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晟睿不得不承認,他的心里其實很緊張——
龍甾影左右為難。一邊是此生最愛的女人,一邊是跟自己度過了二十多年的發妻。不管選擇誰,對另外的一方都是傷害。
坐在輪椅上,他無論怎麼抬頭伸頸,都不可能看到躺在病房里的尤韻。但是站在身邊顫抖著身子的發妻,二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涌上了心頭。
深深嘆了口氣,對著門內的尤韻,在心里默默的道歉︰韻韻,此生,我又再一次辜負了你。若有來生,我必不負你!
手臂從輪椅的輪子中伸出,搭在滑輪上,將輪椅掉轉方向——
「你若走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尤晟睿握著拳頭,冷冷的道出。他已經明白這個男人的選擇,這個男人,竟然再一次選擇了那個女人。
永遠永遠,不可能再原諒他!
原本已經熄滅的恨意,又逐漸的燃燒起來,甚至越來越熾烈……
轉動著輪椅的手頓了下,隨即又動起來︰「晟睿,我對不起你們母子——」輪椅滑向鄒念。
此生已經辜負了一個,不能再辜負另一個女人了。「小念,我們走吧。」
鄒念眼角滑落一滴淚珠,點點頭,抬手抹掉。走到他的伸手,雙手握上手把,將他緩緩推出——
尤晟睿看著他們倆消失在眼前,嘴角抽*動了下,眼中是無限的恨意。
柔女敕的小手握著他的拳頭,他垂下頭,對上她的小臉。「媽媽還有我們。」柔柔的聲音安撫著他受傷的心靈。
他點點頭。
是的,媽媽,還有他們。
玻璃那頭的母親,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尤晟睿跟凡蕾驚喜的對看了一眼。看到護士走出來,通知他們︰「病人已經醒了,但是身體還是很虛弱,你們要盡量少跟她說話。」
「好的,我們明白了。護士,我媽媽什麼時候可以轉出ICU?」凡蕾著急的問。每次站在ICU病房的外面,她都覺得全身不自在。
護士拿著本子看了她一眼,隨即回答︰「今天沒什麼狀況的話,今晚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筆,「你們哪位在這上面簽個字?」
尤晟睿接過鋼筆,在本子上刷刷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簽好名字,倆人加上宇文青凌,一同走進了ICU病房。
尤母看到兒子兒媳還有宇文青凌,帶著氧氣罩的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對他們眨眨眼楮。
「晟睿……我好像听到了你爸爸的聲音……」尤母小小聲的說道。迷蒙中,她似乎一直听到龍甾影在叫喚她。
尤晟睿微笑著回答母親︰「媽,您听錯了——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原來,是她听錯了。也是,龍甾影怎麼會來呢?兒子那麼討厭他。「唔,我怎麼了嗎?頭有些疼。」尤母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
「媽,您怎麼會從樓梯上滾下來的呢?」尤晟睿問道。
听到他的問話,凡蕾的臉色一變。她想起了那天尤晟睿對她說的那一番話︰起來晚了?!你怎麼不早點起來?你睡那麼多干什麼?
心里扯疼扯疼的。深呼吸幾口,才緩和了那心疼的感覺。
尤母眨著疑惑的眼神︰「從樓梯上滾下來?我嗎?我……我不記得了……」
尤晟睿心下一驚。「媽,您說您不記得了?」怎麼會這樣?
凡蕾也驚慌起來︰「媽媽,那您……記得我嗎?」她怕,尤母也像畫畫一樣,把她忘了……那,該有多痛苦。
「蕾蕾,你是我兒媳婦,我怎麼會忘記?」尤母微笑著道。腦子里亂糟糟的,好像有什麼事情,但是總也想不起來。
「我去找醫生來。」宇文青凌急忙說道,看到尤晟睿點頭,他才走出病房,直奔醫生辦公室。
「媽媽,您還記得什麼?記得……你要和我一起去拿什麼東西嗎?」凡蕾小心翼翼的問道。
尤母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不記得了,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不不,媽媽,不重要的。其實也沒什麼事……」凡蕾連忙安慰尤母。
「我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媽——蕾蕾都說沒有了,那就是沒什麼事情。」尤晟睿腦子快速的轉著,忽然想到一個︰「要是真說有的話,那就是蕾蕾做了一對手工杯子,你們要去取回來。」
「原來是這樣……蕾蕾,等媽媽好了……再陪你去……」尤母和藹的笑道。
「好。媽媽,不急,您先好好休息。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頭有些暈,還有些疼。」
……
不一會兒,宇文青凌帶著一位年長的女醫生走進來。女醫生檢查了下尤母的狀況,再看了看屏幕上調動的數據,在本子上記錄著。
「病人沒什麼大礙了。至于你們說的,病人喪失了一段記憶,從醫學上來說,很可能是局部性失憶癥。」
「局部性失憶癥?那是什麼?能治好嗎?」尤晟睿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