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答應、他不會答應,他會答應、他不會答應……輕敲著下巴,霍希妍的腦子沒幾分鐘就會飛到唐君赫身上打轉,好幾天了,答案應該出來了,他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
如果他不答應呢?
這幾天她上圖書館翻遍了近一兩年來的報章雜志,想查看是否有唐君赫的報導,以便更清楚掌握他的訊息,沒想到真如單貝貝所言,那個男人超級低調,「唐君赫」這三個字一次也沒出現,倒是唐君慕的新聞不少,評價極高,除非唐君赫不求名利,否則絕不可能對唐君慕的威脅毫不在意。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是可以肯定,唐君赫不但跟她不同類,還是一個不容許人家把他踩在腳底下的人。
她可以大膽推測,他需要她手上百分之十的持股,以便奪回屬于他的繼承權,他的答案應該是「Yes」。
沒錯,他的答案很明顯,可是現在還不跟她聯絡,這是因為他有遲疑——自己如同貨物被女人買下來,這有損男人的尊嚴,若非不能不為,當然不為,除非還有其它的管道可以助他爭取唐園國際酒店的經營權。
他會不會同時在尋找其它的管道?
唐園國際酒店的股票又不是只是她有,如果他有野心取得經營權,他一定會多方尋找收購的對象,萬一有人願意把手上的持股賣給他,他就不需要跟著她起哄了。
不行,她必須盡快叫他做出決定,時間拖得越久,他答應的機率越小……
「霍小希,妳能不能專心下棋?」一顆抱枕準確無誤的砸中她的腦袋瓜,霍老爺子洪亮的嗓門彷佛連天花板的水晶吊燈都被嚇得搖搖晃晃。
霍希妍撥開被抱枕甩在臉上的發絲,懊惱的嘟起嘴巴,「爺爺,我的腦子很寶貴,還要攻讀碩士、博士耶。」
霍老爺子很不給面子的冷哼了一聲,「不好好下棋,胡思亂想什麼?未來的老公遲遲沒有著落,擔心了是嗎?」
「我看擔心的人是爺爺吧,如果我找到對象了,爺爺就再也管不了我了……咦?我的相什麼時候被吃掉了」往前面的棋局探頭一看,她兩眼陡然圓瞪。
「再不專心下棋,連妳的帥被吃掉了都不知道。我才不擔心,我還不了解妳這個丫頭嗎?讀書可以,找男人的本領完全沒有。」
不過是稍微閃個神,她的帥就被左右夾攻,不管往哪個方向閃躲,爺爺的下一句肯定是「將軍」,她最討厭這種感覺!「哎呀!我不玩了!一年的時間很長,爺爺用不著替我擔心。」
「沒肚量,輸了就不玩。」霍老爺子動手收拾象棋。「依我看,就算給妳三年的時間,妳也不見得嫁得掉,人要有自知之明,別做無謂的掙扎,還是安安份份當爺爺的接班人。」
咦?她緊張的半瞇著眼楮打量爺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爺爺可不能改變心意哦!」
「我最重承諾了,不會取消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只是很替妳擔心,如果有男人願意娶妳這個書呆子,他肯定病得不輕。」
「爺爺還好意思批評我,這個書呆子可是流著您的血。」
「就是啊,我還真想不通,為什麼你們這兩個傳承我血脈的父女沒有一個地方像我?」每當想起自己的處境,他就不能不怨嘆老天爺喜歡捉弄人,兒子不像他,至少孫女要像他,可是人家父女同心,硬是把他變成「局外人」
「為什麼要像您?您的人生這麼勞碌,像您多辛苦啊。」
吹胡子一瞪眼,他忍不住咬牙切齒,「妳也知道我很辛苦,那就不能體貼一點,幫我分擔嗎?」
「我也是為爺爺著想,爺爺的公司會被我搞垮。」
「沒有心,當然會搞垮,有心了,江山自然守得住。」她畢竟遺傳他的才華,骨子里也有喜歡主宰命運的好強,只是面對人生的態度像她父親,不喜歡成為閃閃動人的鑽石,不喜歡追求名利,所以從小到大,沒有富家千金該有的尊貴驕氣,倒像來自鄉下純樸無華的孩子。
