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雅自張波死後情緒一直低沉,路易斯的手段,她是怕了,暫時不想去惹她,不然在她身上用什麼手段,她都預想不到,她是怕了。
疼痛對一個人的傷害遠遠要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刻得多,不管意志多麼堅強的人,都忍受不了持之以恆的疼痛折磨,疼痛會讓你的意志大打折扣,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逼打成招這個詞。
程安雅很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她不想死,那就別去惹路易斯,起碼她還能過幾天快活日子。
身上的病毒,並沒有那麼折磨人了,路易斯給她打了緩解藥,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成分,可她知道,這東西會讓她上癮,因為等到發作的時候,一次比一次要疼,而一打那些試劑,一次比一次要舒服。
程安雅暗忖著,這病毒多半是帶有毒癮的,路易斯想要借此控制她,她試著去套解藥,可路易斯的態度讓程安雅明白,這些病毒的的確確如他所說,沒有解藥。
她只有不到一個月的壽命了。
程安雅想過死,死了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知道了,路易斯也不能拿她來威脅葉三少,也不用擔心她身上的病毒又害了誰,可她卻遲遲沒有動作。
其實,死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打破一個花瓶,割腕就成,不然從二樓的窗台跳下去也行,總歸有的是辦法尋死,可她都沒有,反而是一天一天數著日子過。
她想她是不甘心吧,她還想見葉三少一面,最後一面,死了,她就見不到了,這多遺憾啊,程安雅每每想到這兒,鼻尖都有點酸澀。
被囚困的日子,真的很難熬,特別是她還要面對路易斯言語上的刺傷,這一切都讓程安雅不可忍受。
沒當她忍不住的時候,總是一遍一遍地回憶著他們一家三口過去和樂融融的畫面,這些都是她的精神食糧,她一邊回憶,一邊笑,一邊給自己打氣。
總能忍受過去的,她要堅持!
她自己也矛盾的很,她身有病毒,會傳染,不能肌膚相觸,即便和葉三少見面了,也不能擁抱,不能親吻,只能遙遙一眼,以解相思。
不然這些病毒會害了他,她不想他來,以葉三的性子,他是真的不會在乎的吧,那麼,這就是他們的死期了。
可她在乎啊!
不想他來,可又想他來,沒見到最後一眼,她沒勇氣放棄生命。
程安雅的信仰,從來不是輕生,不過面對什麼困境,她都努力地生活,她比誰都珍惜她的命,努力地活著,可如果她活著會威脅到她最愛的人,她會選擇死亡。
因葉三和寧寧不在眼前,她還可以享受呼吸的暢快,不用去做選擇,也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他們能出去,能有人能解這種病毒,一切都會變好了。
程安雅很明白這種幾率是非常的小,可她不放棄,只有希望,才能繼續。
如果連希望都沒有了,她還不如現在就去死了。
思念,成了她沉默時最大的快樂,她總是喜歡坐在窗台上,吹著海風,曬著陽光,回憶他們過往的一點一滴,程安雅想著,即便是這一次她失去生命,她這一生也值得了。
她全心全意愛過,也被那個人全心全意地愛過,還留給他一個兒子,不能白首偕老,可人生算是圓滿了,沒什麼不滿足的。
回憶,帶著一絲絲甜蜜,她覺得人很奇怪,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心里眼里總是那個人的不好,他挑剔,他月復黑,他小氣,他毒舌,他扭曲,他變態……這是她對葉三的認知,總是不予余力地和他做對,也就在葉三太過痛苦的時候才會憐惜,溫柔,心里眼里,都是他的不好。
可如今,心境不一樣了吧,也許是最後一次如此貪婪地思念他,回憶里,都是那個人的好處,海邊時溫柔的呵護,言語間別扭的關心,記者面前霸道的寵愛。生日時,他即便是很不願意,也陪著她在不起眼的小街上流連忘返,不惜形象去騙小姑娘的項鏈,不惜形象去騙攤販們,那晚的月光那麼溫柔,她還記得他捧著玫瑰,宛如童話中的白馬王子,朝她蹁躚走來。
阿琛,阿琛……
真的好想他,想得她的眼楮都痛了,就連他調戲她時那色、情的臉,眸,她都覺得非常的可愛。
他說,小安雅,什麼時候給我肉肉吃?我都餓了好幾個月了。
他說,小安雅,我想要你,想要手都酸了……
……
那個色胚,這樣流氓的話,也就只有她的阿琛能說得如此面不改色。程安雅想著,想著,忍不住撲哧而笑,眼淚也落了下來。
她發誓,這一次要是能月兌險,她一定讓他吃個夠。
o(╯□╰)o!
