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四月六日的第二章。
「但是,僅僅憑著章書記的日記,也不能認定就是車禍,我們還需要做深入細致的調查工作。」侯衛東很謹慎,並沒有在章松面前明確表態。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在短短的時間,章松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此時見到侯衛東不明確的態度,臉上浮現出失望之色,還有一絲隱隱的憤怒,「父親是為了成津犧牲的,如果市委不給一個公正的說法,不懲處殺人凶手,我就要到省委、中央去上告。」
如要確實是有人暗算了章永泰,章松的告狀行為極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侯衛東並不想讓章永泰的女兒再受到傷害,他嚴肅地道︰「你要相信組織,要相信周書記,也要相信我,我們的心與你父親是在一起的,這一點你不用懷疑,你的心情我理解,成津很復雜,處理好這些事情,不能感情用事,要講究策略。」
章松道︰「那我就試目以待。」
侯衛東見章松情緒不穩定,緩和了語氣,道︰「你在哪里上班?」
章永泰是兩年前調到成津縣,以章松的年齡來看,多半不在成津工作,那麼,章松極有可能是從外地趕過來,侯衛東不願意章松此時出現在成津縣內,在自己還沒有充分準備前,她的出現極有可能節外生枝,打亂整體部署。
「沙州國稅局。」
「你要把那本日記原件要收藏好,另外,除了周書記和我,不要向其他人提起這個筆記本,免得惹麻煩。」
章松慘然一笑,道︰「為父親報仇,我是豁出去了。」
侯衛東取過一張紙。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道︰「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你任何時候都可以給我打電話,遇到什麼事情務必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切忌輕舉妄動。」
等到章松離開,侯衛東立刻給周昌全家里打了電話,周昌全道︰「什麼,章竹拿著日記來找我?日記什麼內容。」
听罷日記內容。周昌全沉吟道︰「章永泰向我匯報工作之時,把這事當成笑話給我提過,這也是我對此事耿耿于懷的原因之一。」他交待道︰「你要保護好章松,不能再讓章松發生意外。」
與周昌全通了電話,侯衛東又想給鄧家春打電話,想了想。放棄了。他暗自告誡自己︰「作為一方主帥,要謀定而後動,切莫心浮氣躁。」
第二天清晨,侯衛東早早起了床,到院子里作了些運動,面對成津縣蛛絲網一般復雜的局面。他必須要保持著旺盛的精力,有健康的身體才有更加積極的心態。
鍛煉了身體,在樓梯上,遇到了服務員春蘭,春蘭甜甜一笑,道︰「侯書記,早上吃什麼。我去端上來。」
「我不講究。有什麼吃什麼。」
侯衛東原本想到小餐廳去吃,轉念一想。到了小餐廳,又得面對著各式各樣地人,他寧願官僚一些,讓服務員將早餐送到屋里,有個安靜的早上,可以思考全天地工作。
春蘭得到肯定回答,喜滋滋地到了小餐廳,一會功夫,她就端著盆子來到了侯衛東暫時的房間。
早餐豐盛,四個小包子,一碗稀飯,一碟咸菜、一個雞蛋,一杯牛女乃,熱騰騰,散發著誘人香味。侯衛東夸了一句,「搭配得不錯,很有食欲。」
春蘭得了表揚,笑眯眯的走了,等到侯衛東離開了家,她又拿著招待所特意配給她的鑰匙,回到了侯衛東的寢室。
房子還是哪個房子,設施還是哪些設施,可是侯衛東住進來以後,整個房間就變得不同,多了一些神秘感,也多了一分男子漢的味道。
侯衛東起床之時,草草地疊了被子,並不整齊,春蘭就將被子重新打開,細細地疊成方塊,在床頭看見換下的幾件衣服,便從衛生間拿了木盆子,將衣服放了進去,短袖襯衣,長褲,還有一條內褲,看到這個男人很私密地物件,未結婚的春蘭臉頰微紅,心跳加快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捻起內褲,放進木盆里。
端著木盆又到衛生間,將洗漱用具擺整齊,用抹布將洗漱台擦干淨,想著英俊、威嚴又和氣的侯衛東,她暗道︰「要是能嫁給侯書記這樣的男人,我就滿足了。」
九點,副縣長周福泉、建委主任朱彪、建委副主任兼城管局長張長治,以及電視台的記者都到了縣委辦,周福泉就到侯衛東辦公室,朱彪、張長治等人就在會議室等著。
朱彪與胡海很熟悉,他來到了胡海辦公室,道︰「胡大任,今天是什麼事,電視台記者也來了。」胡海雙手一攤,道︰「侯書記昨晚才說的,沒有說具體地事情。」
