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雅心緒極不穩,張波的慘叫聲在她腦海里盤旋,聲聲刺著她的神經,這種痛苦不亞于寧寧在慘叫對她的折磨,喉間更為腥甜了。
因極度的忍耐,她喉間疼痛難忍。
路易斯本是太過極端之人,見她順從難免掃興,恨不得程安雅能處處和他做對,他知道他捏住她的軟肋,女人不過是女人,心太軟,總是容易被心傷所擾。
他大感快意,「求我啊。」
模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宛如九天之上肆意凌辱命運的神,翡翠綠的眸,漫溢點滴瘋狂,漸漸的,到了極致,似已迫不及待要欣賞她此刻的狼狽。
程安雅本是極為隱忍之人,即便心傷過甚,疼痛難忍,她都能咬住牙關,一語不發,否則那日也受不住路易斯那麼多重拳。
也因太過隱忍,情緒內斂,過于絕望痛苦的情緒在心胸爆發,氣悶難忍,傷了心肺,那一口一口鮮血上涌,又被她生生地咽下去。
她只覺得喉間太過腥甜,嗓子被尖刀磨過,極是難受,最傷她的,還是張波的慘叫聲。
「求你……」程安雅牙關一松,鮮血涌出,她一手撐地,身子軟下來,大口大口的鮮血漫溢而出,那句話,怎麼也喊不出來。
說是不要骨氣,很是簡單,真是要做起來,真是要人命,此般屈辱性的話,由一個女子說出口,該是多大的羞辱,她總需要一些自尊的。
程安雅心傷至極,捂著胸口陣陣地咯血,地板瞬間一片猩紅,這和常年郁結的之人咳血不一樣,她是悲傷太過,傷了心脈。
那一聲聲,似要咳出來的痛,聞者落淚,偏生路易斯無動于衷,她的慘狀無關他的情緒,他只要達到他的目的即可。
「解藥,你說沒有。」程安雅一手撐地,一手捂著涌出來的鮮血,片刻,指縫猩紅,猶記得他說此話時的決絕,是真沒有,還是故意誆她?
路易斯此人行事作風,很是詭異,不能以常理推斷,若他真有解藥,那她來換張波的命,值得。
「你倒記得清楚,還記了什麼?」路易斯冷笑,雙手交剪在後,盛氣凌人,「如今你有求于我,就這麼一個機會,看你賭還是不賭。」
程安雅苦笑,路易斯明知,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去換張波,此刻她也賭,何況是受辱。
「只要張波沒事,我……」她話音還沒落下,就听屏幕中一聲極為慘烈的吼聲,稚童的聲音很細女敕,即便是沙啞至極也有幾分清亮的幼女敕之氣,這一聲吼著極像幼獸的悲鳴。
張波猛地一頭狠狠地撞在牆壁上,血舞大濺,滿身是血的孩子,就這麼軟軟地攤在地上,一地妖紅,那些鮮血從他的頭上,緩緩地溢出……
幾乎流成河,孩子的身體如秋天的落葉般,枯萎了。
程安雅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在她面前,程安雅目赤欲裂,路易斯似也沒想到一個孩子會那麼決絕,他微微挑眉……
程安雅瞬間瘋狂……
「不……」女子的淒婉的尖叫,響徹這一片翠碧的天空。
海邊,程安雅抱著張波,呆傻地坐著,雙眸空洞得可怕,眼淚一滴一滴地落,被路易斯打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她尚且不哭,卻無法不在意一條脆弱的小生命。
她求了路易斯很久,才讓她把張波抱出來,近日路易斯不知在她身體里打了什麼,四肢有力多了,和往常無異,張波年歲比寧寧略小,抱著他,程安雅雖有點吃力,但堅持住了。
