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日這一天,湘省的官場沉寂了一天,竟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中紀委主導的調查小組好像銷聲匿跡了一樣,某些人暗自松了口氣,他們在猜測或許湘省的官場地震就這樣結束了吧。這兩天,副省長金坤坐立不安,整個人好像瞬間老了十幾歲,他的小兒子金易被關在看守所內,金坤幾次想要見見他,可是始終見不到,心慌意亂的金坤向省長王滿良求救,可惜依然一無所獲,金坤隱隱覺得這一次恐怕真的要麻煩了,金家真的能度過這一次危機嗎,他在心里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省委大院九號家屬院,這幾天深居簡出的陳晉飛雙眉緊鎖,狂風暴雨的壓抑感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他的心也亂了,沒有剛開始那麼鎮定了。說到底,這次狂風暴雨最終還是自己引來的。自己的兒子陳尚虎進去了,可是沒有消息傳來,生死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第一次對自己所處的位置感到了迷茫。「爸,爸……」陳尚文大聲呼了幾聲,才把沉思中的陳晉飛驚醒,發現自己茶幾上的手機正響個不停,陳晉飛搖了下頭,拿過手機看了下,頓時站起來,急急忙忙的拿著手機離開了客廳,來到二樓的書房。
「金部長,您好!」陳晉飛按下接听鍵,吸了口氣,緩緩的平息了下心情道。
「恩,小陳啊,你進中組部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好好干,我看好你啊!對了,听說家里出了點事情是吧,這個教育下輩的事情要抓抓緊啊,咱不能讓人戳脊梁骨是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聲音不好听,但是帶來的消息絕對是好消息,听到這個消息,陳晉飛的心情一下子由陰轉晴,他知道自己這招棋總算下對了。
「謹記金老的教誨,我一定在工作之余處理好家庭關系,教育好後輩。」陳晉飛忙表態道,一瞬間的功夫,他的語氣親近了許多,由金部長變成了金老。
「恩,那就好啊,其實這事也怪不得你嘛,夫人去世的早,又一心撲在工作上,還真難為你了。總體來說小陳同志還是很不錯的,瑕不掩瑜嘛,呵呵。對了,馮老曾向我提起過你的,他對你也贊不絕口啊。」金部長哈哈一笑,道。
陳晉飛明白金部長的意思,遂說了幾句感激涕零的話,那邊金部長掛了電話,陳晉飛才從驚喜中擺月兌出來,回到客廳,向兒子陳尚文說起了這事,陳尚文自然是高興不已。陳晉飛又打了個電話給馮通正,稍稍提及這件事情,馮通正便笑著將燕京他老爸也就是馮老的電話報給了陳晉飛,這基本上已經暗示陳晉飛進入馮系了。陳晉飛雖然喜悅,但他心里還是有些忐忑,自己進入馮系,不知道林家到底會怎麼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馮家和林家好像有一定的聯系,但算不上同盟吧。
次日,陳晉飛將要進中組部的消息在湘省的上層傳播開來,畢竟知道這一消息的不可能只有陳晉飛他一人,別人也能通過渠道了解到這個消息。當然,林錦鴻在昨晚也知道這一消息了,不過目前的他對這個消息不感什麼興趣而已。
下午下班後,林錦鴻向黃婷交代了一系列事情,黃婷是準備在三十日下午離開湘省前往燕京的,而林錦鴻將在明天上午也就是臘月二十九日上午前往燕京,其實在明天和後天的時間里,改革辦公室還是比較忙的,不過歸京心切的林錦鴻可管不了這些。
回到家吃過晚飯,林錦鴻破天荒的想去逛街,來省城這麼長的時間了,還沒好好的欣賞過省城的夜景,這多少有些遺憾,回京後估計也不會有太悠閑的日子過,而上班時間定在明年正月初八,時間很是匆忙。逛街欲越來越強烈的林錦鴻,向正在收拾碗筷的秋月招了招手,「秋月,先別收拾了,我們去街上逛逛吧,放松一下心情。」
「好啊!」秋月眼中瞬間閃過喜色,她在心里幻想著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卻沒想到今天會有機會夢想成真,秋月的心悸動不已。「少爺,等我一會兒!」說著轉身進了她自己的臥室,估計是去換衣服化妝了,林錦鴻苦笑,不知道這一會兒是多久?他伸手模向口袋,沒有模到香煙,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吸煙了,好像跟丫頭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沒吸煙,跟黃婷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也很少吸煙吧,自己每次吸煙黃婷便會蹙眉,兩彎秀眉糾結的樣子使得林錦鴻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吸煙,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最後一根煙到底是什麼時候吸的。