「沒興趣的事物怎麼會有心呢?」
「妳是真的沒興趣,還是不想傷腦筋?」
「就是沒興趣,才會傷腦筋啊。」雙手比了一個大×,她可不想再陷入千篇一律的爭執當中。「爺爺別再浪費口舌了,我一定要成為學識淵博的教授。」
「我也不想浪費口舌了,別忘了我給妳的兩條路,如果妳沒辦法在明年六月之前把自己嫁掉,我會幫妳安排對象。」
下巴微揚,這會兒她可要爭氣一點。「您等著瞧,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
時間關系勝負,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唐君赫不來找,就由她主動出擊。
她沒有唐君赫的手機號碼,但知道透過唐園國際酒店一定找得到他,不過今天顯然不是她的幸運日,唐君赫出差不在,還好飯店櫃台小姐熱心助人,願意讓她跟唐君赫的秘書通上電話。他的秘書也是個好人,得知她的身份之後,撥打另外一支電話聯絡上唐君赫,她因而取得他的地址,直接來這里等他回來。只要可以見到他,再辛苦也沒關系,可是這會兒連老天爺都來欺負她,又是一場來勢洶洶的午後雷陣雨,雖然實時躲到警衛室的屋檐下避雨,飛濺的雨水還是讓她變了落湯雞。
看看周遭的環境,她再次證明唐君赫是個超低調的人,不住市區的豪宅,而隱身在郊區這種平凡不起眼的大小區,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唐氏集團的大公子住在這種地方,也因為如此,沒有清爽舒適的接待室可以讓她躲雨。
這個唐君赫教人越來越好奇了,喜歡低調,卻又強悍的想奪回自己的繼承權,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
「妳在這里等很久了嗎?」唐君赫撐著五百萬的大傘出現了。
「見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她唇角夸張的上揚,試圖用笑容掩飾顫抖的聲音,
大雨一下,溫度陡降了好幾度,她怕冷的身子一下子就吃不消了。
(小姐落難之一」
尋二二二二○
竺里生堅」艾傳
一不好意思,我已經盡快趕回來了,待會兒我把手機號碼留給妳,下次先打電話給我,我會在這里恭迎。好啦,我們上樓吧。」他體貼的就月兌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帶著她走進小區。小區很大,他們走了五分鐘才抵達他住的那一楝樓,搭上電梯到達六樓,這層
樓只有一戶,一分鐘之後,霍希妍發現連同七樓都是唐君赫的世界。
雖然外表看起來不起眼,里面的世界卻精致貴氣,從家具到牆上的畫作都是來
頭不小,不過,真正教她瞠目結舌的是七樓的溫室花園和泳池,一個人擁有四五十
坪的世外桃源,未免也太享受了吧!
「妳先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晾干吧。」他丟給她一件黑色絲質長袖襯衫,照她的嬌小身材,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會像是及膝的洋裝。
她沒有心情害羞和不好意思,濕衣服穿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而且身材原形畢露更難為情。
當她換上他的襯衫回到客廳,唐君赫正在開放式的廚房煮開水,準備點心,她把換下來的洋裝垂掛在椅背晾干,隨意就著玻璃櫃里面的擺設打量了起來。
這里有世界各地帶回來的紀念品,看得出來個個價值不菲,當她的視線落在一個半罩式的銀色面具時,心髒猛然一抽,好熟悉的感覺,彷佛在哪里見過……
「這個面具是一位意大利工匠朋友特地為我打造的,世界上獨一無二。」
「……你戴過這個面具嗎?」好奇怪,心跳得好快好快,她在期待什麼嗎?