這孩子,還未斷氣,殘余一絲呼吸,但她很明白,他挨不過一個小時了,撞得那麼厲害,他是鐵了心尋死,他流了很多血,程安雅試圖捂住她的傷口,不讓他流,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指縫漏出妖紅。
他的生命在流逝。
「張波,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程安雅大慟,哭得不能自己,她怨天怨地怨自己,她那天不該踫他,她無心,卻害死了他。
「姐姐,我……沒關系,你別哭……反正離開不了,早死了,也好。」張波氣若浮絲,話說得也不甚利索,程安雅擦了眼淚細細地听,尚听得清楚,因听清,她心中更痛。
「姐姐,你別忘了……幫我捎信回去……」張波五指緊緊地揪著程安雅的衣擺,「A市,張司令……」
程安雅迷迷糊糊中,大震,上次張波說了一個地址,程安雅因心緒不穩浮躁,並不多想,如今一回憶,大驚,那地方,似是張公館的地址。
A市城南的張公館,他一說張司令,程安雅心中頓時明白了。
「張波,你是張司令的曾孫?」
「你認識我曾爺爺?」張波的身子逐漸轉冷了,血還不停地涌出,他的唇角帶著一絲笑,「那很好了,我不見了這麼久,曾爺爺,爺爺……一定傷心透了。」
程安雅剛回A市不久,對A市的形勢並不是很明朗,知道張司令是有一次,他在商界的兒子和葉琛有一筆合作案,素來桀驁不馴的葉琛對他甚是恭敬,言詞之間,謙卑有禮,程安雅好奇一問才知道。
張司令是位老將軍了,位高權重,是政壇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黑道白道莫不忌諱三分,是當紅當專的要政人物,可以說是A市權字的代表。他有兩位兒子,一位從政,一位從商,從政的大兒子在政壇也叱 風雲的人物,從商的小兒子在商界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可以說,張家的人擋在A市的公路上,市長都要繞道走。
她早就覺得張波這孩子不似普通人家長大的孩子,文雅有禮,落落大方,這麼小的年紀能有這樣的教養,家庭力量不可小覷,只是沒想到……
如此的厲害。
張波失蹤一年多,張家出動黑白兩道的力量搜尋,一直沒有放棄,程安雅對此事並無耳聞,因為張家和葉家的生意往來不算太頻繁,張家的家事她知道不多。
她只知張家兄弟很團結,共進退,所以張家的權,放眼A市,葉三少及不上。
程安雅根據已有的記憶回想,張司令膝下有3孫子,4孫女,可曾孫這一輩的,張波是長曾孫,在家里定是備受寵愛。
路易斯,好大的膽子,連這樣背景的孩子也敢拐來。
「張波……」程安雅心知他將要去了,心口更是難受極了,這樣背景下的孩子,前途一片光明,不管從商,還是從政,他一生都會順利,功成名就。
這孩子的性子又是甚好,可惜……
「我會轉達的,你放心,我會幫你轉達的,到時候,我親自去張家領罪。」
路易斯,他琢磨著不知道這孩子的背景,底下人辦事,又是訓練選材之事,不用事事都通過他,程安雅暗暗落淚,張波倒平靜。
這麼年幼的孩子面對死亡如此坦然,這和他溫淡的性子有關,但更多的來自于這一年多來地獄般折磨,每天都有人死亡的恐懼。
他是看淡了。
「真好,這麼久了,第一次有人抱我……終于結束了……」張波笑著,輕聲喃呢,「終于……結束了……」
尾音已淡得听不見,緊扣著她衣擺的五指松開,軟軟地落在沙灘上。
