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星期天的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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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初來沙州,正在清理沙州盤根錯節的關系,對干部的基本情況還不熟悉,每次遇到了重要的人事變更,她都挺謹慎。
拿到了組織部送來的材料,她便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道︰「衛東市長,我是寧,這一段時間絹紡廠得了瘋牛病嗎,一股一股跑到市委市政府在上訪?」
這是典型的寧風格,侯衛東對寧夫人的風格倒挺接受,道︰「是積年老病的集中反映,這事一句話說不清楚。」
寧話峰一轉,道︰「絹紡廠的蔣希東這人如何,是不是駕馭能力差了些,搞得又是罷工又是上訪。」
侯衛東簡單了絹紡廠的情況,道︰「廠里就是這個情況,客現來說,廠長蔣希東搞管理還是挺有一套。」
寧說著說著便嚴肅起來,道︰「蔣希東作為工廠一把手,對于企業出現的問題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年初我們跟各地簽了保穩定責任書,春節前後到都上訪,還是應該追究相關人的責任,否則我們簽訂的責任書就是一紙空文。」
侯衛東听到寧話里話外地意思不對。道︰「寧書記。我打岔一下。听你地意思。是要處理蔣希東。」
「我只是了解情況。」寧說得很委婉。沒有透露其意圖。
侯衛東對絹紡廠人事很敏感。干將面紗捅開。直言道︰「絹紡廠涉及到六千人。原本就步履艱難。一把手就顯得特別重要許是生死攸關。在沒有更好地人選之時。我建議不動蔣希東。當然。我只是建議。」
「好。我知道情況了。」
來到了朱民生辦公室。寧將近期調整地干部名單遞了一份給朱民生同時作了簡要匯報。
「其他人都沒有問題。只是絹紡廠地蔣希東。我側面征求了侯市長地意見。他明確表示不贊成撤換蔣希東。」
在寧面前,朱民生臉上就帶著一絲笑意,道︰「他的理由?」
寧道︰「侯衛東認為蔣希東管理上有一套,在沒有更好的人選之時,不要臨陣換將。」
朱民生就向寧交了底,道︰「黃市長是堅決要撤掉蔣希東,他推薦的項波以前曾經當過廠長來蔣希東從二輕局調到了絹紡廠,項波才改任黨委書記,黃市長認為項波更熟悉絹紡廠。」
寧默然,再道︰「蔣希東如何安排?」
「蔣希東也要妥善安置是二輕局派出去的干部,你和組織部門研究一下他調到計委、經委或是市政府研究室,他對國有企業比較了解,可以作為政府的智囊,同時也可以更好地監督新上任的項波。」
朱民生的安排比較妥當,寧為了穩妥,道︰「朱書記否先給蔣希東談話。」
市委每年要調整不少正處級干部,因此民生也沒有特別在意蔣希東的事,道︰「沒有必要是組織決定,他就算有意見得服從,談話是安撫他,但是決定權還在組織手里,而且從市絹紡廠的情況來看,適宜迅雷不及掩耳地完成交接工作。」
寧由于事先和侯衛東通了電話,心里始終有些擔心,回到了辦公室,她對楊柳道︰「絹紡廠黨委書記項波的簡歷,你給我找一份來,別大張旗鼓,悄悄地找一份來。」
由于楊柏經常在楊柳家中走動,楊柳對絹紡廠的事情有著或多或少的了解,听到寧要找項波的資料,就有些警覺,她不動聲色地來到了組織部門,將幾個大廠黨委書記的簡歷都調了出來。
項波的檔案很簡單,絹紡廠建廠就在廠里工作,從普通工人到廠團委書記,再到車間主任,副廠長、廠長、廠黨委書記,一句話,是標準的絹紡人。
寧有一個問題︰「當初為什麼要將二輕局的蔣希全派去取代項波?」
她覺得這個問題很關鍵,又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侯衛東早就研究過這個問題,心里有數,道︰「我查過資料,詢問過當事人,九三年以前,絹紡廠三角債務嚴重,企業舉步維艱,蔣希全是臨危受命,用了兩年時間,絹紡廠才解套。」
寧隨口道︰「蔣希東任職時間有十年了,挺有資歷。」
她對九三年以前的三角債務也有印象,最嚴重之時,許多企業開始了以物易物,以後在鐵腕總理的治理之下,全國範圍類的三解債務才慢慢解套。在這個大背景下,企業運轉困難,責任似乎也不在項波。
她並沒有充分的理由反對項波,隨後組織部門走了程序,形成了完整的人事任免材料。
三月二十日,市委常委會召開,同意免去市絹紡廠廠長蔣希全的職務,任命項波為廠長。
常委會還沒有結束,蔣希東就接到了電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此時他們七人都聚在了嶺西的高檔小區。
