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厚石帶著夫人到省城做手術,他有熟人在省一院當主治醫生,熟人熟路,很快就將夫人安頓好,他就抽空到了省委副書記朱建國家里。
「森林這孩子象極了他爸爸,個性太直,性格沖動,代理了一年縣委書記,惹出不少事情,劉兵對他很有意見。」蒙厚石是特意來談談楊森林的事情。
朱建國沒有接話頭,他將自己珍藏的和田玉圍棋拿了出來,道︰「我給省院的芶院長打了電話,將弟妹安排到高干病室去,你就別操心了,來,殺一盤。」
當年在工廠時,朱建國、蒙厚石就常常下圍棋,而這幅圍棋就是楊森林爸爸在抄家時搞到的,在文化生活極度匱乏的時代,有了這幅圍棋,三位年輕人的業余生活便豐富了許多,下圍棋的習慣便一直保留下來,並傳給了下一輩。
兩個人手談了一會,朱建國突然道︰「森林的事情已經有安排了。」
他凝神看著棋局,落下一子,才接著道︰「森林在益楊主持縣委工作,總體來說是好的,政治上沒有偏離方向,工作上抓住了關鍵,生活上亦沒有什麼大問題,他啊,還是性格問題,和他爸爸一個模子倒出來地。沖動,不穩重,作為縣委一把手,還欠著火候。」
蒙厚石道︰「前一段時間,有人寫信檢舉馬有財,雖然不知是誰寫的信,但是不少人都認為是森林寫的,我相信森林不會寫信,他有不少缺點,但是人品還是相信的。」
朱建國點了點頭。道︰「關于針對森林的檢舉信,沙州紀委也派人進行了暗中調查,關閉四家基酸廠,我認為是合理的,污染問題在發達地區已經顯現出來,只是沙州地區還處于對資金的高度饑渴期,大家並沒有真正認識到環保問題的重要性,這一點,森林是對的。但是,在車輛問題上。森林就說不清楚了,他確實借了一輛車,只要是事實。這事就說不清楚了,這孩子,糊涂。」
蒙厚石當了多年秘書長,心細如發,道︰「我認真研究了兩封檢舉信,我的感覺,這兩封信手法、措詞都很相似。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朱建國沉吟道︰「馬有財其人如何,我不清楚,也不必弄清楚,這事我還得尊重沙州市委地決定,我相信昌全同志,他當過我多年副手,是一個很正派的人。」
「前幾天,昌全到了省里,特意談了益楊的事情。這次準備讓森林任縣長,馬有財出任縣委書記。馬有財本身就是多年的縣長。出任縣委書記很正常,這個方案符合慣例。我同意昌全同志的意見。」
沙州市委調整一個縣級班子,並不需要給省委副書記匯報,只是由于楊森林的關系,周昌全特意找到了朱建國。
蒙厚石對楊森林感情很深,他道︰「我相信森林不會用這些文革手段。」
「不管其他人用了什麼手段,森林在工作和為人處事中確實存在著問題。」
「這種安排,對森林來說是一個大挫折,他性子傲,一心想著當縣委書記位置。」
「森林這孩子,性子還需要磨一磨,他需要經受挫折,才能真正成熟起來。我這一屆還有幾年,如果森林能挺過這一關,我就再扶他上一個台階,我退下以後,他能走多遠,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見老伙計神色有些黯淡,又道︰「老蒙,你要理解我,我這是對森林負責,當能力不到之時,扶他上位,反而是害了他。」
蒙厚石听朱建國如此說,心知大局已定,這個結局雖然不是最理想的結局,卻也是可以接受的,就看森林能否正確對待這次人事調整。
當正式消息傳出之時,益楊輿論大嘩,幾家歡喜幾家愁,這卻是侯衛東最不願意看到了結果,此時,他在益楊已經很尷尬了,馬有財曾經是祝焱的死敵,雖然後期被迫俯首稱臣,但是心里肯定不會服氣,只是形勢使然,他上了台,侯衛東自然進不了他地***。
而侯衛東與縣長楊森林關系倒是越來越近,只是楊森林在益楊縣里地位很微妙,他又不敢跟他靠得太近,免得被誤傷。
