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冷冷地看著他冷峻的臉,心中微疼,只能別過臉去,淡淡道︰「你若執意和我作對,你請離開,我不需要你!」
「葉薇,你再說一次!」墨玦狂怒,一手掐著她的下巴,硬是把她轉過來,他驟然坐到床沿,雙手緊緊地扣著她的肩膀,聲音又冷又沉,「你再說一次!」
他的眼楮,充滿了血絲,充滿了憤怒,也充滿了哀傷,更充滿了……恨意,為何她總是這麼輕易地把他推開,不管他做了什麼,她都看不見,她全都看不見。
葉薇,為什麼你就不能睜開眼楮,看看這顆為你彷徨,為你支離破碎,卻還為你痴狂的心。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葉薇似無感覺,眸光平靜,那是一種可怕的平靜,無一絲溫度,準確來說,是冷漠,看得墨玦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入地獄。
他扣在她肩膀上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用力,幾乎要擰斷她的骨頭,葉薇肩膀劇痛,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已經廢了腳,你想再廢了我的手?也對,這樣正符合你的心意,我哪兒都去不了,你正好把我囚禁,是吧?」
墨玦如遭雷擊,她怎麼可以這麼平靜地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他想她的腳廢嗎?他想她的手廢嗎?他寧願自殘雙腿為她換上,他寧願他自己缺了一條腿也不願意見她有傷,她怎麼敢這麼說?
怎麼敢?
墨玦勃然大怒,那股沉沉冷冷的寒冰之氣只襲心頭,疼痛不已,果真如她所說的愛恨兩難,若他能恨她,那該有多好,決絕的恨,不帶一點點的愛,那該多好。
他想他是痴狂的,是瘋癲的,葉薇如此待他,若換成別的男人,恐怕再深的愛也慢慢地淡了,可他沒有,不僅沒淡了,反而更深刻了。愛她所愛,恨她所恨,究竟要做到什麼地步,她才肯真正的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墨玦痛苦不已,這種痛苦是帶著剜心的絕望的。
她肯留在他身邊,還不是因為他洗去了她的記憶,並非她本意,若是她恢復記憶後,一定恨不得一槍打死他吧,怎麼可能還肯留在他身邊。
她那麼高傲的性子,容不得半點不敬,他犯過錯,但不後悔,起碼她留在他身邊半年多,那段日子他很開心,也很滿足。
但她卻不開心……
為何?
他對她那麼好,她還是不開心?
這個女人這麼殘忍,為何他還是不能對她死心,若她死了,是不是一了百了,他就安心了,又或許說,他真對她死心了,是不是就不用這麼難過了?
「葉薇,你是我見過最殘忍的女人!」墨玦冷狠地吐出一句話,驟然起身,摔上房門離開,病房又恢復了安靜,葉薇眼光愣愣地看著窗外,樹葉浮動,隱約可見白雲飄浮,可她的心卻千刀萬剮般疼著。
墨玦說得對,她是最很殘忍的女人!
她想,她應該更殘忍一點,因為她還覺得此般痛,說明她還不夠殘忍,動了動腿,劇痛襲上全身神經,葉薇呵呵地笑,這樣的疼痛也轉移不了心的疼痛。
她討厭這樣不受控制的感覺,好似所有的心情,感情都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知道墨玦愛她,但也很明白,兩人之間的立場不同,性格又都如此剛硬,不適合再在一起,否則肯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馬斯喀特城內的那一槍,她不想再重演。
所以,墨玦,對不起!
她寧可他恨她,也不想再繼續這段錯誤的情緣,他用強硬的手段洗去她的記憶,這件事也令她耿耿于懷,無法釋然以對。
再加上自己這一身的傷,廢了的腿,這樣的自己,連她自己都討厭,更不想讓墨玦看見,如此狼狽的葉薇。
自那日摔門而去,墨玦便不再和葉薇說一句話,見面也是冷冰冰的,仿佛恢復了過去一身詭譎之氣,令人覺得可怖。
他人冰冷是冰冷,見了葉薇也沒好臉色,但照顧葉薇卻細致極了,早餐,午餐,晚餐,外加換藥,他都在一邊伺候著,葉薇胃口不好,他就死死地盯著她吃,不吃完不給撤,偏生還擺著一副抽臉色,葉薇很想一盤子都扣到他臉上去。
醫院的伙食不會這麼好,這麼營養,還這麼符合她的口味,都是她喜愛的食物,而且……味道都很熟悉,她知道是墨玦特意為她做的。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
她問他十一的消息,他一個字也不說,好似打定了主意不和她說話似的,葉薇著惱,他也不顧,她恨自己的腿有傷,不能下地,也走不遠,不然絕不麻煩他。
這日傍晚,墨玦端來一盆熱水,滴了幾滴花露液,葉薇錯愕地看著他冷靜地坐到床沿,很平靜地解開她的扣子,剛解開最上面一個扣子,葉薇就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你干什麼?」
墨玦冷冷地看著她,那雙紫眸閃著幽冷的光芒,吐出兩字,「擦身!」
醫生說要保持身體清爽,她昏迷期間天天都擦身,醒來後,兩天擦一次,葉薇行動不便,倒也沒在意了,況且她和十一常年奔走,偶爾幾天不洗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必了!」
「醫生交代過要擦。」墨玦冷冷道,十分堅持。
葉薇奪過他手中的毛巾,說道︰「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來。」
墨玦依然冷冷地看著她,葉薇冷漠地說道︰「你還不出去!」
「你不方便!」墨玦冷冷道,紫眸很堅持地看著她,惱怒她的堅持。
葉薇妖嬈一笑,「我傷的是腳,又不是手,有什麼不方便的,滾!」
「你在忸怩什麼,身上哪兒我沒見過,你昏迷那幾天都是我幫你擦的,你現在才……」
啪,濕漉漉的毛巾精準地丟在墨玦臉上,葉薇臉頰略有些薄紅,他有必要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嗎?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