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我走錯地方了嗎?這里真的是我們夏大攝影師的豬窩嗎?」魏鈞揚夸張的倒抽一口氣,兩眼瞪得好大,手指抹過茶幾的桌面!一塵不染,這真的不是一時的幻影!
他太大驚小怪了嗎?不不不,從他成為夏御風的經紀人至今,還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願意跟「干淨整齊」結為朋友。
舉衣著為例,這位少爺永遠破T恤配上破牛仔褲,衣褲上通常沾有塵土之類的污垢,即使接下日夏食品董事長一職,還是不改原先的品味,只是識相的換上黑色襯衫,衣服髒了看不出來,董事長的形象不至于毀了。試想,這樣的人怎麼能期望他的豬窩有象樣的一天?
夏御風送上一記白眼,走進廚房倒了一杯咖啡出來,遞給他,又窩到那張最愛的單人沙發。他是個奇怪的男人,明明有舒適的書房,他卻老愛頹廢的窩在客廳,為此,他特別砸下重金在沙發上面,好的沙發應該兼具睡覺小憩的功能。
魏鈞揚喝著咖啡,贊嘆的東模模西看看。「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這里也有像人住的一天。」
「這有什麼大不了,只要願意花錢,請個擅長料理家務的清潔工,這種情景天天看得見。」他想起昨天「小墨」突然帶了一堆竹籃子過來,她把竹籃子分配到每個空間的角落,指示他把隨手亂扔的東西丟進竹籃里。
他最討厭人家管東管西了,可是,面對她那種軟綿綿的語調,熊熊怒火就好像遇到了二氧化碳,發飆了幾句,他還是認命的照做了,不可否認,這的確大大的改善屋里的整齊度。
「奇怪,冬天都還沒過,我怎麼聞到春天的味道?」看到夏御風臉上出現那種破天荒的表情,魏鈞揚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
「什麼春天的味道?」他一臉的「你在耍什麼白痴」將手上的咖啡杯擺在茶幾上,魏鈞揚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很認真的看了好友一遍又一遍。「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人了?」
這未免離得太遠了吧!「我們現在在討論的不是清潔工嗎?」
「可是,我比較關心的是讓你神情變得溫柔有人性的女人。」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魏鈞揚在單人沙發扶手坐下,往後一仰,賊笑的啾著他。「我看你這張臉那麼
多年了,你的表情不外乎凶神惡煞、殺氣騰騰、齜牙咧嘴、暴跳如雷……反正,就
是跟『溫柔』這兩個字沾不上邊。」
「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我嗎?」他嗤之以鼻的哼了聲。
「鐵漢會變成繞指柔,就是因為女人,你干麼不好意思承認?」魏鈞揚擠眉弄眼的用手肘頂了一下他的手臂。
夏御風把黏人的「蒼蠅」一把推到長沙發上,又不是沒地方坐,干麼坐在扶手上?「我現在對任何女人都沒興趣,我可是有『未婚妻』的男人。」
「對哦,我都忘了你『名草有主』,不過,真的要娶那個女人嗎?」
「我有資格不娶嗎?」
「少來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娶她,一定有辦法幫自己月兌身。」
「如果事情這麼簡單,當初我就不會跟邢孟天交易了。」雖然他對婚姻沒有期待,結婚的對象是誰並不重要,只要對方不會令人生厭,可是,任誰也不喜歡被人家當成交易的對象。
「這個邢孟天到底在想什麼?硬把妹妹塞給你,難道他不擔心自己的妹妹不幸福嗎?」
「也許那個丫頭小時候就迷戀上我了。」這個問題他曾經想過,難道是邢茉心嫁不出去,邢孟天只好把妹妹硬塞給他?邢家在美國的華人圈是名列前茅的大財團,投資事業遍及飯店、銀行、零售業,想必有一大堆人搶著跟邢家結為親家。
還是說,是邢茉心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印象中,那個小胖妹似乎不是這麼主動的女孩子,而且他自知形象不佳,小胖妹一看到他就嚇得兩腳發軟,連落跑的力氣都沒有,不可能迷戀上他。那又是為什麼?邢孟天不肯明說,他也想不出結論……算了,反正答案不重要。
