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鵬灣的海面上漂浮著一團團的霧氣,濕漉漉的並略帶有咸澀味兒。
小漁船上,馮生的雙手緊張的摳著船舷,目不轉楮的盯著漆黑的大海,寒生已經偷渡過一回了,因此心情較為平靜與放松。
「最近海上查的很嚴,前幾天何老五送人過去香港,還沒到中線,就被邊防巡邏艇發現了,小船想盡快沖過中線到達香港水域就安全了,誰知道一頓沖鋒qiang,把人都掃到水里去了,何老五跟那些人一道喂了鯊魚,家中留下了孤兒寡母,真的是可憐啊。」那船家漢子嘖嘖嘆息說道。
寒生是出了高價才雇到的漁船,比去年整整翻了兩三倍之多,即使這樣,也還是有很多漁民不願帶他們出海。
馮生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願可別踫上那些邊防巡邏艇,自己本身是公安出身,又攜帶有qiang支,若是被抓住了,肯定會被當成盼國投敵者對待,到時候真的是有口難辯了。
「快到香港水域了麼?」馮生注意的聆听著海面上的動靜,一面焦急的問道。
「還要一會兒。」船家漢子用力搖著櫓說道。
「突突突突…」海面上傳來了輕微的馬達轟鳴聲,逐漸越來越響,好像是沖著他們直駛過來的。
「不好,是邊防巡邏艇!」船家漢子頓時驚慌起來。
「這麼大的霧氣,他們也能看見我們麼?」寒生疑惑的問道。
「巡邏艇上裝有雷達,天再黑霧再大也一樣能發現漁船的。」船家漢子匆忙解釋道,手下瘋狂的搖著櫓,朝著對面的香港水域沖去。
探照燈光驟然間亮起,雖然有著濃霧的遮掩,小船還是若明若暗的暴露在了光亮之下。
「前面的漁船听著,我們是中國邊防巡邏艇,命令你們立刻停船進行例行檢查!」濃霧中傳來擴音器的喊話聲。
「完了,這回是徹底的完了……」船家漢子手一松,一臉沮喪的蹲在了船板上,小漁船停在了水面上,隨著波浪漂伏著。
馮生一時間也手足無措了,模了模褲袋里的手qiang,可是自己怎麼能夠和邊防軍對抗呢?
寒生亦是嘆息不已,看來這次南下出師不利啊,萬般焦急之中低頭望了望沈才華……
沈才華咧開了小嘴兒樂了,伸出小手輕輕的拍了拍吸子筒,口中嘰里咕嚕的說了點咒語,但見吸子筒黑漆漆的圓眼楮眨了眨,縱身躍進了海中,緩緩的伸展開來,足有一張席子大小……
寒生心中一熱,匆匆對馮生說道︰「趕緊坐到吸子上去!」
馮生猶豫的目光望著寒生,寒生微微一笑,起身邁過了船舷,踩在了吸子柔軟的月復面上,把手伸向了馮生。
這時,沈才華光著 縱身躍起,穩穩的落在了吸子身上。雙手揪住了兩只大吸盤。
馮生背著行囊小心翼翼的跨到了吸子的月復面上,踩了踩,發覺挺穩的,並無下沉的情況。
「坐下。」寒生吩咐道。
「不準跳海逃跑!否則開qiang了!」雪亮的探照燈光照射在了他們的身上,濃霧之中露出了巡邏艇灰色的身影,上面站著幾名荷槍實彈的邊防軍人。
「才華,快開船!」寒生大聲叫道。
沈才華用力扭住吸盤,見其未動,于是舉起小拳頭砸了兩下,吸子身體一晃,水花四濺,從容的背負著三個人,飛也似的去了,海面上甩下一條白色的水線……
「小才華,方向搞錯了!」寒生大叫道。
亮如白晝的探照燈光下,小才華雪練似的一身白肉,滿頭大汗的揪著吸子在海面上飛馳,可是方向卻是沖著巡邏艇而來……
站在巡邏艇上的邊防官兵們瞪大了眼楮,痴痴的望著這個光著的嬰兒駕駛著一張席子如同騰雲駕霧般的而來,頓時面面相覷,作不得聲。
「吸子是水中生物,有趨光性!」馮生猛然間恍然大悟,急切的朝著寒生喊道。
寒生也迅即明白了,猛地撲到沈才華身邊,伸出雙手捂住了吸子的兩只眼楮,同時對才華叫著︰「調頭!趕緊調頭!」
吸子感覺到眼前一黑,明亮的光線不見了,沈才華兩只小手正用力的扳動著吸盤轉向,于是,它遵循著指示在海面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弧,重新調整確定好了方向,朝著香港水域飛駛而去。
「小朋友,快停下!海中十分的危險……」擴音器里傳來了急切的喊叫聲。