在一片沉寂之中,蔣希東黑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大家別哭喪著臉,我被免職了,但
還在廠里任職。」
高小軍罵了一聲︰「***,政府太***黑暗了,蔣老大辛苦了十年,沒有打一聲招呼,就被一腳踢開了。」
「可以理解,政府這幫人就是快刀斬亂麻,造成即成事實,不給我任何破壞革命生產的時間。」蔣希東慢慢地道︰這一次常委會,只是免去了我的廠長職務,沒有明確我的去向,估計很快就會通知我去談話,我在這里說一句,哪怕留在絹紡廠當清潔工,我也不會離開大家。」
屋里人听說蔣希東要留在廠里,情緒一下就上來了,高小軍最為激動了桌子,道︰「只要蔣廠長留在絹紡廠,我們有信心讓項波當空軍司令,絕對控制不了絹紡廠。」
楊柏一直在暗中管著三家銷售公司,也是情緒激昂,道︰「如今絹紡廠絕大部分有價值的銷售渠道被我們控制,到時拼個魚死網破終還是沙州市政府來添狗屎。」
蔣希東搖了搖︰「不能亂來,我們的目的是拿回應該得到的東西,而不是破壞,別忘記了兩條原則,一是不讓工人吃大虧,二是不讓工廠破產,如今全國都在搞MBO,我們的所有行為和目的都是為了這個目標,等到實現了這個目標,絹紡廠就獲得了新生。」
楊柏道︰「其實這種搞法國資產並沒有流失,只是表現形式轉移了,我與侯衛東見了兩面,講過冰棍理論也講過MBO,他應該能夠接受這種做法只可惜他是副市長,而不是一把手。」
總經濟師丘中平時沉默寡言,此時也忍不住道︰「項波是什麼東西,以前曾把好設備賣給鄉鎮企業,現在胡漢三居然殺回來了,我絕對不配合他的工作非把我們全部撤掉,我在這里斷言只要我們不合作,絹紡廠立刻運行不了。」
蔣希東道︰「不到萬不得們不能這樣做。」
他嘆一聲︰「我們幾人也心急了,春節前的罷工是搬起石頭踫了自己的腳。」
高小軍有些紅︰「春節的動作也沒有錯,必須用些手段才能實現MBO的目的,我覺得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到易中嶺這個八竿子也搭不上界的人會插上一腳。」
蔣希東哼了一聲︰「黃子堤絕對沒好下場,他遲早會載地易中嶺身上。」
幾人關門商議,最後得出了四條方略,其中一條為︰「分管領導侯衛東傾向于改制,而且背景夠深,應該全力爭取他的支持,做最後的一搏。」
侯衛東對于常委會決定很是無語,他關閉房門,對晏春平道︰「除了朱、黃、寧三個人,我一個小時不見客人,你統統給我擋架。」
關上門,他月兌掉上衣,將茶幾收到一邊,然後在辦公室里打起了在大學練習過的散打動作,直拳、擺拳、蓋拳、側踹、正蹬、擺腿,狠命地打了半個多小時,背心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這就是現實,你必須承認,沒有什麼大不了。」
「既然不準我全面改制,我就一個一個企業來突破。」
「我要做一把手,實現自己的意志。」他將這句話在心中大聲喊著,假想敵就是長著圓臉的黃子堤。
四十分鐘以後,侯衛東頭上開始冒著熱騰騰的水氣,他郁悶的心情也隨著水氣而漂浮在了空中,大部門消散了。
擦干身體以後,侯衛東看了看表,剛好一個小時,他打開了門,不到五分,晏春平就過來了,道︰「侯市長,南部新區的趙婭副主任在辦公室等著。」
侯衛東在春節前後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國有企業改制問題上,對南部新區關注得並不夠,笑道︰「請她過來。」
趙婭副主任是南部新區唯一的女主任,她到辦公室的頻率基本上與南部新區一把手朱仁文一樣多。
「侯市長,我來是匯報與沙州大學的接觸情況。」趙婭三十來歲的年齡,倒和楊柳有幾分相似,細眉細眼,小巧玲瓏。
「沙州大學搬遷的意願是否強烈。」
趙婭道︰「沙州大學也很為兩派,一派主張搬,段校長是主張搬,學校逐年擴招,老校區住不了,另一派主張原地擴建。」
侯衛東笑了起來,道︰「要是能擴建,沙州大學也就不會搬,一面是湖水,一面是低山,另兩面是密集的老城區,從大趨勢來看,沙州大學一定要搬,我估計他們對土地價格有異議,你跟沙州大學聯系,我盡快和他們談一次。」
他又道︰「算了,我給段校長打電話。」
與段衡山打通電話,侯衛東道︰「你給朱主任去了一個電話,讓他馬上出,我們到沙州大學見面。」
坐在車上,他的被鑰匙頂了一下,就挪動一下,錯開鑰匙的位置。
在郭教授過世之時,他給了郭蘭一把鑰匙,回家以後,又拿了一把鑰匙放在身上,而且他習慣于將鑰匙放在褲子後袋里。
(第六百六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