「孩子,你累了,好好地睡吧,你的靈魂會回到A市的,回到你家人身邊,別怕……一路走好。」程安雅眼淚滾滾而下,面對死亡,她太過無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斷氣,感受著他的身體變冰冷。
其實,張波他不想死的,雖然很累,很苦,可他並不想死,他若尋死,多的是辦法尋死,他只是迫于無奈了,想起這孩子唇角的笑容,程安雅大慟,痛哭出聲。
如果可以,她會寧願讓寧寧代替張波,克盡孝道。
這一切,都怨她。
程安雅心口宛如被人挖了一塊,又咳出點滴鮮血,頭陣陣巨痛,恨不得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夢一場,只是夢一場……
可現實是那麼的殘酷,逼得人不得已勇敢地站起來,程安雅比誰都明白,死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磨難還在繼續,路易斯,因果循環,你會有報應的。
因張波是染了病毒死亡,島上人人忌諱莫深,丟在海里隨海浪吹走,不知飄去何處,她說什麼也不願,程安雅親自把張波火化了。
程安雅把他的骨灰小心翼翼地裝好,封在瓶子里,連同張波手上那一枚湛藍色的寶石戒指一同,放到她房間里,路易斯還不至于連一瓶骨灰都容不下。
程安雅經此一事,整個人七魂如掉了六魂,人變得沉靜了,終日坐在窗邊,看起伏的海水,臉色一片木然,路易斯幾欲以為,她會瘋了。
可她熬過來了,身體大損,多半時候,纏綿病榻。
路易斯偷雞不成蝕把米,甚怒,不管他多麼瘋狂地拍打,嘶吼,程安雅始終不給他一點反應,他每次一來,總會瘋狂大喊大叫一番,程安雅便會一身傷痕。
心理和生理都有嚴重的創傷,程安雅的身體迅速消瘦下去,巴掌大的臉蛋上,那一雙眼楮大得驚人,可也空洞得令人不忍去看。
另外一座島嶼上,夏日涼風大吹,葉薇學得乖精了,鮮少再去惹墨玦,收斂她的爪牙,開始走淑女路線,撇開她現在渾身無力,受制于人,外加不去想她三哥一家的情況,葉薇覺得這日子過得還算是滋潤。
墨玦此人性情詭譎,喜怒不形于色,唯獨對葉薇能有幾分真性情,會怒,會吼,會砸杯子捶桌子,葉薇倒是很喜歡逗他,既然注定已是囚犯,硬踫硬已是僵局,她就試著走別的路線,在一條不歸路上走到黑一貫不是葉薇美女的風格,她更喜歡多方挑戰。
她性子不喜靜,墨玦偏喜靜,葉薇總不會如他所願,他防她防得很緊,他知道不管他怎麼綁著她,葉薇總有法子掙開,墨玦干脆就把她關在什麼都沒有的地下室。
門,還是密碼鎖。
葉薇嘗試過解碼,但很悲哀的是,每次都差不多到時候,墨玦他就回來了,她覺得墨玦是故意玩她,掐著時間回來的,不然怎會此般準確。
于是他在的時候,葉薇便不讓他清靜,一直在他耳邊吵個不停,嘰嘰喳喳地套話,這些手段她用得很巧妙,但墨玦也不是省油的燈,棋逢對手,葉薇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知道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她不感興趣,在這海島上過得不知外界情況的日子,葉薇終是煩躁了,情緒低沉,淑女路線又走不通,她走悲情路線。
墨玦很享受和葉薇相處的這段日子。
他覺得這女子的臉部表情很豐富,上一秒她還笑眯眯的,下一秒又能冰冷肅殺,偶爾柔情似火,眨眼間又是狠戾無情,他覺得很新奇。
對墨玦這樣的面癱來說,他覺得這麼連續換表情實在是一種高難度的動作,他一直暗暗觀察葉薇的表情。
