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了省領導的前面。家事再大也是家事,公事再小也是公事。而且在第一次見面的省委常委熊大偉面前,以侯衛東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提起母親的病情。
而且,侯衛東目前已是副廳級,不論是當副市長還是當省政府副秘書長,都會被許多人盯住。若是這些人得知了其母親得了重病,肯定會蜂擁而至,這是侯衛東盡量想避免的事。
對母親的愛是發自內心。他不願意讓此事成為眾人的談資,成為某些人的工具。
嶺西市將晚餐安排在了金星大酒店,直到這時,侯衛東才知道金星大酒店原來屬于嶺西市政府。他來往于金星大酒店多年,以前就是純,粹的住客,今天才得知其真面目。
豪華大包間,平常不對外,都留給了熊大偉,是熊大偉的專門餐廳。總經理彭方得知熊大偉過來吃飯,很快也就出現在了大包里。這是一個渾身都露著風情和故事的女人,進了包間,大大方方在坐在了寧明身旁,與寧明說著話。眼楮卻放在了熊大偉的身上。
侯衛東心里到底藏著事。吃飯之時,只是應酬著,想到回家還要開家庭會議,喝酒也克制,並不主動出擊,很是沉穩。
晚餐在九點半結束。大家各自散去。
到了酒店門口,鐵州蔣玉樓先走。
寧明在上車前,扭頭問身邊的侯衛東,道︰「我發現你有心。
侯衛東艱澀地笑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今天晚上還要回沙州。小。他還不願意將消息擴散開,沒有對寧明說出真實情況。
寧坍也就沒有深問。主動伸出手,與侯衛東握了握,道︰「衛東有什麼事情,招呼一聲,我們是戰友,也是朋友。」她是手軟軟的,很有女人味道,與當市長的殺伐果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侯衛東感受到了寧明的真誠,道︰「謝謝你,如果需要幫助。我會向寧市長開口。」
回到了新月樓自毛的家,大哥侯衛國、二姐侯小英仍然在等著。
侯衛東沒有見到父親侯永貴,問道︰「爸在哪里。」
侯小、英眼楮紅紅的,道︰「爸在家里陪老媽,他不讓我們一起回家,怕引起老媽的懷疑。」
小佳見老公風塵僕僕的回家,臉色也不佳,連忙給他端了一杯水,趁著侯衛東喝水之時,還輕輕拍著他的背,以示安慰。
侯衛國一直悶在沙發上。見小三回來,道︰「我認為還的復查,要麼去省醫院,要麼直接到首都的醫院。」
侯小英馬上接口道︰「沙州醫院的技術很菜,經常誤診,那一次我的朋友手上長了一個凍瘡。到市醫院去檢查,醫生說是內風濕。氣得我那朋友馬上就離開醫院。到藥店買了一個。冰瘡膏,幾天就治好了。」
「還有一次,我朋友的兒子得了鼻竇炎,結果被診斷了腦膜炎,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復查才得知是誤診。」
「還有,我一位朋友的爸爸,都要八十了,得了皮膚病,醫院卻說是得了梅毒,氣得一家人要和醫院打官司
她竭力要說明沙州醫院技術的不行,來證明誤診的可能性。
侯衛東心里明白這只是心理安慰,如果換作普通人,誤診的可能性確實存在,但是,醫院已經知道是副市長的母親,誤診的可能性就不太大。
從嶺西到沙州這一路上。他已經將前因後果梳理得很清楚,道︰「復查肯定要做,但是這不是重點,我想還是應該放在治療上,如今在我們家庭,錢不是問題,關鍵是要取決老媽的勇氣和決心。」
侯衛國很敏感地道︰小三的意思是要讓老媽知道病情。」
侯衛東點了點頭,道︰「老媽是很堅強的人,讓她知道病情,有利于配合治療,她以後治療要做手術,還要化療放療,老媽是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不了解病情。所以,瞞是瞞不住的
侯小英馬上提出了反對意見,「如果老媽知道病情,心理垮掉了,那怎麼辦,而且,這件事情最終還得讓爸爸來決定。」
幾人商量了一會,由蔣笑在家里陪著劉光芬和小家伙,侯永貴則過來開家庭會議。
十二點,侯永貴進了門。進門之時,屋外的冷風一下就涌出進來,讓侯衛東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侯永貴臉如披了一層寒霜,他戒煙多年,進屋卻從包里拿了一包煙,自顧自抽著,也不給兒女們說話。
這是一包不超過五元的香煙,多半是他得知消息以後,順便從煤廠工人那里拿來的。等到抽完了煙,侯永貴說了一句,「你媽得了大病,我們的家就要發生變故系後來,語帶哽咽,眼淚打濕了眼當討兵烈幾習討多的警察,經歷了文化大革命,算的上經歷了風風雨雨,輕易不會帶淚。此時得知了妻子之病,心神大亂。
