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做得並不算豐盛,只有他們二人在家,墨曄根據十一的口味做了一桌子中餐料理,十一睡了幾個小時,精神很足,也幫忙著做。
氣氛依然很溫馨,一道清蒸魚做好後,十一試了試口味,很不錯,眉梢不由得彎了,剛想贊許墨曄一聲,就听他得意問道,「我的廚藝是不是進步多了?」
十一輕笑,的確是進步多了,有些人聰明,各個方面都很聰明,料理都做得這麼好,進步極快,比當初她們可強多了。這些魚都是他昨日和村民們一起去捕撈的,庫爾太太家前面的小河其實是一條分流,往前才是主干道,那里有一處地方冰面比這邊薄多了,冬天有不少村民都去捕撈冰河下的魚。
那日墨曄見幾名中年人和青年人拿著捕撈工具,他好奇詢問才知道是去捕魚,庫爾太太家的存糧他想十一吃得有點膩了,所以他自告奮勇一起去幫忙。
本來人家不願意,墨曄隨口編了一個借口,說是給懷孕的媳婦兒補補身子,這大冬天的,媳婦兒懷孕了,營養不好,淳樸的居民給他誠摯的眼神打動了,于是勉強同意讓他跟著。
墨曄童鞋是很憋屈的,想他堂堂的黑手黨教父,竟然還要求別人,而且是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要是別的事,在別地,他恐怕就直接下命令直接享受別人的勞動成果了,你不同意,那很好啊,一個字,揍。
不過這地方,很淳樸,他們又借住在庫爾家,總不能給兩位老人帶來麻煩,況且最重要的,他想知道十一當初是怎麼給他弄來吃的。
捕撈的過程很辛苦,目睹了敲冰時被凍得青紫的小伙子們,墨曄暗自心疼當年的十一,她那破身板怎麼經得住冰河的寒冷。
那日陽光也極好,冰面敲開後,等了好一會兒,有不少魚兒都聚集在水下,享受難得的陽光,于是那些合了那些青年的意。
墨曄看他們捕撈得很辛苦,有幾名青年把手直接伸到冰下去抓拿下魚兒,冬天冰河下的魚很喜歡人的體溫,可惜他們的動作不夠快,好久才抓到一兩條。
墨曄尋思著,對他來說,應該很簡單,于是他去抓,結果一抓一個準,不停地往後仍,一下子抓了好多,雖然掌心被刺傷了不少地方,也流了血,手也凍得麻木沒了知覺,不過等他拿到好幾天大魚的時候,心想著能吃上一頓很新鮮的魚湯,清蒸魚,心情又變得好愉快。
這樣的經歷是第一次,當年他問過十一,十一不止一次這樣尋找食物了,他卻從未有過,雖然很辛苦了點,但是總算和她做了一樣的事情,五年前她為他捕魚受罪,五年後換成他,感覺和她又靠近了些。
所以墨曄的心情很是愉快,回到家迫不及待地給十一看他的成果,像個小伙子一樣興奮地描述著他捕魚的過程,卻有意把他受傷的手藏了起來。
十一第一反應卻是去看他的手,罵了聲笨蛋。他也不懂得帶個手罩什麼的,雖然不會太靈活,抓不到那麼多,可起碼不會受傷。
「你身體不好,多吃魚才能補一補。」家里的食物大多是面食為主,肉食她不喜歡,吃的不多,這幾日吃下的食物營養價值都不高,天氣又冷,猴年馬月才能把她的身子養回來。
十一輕笑,她在想,若不是這句很隨意的話,他興奮地忙碌的身影,或許她不會那麼輕易就答應那個賭約,當他的女朋友。
「一般般,過得去。」再夸就尾巴就翹上天了。
「才一般啊,我覺得夠好了,六星級大廚的水準。」墨曄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眉開眼笑道,「這是伺候老婆練出來的,這以後可是我的聘禮呢。」
十一耳朵一熱,白了他一眼,見他眸光專注,心如鹿撞,迅速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慌亂,直接來一個沉默是金,端著魚出去,不理會他。
墨曄大笑,心情暢快,剛下山見孟蓮瑩的郁悶心情一掃而空。
把魚湯也弄好,墨曄看看冰箱中的存量,暗忖著明天又可以去捕魚了,還是新鮮的好吃,味道鮮美一些。
「明天就別了,庫爾先生和太太回來,我們再去。」
「好啊。」墨曄應道。
轉念一想,不知孟蓮瑩走了沒有,她既然來了這里,又已經知道所有事情,她肯定會猜到十一也會在這里,若是她上來……
墨曄眸色微微下沉,掠過一絲陰鷙。
她最好能听他地警告,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看著十一溫靜的側臉,暗忖著,若是此時和她坦白,她會不會……
他左右為難。