他舉在半空中的手中突然多了根煙,以及噗嗤一聲的打火機響起,林錦鴻將煙湊到打火機旁點燃,美美的吸了口,轉頭見秋月正站在身旁,雙眼注視著自己。右手那柔若無骨的縴手還捏著那個都彭打火機。林錦鴻不自覺的在她精致的粉臉上捏了下,手感很好,使得他愛不釋手,已經突破了那一步的他面對秋月時肆無忌憚了許多。
秋月臉微微一紅,眼中滿是幸福,如果可以她想將這個瞬間延續到永恆,不過她也明白這是一個美麗的幻想而已。「你不反對我吸煙嗎?」林錦鴻突然問道。
秋月搖了下頭,「周小姐也不反對少爺吸煙的,她說過少爺吸煙的姿勢最好看!」林錦鴻聞言哈大笑,舉步向外而去,兩人離開了房間,林錦鴻看到隔壁的房間,不由自主的又響起周猛,周猛舍身閃在自己跟前擋下那顆子彈的情形又清晰的涌向林錦鴻的腦中。好在周猛沒有生命危險,而且恢復的很快,估計再有一個月就又能生龍活虎了。
下了樓,林錦鴻只是想隨意逛逛,也沒準備開車去,兩人徒步出了小區,沿著寬闊而又寂靜的街道漫無目的的逛著,大冷天的,像林錦鴻兩人這樣在街上逛著的人並不多,只偶爾一兩個身影,也是匆匆而過,不到半個小時,天空中竟然飄起了雪花,這幾天的天氣也真夠怪的,時陰時晴,轉陰時說不定就會下雪,但沒幾多長時間雪就會停。
但今晚的老天爺好像來真格的了,林錦鴻兩人走出了五十來米,便發現雪越下越大了,初時還像毛毛細雨,這麼會兒功夫已經是鵝毛般的大雪了。
林錦鴻無奈一笑,好不容易來了一次逛街的興趣吧,這老天爺就是跟你作對,大片的雪花落在人的脖子間瞬間融化,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林錦鴻哪還有心思再逛下去,遂拉著秋月攔了一輛車回家。這一晚,偷食了禁果的兩人再嘗禁果,直到半夜兩人才相擁沉沉睡去……
燕京國際機場,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林錦鴻兩次踏上了這片土地,這次來接機的不是丫頭的那位導演表哥,而是秋思跟赫連瑯玕兩人。一臉冷淡的赫連瑯玕只有在見到林錦鴻時,她才會改變那副表情,雖沒笑,但兩彎細眉微微上揚,還是可以看出她的笑意來。
秋月和秋思坐在了車前面,而赫連瑯玕跟著林錦鴻坐在後面,她的身子緊挨著林錦鴻,好像生怕林錦鴻跑了似的。林錦鴻突然發現她看向前面副駕駛座上的秋月時,眼中竟有一絲莫名的敵意,雖然很淡,但他看得實實在在的,林錦鴻頓時皺眉不已。他不知道赫連瑯玕這絲敵意到底是從哪來的,如果不弄清楚的話,在自己心頭始終是根刺。
秋思直接將車開到了香山別墅,在車上她已經介紹過,現在老爺子已經從西山醫院出來,回了香山別墅,為了穩妥起見,孫曉梅找了兩個私人醫生和護士長住在香山別墅照顧老爺子,而丫頭也一直在香山別墅住著。孫曉梅在前天回了香港,處理一樁生意,估計在除夕夜之前能趕回燕京吧。很快車子到了香山別墅,眾人下車,林錦鴻向右邊的草坪而去,那里老爺子和老頭正躺在靠椅上曬太陽,兩名護士遠遠的站在兩老的身後。
眯著眼的周校民淡然的說了聲,「回來啦,坐下吧!」他剛已看到林錦鴻的車子進來,听到腳步聲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林錦鴻來了。
「爺爺,感覺怎麼樣,氣色比以前好很多了!」林錦鴻一眼在另一邊的靠椅上坐下,向眯著眼哼著京劇的老爺子問道。兩次相見,林長俊的氣色確實有很大的差別,這次看上去面色紅潤,印堂潤澤,給人的感覺就很健康。
「恩,還行吧。」林長俊睜開眼,看了眼林錦鴻緩緩的道,「你對湘省的局勢怎麼看啊?」
周校民聞言搖頭苦笑,自家孫子剛千里迢迢的過來,都還沒坐穩呢,就問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了。不過周校民也知道,自己這秦家之所以這麼急,恐怕他還是對他自己的身體有些不相信吧。
林錦鴻苦澀的一笑,「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爺爺,湘省的局勢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吧,或者說就目前這樣,倒下的人還不夠徹底,難免會東山再起,只有徹底將他們打下了,才算真正完成這場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