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了新月樓大門,小佳挽著侯衛東的胳膊道︰「我們在院子里走一走。」
新月樓是沙州第一個成規模的小區,建成已有好幾年,小區里的樹木已經成形,沿著小道在各幢樓之間散步,也有了些情致。
此時侯衛東在新月樓已經有了三套住房,自己住了一套,父母一套,岳父母一套,轉了一圈,侯衛東就問︰「先回那邊。」小佳緊挽著侯衛東的胳膊,道︰「女兒在我媽那邊,先去那瞧一瞧。」
從心里來說,侯衛東不太喜歡到岳父母那邊去,但是,喜歡是一碼事,去不去卻是另一碼事,前者是感覺,後者是責任。
進了屋,小囝囝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陳慶蓉坐在左側,張遠征坐在右側,小佳與父母打了招呼以後就到沙發邊上去抱小囝囝,小囝囝眼楮沒有離開電視,被動地與媽媽親了親。
小佳蹲在小囝囝身邊,指著湊了過來的侯衛東,道︰「爸爸回來了,叫爸爸。」小囝囝看了一眼侯衛東,仍然繼續看電視。
「叫爸爸。」小佳繼續作著努力。
小囝囝終于「哇」地哭了起來,陳慶蓉就過去抱住小囝囝,道︰「乖,小囝囝別哭,叫爸爸。」
侯衛東見小囝囝哭得傷心,有些尷尬地坐到沙發上。
在陳慶蓉懷抱里,小囝囝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又爬到沙發上。開始看起了電視。
小佳見小囝囝總是看電視,道︰「媽,別總讓小囝囝看電視,對她不好。」陳慶蓉沒好氣地道︰「看一會電視有什麼,況且就是晚上看一會。」
小佳一直以來就不贊成讓小孩子陪著大人看電視。道︰「小孩子過多地看電視。會影響思維方式。還容易造成注意力不集中。我還看過一本書。說是小孩子看電視過多。還容易性早熟。」
陳慶蓉臉上就露出不高興地神情。張遠征斜了斜眼楮。道︰「我們活了幾十年了。難道還不知道怎麼帶小孩子。總沒有把你帶成傻瓜。」
「爸。我說地是科學知識。不信我明天帶本書回來。」
張遠征道︰「書上地話你都信。帶孩子還得听老人地實際經驗。比書上地管用。」
「其他地事情不說。就說看電視這事。小囝囝這麼小。怎麼能讓她長時間看電視。這肯定是不對地。」小佳在日常生活中總是讓著父母。唯獨在小孩子成長方面。她一直堅持她認為對地方式方法。今天發現小囝囝對電視著迷了。心里就很是焦急。
陳慶蓉不滿地道︰「張小佳。你就別挑剔。小囝囝從小到大。你和衛東給她洗過幾次澡。洗過多少尿布。還不是我和你爸將小囝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地。」
她看了看客廳的掛鐘。道︰「小囝囝上個月生了感冒了,眼看著要好了,又著了涼,藥都吃了不少,這怎麼了得。」
小佳又道︰「小囝囝生了病,要到大醫院去看,別到路邊小藥店去拿藥。」
張遠征馬上就接過話,道︰「你知道個啥,我們去地那個診所是以前廠里馬醫生開的,技術好得很,你就是從小吃他的藥。」
小佳一句頂一句地道︰「馬醫生是什麼學歷,就是以前的赤腳醫生,他是什麼病都治,什麼病都治不好。」
侯衛東在一旁暗自使眼色,小佳裝作沒有看見,陳慶蓉就將電視關掉,小囝囝這才打著哈欠到了衛生間,不一會,衛生間就傳來嘩嘩地水聲以及小囝囝高興的笑聲。
侯衛東就同岳父張遠征說了些閑話,等到小囝囝從衛生間出門之際,小佳就將電視關掉。洗過澡的小囝囝就成了粉嘟嘟的洋女圭女圭,格外可愛,她咯咯笑著,站在寢室門前,揮著小手,道︰「外公,媽媽,爸爸,晚安。」
小囝囝進了屋,小佳和侯衛東稍坐了一會,也就走了。
下樓之際,小佳道︰「老公,不能長期將小囝囝放在一邊,你看,小囝囝都不怎麼親熱我們。」侯衛東道︰「是不親熱我,你倒是經常見到的。」小佳憂心忡忡地道︰「你還要在成津工作幾年,小囝囝眼看著就要長大了,這是成長地關鍵時期,父親的角色是誰也不能代替的。」
侯衛東道︰「現在這種狀況,我怎麼走得開,干脆你調到成津來工作,你是正科級干部,縣里的崗位隨便你挑。」小佳挽緊了侯衛東手臂,道︰「老公,我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不想成為你的附庸,你得讓我有自己的事業,否則以後沒有尊嚴。」
