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效率很高,兩天時間便將檢舉信上內容查得一清是——實質問題純屬捏造。
離開益揚之時,他向主持益楊縣委工作的楊森林通報了市委調查組得出了調查結查。
檢舉信這件事,與主持縣委工作的楊森林沒有任何關聯,可是,益楊正處于縣委書記缺位的非常時期,這些檢舉信便顯得頗不尋常。
當濟道林向他出示了昌全同志的批示,楊森林心里緊縮了一下,暗道︰「按常理分析,這封檢舉信應該就是馬有財的競爭對手所寫,也不知濟道林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此事最令人郁悶的是,楊森林自身還無法主動解釋,若主動解釋,則顯得心虛,但是不作解釋,這盆屎盆子就會莫名其妙地扣在自己頭上。
楊森林咬牙切齒地想道︰「肯定是馬有財自編自演的這場戲,為了當縣委書記,這些人真是無所不用,***。」
盡管心里恨著,臉上表情卻不能帶出來,楊森林道︰「這五條罪狀真是荒謬,生活作風爛,與六位年輕漂亮女子保持情人關系,這完全是笑話,馬縣長的愛人雖然在沙州,但是他們夫妻關系很好,夫唱婦和,舉案齊眉。」
「搞一言堂,破壞民主集中制,這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益楊縣專門制定的搞好民主集中制的文件,凡是規定範圍的重大事項,全部都上了常委會,要說搞一言堂,我這個主持工作的副書記,還真的搞過幾次一言堂。」
「還有……」
楊森林作為縣委書記。還得主動為馬有財解釋,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甚至是被戲耍的感覺,讓他心里怒火中燒。
濟道林態度很平和,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道︰「調查組得出結論,這封檢舉信所列問題都是不實之言,市委可以放心了。」他略略提高了聲音,道︰「益楊總體情況是好地,黨組織建設、經濟發展、城市建設等幾個方面都走到沙州前列,市委對益揚工作是很肯定的。如今東南亞金融危機越演越烈,國內經濟面臨著許多困難,你們黨政一班人要增強團結,一心一意謀發展,將益楊前進的勢頭保持住,這也是昌全書記的交待。」
送走了馬有財,楊森林心里一陣煩悶,他直接回到小招待所一個單獨的後院,這是他在益楊臨時的家。
在小院子側門的車庫里,停著一輛桑塔納2000小車。一位企業家朋友借給他代步所用,掛的是沙州牌照。平時鎖在門面里,雖然省里嚴禁領導自己駕車,但是他心里有事情的時候,總習慣了開車四處轉轉,所以也暗中違背了省里的要求。
開著車子,楊森林習慣性地沿著老公路便朝沙州開去,至從高速路開通以後,老公路車流量就大大減少,楊森林把車速控制在三十來碼,慢慢地開。慢慢地想著問題,到了沙彎子,他停車熄火,獨自在這個破敗地地方抽了幾支煙。這才繼續上路。
「既然馬有財能使用這等骯髒的招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不會傻到坐以待斃。」
當車子開進沙州。楊森林也下定了決心。
就在楊森林郁悶得開車到了沙州之時,侯衛東也遇上不大不小的麻煩。
這事還得從楊森林初到益楊說起,有一次他帶著一幫子人視察新管會和開發區,剛進入開發區區域,就見到四家生產基酸工廠,這四家工廠污染特別嚴重,達到了觸目驚人的程度,楊森林立刻嚴令工廠停工。
四家工廠汛染大,效益卻不錯,每年貢獻的稅費不少,工作停工以後,集體搬出了益楊,留下了一個爛攤子,拖欠了村民不少費用,村民拿不到原計劃的錢,于是就鬧將起來。
縣里一方面想辦法組織資金,把相關費用及時支付了,最後縣里還將四個工廠的廠房及土地進行了回購,這些土地和廠房就成了國有資產。另一方面,楊森林態度很強硬,對幾位骨干分子進行了拘留。
軟硬兩手同時施用以後,這才平息了事端。
但是搬走四家污染企業以後,開發區一直沒有找到引來合適的企業,風吹雨淋之下,這些廠房便一天天破敗下去,周圍村民見狀,逐漸開始蠶食這些土地。