沈才華撅起了小,身子向前弓起以便減少風的阻力,兩只小手猛拉吸盤,吸子如箭射般的騰起,在海面上跳躍式的前進,每當落下時,冰涼的海水四濺,巡邏艇的喇叭聲漸漸不聞,探照燈光亮也越來越遠,最後隱沒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真的是不可思議!寒生,你們在哪兒弄來這麼個好東西?」馮生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緬甸的恩梅開江,是小才華的寵物。」寒生自豪的說道。
「它是淡水生物,怎麼也能在咸水中生存呢?」馮生頗為不解的問道。
寒生略一思索,開口解釋說道︰「吸子生活在淡水中是不錯,但它也是一種兩棲生物,可以用肺部直接吸取空氣,只要它不下潛到海里,以腮過濾咸水呼吸的話,就不會有問題的。」
「是這樣啊……但它又是如何跑得如此之快呢?」馮生坐在吸子的後部,俯身仔細的觀察並自語道,「哦,原來它體內生有兩道吸水腔,前頭吸入海水,肌肉快速壓縮從尾部噴射而出,利用反作用推力前行的,而下面的那些綠毛一同擺動,便可以控制行進的方向,真是太神奇了,就像噴氣式飛機一樣。」
寒生一行乘坐著吸子越過了中間線,駛入了香港水域,濃霧漸漸的散去,遠處已經看得見燦爛的***,那就是香港島了。
沈才華可能也感覺到危險已經過去,手上的力度慢慢的減弱,吸子也隨之降下了行進的速度,寒生松開了捂住吸子雙眼的手掌,吸子目前不再需要導航,趨光性引導它自動的朝著香港島的方向前行。
大鵬灣(英文名MirsBay,故又叫馬士灣)是一個位于香港和廣東大鵬半島之間的海灣。
吸子載著寒生等人沿著香港東部海域航行,繞過火石洲、果洲群島和東龍洲,黎明前在石澳郊野公園登陸上岸了。
「我們要直接去盧太官的半山別墅。」寒生說道。
沙灘上,吸子慢慢的收攏起身子,不一會兒又變成了雨傘般大小的一個筒子,小才華憐愛的將其抱在了懷里。
寒生和馮生月兌下衣褲擰干,吸子在海面上跳躍時,海水打濕了他們的衣服,重新套上後又涼又黏,十分的不舒服,但也只有將就了。
他們在石碑山附近攔到了一輛出租車時,天已經大亮了。一小時之後,的士終于來到了港島的半山富人區,在山頂道900號門前停了下來,寒生付了幾十塊美元,然後下車撳響了盧宅的門鈴。
側身向911號吳道明的那棟別墅望過去,院子大門緊閉著,顯得了無生氣,唉,吳道明和師太都已經死了,那個女佣王媽也不知還在不在了。
「先生,請問你們找誰……咦,這不是寒生神醫麼?」開門的保鏢認出了寒生,驚喜的說道,這人上次曾一同去過緬甸叢林。
「盧太官在家中麼?」寒生微笑著問道。
「在,剛剛起來,他一直惦記著你呢。」那保鏢熱情的說道,趕緊把寒生等人讓進了院子里。
大門台階上的藤椅中坐著一個身穿藍色中山裝,頭戴黃軍帽,足登白色回力球鞋的老人,正低著頭,兩只眼楮透過了帽子上面的兩個窟窿在打量著他們……
馮生一見便樂了,這正是在南昌滕王閣飯店里見過面,那位自稱「官居一品大員,長江水師提督」的精神病人吳老爺子。
「哈,吳老,想不到您也到香港來啦?」馮生笑著打起了招呼。
「哦,是你呀,你那位顴骨高高的大腳尤物呢?沒與你同行麼?」吳老爺子嘿嘿說道。
「大腳尤物?」馮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位「提督大人」指的是劉佳。
「唉,真是個黃毛雛兒,那大腳尤物勾引你也才只用了五步,你就繳械投降了,簡直是廢物。」吳老爺子極為不滿的教訓道。
「什麼五步?我不明白……」馮生面色微紅,不解的說道,廢物?這瘋老爺子說話怎麼和首長一個腔調。
吳老爺子怒道︰「哼,‘撓首弄姿’、‘引蛇出洞’、‘笑臉相迎’、‘嗷嗷待哺’和‘雞頭牛後’,只五招而已,你就輕易獻身了?簡直丟盡了我大清男人的臉面……」
「我還是不明白。」馮生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氣死本提督了,」吳老爺子忿忿不已的解釋道,「所有女人勾引男人的第一招都是‘撓首弄姿’,便是伸出蔥蔥玉指抓腦皮,頭發甩來甩去的,引起你的注意。第二招‘引蛇出洞’則較為含蓄,她伸出舌尖舌忝自己的櫻唇,引誘你的舌頭在嘴巴里騷動不已、霍霍欲試,可是那天夜里,姓劉的那個尤物吐出的是整片舌頭,如吊死鬼一般,明顯的屬于火候不足,怎麼可以露出舌苔呢……」
「你怎麼會……」馮生聞言心中暗自吃驚不已,奇怪,這老爺子說得活靈活現的,就好像是親眼看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