朱彪低聲道︰「這位老板還真年輕,不好侍候吧,他給周書記當了一年多秘書就能主政一方,應該是歷害角色。」
胡海想著侯衛東始終不冷不熱地態度,道︰「侯書記在上面的關系網很深,兩天時間就來了兩個市委常委,我估計著周書記很快就要來。」
兩人坐在辦公室吞雲吐霧地議論著,城管局長張長治跑了過來,道︰「侯書記和周縣長過來了。」朱彪慢條斯理地將煙摁滅,這才同胡海一起來到會議室。
在縣委大院里,停著一輛依維柯,這是交通局臨時調用過來的,侯衛東今天要帶著相關人員去參觀縣容縣貌,所以不能開著一串小車,免得惹人嫌,在老百姓中造成不好的印象。
在下樓之時,胡海跟著侯衛東,邊走邊說。
周福泉上了廁所,就落在了後面,張長治在樓梯口等他,從廁所出來。周福泉對身邊有張長治道︰「張主任,今天我們這一行就是看你的地盤。」張長治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道︰「周縣長,我哪有什麼地盤,今天侯書記到底看什麼,你透點信。」
「侯書記帶著我們這一行人看城區的環境衛生。」
張長治嚇了一跳,取出手機,急急忙忙給縣環衛所辦公室打電話,卻總是處于佔線狀態。打環衛所高所長地手機,關機,他氣急敗壞地罵道︰「***,上班時間關什麼機。」他又給城管局辦公室打電話,「快點去通知環衛所,今天縣委侯書記帶隊看全城的環境衛生。還帶著電視台的。讓他們趕緊到城里去看一看,有暴露垃圾一定要處理掉。」
城管局辦公室陳主任不敢馬虎,叫上長安車,就朝環衛所趕了過去,到了辦公室,見環衛所辦公室小方正抱著電話機說說笑笑。
「高所長哪里?」
小方見辦公室的同志神情很焦急。就捂著話筒道︰「壞了一車清運車,高所長在修理廠。」
「他手機怎麼關著。」
「高所長地手機沒電了,充電器放在家里,在中午回家才能充電,陳主任,什麼事啊,這麼著急。」
听說新來的侯書記要檢查衛生。小方也急了。道︰「陳主任,你去找高所長。我去找幾個小組長,讓他們趕緊到街道上去盯著。」
盡管環衛所地同志手忙腳亂地全部到了街道上,但是他們已經來不及解決城里地髒亂差問題。
走到了縣城中央,在一個垃圾桶旁邊,堆著一大堆垃圾,這是附近餐館倒出來的廚衛垃圾,品種豐富,味道鮮美,引來一大群綠頭大蒼蠅。
侯衛東老遠就看見了這一堆垃圾,讓車停下,他們一群人就下了車,張長治在分管著環衛所,看到這堆垃圾,臉上如煮熟地螃蟹,紅透了。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千禧年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即將進入新世紀,社會發展日新月異,人民群眾的生活得到了大大的提高,成津縣也取得了長足進步,城市面貌發生了極大變化,但是,我們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比如說,今天看到這堆垃圾,讓我很震驚。」
電視台的記者就從各個角度對著垃圾一陣猛拍,許多群眾也圍觀過來,人多,就驚起了一群蒼蠅,如轟炸機一般在空中盤旋。
「垃圾事小,卻事關千家萬戶,這即是城市形象問題,更關系著群眾地健康,垃圾都沒有管好,讓我這個縣委副書記感到臉紅,」
當電視台的鏡頭對準了城管局長張長治以後,他紅著臉道︰「作為城管局長,這是我的失職,我在這里立下軍令狀,環衛部門將開展為期一個月的環境整治工作,屆時,我縣的城市面貌將得到根本變化。」
侯衛東道︰「既然立下了軍令狀,縣委縣政府和全縣人民群眾將試目以待。」
侯衛東帶著眾人,走一路,拍一路,說一路,將縣城逛了一個遍,張長治、朱彪的汗水從頭到尾就沒有停過。
副縣長周福泉就住在城里,他每天上下班都是小車接送,還真沒有注意到縣城地環境衛生,跟著侯衛東細細地走了一圈,作為分管領導,看著糟糕地衛生,他亦是臉上無光,青一塊、紅一塊。
「媽的,搞老子的突然襲擊,這第一板斧砍在建委系統。」周福泉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已的腳,昨天還特意邀請侯衛東來給建委系統干部鼓勁,今天侯衛東確實來了,卻不是鼓勁而是曝光,這讓他很有些情緒,不過,縣城地環衛工作確實做得太差,人證物證皆在,他確實無話可說。
晚上,成津電視台出了專題,將今天一路行一路拍的節目經過剪輯以後播了出來。
周福泉組織建委中層以上干部,集體收看了此節目,當節目結束,建委系統所有中層干部半響不說話。
他很嚴歷地道︰「平時開會,我說了多少遍,環境衛生是一個城市的門臉,你們全都當成了耳旁風,現在成了侯書記地第一個反面典型,大家這就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