在中庭說了一會話,侯衛東抬頭觀察了前面的樓,道︰「我爸媽那里還亮著燈,上去坐一坐,好久沒有見到兩位老人家。」
按了門鈴,很快就響起了劉光芬地聲音,「那一位。」侯衛東粗聲粗氣地道︰「開會,是我。」
听到是侯衛東的聲音,劉光芬就笑著道︰「小三子,你還曉得回家,吃飯沒有?」沒等侯衛東說話,她又道︰「你姐和妹夫和你佷兒在家里,今天家里熱鬧。」
侯衛東一邊換鞋,一邊道︰「大哥怎麼沒有過來?」劉光芬聲音低了些,道︰「你大哥也過來吃了晚飯,他還給我談了你嫂子地事情,等會你給我參考參考。」
見到母親的神情,侯衛東便知道是嫂子江楚地事情,道︰「我沒有搞懂嫂子腦子是如何想事的,做地事情讓我們都哭笑不得。」劉光芬最喜歡這個小兒子,有什麼話都要在他面前說,就道︰「你先和你姐說話,等一會我給你細談。」
二姐夫何勇渡過了98年基金會的難關以後,這兩年搞對外貿易,生意漸好,所謂心寬體胖,他地身體明顯發福,肚子直逼二姐懷孕時的規模。
與侯衛東、小佳聊了一會家長里短,何勇道︰「老三,益楊縣的易中嶺,你應該認識吧。」
何勇與侯小英結婚之時,侯衛東還在沙州學院讀書,那時何勇是絲綢廠的中層干部,跑銷售,也算有些小錢,每次侯衛東回吳海,他都要給車費,兩人關系不錯,當時他稱呼侯衛東為老三,現在還是如此。
益楊檢察院的案子成了懸案,也成了侯衛東的一塊心病,听聞易中嶺三個字,侯衛東就斂去了笑容,道︰「易中嶺此人,我當然熟悉,姐夫,你認識他?」
何勇挺著肚子靠在沙發上,道︰「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偶爾要打交道。」
「姐夫,易中嶺不地道,心狠手毒,遲早要翻船。」
侯衛東簡單說完曾經發生在益楊檢察院的事情,一直未說話的侯永貴拍桌而起,「益楊公安局是怎麼弄的,這個案子都辦不好,讓罪犯逍遙法外,恥辱。」
何勇開玩笑道︰「爸,不是**無能,是共軍太狡猾了。」
侯永貴就很認真地對何勇道︰「你這事得听老三的,他雖然年齡最小,可是政治上最成熟,不打濕靴的最好辦法就是不在河邊走。」
何勇一直有些怕老泰山,見其黑著臉,就道︰「爸,你放心,我就是與他虛與委蛇。」他又對侯衛東道︰「難怪易中嶺還托我作東,要請你吃飯。」
「他請客,我不去。」
何勇道︰「易中嶺這人與沙州高層關系很深,新來的組織部長易中達是他堂弟,而且黃子堤在易中嶺公司中有股份,這在沙州生意場上不是秘密。」
「不會吧,即使黃子堤真有股份,也一定是很秘密,應該不會弄得路人皆知。」
「老三,我說的是真事,沙州西城區修長途汽車站,易中嶺中標以後,在沙州大酒店擺了一桌,黃子堤親自參加,喝醉酒以後,易中嶺無意之中說出來的,當時至少六、七個人听到了。」
侯衛東冷笑一聲︰「易中嶺這人狡猾得緊,我看不是無意中說出來,而是有意這樣搞。」
侯永貴再次黑著臉對何勇道︰「何勇,這事你得听老三的,這些人就和毒品差不多,沾上了就丟不掉,你真想做工程,就找老三,遇到黑惡團伙,就找老大,你自己一定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劉光芬早就想跟小三擺龍門陣,等他們聊了半個多小時,她就道︰「老頭,你和小三聊得差不多了,輪到我的小三了。」
劉光芬將侯衛東叫到了里屋,還把門關上。
「我是小囝囝的女乃女乃,你說,我有沒有權利帶小囝囝,為什麼讓外婆帶,不讓女乃女乃帶,我才帶兩天,就接回去了,還說怎麼又感冒了,我是小囝囝的女乃女乃,難道會害她。」
劉光芬搬到了新月樓以後,帶了小囝囝兩天,就被陳慶蓉接了回去,而且見到小囝囝流鼻涕,表情上就很不好看,因此,劉光芬就有了意見。
侯衛東這才醒悟自己岳母有一句話的意思,道︰「別人都怕帶小孩子,你們卻是爭著帶,麻煩。」
劉光芬道︰「那麼我們一家帶一個月,我是小學老師,又帶了你們三個,經驗肯定要豐富得多。」
侯衛東知道這事說不清楚,就轉變話題,道︰「大嫂是怎麼回事,你剛才不是要給我說嗎?」
(第五百六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