「如果有哪個女人會迷戀上你這個糟糕的家伙,她肯定有被虐待的傾向。」魏鈞揚不是否定夏御風的魅力,實在是這個家伙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能夠忍受他的女人絕對是異類。
這個小子未免太小看他的魅力,他的艷遇可從來沒有停過,只是他討厭跟女人唆。「既然迷戀上了,還會計較對方是凶神惡煞、還是木頭人嗎?」
「這麼說也對,還沒體會到暴君的殺傷力,當然不會死心……呃,我是說,你那位神秘未婚妻什麼時候來台灣?」魏鈞揚很識相的轉移焦點,要不然下一刻,他鐵定會被某人一腳踹到門外,而他的公文包會狠狠的砸在他臉上。
「她已經來了。」
「神秘未婚妻現身了,怎麼樣?漂亮嗎?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
他冷眼斜睨。這家伙干麼那麼興奮,到底是誰的未婚妻啊?「我都還沒見過她。」
「你不想早一點見到她嗎?如果她是個丑八怪,你也可以趕在籌備婚禮之前想辦法退婚啊。」
「我對她的長相沒抱過期望。」他記得她白白胖胖,相信在美國那種快餐環境下,她已經腫得像顆氣球了,差別在于只能沉入海底,沒辦法飛上天。
「你也太消極了,真的不擔心抱著豬八戒睡覺嗎?」
「假日一早跑來這里吵我,關心的事情跟你毫無關系,你有這麼閑嗎?」
魏鈞揚懊惱的拍了一下腦袋瓜,差一點忘了正事!「莎娜香水準備推出一款名叫『Self的香水,公司請了重量級的藝人代言,希望由夏大攝影師操刀這次香水的形象照。」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閑嗎?」偶爾,他還是會背起相機到處拍照,不過,那是興趣,是為了發泄成天窩在一個小地方的無奈。
「大家都是多年的合作關系了,他們還說,願意配合夏大攝影師的時間,你就賣個面子吧。」
皺著眉,夏御風還是讓步了。「以後沒事不要來這里煩我。」
「以前老愛我幫你多接點工作,最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要待在台灣。」魏鈞揚忍不住嘀咕。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想遠離台灣,那是因為想遠離父親身邊。
從小,叛逆的他就一直不願意遵行父親的指示,父親要他學商、繼承家業,他偏偏踏進藝術領域。
反抗父親,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偉大的夢想,而是單純想反抗,反抗那個關注外人永遠多過于家庭的父親,反抗那個總是只能注視他背影的父親,好證明自己一點也不在意他。
可是有一天,父親一聲不響的倒下來,中風了,他猛然驚醒,原來他有多麼害怕失去這個遙不可及的男人,反抗,只是想吸引父親目光的手段。
夏御風並不如同外表那麼瀟灑,就像所有的孩子,也渴望得到父親的關愛、贊賞,可是父親是一個嚴肅、不擅言詞的人,父子之間始終存在著無法跨越的鴻溝,有一天,他帶著生日禮物!外公送給他的相機!流連在外錯過晚餐時間,嚇得父親大發雷霆,從此,他就迷戀上這種跟父親抗爭的方式。其實他自私的程度不亞于父親,父親背棄身為父親的責任,他又何嘗不是背棄身為子女的責任,所以他甘願出賣自己的婚姻保住日夏食品,或多或少也是為了彌補那份虧欠。
「我知道,現在身份不同了,日夏食品的董事長背著相機拋頭露面,不符合形象,我會盡量離你遠一點,可是別忘了介紹我認識你那位神秘未婚妻哦。」
這個家伙真是可笑,對人家的未婚妻有必要這麼感興趣嗎?不過屈指一算,邢茉心來到台灣有半個多月了,他是應該找個時間約她見面,可是……
最近手頭上有個很重要的案子,實在沒那麼多閑工夫扮演未婚夫的角色,還是算了,等到挑好黃道吉日再說吧!
「我要果汁。」夏御風抬頭對著正在擦地板的邢茉心說了一句,又低下頭繼續在筆電上敲敲打打。
無聲一嘆,邢茉心放下手上的拖把,走進廚房。當上鐘點女佣已經很苦惱了,然後兼任采購,接著連伺候這位大少爺的工作都落到她頭上,他說肚子餓,她就進廚房幫他下碗面,他說要喝咖啡,她就進飯廳幫他煮咖啡,他說要泡腳,她就進浴室幫他準備一盆熱水……她根本變成他的專屬佣人了。
她有一種越來越棘手的感覺,過一個禮拜,他會不會要求她陪他出席宴會?