當新管會與開發區合並以後,這些廠房基本上被村民非法佔用,改造成各種小作坊,甚至還有人在其中居住。新管會接手以後
通知佔據其中的村民搬遷,村民置之不理。
慶達集團的通運機械廠看中了這一塊地盤,新管會開始強制搬遷這些村民,沖突就不斷開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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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早日騰出廠房,分管領導張勁就安排基建科副科長游勇專門去勸說這些老百姓搬離這些廠房。游勇是新提拔地副科長,工作積極性很高,帶著人去了幾次,成效卻並不顯著。慶達集團通運機械廠催得急,侯衛東就數次催促張勁加快進度,張勁把副科長游勇批評了好幾次。
就在濟道林與楊森林談話之時,游勇帶著情緒又去給老百姓做工作。
「政府征地費用全部給齊了,你們憑什麼搬到這里來。」游勇與前生產隊長粟家林吵了起來。
粟家林當了好幾任生產隊長,知道些政策,歪歪道理也多,他振振有詞地道︰「新管會把土地征完了,給那點錢,老子早就花完了,現在沒有土地,你讓老子全家都喝西北風。」他嘴巴不干不淨,道︰「你們這些卵人,人家廠子生產得好好的,非要逼著老板關門,以前我和堂客都在廠里打工,每月能找一千多塊錢,現在廠子搬走了,這一千多塊錢應該由新管會來給我們。」
游勇怒道︰「粟家林,你還當過干部,怎麼不講道理,我們去年將所有補助款發齊了,你們一家人得了四萬多塊錢,應該知足了,今天你必須給個準話,什麼時候搬家,否則我就要動手了。」
粟家林道︰「我在廠里整了一個蘑菇房,花了兩元多元錢,你們把這錢付了,我立刻就搬走。」
「這個工廠又不是你家地,你憑什麼在里面種蘑菇,我沒有收你的房租就算好的,還想要搬遷費,想得倒美,世上哪有這種便宜事情。」
兩人吵得歷害,很快就將佔據著廠房的五、六家人吸引了過來,這些人家有老有人,都圍在游勇身邊一陣吵罵。
游勇早上被張勁批評了一頓,心中原本就火大,道︰「今天就算說破天,你也必須要搬。」說完就要闖進屋去。
粟家林的老婆站在門口,端著一盆尿,見游勇帶著人進來,便使勁潑了過來,游勇皮帶以下部位全部被屎尿包裹,極為狼狽。粟家林老婆端著盆子,還咧著嘴巴道︰「下次要進門,我就潑你臉。」
游勇揚著手,罵道︰「打死你這個傻婆娘。」同時,一巴掌便打了下去。
粟家林婆娘挨了打,披頭散發地沖了過來,粟家林更在一旁破口大罵,其他看熱鬧的人也圍了過來。
游勇的手下見勢不好,便拉著游勇朝外跑,周圍五、六家人看到這一幕,都笑痛了肚子。
游勇是從沙州農校畢業的中專生,工作也只有三、四年,年齡也不大,跑出來以後,把髒褲子扔掉,又在田里洗洗了,穿著短褲回到新管會辦公樓,躲在辦公室里,委屈得掉了一串眼淚。
此事卻沒有結束,在十一點,突然來了上百個村民,沖進新管會辦公樓,粟家林在院子里又哭又鬧︰「國家干部打人了,把堂客耳朵打聾了。」
年輕的村民便沖進新管會辦公室,四處尋找游勇,幸好游勇被送回家換衣服,這才躲過一難。
侯衛東正在縣政府開會,他身旁就公安局長商光化,得到消息後,向主持會議的曾昭強副縣長報告了情況,又與商光化協商了幾句,便急急忙忙地趕回到新管會辦公樓。
辦公樓院子里,亂七八糟站了上百號人,見到侯衛東回來,一窩峰地圍了過來,而且上來地人全是老頭老太婆、婦女,以及小孩子。
侯衛東沒有料到場面如此混亂,醒過神來,臉上已經被抓破了皮,火辣辣的幾條血印子,在這種情況下,侯衛東也顧不得臉上傷痕,他吼道︰「李永富,把你的人喊到,大家不要激動,有什麼事情都要得到解決,這麼多人解決不了問題,選幾個代表過來。」來的新管會干部道︰「你們別過來,把好自己地崗位。」
張勁在一旁跺著腳,跟著吼道︰「李永富,選五個代表進來。」
李永富是村支部書記,他見到侯衛東來了,就與幾個村干部過來勸架,又吵又罵,才將侯衛東身邊的人群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