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簡單?如何不簡單法,石書記,你倒是說說看!」郭聯江強壓著怒意,他明白即使對石成恩發火也沒用,石成恩已經替市紀委跑了一趟市局,再說這件事情也不是他石成恩下令的。正如石成恩他自己說的,他石成恩對市局根本沒有什麼指揮力,與其得罪發火得罪一個常委,還不如平心靜氣的談一談。「我就不相信了,市長的車什麼時候成禁忌了,攔一下都不行,這可是現代社會主義社會,不是封建社會,我們黨員干部也不是封建官員,如果是封建官員倒還有沖撞父母官的儀仗隊一說!」
石成恩淡淡的一笑,郭聯江說的好像很對,但是有一樣忘記了,現在的社會雖然不是封建社會,但依舊是官本位社會,別說是市長的專車,就是他郭聯江他自己的車被人攔了,估計也哭爹喊娘吧。再說,也不是說市長的專車真的攔不得,而是市紀委的人員做事不地道。
當然,石成恩是不會隨意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的,他只是將听了梁貴的話後心中所疑說了一遍,「郭書記,我去了市局後,向梁貴轉達了郭書記的意思,誰知梁貴卻說他根本沒抓市紀委的人員,只是抓了幾個攔著市長專車欲對市長行使暴力的人員。梁貴還說了,他現在懷疑這幾個人和紫竹鎮襲擊市長一案有一定的關聯,他正在準備從這方面著手!」
「放屁!」砰的一聲,郭聯江拍案而起,胸口起伏不定的看著石成恩,「林錦鴻根本就是在公報私仇,我們市紀委的人什麼時候竟然成了襲擊市長的凶手了,我會向上級領導討一個說法的。我就不相信,嘉州市成了他林錦鴻一手遮天的情形!」
迎著郭聯江的暴怒,石成恩雖被嚇了一跳,但心中卻對郭聯江有些不恥了,要說到一手遮天,市委書記高寶偉才是,市紀委根本就是幫凶,而且市紀委也是個個工作作風粗暴,自以為是,這次不將市長放在眼里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郭書記,梁貴說了,他沒有抓市紀委的人員,因為當時那幾人胸前沒有工作證,事前也沒出示工作證。郭書記,我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你了,市局那邊幫不上忙,真是不好意思!」
郭聯江從暴怒中清醒過來,一听到石成恩的話,心里咯 一下,終于明白問題出在哪了,但是林錦鴻和梁貴肯定知道那幾人是市紀委的人,而市委、市政府大院也在流傳著市局的人抓走了市紀委的人,從根本上說,林錦鴻和梁貴兩人明知那幾人是市紀委的還要抓人,說明從來沒將市紀委放在眼里,這讓市紀委情何以堪,絕對不能就此罷手。
郭聯江想到這,向石成恩笑了笑,「石書記,還是感謝你替我跑了一趟市局,雖然沒辦成事情,至少你也是努力了的,梁貴這位市局局長我看是當過頭了,簡直目無法紀目無領導。」
石成恩不再多說什麼,郭聯江這幾句話不像是感謝,更像是諷刺,在石成恩的傷口上狠狠撒了把鹽,使得石成恩的心中生出了一絲怨恨。不為別的,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為市紀委引起的,現在市紀委書記反過來還在笑話別人,只要有一口氣在,也會心生不忿,更何況石成恩是市委常委呢,即使排名靠後,好歹也是有一票的,這一票的神聖性是不容置疑的。石成恩沒有再說什麼,離開了市紀委書記辦公室,只不過在他轉身的一剎那眼中有一抹恨意。
錦城大酒店里,林錦鴻和高琪升兩人的酒宴已經接近尾聲,在林錦鴻砸出那個大型露天礦脈的消息後,高琪升一時間沒有了談判的興趣,可謂是陣腳大亂,霎時拋出了自己的底線。林錦鴻也順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讓高琪升放棄沐源縣的控制,將沐源縣的官員整合到沐源縣縣委書記楊景磐手中。二,他要高琪升關于嘉州市人民代表大會的所有票,按照林錦鴻的估計,高琪升手中所擁有的票數超過五十票以上,這是很大的一筆資源,林錦鴻當然不會就這樣浪費了。這個數字是保守的估計,高琪升畢竟是川省本土勢力的代表,在嘉州市的影響還是比較大的,如果他肯出面登高一呼,七八十票不在話下,百十來票也不算多。不過,林錦鴻是不會真的要讓高琪升登高一呼為自己拉票的。這樣一來,就將自己綁在了高琪升的戰車上,林錦鴻還沒傻到這種地步。三,高琪升在未來的一周內盡快來嘉州一趟,目的是為了考察整頓小礦井的效果。高琪升本來就是主管礦產資源的副省長,這是他的份內之事,林錦鴻是想要扯著高琪升這張虎皮做大旗,壓一壓高寶偉這只病虎。