「有過一次,給妳。」他遞了一杯燻衣草女乃茶給她。
「謝謝。」她有一大堆問題想問,可是為了一個面具這麼熱中的打探,會不會太可笑了?她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她以為……
「燻衣草女乃茶最好趁熱喝。」他用手上的杯子輕踫了一下她的杯子。
「你也喜歡燻衣草女乃茶嗎?」她呷了一口燻衣草女乃茶,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總覺得這個味道可以讓人的心緒安定下來,她每天晚上必定來一杯,連爺爺都被她戚染了。
「我有一位好友很喜歡喝這玩意兒,每次來這里總要喝一杯,久了,連我也上癮了,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回到家總要來上一杯。」他轉身走到沙發坐下,她依依不舍的再看了面具一眼,跟著也在沙發坐下。
「我突然跑來找你,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可是若能事先通知我,妳就不用浪費時間等我了。」
「等一下沒關系,反正我很閑。」放下手上的杯子,她緊張得眼楮飄來飄去,一會兒拉頭發,一會兒扯衣服,一會兒纏著手指,半晌,終于還是問出來了。「那個……你考慮得如何?」
「我需要時間想清楚。」
「快一個禮拜了。」
「這是很重大的決定,關系一輩子,難道妳不需要再多一點時間慎重考慮?」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他適時出現在她面前,根本就是老天爺為她安排的最佳人選,她干麼浪費時間考慮呢?
「妳確定嫁給我不會後悔?」
「婚都還沒有結,怎麼知道會不會後悔?」她的腦子不復雜,凡事喜歡單純化,還沒成的事情一大早就放在腦子里面傷神,那也太辛苦了!這些話,她一句也說不出來,他一定只會覺得她這個人頭腦很簡單,也就是笨,而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笨蛋當老婆呢?
「妳清楚我的底細嗎?妳不擔心我是個搞七捻三的男人?說不定我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對哦,她好像對他太放心了,別說模清楚他的底細,就是他的脾氣性子她也都還不清不楚,竟然認定他就是她將來要蓋同一條被子的對象,她是不是太冒險了?
「既然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怎麼可以告訴妳呢?」
她實在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他說得頭頭是道,完全為她著想,可是,他的用意何在?想勸她改變心意嗎?她的話都說白了,年滿二十五歲之前必須嫁人,她不選他,還是得選其它的男人。
那麼,他是想勸她不要打他的主意嗎?那就直接拒絕,大可不必嘮叨這些。
「我只是想提醒妳,人生是沒辦法回頭,如果我決定接受妳的提議,我也不會容許妳改變心意,妳是不是需要一點時間再想清楚?」
「我不會改變心意。」
「如果哪個多事的人跑到妳面前說了我的閑話,妳的心意也不會動搖嗎?」
「不會。」
「妳可要記住自己現在說的話。」
「我的記憶力很好。」
「好吧,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盡快給妳答復。」
她還想問清楚,他究竟需要多久的時間,可是想到自己莽莽撞撞跑來找人家,又猴急的要人家給個明確的時間,好像她迫不及待想嫁給他,這真的太不象話了,今天還是到此為止吧。
「兩位小姐,泡面來了。」單貝貝端著最拿手的「佳肴」從廚房走出來,原本盤腿坐在地上拼拼圖的喬亦敏立刻跳了起來,沖進廚房取來碗筷。
躺在沙發上的霍希妍翻個身,並沒有起身迎接那鍋香味四溢的泡面,而是繼續纏繞在混亂的思緒當中打轉。
她最討厭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明明是利益交換,各取所需,可是現在的情況好像她有求于他、她巴著他不放,這到底是什麼道理?
「喂!剛剛吵著要吃泡面的人到底是誰?」沙發上的人還是沒有響應,喬亦敏干脆用抱枕攻擊這個不知神游到哪個國度的女人,這個女人已經頹廢了一個早上,實在是教人想抓起來搖晃,讓她振作一下。
可憐的霍希妍,最近老是被抱枕伺候。
不怪別人,誰教她總是心不在焉,她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已經習慣了,頭發一撥,坐起身,她像個沒事人般拿起湯碗為自己盛泡面。