他知道她一直想要出去,一直想要知道程安雅和程寧遠的下落,但他不告訴她,雖不喜他們佔據她太多心思,但很喜歡她琢磨著心思和他較量。
這樣代表,她有在想他,琢磨他,很不錯,很好。
因她一句日後我佷子有個三長兩短,今生我葉薇和你勢不兩立,他迫不得已,特意去讓許諾照看程寧遠,那對母子佔據她太多心思,他倒想一掌劈死他們一了百了,但卻做了蠢事。
那日回來,墨曄問,去哪兒了。
他誠實回答,哥哥罵他得了失心瘋,嗯,也許,有點,但還不夠,他一個人失心瘋沒意思,要瘋,大家一起瘋。
「大白,讓我出去透透氣行不行?」葉薇軟著聲音央求著,大白是她新給他起的外號,墨玦美人她叫膩了,看外面陽光多好啊,最主要是她知道,楚離一定會透過衛星找她們,一旦有機會在陽光底下,被掃描的概率要多一些,起碼比躲在屋里要強。
「不行!」墨玦斷然拒絕,「楚離在用衛星找你們,你以為我們不知道。」
「靠!」葉薇不禁大怒,拎起桌上一個杯子狠狠地砸向墨玦,被他風輕雲淡接住,又放了回去,葉薇怒極,「你是不是第一恐怖組織的間諜啊,這種事你也知道。」
墨玦一身詭譎,靜默,半晌道︰「因為楚離發出命令的時候,我看見了。」
他正巧在監視著第一恐怖組織的頂級機密主機命令,衛星搜索一啟動他就知道了,但他還有法子,讓這幾處島嶼,神不知鬼不覺地劃分在掃描範圍外。
他覺得這個消息要是告訴葉薇,她一定又要發怒了,不讓她出去,只是希望兩人多在一處相處,不想去外頭,他討厭,所以找了一個借口。
葉薇感慨著網絡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墨玦估計把第一恐怖組織的軍用系統都控制了,說不定還能模仿楚離和黑J,杰森的口氣下命令,真是太可怕的。
「你乖一點。」墨玦冷冷地道,情人間的喃呢和溫柔話音由他出口就變了模樣,和溫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一個春,一個冬。
差得甚遠。
葉薇很無奈,出去走一趟對她來說,已經變得這麼艱難了,困于囹圄的感覺,真她爺爺的糟糕,這輩子唯一一次,絕不會有下一次了。
什麼辦法都用盡了,都不管用,到底他吃什麼呢?似是軟硬都不吃的。
葉薇倏地妖嬈一笑,好吧,美人計就美人計,她媚笑著過去,摟著墨玦的脖子嬌滴滴地說,「大白,植物不曬陽光都會死,何況是人,我真的悶壞了,你帶我出去走一走行不行?反正有你跟著,我現在一點攻擊力都沒有,你也太不夠一絲了,這麼防我做什麼?」
墨玦紫眸一片深沉,冷了顏色,「葉薇,別對我耍心機。」
他極不喜歡。
丫丫的呸,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自己對我耍心機怎麼沒說?葉薇一肚子悶火沒處發泄,但她沒笨得去挑釁墨玦,那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耍心機怎麼了?偶爾來點小心機這才是情趣,懂嗎?」葉薇在他耳蝸處吐氣如蘭,甚是誘惑,「我要是死死板板,你還看不上眼呢?是不是啊,大白。」
每次叫他大白他都很不高興,但卻詭異地沒有糾正她,葉薇叫著叫著也習慣了。
「不準!」墨玦維持原判,不為所惑,一張平板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紫眸一片深沉,看不出一絲情緒來。