甩了甩頭,她胡思亂想想太遠了,這種事當然不會發生。可是,他確實很懂得找人麻煩。
不可以再拖了,她應該盡快向他坦白身份,而且再過一個多月,他們就要開始籌備婚禮了,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從廚房帶了一杯果汁回到客廳,邢茉心靜靜的擺放在他方便順手取用的地方,轉身又立刻拿起拖把,雖然他沒再嫌棄她拖拖拉拉,可是她耗在這里的時間越來越長,工作時數從兩三個小時變成五六個小時,好像真的在打混。
「妳過來坐吧。」夏御風突然道。
怔了一下,她不解的看著他,同時挑了他對面的沙發坐下。拿起果汁喝了一口,他閑聊式的問︰「妳怎麼會做這種清潔的工作?」
「不好嗎?」
「不是,只是從事這種工作的人通常都是四、五十歲的婦女。」
「我是陰錯陽差。」如果他早一點發現不對勁,這個陰錯陽差就不會發生了。
「陰錯陽差?」
「就是意外的巧合,因為意外的巧合而接下這份工作。」
夏御風還是不明白這句話的含意,可是又不想表現得太過好奇,畢竟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是啊,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應該跟其它的女人保持距離,可是……
每次看著她,他總會有一股想了解她的念頭,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像一道和風,溫暖舒服得教人不自覺的放松下來,這與他過去對女人的認知完全不同。
他一直認為女人又唆又麻煩,紫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然而小墨卻顛覆了他這種刻板印象。
他的未婚妻又會是什麼樣的女人?他不求她美麗動人,但是至少有小墨一半的溫順,如此他想他的婚姻就不會變成一場災難了。
「你對我的工作表現不滿意嗎?」
「不是,妳有沒有考慮換正式的工作?」一怔,他怎麼突然蹦出這句話呢?好吧,他承認,他喜歡她待在身邊的感覺,她總是有辦法安撫他暴躁的情緒,可是,總不能因此把她弄進公司吧……
「什麼正式的工作?」
「辦公室朝九晚六的工作,譬如董事長的特別助理。」他八成瘋了,不但想把她弄進公司,還想弄進董事長辦公室,他到底想干什麼?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有另外一份工作了。」
「另外一份工作?」
「我在朋友的餐館幫忙,工作輕松,時間又彈性,我很喜歡。」雖然不領半毛錢,她卻很樂意在輕食小館「打工」
「那會比待遇好、福利佳的董事長特別助理還好嗎?」他真的瘋了,她拒絕他一時沖動的提議,他應該松了一口氣,可是現在,他只有悶悶不樂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想為某個人開後門,人家卻不領情,當然會郁悶吧!
「每個人的價值不同,我很慶幸沒有經濟方面的困難,工作追求的是開心。」略微一頓,夏御風狀似不經意的問︰「那妳在這里工作也覺得開心嗎?」
「這里的工作很輕松,當然開心。」他是一個令人頭痛的男人,可是當他心情愉悅的抱著清洗干淨的被子、心滿意足的吃著她煮的面,她也會跟著心情愉悅,心滿意足……她的心情好像太容易受到他擺布了。
皺眉,他不滿意她的答案,可是這會兒也只能說︰「很好,以前來打掃的人老說這里是個惡夢,我已經換了好幾家清潔公司了。」
邢茉心想這里被稱為惡夢,並不是因為主人生活習慣不好,而是主人脾氣糟透了。
「妳說什麼?」他對她挑了挑眉。
「我……我什麼也沒說。」她不小心說溜嘴了嗎?
「我脾氣很壞對不對?」不需要說出口,她的表情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又何嘗不了解自己呢?從小,他就習慣用發脾氣來宣泄不滿對父親忽略家人的不滿,對母親只會卑微注視父親背影的不滿……久了,也改不掉了。
「習慣就好了。」
「妳從來沒有那種想揍我的念頭嗎?」
「我自知身高和體力不如人,不敢有這種念頭。」
提到這事,夏御風又忍不住飆高嗓門了。「女人干麼老想著減肥?可以被風吹走就很得意嗎?在我看來,根本就像排骨一樣,哪來的美感?何必餓肚子減肥,搬到非洲不用一個月,妳就可以瘦得只剩下骨頭!」
「我沒有減肥。」
「那妳為什麼瘦成這副鬼德行?」他沒見過比她還瘦弱的女人!
