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玦和葉薇出來,已是下半夜,波哥大秋末的空氣有點冷,卻沒妨礙這座城市的熱鬧,這一帶更是熱區,迪廳,賭場縱橫,來來往往的人有青春飛揚的,有頹廢優雅的,也有落魄潦倒的,各種夜的風貌充斥著整個街道。
燈光璀璨,街道繁華。
葉薇要了兩杯熱可可,把一杯給墨玦,熱可可的香氣在深秋的空氣中有一種溫暖的香,聞著很舒服,墨玦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墨玦美人,你賭術怎麼樣?」葉薇戲謔問,她不相信他真的會答應亞瑟賭桌上見高下,這不似他的作風,墨玦美人這廝一言不合就會讓你見閻王的性子,這多風行雷厲的,竟然寬限出三天來,有點不可思議。
「一般。」墨玦很謙虛。
葉薇失笑,「賭術一般你和人家怎麼見高下,一輪你就趴下啦,亞瑟縱橫賭場這麼多年,手下高手多是,你自找虧吃?」
「不見得。」墨玦薄唇抿起。
丫丫的,還真發揚沉默寡言的美德,多說兩句會死啊。
墨玦似看穿他的心思,他說道︰「武力解決不是不行,卻不是上乘法子,既然已下了規矩,那就按照規矩來,亞瑟若輸了,肯定不服氣挑起糾紛,到時候生死無人敢多說一句,如今不明不白讓他死了,的確,短時間內會有殺雞儆猴的效果,然而人心會散,這賭場是大小賭場縱橫起來連成的天下,他們也要吃飯,攀高踩低是他們一貫的做法,本身並無什麼大錯,讓他們自願跟隨比用武力威脅效果更佳。無論如何,亞瑟是留不得,怎麼死只是一種戰略罷了。」
夜風凜凜,他的聲音散在空氣中,又添了幾分冷意。
「哈,沒想到你還有耐心玩這玩意。」葉薇又笑,誰死誰活她不在乎,倒是這件事讓她看到這個男人的另外一面,她一直以為,最有心計的人是墨老大,墨玦只是听話的二十四孝弟弟,墨老大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愛管事,可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冷酷,沉穩,機智,果敢……這是黑手黨教父身上必不可少的特質,她怎麼忘記了,他也是黑手黨教父之一,若只是听話的弟弟,豈會和墨老大平起平坐。
突然,葉薇和墨玦相視一眼,葉薇聳聳肩膀,隨意喝了熱可可,把杯子丟到一旁的垃圾箱里,親密地挽著墨玦的胳膊往前走,七拐八拐地到了隔壁一條僻靜的街上。
兩人腳步快了節奏,身後驟然響起腳步聲,一股大力沖撞而來,葉薇很配合,整個人都被人撞得緊壓著圍牆上,她听到身後有沉喝聲,「把手舉起來,打劫。」
葉薇非常配合地舉起手,慢慢地轉過來,四名粗壯的大漢凶神惡煞地一字排開在眼前,還有一人壓著墨玦,在他身上搜索著財物。
「老兄,你打錯對象了吧?我沒錢啊,墨玦美人,你有錢嗎?」葉薇戲謔問,那人在她身上的口袋搜了一遍,沒搜到錢,倒是另外一邊,一名大漢從墨玦的上衣口袋中抽出一個錢包。
他帶的零錢不多,卡也只有兩張,這些賭徒似的綁匪只對現金有興趣,很快抽走了錢包中的現金,數了一數,那大漢怒,「呸,老大,XX¥#……」
一陣粗俗的方言,葉薇听得不太真切,依稀听得出來他是嫌棄錢少了,她輕笑,這些人真是亡命之徒,那張全球通用無上限的金卡不要,要那幾張破紙幣,真是……
沒眼光。
這大街上打劫得現在很流行麼?他們的命中率也太高了。
葉薇心中嘖嘖幾聲,真無趣啊,她還以為是亞瑟不知死活派人盯著他們呢,原來是一群小蝦小魚。
「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全部拿出來。」一名大漢拿槍指著葉薇的下巴,凶神惡煞地吼,大有她不拿錢出來他就轟了她的下巴。
葉薇剛還抱著一絲好玩的心情,很配合一場劫匪打劫的游戲,但此刻,她沉了臉,墨鏡後的眼眸,殺氣漸凝,「我說,不要拿槍指著我的頭,我對這玩意敏感。」
不知怎麼的,被槍指著腦袋的感覺,她極為憎恨,厭惡,排斥,本來打算好好玩一玩他們的心情瞬間消失,換上冷酷。