葉薇在他大腿上磨蹭著,修長的手指挑逗墨玦突出的喉結,笑得如狐狸精轉世,魅惑蒼生,「大白,說準了。」
「不準!」
「準了!」
「不準!」
「你女乃女乃的……」葉薇風度全失,勾著墨玦的唇就親上去,狠狠地吻,不算是吻,已算是咬了,貝齒在他紅唇上咬出一絲咸。
流了血,有了印記。
墨玦本是無動于衷,葉薇上下其手,點火的手調皮地在他身上游走,掐著他的腰一擰,墨玦紫眸由溫水轉沸,紫眸如燃起一簇花苗,燎原燃燒。
白玉般的臉,浮上潮紅,葉薇磨蹭,妖精地笑,「準了!」
「不準!」一片意亂情迷,墨玦的理智卻很清晰,灼熱的眸盯著她的兩片櫻唇,火光四射,扣著葉薇腰間的手,勁度加大,她感覺疼了,他準掐出淤痕來了。
「靠,你XXXOOO的,你怎麼比蘇曼還難搞。」葉薇忍不住發飆,想當年,她追了蘇曼一年無怨無悔,什麼招數都用上了,蘇曼這丫的目不斜視,太過分的時候還會清清嗓子告訴她,她給擋路了。
反觀這位仁兄,那是什麼態度,送上門去讓他啃他很不客氣地親,說話卻滴水不漏的,真真令人惱火,被佔了便宜沒得到好處讓葉薇很不甘心。
墨玦的眸,頓時殺氣四濺,「你這樣對待別的男人?」
「笑話……」葉薇正想說,能讓她這麼費勁的就你丫的老大一個,但看他這麼凶神惡煞,閻王繞道的模樣,她笑了,心中的不快不翼而飛。
「奴家當年還月兌光了洗白白去給人暖被窩呢。」葉薇臉上硬生生地擠出幾抹嬌羞來,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這眸光,極像回味無情。
墨玦大怒,一掌拍在手邊的茶幾上,頓時茶幾碎裂,散了一地,杯瓶滾落一地,清脆作響,男子的臉,黑如潑黑,紫眸住了一支厲鬼,倏地五指張開,狠狠地掐在葉薇的脖頸上。
他手勁很大,葉薇細女敕的脖子被掐住,一時呼吸困難,墨玦忒狠,幾欲真要把她掐死,眸中風暴加劇,「說,蘇曼是誰?」
葉薇笑,風姿卓絕地笑,閉著眼楮不說話,墨玦,你真下的了手,你就再重一點,如感應到她的想法似的,墨玦加重手中力量,眸中厲鬼狂舞,當真就想這麼掐死她。
她死了,他就解月兌了。
無需為誰,患得患失,無需為誰,如火焚心,墨玦,還是墨玦,一切如黃粱一夢,夢醒了,曲終了,人也散了,就當她在夢里來過一回。
狂怒,加劇,風暴,揚起,墨玦心中住了一頭魔。
葉薇,葉薇,初見她,她小心翼翼地在房間里查探,側臉帶著一股孤傲和霸氣,他暗忖,女子能有此膽量的,不多,再見,她一反霸氣,笑得妖嬈,他心生不喜,這女人,太過妖了。
下水道里,一場互毆,他下手極狠,把她打得遍體鱗傷,她太不遜,很惹人生氣,不教訓是不行,那會還沒意識到,他想要她。
而海邊……毫不猶豫迎了她一槍,她周全,他很開心,同時也覺得怒,此女太狠,當真不留情,子彈差點要了他的命,可他自手術台醒來。
問哥哥的第一話,竟然是她是否有事?被哥哥狠狠地削了一頓。
哥說,此女不能留,必殺!
他冷漠的眸,有不可錯辨的殺意,一旦纏上感情,萬劫不復的,會是他,哥是擔心了,他平板回應,她的命,他來取。
不容他人插手。
然,若真能下手,她早就死了,墨玦第一次明白,她是他的無可奈何,動不得手。
此刻,听聞她曾在別的男人面前如此絢爛過,喚醒他心中的魔,殺氣狂飆,只想殺了那男人,強烈的佔有欲,把他推到懸崖邊緣。
情,的確動不得,他討厭情緒為他人起伏,更討厭因感情把自己置于危地。
殺她,是找回他唯一的方式。
可是,葉薇蒼白的臉映入瞳眸,墨玦五指,一根一根地松開了……
舍不得!
可惡!
