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背著十一回到庫爾家,庫爾太太已經站在窗口很緊張地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了,眼看著就要天黑了,門前的小徑還不見人影,她實在是擔心,怕他們迷了路。
晚飯都做好了,尚不見人影,老太太正想親自去尋,卻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小七,你摔跤了嗎?嚴重麼?」庫爾太太見安東尼背著小七,她以為她受了傷,雪地結了冰,很滑,這樣的天氣出去很容易摔跤。
她走習慣了,都摔過好幾次。
「沒事,凍著了,已經沒事了。」十一輕笑道,耳根有少許發紅,她本想讓安東尼在庫爾家門前就放下她,別讓老先生和老太太看見了。
誰知道安東尼似沒听見,執意背著她進來,她可不想老太太和老先生誤會他們有什麼曖昧關系。
安東尼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庫爾太太關了門。
「這風雪越來越大了。」
安東尼怕她的腿凍僵還不見好,忙問十一舒服點了麼,甚至蹲子,想去檢查她的腿,十一慌忙阻止,安東尼尚不覺得他的動作有什麼奇怪之處,抬頭問,怎麼了?
十一窘迫,搖頭說沒事了,室內暖氣足,緩一緩就沒什麼事了,他太緊張了。
安東尼見她舒服了點,他才打消為她檢查的念頭,庫爾先生在一旁連忙夸獎安東尼是個好男孩,會喝酒,人品好,長得好,對女士又紳士。
十一很無奈,會喝酒算是好男人嗎?第一次有這種新鮮的說法。
庫爾太太也連忙稱是,絕對夫唱婦隨,這氣氛,十一有點不太自在,搞得和她安東尼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系的,倒是很像一對夫妻的推銷自家的滯銷貨物。
她身子還是有點冷的,安東尼細心地察覺到了,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讓她喝下暖暖身子,若是她能喝酒,效果會更好,只可惜……
十一的手凍得有點青紫,幸好已經回來了,緩和了不少。
喝了熱水,感覺舒服了很多。
休息片刻,眾人便用晚膳,順便問他們今天的情況,得知十一去了小黑屋,庫爾太太疑惑,「離這里不遠,怎麼去了一天?」
「迷路了。」十一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天氣,人生地不熟的人的確很容易迷路,她以前在這里的時候幾乎也是晚上活動的,周圍環境看得並不真切。
「你去那小屋做什麼?」
「沒事,過去看看而已。」十一笑道,有所保留。
說起那間屋子,庫爾太太說道,「修建了好多次,不然早就沒了。」
「修建過了?」十一疑惑。
五年前回來的時候,這里燒毀了,斷壁殘垣,一片狼藉,小屋不遠處有森林,獵物經常出沒。獵戶們為了方便過夜,有一處擋風的地方,于是又修建了小屋。
說是修建,其實只是簡單的復原了,難怪她看到的小屋變化不大,這一兩年似乎破落多了,附近有了村莊,獵戶們不必在小屋挨凍受餓,大可以來村子里投宿,于是小屋顯得破落多了。
(注解︰謝謝有一位親提出來,小屋以前燒成灰燼了,我今天寫的時候忘了這點,這里補充完善一下,再次感謝。)
「多吃點,多吃點,小七太瘦了。」庫爾太太很關心她的身體,拼命地往她碗里夾菜,「這風雪大了也好,你們正好能在這里陪我們這兩老頭多住一段日子。」
十一輕笑,安東尼說道,「庫爾太太好心收留我們才是。」
「哈哈,要是你們能一直陪我們住到聖誕節,那就太好了。」庫爾太太忍不住興奮起來,可愛地合著雙手祈求風雪再大點……
十一苦笑不得,聖誕節啊……
還有好些天才到聖誕節呢,這里冬季嚴寒,經常下大暴雪,真要下一個多月,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真要到聖誕節……
那她……
「小七,要是風雪不停,你會一直住下來嗎?」庫爾太太興奮地問她。