「安東尼,過來吃飯了。」十一喊著,她的嗓子還有些不適,聲音還沒恢復原來的清亮,听著她的聲音,他心頭定了定。
「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事,我在想風雪又下大了。」墨曄輕笑道。
十一看著窗外的飄雪,不太在乎地聳聳肩膀,庫爾太太曾說過能一直下到聖誕節就好了,她前幾日想著快點下山,現在卻一點也不著急了。
「你想離開了嗎?」
墨曄搖頭,微笑問,「你呢?」
「我無所謂,暫時又沒事情可做,當是休假,多住一些日子沒事。」十一笑道,這樣的日子,任是誰都貪戀的,能讓人心情平靜,寧和,什麼恩怨情仇都強行壓在心底,不去想,也不會那麼為難自己。
「我也這麼想。」墨曄笑道,為她夾菜。
但他心底隱約明白,這樣的平靜不會太久,他該怎麼和她坦白呢。
吃過晚飯,十一蓋著毛毯在沙發上看新聞,墨曄給她煮一些去熱的湯水,她的嗓子還有些不舒服,新聞最醒目的依然是意大利政府內部動蕩的報道。
兩政黨之間的競爭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十一抿唇,跳過這道這則新聞,去看有關于第一恐怖組織的新聞。最近的情勢也不算很輕松,杰森動了怒,連挑了黑手黨好幾處大型基地,又鬧得沸沸揚揚。她很奇怪,墨曄都在干什麼,為什麼一直縱容這樣的情況發生。
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想明白,並不是他不在意黑手黨的利益,而是這幾處基地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又或者說,並沒有造成黑手黨核心利益損失。所以他不管,前段日子第一恐怖組織步步緊逼,換了別人早就垮了,墨曄和墨玦表面上看也是損失慘重,可依然風生水起,他們自有渠道維護他們的力量。
一方挑釁,一方卻如此平靜,通常情況下只有一個解釋,墨曄在養精蓄銳,等待時機,她甩甩頭,第一恐怖組織的管理問題她一向少過問,有楚離和黑杰克,如今又有寧寧,無需她太過擔心。
這一次關注也不過是因為……
「喝糖水。」墨曄把糖水給她,尚有些溫熱,十一換了台,去電影台看電影,正好最近有幾部法國的片子不錯,「你懂法語嗎?」
墨曄點頭,十一便沒再換台。
「小七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嗯,說吧,我在听。」十一一邊看電影一邊喝糖水,沒看他。
墨曄深呼吸,定了定心神,這時候說會不會被她一掌拍死,十一現在的力量很恐怖,一掌拍死他很簡單的……墨曄為自己的想象囧了一下。
「我有件事騙了你。」墨曄沉聲道,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總要說的。
「嗯,你騙我也不止一次了。」十一好笑地看他,見他欲言又止,臉色嚴肅,她覺得奇怪,不由得蹙眉,發生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嗎?
「我……」
他被她的眼光看得說不下去,我是墨曄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墨曄憋得耳朵都紅了,這句話就是哽在喉嚨間。
「小七,其實我是……」
十一眼楮晶瑩,直直地看著他,墨曄心中沉了沉,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這一步為何如此難以跨越呢。
「安東尼,你很奇怪,到底什麼事說不出口?」
「小七,我要是騙了你,你會原諒我嗎?」
「那要看你騙我什麼。」十一道,把糖水喝完。
墨曄突然握著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咬牙,十一笑道,「到底是什麼事啊,竟然說不出口,騙我什麼了?」
墨曄心頭沉了沉,看著她含笑的眸,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他知道,他若說出口,她眸中的笑,便不見了。
「小七,如果山道通了,下了山,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墨曄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