葉薇身子一軟,扶著墨玦的肩,大口大口地呼吸,墨玦他,剛真想殺她,狠厲的眸,殺氣四濺,她不會錯認,吃個醋能吃成這樣,他也真極品了。
咳嗽,一聲喟嘆無聲無息滑出雙唇。
葉薇,百轉千回。
揚首,已恢復妖嬈女子,掩飾眸中真實情緒,「大白,你真想殺了奴家啊?你舍得?」
墨玦厲色未褪,沉沉問,「蘇曼是誰?」
「蘇曼啊……」葉薇拉長了聲音,笑得風華絕代,「你不是很強麼?怎麼沒听過蘇曼呢,阿拉伯蘇曼,武器研究專家,病毒制造專家,812TYTR病毒的原作者,一夜之間亞瑟海生物無存,這麼響當當的人物,你會不曉得?」
「我要殺了他!」墨玦冰冷道,透出一股獨霸,蘇曼是吧,他記住了。
「你可要小心哦,蘇美人是出了名強悍,奴家當年在阿拉伯追了他一年多,寬衣解帶,伺候得他服服帖帖的。」葉薇笑。
「住嘴!」墨玦大怒,扯過葉薇,狠狠地堵住這張惱人的嘴。
葉薇輕笑,去查吧,墨玦,只要你去查蘇曼,他們就有救了,寧寧不見了,這是多大的事,第一恐怖組織怕是亂了套,他能操縱衛星避開島嶼,他像第一恐怖組織發出信息可以掩藏行蹤。
可他去查蘇曼……呵呵,那就不一定了,妒意沖昏頭腦的男人,多能露出馬腳。
不能說她太算計,只是……墨家兄弟太過滴水不漏,她別無他法。
蘇曼和寧寧那是什麼關系,多鐵啊,不會袖手旁觀。
高手過招,她就不信,墨玦他真能一點馬腳也沒有露,這不符合常理。
丫丫的,楚離,你這一次太菜了,老子出去後第一個揍扁你。
迷迷糊糊地琢磨著月兌身之計,墨玦知她不專心,大怒,在她唇上狠狠一咬,葉薇默哀,流血了,巧合了,他唇也破了,那就半斤八兩吧。
這男人的妒意,真女乃女乃的可怕。
「你囚禁不了我一輩子。」葉薇笑著,霸氣優雅,「大白,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無需囚禁你一輩子。」墨玦沉聲回答,「只要哥……」
他頓了頓,不再說話,葉薇算明白了,墨家兄弟,說話的是墨曄,她對墨曄的印象不深,只覺得他很冷漠,深沉,但很疼愛弟弟。
有慈兄,必定有孝弟,墨玦這人詭譎莫測,但很听墨曄的話。
「那你準我出去走一走,又何關系?」
墨玦沉默,不語,沉沉看葉薇,葉薇輕笑,回視,並無波動,半晌,他道︰「準了。」
葉薇大喜,笑得燦爛,墨玦紫眸很深,算了,允了她一回,關系不大。
「我還是會殺了蘇曼。」墨玦口氣狠厲,葉薇笑,這和她已無關系,蘇美人豈是那麼容易殺的,墨玦你也太自負了。
久不見陽光,一曬暖烘烘的,很是舒服,墨玦死死牽著她,葉薇也沒反抗,視線不由得飄向另外一幢別墅,不知十一如何了。
墨玦牽著葉薇,手勁有點緊,葉薇很想甩開來著,為什麼呢?這兄弟的力度不是一般的大,她的手指都要讓他給掐壞了,但最終是什麼都沒說。
讓他牽著。
陽光明媚,沙灘潔白,海洋清澈,怎麼看這座島都很美,她瞧了瞧身邊的男人,如果不看他們背景和關系,但看兩人,保準了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對相愛至深的情侶。
牽手漫步沙灘,很浪漫的感覺呢。
葉薇的心口有片刻的溫軟,大白,大白,你有時候真的很白,就是不知道真白,還是假白,她尚不信他,這就是他們的問題所在。
「大白,你為什麼要為路易斯工作?」
「不是!」墨玦實事求是,「我听哥的。」
那你哥听誰的?葉薇怒,你這丫的回答和沒回答有什麼兩樣?海邊沒有游艇,多半會有小型停機坪,如果她和十一能夠……
現在這身體,也普通人還不如,走進幾步就不行了,累得慌,可有一件事讓她很玄幻了。
墨玦似乎也是一愣,眉梢挑起,他們兩在海邊散步曬太陽,竟然看見墨曄和十一……
兩人坐在沙灘上,狀態有點親密,墨曄雖沒什麼表情,十一也沒什麼表情,但這氣氛,怎麼看都有點……很曖昧,很和諧啊。
「冰塊對冰塊?」葉薇仰頭看天,今天陽光很燦爛,很好,可為什麼會有一種很……天翻地覆的感覺呢。
我的十一,你丫的墮落了?竟然也用美人計?