與祝焱約好以後,侯衛東便直奔嶺西,下午三點鐘到了嶺西黨校,很不巧,省委副書記、黨校校長朱建國
黨校開座談會,祝焱作為學員代表之一要參加座談會與朱建國共進晚餐,侯衛東只得在學院等著。
給王兵打電話,他正好送祝梅回沙州聾啞學校,侯衛東開著車在嶺西城東游西逛,一個多小時,將嶺西東西南北主要城區全部逛完,回到金星賓館,開房間睡了一小會,卻輾轉反側,睡不了。
五點,侯衛東起身給李晶打了電話,「我在嶺西,金星賓館,晚上請你吃晚飯。」此時,李晶正在郊區的工地之上,她隨手摘下安全帽,笑道︰「到嶺西是專門看我嗎,我可是受寵若驚。」
「我到嶺西向祝書記匯報工作,朱建國正在召集他們開座談會。」
李晶快走幾步,與身後幾個手下拉開距離,道︰「我還以為你是來專門看我,原來是順道,不過也有進步了,知道給我打電話,我不想到外面吃飯,你先到家里等著,我一會就趕回來,以後到了嶺西,你也別開賓館了,直接到家里去住。」
項目經理老鄭原來是沙投司很能干的一個項目經理,如今沙投司效益大不如前,當精工集團向他搖出了橄欖枝以後,他便義無反顧地投奔了精工集團,如今是嶺西外環路一標段地項目經理。
他對李晶的上升軌跡很清楚,心道︰「精工集團成立以後,李晶便月兌胎換骨了,她是靠著男人一步一步爬上高位,現在居然開口閉口就是市場規則,這個女人真他媽歷害。」
他見李晶打電話時笑得極為溫柔,又嫉妒地道︰「我就不信她要永遠打單身,看她打電話的樣子,肯定是情人,不知是那一個狗日子的,真是好福氣。」
想到這里,他眼楮在李晶背影上留連了一會,雖然她是穿著一身牛仔服,可是身體的曲線仍然很是讓人流口水。
老鄭五十來歲了,常年在外面跟項目,家中老婆基本不用,早就習慣了在外面風流快活,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李晶這種女人他消受不起,只能意婬而已,又在心里道︰「操,是哪一個***,真***好福氣。」
「老鄭,我有事先走,剛才發現地問題,必須在五天之內解決,到時我還要來檢查。」
老鄭滿臉堆笑,道︰「李總,您就放心吧,這些都是小問題,馬上就讓人解決,我做的工程不會出問題,這麼多年了,您應該相信我。」
李晶道︰「老鄭,這是嶺西重點工程,省領導經常來看,要注意細節,給他們留下好印象,以後拿工程才理直氣壯。」老鄭拍著胸脯道︰「李總,別等五天,明天你來檢查,保證沒有問題了。」
老鄭看著李晶匆匆忙忙的腳步,使勁咽了咽口水,轉過身,對著自己的手下道︰「日你媽的,你是怎麼把關的,扣錢,沒得說。」
李晶在車上,拿出手包中的小鏡子,仔細看了看,由于是查看工地,她只是化了淡妝,在工地走了一圈,風吃沙起,弄得臉上滿是灰塵。
到了家門口,一眼就見到熟悉的藍鳥車,她緊走幾步,到了電梯間,平時很快的電梯,居然慢如蝸牛。
開了門,就見到侯衛東正悠閑地坐在客廳看電視,她道︰「你急著找祝焱做什麼?」
侯衛東站在衛生間門前,抱著手,看李晶洗臉,道︰「益楊班子定了下來,楊森林是代理縣長、縣委副書記,馬有財當上縣委書記了。」
李晶將牛仔外套月兌了下來,里面就是薄衫衣,衫衣扎在皮帶上,很精干地樣子,她回過頭,道︰「你找祝書記,是想調走嗎?精工集團在新管會可有一個大工程,你先別急著走啊,我听說茂雲那邊挺復雜的,祝焱只是副書記,我建議你還是等一等再說。」
「朝中有人好作官,這是嶺西地官場規矩。按照益楊這種格局,我要發展起來很難了,即使調到沙州去,沒有強力人物保架護航,要想進步也很困難。」這是侯衛東對自己工作經歷地總結,他初到青林鎮之時,由于朝中無人,便被趙永勝隨意安置,自從給祝焱當上秘書以後,仕途就開始一帆風順。
李晶洗完臉,輕輕吻了吻侯衛東,道︰「我建議你先等等,我們的工程還有幾個月就做完了,到時你再拍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