單貝貝看到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皺眉搖頭,「妳干脆另外找個對象,別再浪費時間等唐君赫點頭了。」
霍希妍唏哩呼嚕,像個餓死鬼似的兩三下就吃光一湯碗的泡面,放下碗筷,頹廢的往後一仰。「不要。」
「男人這麼不爽快,妳把未來押在他身上,風險未免太大了!」
「這麼重大的事情,當然要多給人家一些時間考慮啊。」
「如果他考慮個一年半載,最後的答案是『NO,那妳怎麼辦?」
「他不是這種人,頂多一兩個月吧。」單貝貝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
「我覺得妳很袒護他哦!」
「我……我哪有?」
戲譫的挑了挑眉,單貝貝也不逼她了,拿起筷子繼續吃泡面,泡面糊掉了就不好吃,湯也要趁熱喝。
「我知道了!」喬亦敏突然發現什麼事情似的大叫了一聲,嘿嘿嘿的笑得好詭異,教人不禁起雞皮疙瘩。「妳是不是煞到唐君赫了?」
「妳在胡說什麼?」她的口氣很虛。她無法否認唐君赫是男人中的男人,桀驚不馴的狼總是有一種難以抵擋的魅力,面對他的時候,正常的女孩子都會小鹿亂撞,可是她告訴自己,唐君赫不過是她屬意的老公人選,眼前她只是關心他的答案是「YES「或「NO」
「妳真的沒有迷戀上唐君赫?」
喬亦敏不死心的靠過來逼供,霍希妍很自然的往旁邊撒退,直到背部抵著沙發扶手。「沒有。」她抬起下巴壯大聲勢。
「如果沒有迷戀上他,干麼為了他魂不守舍?」
「我不是因為他魂不守舍,而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定案心煩。」
喬亦敏好似接受這答案的點了點頭,口氣變得溫和。「如果他拒絕妳的提議呢?」
「當……當然是再找其它的對象啊。」她根本不敢想象他的答案是「NO」,遇到他這麼出色的對象之後,眼光難免提高,之後想再找到一個令人滿意的對象,恐怕難如登天。
「那在他回復之前,妳為什麼不先尋找其它的替代對象,以備不時之需?」
「沒錯,妳的時間可是很寶貴,沒辦法一直耗在一個男人身上。」單貝貝終于吃飽的癱在另外一張長沙發上。
她的小窩是她們最常聚會的地方,因此這里全是長沙發,擺放成口字形,一個人可以躺一張沙發,從白天長舌到黑夜也不累,她們總是戲稱自己是「千金麻雀幫」雖是千金小姐,言行舉止卻是標準的麻雀。
「……我不喜歡把情況搞得那麼復雜。」
「妳怎麼變得這麼不坦白?如果不是迷戀上他,為什麼非要巴著他不放?」喬亦敏不想理她,重新窩回地板上,繼續先前沒有拼完的拼圖。
她確實可以再另尋對象,找個比唐君赫還好駕馭的男人……是啊,這個道理她明白,可是很奇怪,她就是沒辦法舍棄他。
為什麼?是因為那個面具嗎?
自從那天在他住處見過那個面具,她的心就一直紛紛擾擾,昨天晚上甚至作了一個夢!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化妝舞會,除了幾個年長的老者,每個人都戴上面具,每一個面具都是藝術品,爭奇斗艷,讓人目不暇給,有人戴了相同的面具,她猜想是有人故意玩鬧雙胞的游戲。
氣氛太熱鬧了,前一刻她還在爺爺身邊,下一刻已經不見爺爺的身影。
她不擔心,這個化妝舞會的主人是爺爺的好朋友,這里她來過好幾次,而且在這個溫馨美好的聖誕夜,她也不想象個離不開父母身邊的小娃兒,甚至暗暗期許今晚有個浪漫的艷遇,讓她遇到一個白馬王子……不,應該說是面具王子。
「我可以請妳跳一支舞嗎?」期待真的實現了,她驚異的抬起頭來,可是還來不及看清楚對方,她就被某個冒失鬼撞進他的懷里,男人理所當然的帶著她翩翩起舞。
他身上有一種令人坪然心動的味道,那是香水的味道嗎?她不知道,只覺得心慌意亂,不時踩到他的腳,她只能頻頻說︰「對不起。」
「沒關系,放輕松的把自己交給我,妳自然會跟上我的腳步。」
她試著放輕松,身體漸漸的不再那麼僵硬,可是她的腳偶爾還是會踩到他。
「對不起,我的手腳不太靈活,不會跳舞。」
「其實我也不會跳舞,我們干脆不要動好了。」
「那不是成了木頭人了嗎?」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能夠擁抱美麗的小仙女,當個木頭人也無妨。」
芳心激蕩,她難掩嬌羞道︰「我很可能是個丑八怪。」
「我們來打賭。」
「化妝舞會不可以取下面具,沒辦法打賭。」
「我們換一種方式打賭,打賭有一天我可以在眾人之中找到妳。」這時,音樂停了,他們兩個不想分開也不行,在這同時,她終于找著四處跟人哈啦的爺爺,爺爺也發現她了,揮揮手,示意她過去找他。
她不想就此結束,還想跟他多聊聊,可是爺爺也注意到這個面具王子了,好奇的頻頻回首張望,她只能匆匆給他一個承諾,「如果你可以在眾人之中找到我,我就幫你完成一件事情。」
「一言為定,謝謝妳把今晚的第一支舞送給我,很高興認識妳。」
他舉起她的手輕柔一吻,深深一鞠躬,接著取下面具,當她看清楚面具底下的臉孔時,不禁嚇了一跳,竟然是唐君赫?