停了三秒鐘,她擔心的問︰「我知道我不漂亮,可是很像鬼嗎?」
這會兒夏御風罵不出來了。這個女人真的很懂得如何澆熄他的火氣,她真心認為自己不漂亮嗎?這種話說出去,一半的女人會活活氣死,另外一半的女人會認定她虛偽做作,不管是從長相還是從氣質來看,她都是個美人胚子。
「我小時候很像氣球,圓滾滾的,後來搬家,大概是水土不服,就再也胖不起來了。」
「什麼水土不服,我看是減肥的借口,多吃一點,妳的肉一定會長回來。」
「以後我會多吃一點。」
「那就好。」突然意識到自己表現得過度關心,他連忙換上冷淡的面具,又擺出老板的架子。「妳去忙吧。」
起身欠身,邢茉心再一次回頭拾起拖把。她越來越習慣他這種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這個男人真的是一點定性也沒有!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邢茉心無奈的看著身邊的夏御風他正粗暴的扯著那條教他喘不過氣來的領帶,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沒想到,她的胡思亂想竟然會成真,現在她又從專屬佣人躍升為出席宴會的女伴。
伸手將他那兩只不安份的手拉下來,她溫柔的幫他整理領帶。「你不要一直惦記著它,就會慢慢習慣它的存在,相反的,你越去拉扯它,越會感受到它帶來的壓迫感。」低下頭凝視著她,夏御風感覺從踏進這里就引爆的那股焦躁不見了,她就是有這種魔力,他才會沖動的叫她把打掃的工作丟一旁,陪他一起出席今天的宴會,如果她是邢茉心,那該有多好……甩了甩頭,他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你放輕松一點。」按理,她應該比他還緊張,現在她的身份是清潔工,不該是見過這種場面的人,可是他看起來比她還不知所措。
「我不喜歡宴會。」從小他就不喜歡這種社交場合,家里舉辦的宴會,他沒有一次出席,剛開始,老爸總是氣得半死,不解他為何寧可扛著相機跋山涉水的拍日出,也不願意站在身邊分享他的榮耀,後來每舉行宴會時,就干脆當作沒他這個兒子。
她知道他不喜歡宴會,夏家的宴會從來不見夏家少爺的身影,因此有個傳言,夏家少爺比凶神惡煞還可怕,夏家老爺不準他出來嚇人。「那為什麼要參加?」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我只是一個背著相機到處飄泊的攝影師,就不會參加。」
「既然非來不可,你就試著在這里找到樂趣。」放眼一瞧,每張面孔都是笑容可掬,但在他看來,那是一張張虛假的面具,這個地方他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很不順眼,教人渾身不舒服。「在這種地方找得到樂趣嗎?」
「食物很豐盛,看起來也很美味。」
「享受美食,勉強算得上一種樂趣,可是這種氣氛下,很難享受美食。」
「御風?」忽地,一道嬌滴滴的女聲從後方傳了過來。
他們兩個同時過身。
「御風,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你說過不喜歡這種場合的。」美女動作迅速的貼了上來,完全無視于他身邊的女伴。
「香琳,好久不見了。」夏御風不自覺的看了小墨一眼,同時推開錢香琳的爪子,可是她的爪子比強力膠的黏性還驚人,他幾乎是使用蠻力才扒開。
「一個月沒見到你,怎麼會久呢?」眉毛糾成一團,他最受不了這種女人,他們幾百年前就劃清界線了,干麼說得好像他們一直有往來?沒錯,一個月前他們「不小心」在飯店見過面,那天他跟南部來的廠商用過早餐後,竟然遇到她,她就哩巴唆的抓著他不放,害他看到自己
的妹妹和妹夫也不敢過去打招呼。
真是可惡,又不方便在這種場合大吼大叫……這就是他討厭參加宴會的原因,說話要注意音量,除非他很享受有關自己的八卦被廣為流傳。
「小墨,妳去吃點東西,我和錢小姐有事要談。」搖下話後,他粗魯的抓著錢香琳走向陽台。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邢茉心還是清楚的看見他們兩個在陽台竊竊私語的身影。
他們是什麼關系?情人嗎?哥哥用日夏食品的經營權幫她得到夏御風,並沒有幫她得到夏御風的愛情,她怎能期望他的忠實?
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她不喜歡他跟別的女人那麼親密,她不喜歡他眼里有別的女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那麼小心眼呢?