她自己也被葉三少同化了,竟然想起這檔子事了,心,澀澀地疼,一邊抹淚,一邊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
阿琛……
阿琛……
她不禁在腦海里腦補一個小劇場,如果阿琛來救她,知道她身上有病毒,不能踫觸她,他一定會抓狂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在想,完了,小安雅快死了,那我這一輩子還沒吃到肉呢,太遺憾了。
然後在她只剩下七天壽命時,阿琛一定會不管不顧把她扒了吃了再說,哪會管什麼病毒。
要死,我也上了再說。
程安雅笑出聲來,很佩服自己的想象力,這事葉三少肯定做得出來,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反正都要死了,吃飽了死比當一個餓死鬼要強多了。
路易斯緩步進來,就看見程安雅在窗台又哭又笑的畫面,男子拳頭不動聲色地握緊,翡翠綠的眸劃過一絲危險,路易斯在想,她一定在想葉琛,一定是,這個認知讓他極度憤怒。
海風輕吹,程安雅坐在窗台上,長長的發絲飄動著,露出完美的側臉,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美麗,路易斯一直覺得,程安雅的側臉比她的正臉更完美。
這個女人,很讓他有挫敗感。
察覺到路易斯的氣息,程安雅抹去臉上的淚,她不會在路易斯面前哭,沒那麼必要,況且,這是幸福的淚水不是麼?
她不痛苦,也不心酸。
瞥見櫃子上張波的骨灰,程安雅眸光沉冷,張波死前的微笑閃過腦海,程安雅恨意深沉,這是她一生的遺憾,恐怕一輩子也揮不去這噩夢。
「給你,也許你想看。」路易斯笑著把手中的照片交給程安雅,唇角噙著笑容,程安雅本不想接,可一看照片中的人兒,她如遭雷擊。
她的寶貝寧寧,如同葉三少收到的那幾張一樣,被打得很慘的寧寧,照片上每一個畫面都極度的殘忍,程安雅的手指幾乎卷縮起來,青筋暴跳。
死死地搖著下唇才避免了哭聲溢出。
好殘忍的畫面!
「沒想到你兒子來頭不小,第一恐怖組織未來的繼承人,哼,墨曄要是沒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路易斯溫柔地笑著,看程安雅臉色慘白。
「路易斯,你會有報應的。」程安雅沉聲道,怒極反笑,她不生氣,也不悲哀,她兒子一定能挺過來的,葉薇和十一曾說過墨家兄弟沒有告知路易斯,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照片上的寶貝讓她肝腸寸斷,那些傷無疑十倍百倍地凌遲著她,程安雅想哭,卻沒有眼淚。
極力隱忍著。
「你說我是殺了他,防範于未然呢,還是縱容他?」路易斯笑道。
程安雅冷笑,咬牙切齒,「最後死的一定會是你!」
「你這麼肯定?」
「哼,人在做,天在看,路易斯,該報應的時候,你逃不了,你敢殺我兒子嗎?你有資本和第一恐怖組織開戰嗎?」程安雅冷笑,「我兒子,薇薇和十一,三條人命,轟了你黑手黨總部算輕了,你有本事你殺了試一試。」
路易斯眯眼,冷笑,「這麼確定?安雅,先不說你兒子,你想知道十七年前,葉琛發生過什麼嗎?」
程安雅臉色一白,斷然道︰「不想!」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所以,路易斯,你閉嘴!
「可我偏偏想要告訴你。」路易斯輕笑,程安雅眸光一沉,轉而苦澀,他想做的事,她不想,又有何用?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黑衣勁裝的男子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句,路易斯臉色頓時一沉,抬眸看了程安雅一眼,快步出了房間。
意大利,黑手黨總部。
葉琛一聲令下,三枚導彈襲擊黑手黨總部,轟隆隆的巨大聲響,黑夜升騰一股巨大的蘑菇雲,楚離看著視頻,命令手下開始定位搜尋。
葉三少,耐心盡失。
「路易斯,別以為老子不敢轟你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