墨玦看葉薇,葉薇看墨玦,他們兩人有奸情,那是誰都知道的事,但墨曄和十一麼……
玄幻了,玄幻了。
葉薇轉而怒了,「靠,為什麼你哥能帶十一出來曬太陽,你不肯帶我出來?」
不公平,不公平,這是歧視待遇,她要上訴。
葉薇一出生,墨曄回眸,十一也回眸,四人打了一個照面,竟然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哥。」墨玦先是出了聲,墨曄嗯了一聲,眸光掃過那兩人緊握的手,色微沉,葉薇冷笑,特意腳一軟,墨玦伸手把她抱入懷里。
「十一啊,奴家可真是意外吶。」葉薇在墨玦懷里,笑了。
十一素來無表情,她想走過來,被墨曄一手拉住,兩塊大冰山發力,頓時天昏地暗,白雪皚皚,葉薇很形象地抖了抖,墨玦垂眸,「冷?」
葉薇怒,你丫的懂不懂什麼叫冷幽默啊。
「大白,你的爸媽一定很傷心。」為毛會生出兩個變態兒子呢,「你說冰山對冰山,誰的功力高一點?」
「我哥。」墨玦公私不分地認為,他哥是最強的。
「呸,鐵漢還繞指柔呢。」葉薇反駁,當她家十一是吃素的?
「她不溫柔。」墨玦更實事求是了,葉薇默,你家哥哥覺得我家十一溫柔就可以,兩人旁若無人的討論,那邊那對有人不滿了。
十一,「薇薇,閉嘴!」
葉薇笑吟吟的,「區別待遇啊,大白他哥,你什麼時候能好心放我們走?」
大白他哥?
墨曄冷眸一挑,掃向墨玦,墨玦竟面無表情,默認了這個稱呼,墨曄眸一沉,冷哼,「出息!」
葉薇笑勾著墨玦,「大白,你哥罵你沒出息。」
十一暗地擺了一個手勢,葉薇笑得更甜了,果然,犧牲一下自己出來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只要她和十一見面了,很多事就好辦了。
墨曄冷聲說道︰「回去!」
葉薇妖嬈地笑,「大白他哥,你和十一能出來走一走,我和大白為什麼不能出來,你搞特殊啊?」
墨曄眸光一沉,掃過墨玦,墨玦道︰「我帶她去另外一邊。」
不踫面不就沒事了。
墨曄眯起眼楮,微怒,墨玦扯著牽著葉薇調頭,十一冷哼,「你就這麼怕我們見面?沒出息。」
「閉嘴!」墨曄冷喝。
十一冷笑,頓時海邊冰霜滿天,冰山踫冰山,那是雪崩。
「你別去惹我哥。」墨玦警告道。
葉薇卻想著另外一件事情,一時抿唇不語,十一和墨曄什麼時候有一腿了,發展還挺快的,想到十一的手勢,葉薇心情頓時大好。
走出這兒,不是問題。
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墨玦趕緊抱著她,「你做什麼?」
葉薇不理會他,踢了踢腳下,「這是什麼?」
一扇地門,她踢到鐵環了。
「地下酒窖。」墨玦冷聲道,葉薇眸光一亮,「我要喝酒。」
地下酒窖下,溫度很低,不算很大,卻藏著一百來瓶朗姆酒,葉薇暗自驚奇,墨玦解釋,「這是一名做生意的商人沉船後到了孤島,剛好看見這個地窖就藏了貨物。」
「看來是有些年代了。」葉薇伸手想去拿,微有不適,墨玦算是好心,給她定時解藥,不似前幾日那麼難受,但還有點疼,手沒力氣。
「你喝酒做什麼?」
「反正無聊!」葉薇挑眉,微笑,「你不喝?」
墨玦搖頭,葉薇干脆抱起兩瓶朗姆酒,「我要喝,拿回去泡海帶吃,干巴巴的太難受。」