十一不知如何回答,安東尼說道,「風雪一直下不停,我們自然要留下來,就怕庫爾太太嫌我們太能吃,把我們掃地出門,那就我們就無家可歸了。」
庫爾先生和庫爾太太哈哈大笑。
晚膳後,眾人留在客廳看電視節目,老人家們有自己喜愛看的頻道,雖然安東尼和十一都不太喜歡,但都陪著兩老一起看,最後十一頂不住了,她今天受了風寒,身子很不舒服,腰背一直酸痛,她知道,這是她生病的預兆,晚上果然發起高燒。
剛開始她還能忍,陪著兩位看視頻,偶爾參與討論,國際頻道好幾個台轉來轉去,有幾個她和安東尼都很喜歡的,但不好意思停下來,老人家比較維護和平,不喜動亂。
坐了一個多小時,她燒得厲害了些,眼楮都變得通紅了,只能借故累了回房休息。
庫爾先生和庫爾太太起初並不注意到,只是安東尼緊緊地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憂心忡忡。
節目播到一半,庫爾家的電話響了,原來是隔壁村子的朋友打電話過來,是說兒子成親,想請庫爾先生和庫爾太太過去聚幾天,庫爾太太欣然同意。
那村莊里這里不遠,走路也才一個小時的路程,這里的地形很特殊,他有一條山路進山,然後就形成一個平原高地,很是遼闊,而且自給自足,有四五個村莊都在這里。
這個小村莊正好在入口處,算是離外界最近的,當年東歐的恐怖分子選這里當總部就看中這里的地勢。
庫爾先生和庫爾太太搬來很長日子了,結交了附近不少朋友。
「安東尼,我們去隔壁村莊兩天,你和小七看家好不好?」庫爾太太和善地問,「冰箱里有足夠的食材,什麼都不缺,風雪要是停了,你們要走關門留個信就好,要是風雪沒停,你們就隨意,當是自己家,好不好?」
安東尼點頭,道好,他求之不得呢。
庫爾先生和庫爾太太興奮地討論著朋友孩子成親的事,說去年見著多大多大,長得多帥,多帥的,娶了什麼樣的姑娘什麼的……
兩人聊得很興奮。
十一昏昏沉沉地睡著,渾身難受,身子酸痛得要命,怎麼睡都不舒服,翻來覆去,鬧出不少動靜來,體內高溫越來越飆升,密不透風地裹在被子里,她覺得自己都要被烤熟了。
距離上一次生病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身體一直很好的,無病無痛,她也知道,現在和以前是不好比,稍微吹個風就生病了。
真可憐。
昏昏沉沉睡了,夜很深了,她沒有拉著窗簾,屋外仍然飄著白雪,狂風呼嘯。
她愣愣地看著窗外的飄雪發呆。
異國他鄉,生個病就特別的想家,想那座她自幼生長的小島,想葉薇,也想杰森和楚離……都想。
她又熬了一陣,嗓子實在疼得受不了,干澀疼痛,她想喝水,高溫的身體很虛弱,頭很很沉,感覺走路都在虛浮著,這感覺她很不喜。
好不容易開了門,客廳的燈暗了,對門的安東尼好似睡了,房間沒透出亮光出來。十一病了,神智昏沉,走路的聲音也重了些。
她剛走過,安東尼房間燈就亮起來。
十一走到廚房倒水喝,倒了一杯熱水,還不等溫度降了些,十一就急迫地喝下,燙得她舌尖很疼,忍不住咳了幾聲,撫著額頭在沙發上坐下,一邊吹著熱水,一邊仔細地喝。
不知,藥箱在哪兒,十一昏昏沉沉想,驟然大廳的燈亮了起來,穿戴整齊,披著一件棉質長袍的安東尼出現在大廳,他見她神色不對,慌忙過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
「有點!」十一的聲音很不對勁,低低啞啞的。
安東尼猛然睜大眼楮,直直地看著她,那神色,恍然大悟,又帶著無盡的悔恨,十一昏昏沉沉的,他的臉都變得有點朦朧。
她不知為何他這麼看著她,又不說話。
「你怎麼了?」
安東尼眸色益發深沉,不言不語。
「安東尼,我現在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去找找藥箱,可能有退燒的藥,我不想被燒成傻瓜。」十一瞳眸微有少許血絲,唇角露出一絲故作輕松的笑容。
安東尼驟然閉上眼楮,喃喃自語,「我真是個傻瓜……」
真的是傻瓜……
就是這樣的聲音,五年前,日日夜夜陪伴著他的聲音,他竟然到今天才听出來,他一定是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