「敏感?」粗壯漢子猥瑣地笑起來,略有點胖的手在葉薇臉上一滑,朝身後那幾人曖昧地笑了,他突然摘去葉薇的墨鏡。
背後有人吹了一聲口哨,「正點。」
「小姐,敏感是吧,看來身體也很敏感,陪哥幾個好好樂一樂。」那漢子手往葉薇的臀部抓去。
葉薇伸手擋住,技巧地震他的虎口,那漢子只覺得手一麻,那瞬間竟生不起一點力氣,葉薇嫵媚地笑,故作驚懼,「各位大哥,你們不是打劫嗎?」
「我們先打色。」不知誰說了一聲,眾人一哄而上,緊壓著葉薇,一人伸手去撕她的衣裳。
墨玦眼眸一沉,他知道葉薇只是好玩,他們根本也踫不到她一根汗毛,但是,他依然怒火中燒,想要把他們的手砍下來,想挖了他們的眼珠子。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墨玦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反手扣住制住他的大漢那手臂,用力一擰,直接把他的胳膊擰斷,疼得她哇哇大叫,墨玦嫌他太吵,一掌劈暈了他。
回頭,葉薇已解決了那些大漢,不是躺著申吟就是驚恐地看著葉薇,她奪過那把手槍,一手扣住粗壯漢子的衣領壓在牆壁上。
「打劫是吧,劫色是吧?」手槍,指著他的太陽穴。
那漢子嚇得大氣也不敢喘氣,慌忙道︰「誤會一場,誤會一場,我們不打劫,不打劫,也不打色。」
葉薇笑得嫵媚,「別啊,我教你什麼叫真正的打劫。」
她膝蓋往上頂,直撞男子最脆弱的地方,那漢子抱著哭嚎,葉薇一槍定在他耳邊,冷酷地扣動扳機,只听得槍響,子彈打入牆壁,震得漢子屁滾尿流。
「啊……」
「就這膽子也打劫啊,多去練練吧。」葉薇譏誚地勾起唇角,把槍丟回給他。
「玩夠了?」墨玦搖搖頭,冷硬的神色掩不住的縱容,「走吧!」
葉薇攤攤手,也懶得去撿那墨鏡,隨著墨玦一齊走,「一幫倒霉的劫匪。」
幾人被打趴了,一人手臂斷了,一人幾乎被嚇死,說是倒霉算輕了,突然听到背後一身大吼,「我要殺了你,啊啊……」
墨玦下意識摟著葉薇,以身子側護著她,這好似是一種本能的動作,若是平時葉薇不覺得什麼,這時候竟然微愣……
他真是……那麼的喜歡她麼?
那粗壯漢子連連扣動扳機,卻都是空槍,墨玦松了一口氣,若是他出其不意出槍,他們未必真能完全避開。
葉薇揚起意氣風發的笑,燈光下,女子的臉被渲染得很有氣勢,特別是舉手投足間的霸氣,更是尋常女子所沒有的,她手抬高,張開,幾顆子彈緩緩從手心滑落。
「哥們,你的子彈在這。」
子彈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夜色中顯得特別的清冷,一聲聲好似敲在人的心上,那粗壯漢子大吼一聲,驚懼地往一邊躲去。
誰都沒注意到,剛剛那麼短的時間內,葉薇是怎麼把彈槽中的子彈拿走的,墨玦知道她不會有危險,也沒注意到她的動作。
還真有先見之明。
「喂,別躲啊,以後打劫招子擦亮點。」葉薇優雅的音色傳過來,人已隨著墨玦消失在街口。
一路上,葉薇很反常的沉默,墨玦有點不習慣,他不太愛說話,兩人在一起,多半也是葉薇一直在說,他喜歡靜,卻很喜歡葉薇一直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管說什麼都好。
笑話,尋常事,只要是她的聲音,他都喜歡,從未覺得煩。
這麼安靜的她,很少見。
他終究沒忍住,問,「有心事?」
「沒有,只是在想一個本能問題。」葉薇含糊地應道,下意識握緊墨玦的手,夜有點冷,墨玦察覺到她緊握的力度,以為她冷了,連帶著將兩人的手放進風衣的兜里,一瞬間,暖和不少。
葉薇垂眸,微笑,不語。
今晚是第一次,他給她的感覺……有那麼一點點的真心。
下意識地為保護她,不惜讓自己暴露在惹眼的位置,那一瞬間,他是沒多想什麼,真的好似一種本能,一個男人要把一個女人看得多重要,才會不顧自己的性命?
他對她百般縱容,千般呵護,也不及剛剛那動作……來得心動。
一個男人打動一個女人,似乎總在不經意中。
她,可以相信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