墨玦只是蹙眉,沒什麼意見,兩人上來,好巧不巧又踫見十一和墨曄,墨曄眉心一壓,「你們在干什麼?」
「我要喝酒,你有意見?」葉薇冷哼。
墨曄看墨玦,墨玦搖搖頭,他眸中戾氣稍減,葉薇朝十一說道︰「反正我們難得當一次階下囚,十一,過來一酒方休。」
十一倒是想,可眼前的情況,哪兒容得她一醉方休。
墨曄不可能會讓她們靠近。
葉薇覺得,她們四個的氣氛有點度假了,這像是綁架和被綁架的關系麼?亂套了。
四人保持著一前一後兩米的距離走,葉琛暗忖著,這也許是她們唯一的機會,十一也想著同樣的問題,可是,薇薇沒有戰斗力,她一個人斗不過墨家兄弟。
「麻藥對你沒用?」沉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葉薇背脊一涼,暗喊了一聲糟糕,回身就見墨曄和十一打了起來。
「大白,你哥也太敏銳了吧?」葉薇絕望了,這一次凶多吉少了。
墨玦紫眸深沉,無視那邊打你死我活的兩人,「你也沒事?」
「老子要沒事,你以為我會站著嗎?」葉薇怒,她和十一體質不一樣,十一幼年是以毒養身,剛開始的時候異常的痛苦,可後來,不管任何毒素對她不再管用,都會被她的血液溶解。
就算是毒品對她都沒用。
可以說是百毒不侵。
剛剛就是在告訴她,等待時機,她能瞞著墨曄這麼久不容易,沒想到功虧一簣了。
墨曄,這丫的,也太……
近身肉搏,本是十一的強項,身上暗器早被墨曄搜刮完畢,只能空拳赤腳,但她和墨家老大的身手當真是有點距離的。
來回過幾十招,葉薇就看明白了,墨曄和墨玦是一個檔次的,她和十一是一個檔次的,她不敵墨玦,那麼十一也不敵墨曄。
但十一的臨場應變比墨曄強多了,墨曄身手雖強,但實戰經驗遠不如十一,所以十一取巧,墨曄一時也奈何不了她。
墨玦紫眸一沉,五指張開就要抓向十一,葉薇一急,一個墨曄已是難纏,再加一個墨玦,十一必敗,她一急,掄起朗姆酒,也不顧手臂疼痛。
酒瓶砸向墨玦的後腦勺。
啷一聲,墨玦對葉薇本就不設防,砸個正著,酒液順著頭發,流了一面,流進墨玦的雙唇中……
「該死的,小玦!」墨曄大急,也顧不上十一了,沖了過來,墨玦緩緩地回身看著葉薇……
那眸光,說不上來的詭譎。
他一頭酒液,順著臉頰眼楮,好多都滴入唇間……
葉薇被他看得心口狂跳,倏地,墨玦嫣然一笑,「老婆……」
葉薇風中凌亂了……
墨玦倏地撲過來,抱著葉薇一直親,如一個孩子般,「老婆,老婆……」
葉薇再一次,風中凌亂了……
十一也抽搐了。
墨曄一張臉,沉得如魔鬼。
「大白?」這個真是大白?真是墨玦?
瞧瞧他,笑得很甜,白玉般的臉很純真,紫眸一片清澈,一看就是那種容易撲倒的小綿羊。
「小玦,過來!」墨曄沉聲道。
墨玦抱著葉薇不撒手,「你是誰?我要我老婆,不要你。」
這個世界玄幻了!
饒是十一這麼冷靜的人,一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葉薇是何人,很快就綻放出老公我很愛很愛的深情神色,食指筆直指著墨曄,硬生生地擠出兩滴眼淚,「大白,老婆被欺負了,給我揍他,往死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