下一刻,她有如被拉離時光隧道,眼前的場景瞬間消失,她從夢中驚醒過來。
這個夢境的內容是前年年底發生在美國的事情,她陪同爺爺去加州度假,可是當時那位面具王子深深一鞠躬後便轉身離開,她並沒有機會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
而夢里,面具王子竟然是唐君赫的化身,難道這是她內心深處的期望嗎?那場舞會之後,她總會不自覺的在人群中梭巡,「他」會不會在眾人之中找到她。
時間一天一天流逝,沒有人突然出現問她,她是不是那個化妝舞會上的美麗小仙女,那一夜漸漸成為她記憶中的一個小點,如果不是再看見那個面具,她大概不會想起自己人生中第一場化妝舞會。
那是她有過最美的一場化妝舞會,如今想起,胸口還是會泛起絲絲甜意……也許,唐君赫對她而言已經超過原先預設的角色,她期待他變成另外一個面具王子。
唐君赫名義上是唐園國際酒店集團的副總裁,專職商務住宅的業務,鮮少人知道他醉心房地產投資,他累積的財富已經跟他父親並駕齊驅。
外面關于他的傳聞其實有一半以上是錯誤、扭曲的,事實上他對唐園國際酒店沒有狼子野心,即使唐氏家族雙手捧著唐氏集團送給他,他都會說︰「小弟不才,難以肩負重任。」因為他是一個討厭擔負責任的人,肩上扛著千萬家庭的生計,每天過得戰戰兢兢,那太累人了,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何苦來哉。不過,他確實孤僻不合群,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總是一副傲慢狂妄的德性,也難怪唐氏家族的人對他諸多誤解,而他也樂得成為大家眼中的「敵人」,這表示遇到麻煩,他不是眾人征詢的對象,那就少負擔一些責任。
他總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大家喜歡當「頭」,雖然「頭」不需要像「腳」一樣勞累的走個不停,但是「腳」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頭」還是奮斗不懈的運轉著,不管怎麼看,「頭」還是比較辛苦。
外人看他不太聰明,他也不在乎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哪一種人,有一句成語可以讓笨蛋活得理直氣壯!大智若愚。就算是自我安慰那又何妨,人生在世原本就是為了自己而活。
他看自己倒是個聰明人,不用強出頭,不用擔責任,人生過得舒適又愜意,不過再聰明的人也有弱點,而他的弱點就是……
「你又閃神了。」唐君赫的私人助理林鴻錫戲譫的道。回過神,他將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前面的設計圖上,臉上又是平日似笑非笑,帶著一抹孤傲的神情。
「你最近老是心神不寧,魚兒釣得不順利嗎?」除了工作伙伴,他們還有學長學弟這層關系,兩個人親近的程度不輸親兄弟。
「叩叩叩。」敲門聲傳來。唐君赫的秘書打開辦公室的門,雖然頂頭上司不喜歡人家打斷他的工作,尤其他在開會的時候,但是也有例外的時候,那就是「霍希妍」,這位小姐是副總裁親自交代特別關照的人物,真教人好奇她是何方神聖。
「副總裁,霍小姐現在在一樓,她想見你。」
「妳請霍小姐在一樓的咖啡廳等我。」唐君赫公式化的說,唇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是。」
「你釣的魚兒上勾了嘛!」林鴻錫笑著揚起眉。
唐君赫笑而不語,如果說霍希妍是池子里面的魚兒,那也是一條神仙魚,上了勾,還是可以輕易溜掉;吃進肚子,也可以在里頭作怪,除非能得到她的心。
「我們還要繼續討論嗎?」
「你注意我修改的地方就可以了,記住,十月之前我一定要驗收。」
「知道,老板的命令我一刻也不敢忘。」林鴻錫一副戒慎恐懼的敲了敲腦袋瓜,著手收拾幾案上的設計圖,嘴里按捺不住的嘀咕,「瞧你這麼慎重,這楝別墅的主人到底是誰?」
「你總有一天會知道。」他起身徑自走出辦公室,沿著二樓眺望一樓中庭的咖啡廳,遠遠的他就看見霍希妍,她是個好動的小東西,不停的東張西望,因為不知道他會從哪個方向冒出來。