這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來到她身邊。
「我是不是作夢?我怎麼會在這里看到我在內華達州立大學可愛的學妹呢?」
倏然轉過頭,她驚呼道︰「詢浩學長!」
李詢浩滿意的點點頭。「很好,沒有把學長忘記。妳怎麼會在台灣?」
「我有事回台灣處理,學長怎麼會在這里?」
「今晚宴會的主人是我父親的結拜兄弟,我們全家上上下下都受邀出席,想找個借口閃躲都不行。」他好哀怨的嘆了聲氣,好像他真的很受不了這種場合。
邢茉心見了做了一個鬼臉,他們都清楚他是個長袖善舞的人。
「妳呢?妳怎麼會出席今晚的宴會?」
「我陪朋友來的。」她下意識的又把視線移回前方陽台,夏御風還在錢香琳的糾纏下難以月兌身,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很不耐煩。
順著她的視線,李殉浩微微一怔。「他是剛剛接下日夏食品的夏御風?」
「你認識他?」
「他是最近登上財經雜志的傳奇人物,炙手可熱的攝影師轉戰商場,而且是接手一家經營不善的食品公司,難免引人注目,大家都很好奇他在商場的表現是否像在攝影界一樣耀眼。可是我听說他有未婚妻了,妳怎麼會……等等,『邢』茉心,『邢』孟天……妳是他的新娘子!邢孟天的妹妹?」
她嚇了一跳的轉頭一瞪。「學長怎麼會知道?」
「我女朋友是夏紫英最好的朋友,最近听她提起邢孟天和夏御風之間的交易,可是沒想到,妳就是這場交易的主角之一。」
「你是嚴柔姊姊的男朋友?!好巧!」
「我們是青梅竹馬,因為搬家的關系分開一段很長的時間,兩年半前我從美國回來時意外重逢,可在三個月前才讓她點頭答應跟我在一起。」
「沒想到你們也是青梅竹馬。」
「是啊,跟你們的情況有點相似。」
這時,邢茉心瞥見夏御風大步的走了過來,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學長,請你幫我一個忙,不要說出我的身份,假裝我們今天才認識。」
李詢浩開玩笑似的挑了挑眉。「難道他還不知道妳是邢茉心嗎?」
點了點頭,她還來不及解釋清楚狀況,夏御風已經來到他們面前。
「很高興認識妳,下次有機會再跟妳好好聊聊,我們再連絡了。」李詢浩很紳士的欠個身,然後對夏御風點頭致意,便轉身走人。
「妳還真了不起,這麼快就找到獵物了。」他不在意自己的口氣是不是太過尖酸刻薄,滿肚子的酸醋如果沒有宣泄出來,他會胃潰瘍。
「他以為我是他認識的朋友,過來打招呼,才發現弄錯對象了。」
「這是搭訕的好借口。」
「你真的誤會了。」
「麻雀總要找到機會飛上枝頭當鳳凰,這種場合的獵物都有點底子,如果妳有幸射中其中一頭獵物,就不需要窩在我那里當個蓬頭垢面的清潔工了。」
這個男人非要用言語傷害別人嗎?他好像忘了,不久前她還拒絕他提供的工作機會……但她還是嘴巴一閉,什麼話都沒說。
「干麼不說話?」他的火氣越飄越高。
「……你在生氣。」她很無奈。
「我哪有生氣?我為妳高興,我還擔心妳的腦子裝稻草,現在可以放心了,原來妳不笨,很懂得為自己的未來盤算,真是太好了!」如果在夏御風前面擺上一面鏡子,他就會知道自己氣到快要腦溢血了。
「我知道了,如果你可以把聲音放輕,宴會的主人一定會很感謝你。」這個男人真的很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Shit!他竟然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參加宴會!
「你肚子餓了嗎?我們吃點東西吧。」
「我已經氣飽了,沒有胃口!」遇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宣稱她還沒有答應跟他分手,他不可以拋棄她,氣得他超想伸手扭斷她的脖子。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們只是有過幾次的關系,連男女朋友都談不上,竟敢妄想纏住他。
如果不是考慮場合,第一時間他就一腳踹開她了,哪容得了她哩巴唆,在那里耍笨。
他被那個笨女人搞得快抓狂了,卻又看見他帶來的女伴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簡直是火上加油,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邢茉心實在是哭笑不得,他剛剛不是說他沒生氣嗎?
「我們走了。」他蠻橫的抓起她的手,快步移向大門。
「等一下,你還有沒有其它必須打招呼的對象?」
「不需要,宴會的主人是我父親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看樣子,這男人已經氣到把基本禮儀完全丟到腦後,她還是閉上嘴巴,這種時候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沒說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