這是侯衛東第一次看見父親帶著淚花說話,他也不想多做安慰,道︰「我問過醫生,媽是早期。還沒有擴散,應該及早作手術治療,現在有一個問題,是否讓媽知道他的病情。」
侯永貴不說話,將一枝煙抽完。又拿出第二枝煙,侯衛東等人都看著紅光閃閃的煙頭,等著父親說話。
「我怕你媽接受不了,心理垮掉,更不利于治療。」
侯衛東經過深思熟慮,道︰「爸,我了解媽,她很堅強,給她講清楚了,有利于治療
侯永貴瞪著眼,道︰「如果你媽受不了,怎麼辦?」
這是一個重大問題,而且一旦決定,有可能產生嚴重後果,當侯永貴將這個問題提出來以後,侯衛國、侯小英、侯衛東和小佳都不說話。
沉默了一會,侯衛東道︰「我對我媽有信心,她外表溫和,其實性格很堅強,為了我們三兄妹,她一定會積極配合治療,我是我媽的兒子,決定不會害她,我認為應該給她講清楚,如果爸同意,這個話由我來說。」在侯家,侯衛東是老麼。皇帝愛長子,百姓愛麼兒。侯衛東小時候聰明得緊,又調皮得很。闖禍也最多,反而最受劉光芬疼愛。
侯永貴使勁抽著煙,不說話。
只有擺在角落的鐘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侯衛東覺得這個滴答聲音似乎敲擊在自己的心坎上,每一聲滴答都讓自己的心如針刺。
「讓我想一想,明天早上,再說。」侯永貴將最後一枝煙抽完,然後披著衣服,又道︰「我陪你媽去了。」
對于侯家人來說,這是一個無眠之夜。
第二天,侯衛東給省黨校教師打了電話,再請了一天假。網放下電話,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他見是陌生號碼,原本不想接,等到電話響了兩遍,他才接了電話。
「你好,我是侯衛東。小侯衛東接電話之時,聲調很平靜。
月兌尖溫泉的老總水平道︰「侯市長,我是水平,在你的樓下,能上來見你嗎?」
按侯衛東的心境,他此時並不願意見水平,可是兩人在平時關系還很不錯,此時人已經到了門口,就道︰「上來吧。」
水平提了一盒東西,進門也不寒暄,直奔主題,道︰「听說伯母有小恙,特意選了一些提高免疫力的海貨,這是當佷子的一點心意
侯衛東原本就不願意將此事敞出去,所以沒有給寧州明說,現在他明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是什麼意思,也對這些人的噢覺感到不可思議。
這時,侯衛國和蔣笑也走了過來。
水平這類行業,對侯衛國這種高級警官自然也很是巴結,又過去跟侯衛國打招呼。他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自然不會將姿態放得太低,表情很是親熱。
侯衛東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包,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水平道︰「昨天我和市醫院劉院長在一起,偶爾知道此事,我心里著急,連忙找了些優質的牡蛟、烏賊和鯊魚,全是純天然的正宗貨。給伯母補一補身體。」
侯衛東當了縣委書記以後,暗自給自己訂了不收收錢物的規矩,他熟悉的朋友都知道這事,這麼多年了,還很少有人跑到屋里來送錢送物。
只是在今天這種特殊情況之下。侯衛東也無法拒絕水平的好意,他道︰「有勞水總多費心了。小又道︰「此事你別說出去,現在還要復查才能出結論,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水平知道這種場合不宜多呆,說了幾句,就起身告辭。
小佳將水平留下來的盒子打開,里面有四根包裝好的老參,應該價值不菲,另外還有一些海貨。
見到這些東西,侯衛東稍放心。暗道︰「水平這人了得,難怪在沙州能混得風聲水起水平走後,侯小英和何勇來了。何勇越發地胖了,他作為女婿,對劉光芬挺有感情,進屋以後,連連嘆息。
過了一會,侯永貴也過來了。一夜時間,他明顯削瘦了,眼角充滿了血絲,進門,就將香煙模了出來。
幾個人默坐了一會,侯衛東首先打破了沉默,道︰「爸,你下決心沒有?」
侯永貴艱難地道︰「這個決心不好下。」
就在幾個商量事情之時,毫不知情的劉光芬帶著小孩子來到了新月樓下,她逛了一會,無意中見到了丈夫的小車,大兒子的車,還有女兒女婿的小車,這幾輛車並排停在了一起。
「這幾個小家伙都來了,怎麼不回家。」劉光芬想起丈夫行為有些奇怪,想了想,抱著孩子就朝侯衛東家里走去。
敲開門,劉光芬驚訝地看到了丈夫、侯衛國、侯衛東、侯小英、何勇小佳、蔣笑都在屋里,四個男人手里都夾著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