霍希妍已經喝了一杯咖啡了,有過一次等人的經驗,她應該隨身攜帶一本歷史小說,唯有K小說時,她可以靜悄悄的像根木頭,可是今天的拜訪原本不在計劃當中,若非路過此地,又掛念懸在心上的答案,她會逼自己沉住氣等候他的回復。
「妳總是給我驚喜。」唐君赫笑盈盈的在她對面位置坐下。
「不好意思,我老是嚇你一跳。」
「沒關系,我心髒很強壯。」
「我……剛好經過附近,心想你有空的話,可以一起喝杯咖啡。」這是事實,可是听起來倒像借口……說是借口也沒錯,其實她也想看看能否向他要到答案。
「下次我親自煮咖啡給妳喝,保證比這里好喝十倍。」
「那我一定要品嘗看看……呃,我……」她就是問不出口,老是追著人家問你要不要娶我,這真的很難為情。
「妳想知道我的答復嗎?」
「……不急,你想清楚再跟我說。」她去撞牆好了,明明急著要他的答案,干麼還裝?
「謝謝妳對我如此包容。」
「哪兒的話,這麼重大的事本來就不容易決定。」她好想哭,他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給她答復?萬一真的被單貝貝說中了,他考慮個一年半載,最後的答案還是「NO」,她豈不是真的要去撞牆?
夠了,她的腦袋瓜再不休息,肯定會爆掉!自從那兩位好友說了一些五四三的話,她每天晚上惡夢連連,又等不到唐君赫的消息,腦子開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平時最愛的圖書館也不想去了,成天上街亂晃,不知不覺,就來到唐園國際酒店附近的百貨公司,再不知不覺,就往這里走來了。
「晚上有約會嗎?」
「沒有。」
「我們一起吃晚飯,這附近有一家日本料理便宜又好吃,散步個五分鐘就到了。」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請服務生把消費記在他的帳上,便拉著她快步走出咖啡廳。
此時正好瞧見走進飯店的唐君慕,霍希妍不由得低聲喊出「唐君慕」三個字,唐君赫微微一僵。「妳認識他?」
「他經常出現在報章雜志,我不需要認識也知道。」最近為了調查他,她一次又一次把報章雜志上的唐君慕Copy到腦海,如果還記不住,那也太遜了。
「也對。」他實在不想在這個情況下跟這個小子打照面,可是眼前似乎避不開,不過就在他們相隔五步的距離時,唐君慕被飯店經理攔了下來,顯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他們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你們兩個真的是親兄弟嗎?」天啊!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干麼問這麼敏感的問題?兄弟不睦又不是好事情,說不定這是他最痛的地方,她干麼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
「血緣上是這麼一回事,不像嗎?」他對她的質疑顯得很稀松平常。
「除了身高,你們兩個找不到相像的地方。」一個很粗獷,一個很斯文,單是外表就不像同類的人,難怪相處不來。
「我像父親,他像母親。」
「難怪。」
「我們干脆上山吃野菜好了,最近忙得團團轉,後天還要飛上海出差,我現在最需要新鮮的空氣,妳覺得如何?」他很巧妙的轉移她的注意力,唐家是他最不願意踫觸的話題,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跟唐家扯上關系。
「我沒意見。」他隨即取出手機聯絡司機阿金來接他們。「我保證妳會喜歡山上的野菜,用過晚餐,我們還可以欣賞台北美麗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車潮像是星光閃閃的銀河,又像是璀璨的鑽石項鏈,萬家燈火讓夜晚變得溫暖動人。」
那個畫面真是美呆了,教人心生向往,可是突然有一個問題跳進她大腦!今天她到底來這里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