上能看見遠處有一個半高不高的小山峰,按楊舟的介紹,那個小山峰是娘娘山,養魚池里的水就是從那里引過來的。
站在池子旁邊,張國忠仔細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只見這養魚池的規模比當初想象的要小許多,大概有個一兩千平方米的樣子。池子旁邊有一條土路,順著路不遠處是一片稀稀拉拉的瓦房,可能是因為前不久出事的緣故,養魚池的四周豎起了不少「禁止下水」的警示標牌,水邊看池子的窩棚此時也已是人去棚空,在沒有錢池的外圍並沒有什麼影響陰陰的特殊的地勢。雖說養魚池本身聚陰,但池子邊上的土路是有一些坡度直通鎮外公路的,在茅山道術的風水理論中,道路具有良好的通陰導陽的作用,養魚池邊上略帶斜坡的土路雖說不怎麼寬,但已經足夠泄掉池中所聚的陰氣了,所以說這個養魚池雖說置于半山之中,但單純從風水角度上講絕對不會形成聚陰之所,更不會藏污納垢,因為此處的陰陰是活的,就如同水池水溝的道理,只有死水才容易滋生細菌,活水並不存在這類問題。
「這池子里以前淹死過人麼?」拿著羅盤,張國忠繞著養魚池邊走邊問。
「據我所知,劉倩他們兩口子應該是頭一份。」楊舟跟在張國忠身後皺眉道,「張大師,說實話,這個池子最深的地方,也就到我腰,連我家里養的金絲熊都淹不死,誰能想到能一下子就淹死兩口大活人?現在這事在當地傳得神乎其神的,說什麼池子里有鬼,這兩口子都是讓小鬼拽下去當替身的!」
「這個池子不可能有鬼。」收起羅盤,張國忠重新目測了一下土路與養魚池的間隙,「對了,楊老弟,你說這水是從娘娘山那邊引過來的,怎麼個引法?」
「這個……應該是挖溝吧,這我就不知道了。」
「挖溝?」張國忠看了看四周,根本就不像挖過溝的。說實話,張國忠也是在農村混了大半輩子的人,引水這種事放在農村,通常是用抽水機解決而不是挖溝,因為挖溝引水可不簡簡單單是挖條溝那麼簡單,溝底和四周都要砌石料做防滲,否則水引不到地方就得在溝里滲沒了。一般情況下,至少是鄉鎮一級的引水灌溉工程才會專門挖溝,否則單就一條水溝的成本就夠挖兩三個養魚池的,但如果這養魚池里的水真如自己所想,是用抽水機抽過來的,管道豈不是要弄幾公里長?想到這兒,張國忠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娘娘山,「莫非有什麼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