對于林錦鴻提出的三個條件,高琪升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在林錦鴻說第一點時,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並且反駁了幾句,不過反對並不是很強烈。就這樣兩人達成了協議,林錦鴻不再追究在紫竹鎮礦區遇襲的事件,回去後立馬放了高西蒙等人,而那些被封掉的高家礦井也徹底被封掉了,沒有重開。高琪升好像對這個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稱呼也從原來的錦鴻同志變成了臨走前的錦鴻老弟。
兩人離開了錦城大酒店,各自道別離開,林錦鴻看著高琪升的背影,腦中將剛才的情形像放電影似的重新回憶了一遍,嘴邊浮起一絲冷笑。毫無疑問,高琪升不會就這麼屈服,一個副省長在一個市長面前如果真的就這麼屈服了的話,今後他高琪升的臉往哪擱呢。可是這樣又如何呢,就算高琪升不屈服,想要重新翻本,林錦鴻手中還掌握著致命武器,足夠能讓高琪升一擊致命。如果有朝一日,高琪升真的想反咬一口的話,林錦鴻絕對不會手軟,高琪升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成為他的朋友,他有這樣的覺悟。
看了眼時間,已經差不多該趕往機場,將市長專車寄放在錦城大酒店停車房,然後出了酒店攔了輛出租車趕往機場,準備前往京城。趕到京城,還差十分鐘就是登機時間,暗自松了口氣,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拿出來看了下,見是市局局長梁貴打來的電話,便按下了接听鍵。梁貴打電話來是向他匯報石成恩來市局要人的情況的,他將詳細情況匯報了一遍。林錦鴻听過梁貴回答石成恩的那句話後,頓時眼前一亮,腦中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似的,只是轉瞬即逝,根本沒讓他來得及悟出什麼。
林錦鴻夸獎了幾句梁貴,並且讓梁貴將這件事情整理了一下,往省公安廳上報,但是不讓梁貴提紫竹鎮襲擊市長一事,向公安廳匯報時就說那幾人冒充市紀委攔下了市長專車,意圖不軌,反正里面具體的細節由著梁貴去完善就行了。
本來林錦鴻是想讓梁貴找個由頭將高西蒙放了的,但他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將這事說出口,眼見登機時間在即,便讓梁貴等有事情再向自己匯報,便匆匆掛了電話準備登機。
梁貴沒有辜負林錦鴻的期望,他掛了電話後,顧不得吃完飯,匆匆的跑回了市局,跟幾個心月復屬下商量了一陣,從牢里提出一人,在局長辦公室中秘密商量了一陣……
市局審訊室里,五個市紀委的人員自從中午被梁貴下令帶來這里後,就沒一個人來過這里,空蕩蕩的審訊室中,只有五人五張椅子。除此之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任憑五人怎麼叫罵,就是沒有人來管他們,而且現在都快七點了,晚飯還沒有送來。五人一向囂張慣了,什麼時候受過這等窩囊氣,一時間將市局的所有人威脅了一遍,又將梁貴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一遍,可惜還是沒有人來理他們。
時間悄悄的過去,饑餓的感覺漸漸襲上眾人的心頭,只有高高掛在上面的那面鐘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好像在鼓勵眾人的肚皮造訪。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審訊室門口,接著啪的一聲,審訊室鐵門大鎖被打開,嘎吱一聲,鐵門被推開,兩個警員進來,一人雙手提著幾個飯盒,另一人則守在門口。不知在什麼時候,審訊室里的監控已經被關閉,那個提著飯盒的警員顫顫悠悠的向五人走去,突然露出一口黃板牙,向眾人笑了笑。紀委的五人一件那一口的黃板牙,頓時一愣,肚子里一陣翻滾,尤其是那個女人更是夸張的拍著胸膛,刷的一下轉過身去,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即使有晚飯也未必能吃得下。
好有殺傷力的一笑,那個警員卻渾然不知,還自以為自己的笑容很燦爛,「媽的,你們不會自己過來拿著啊,難道還要老子喂你們吃飯不成!」他邊說邊邁著清靈的步伐,從一個男的身邊輕松的跨過。將一個飯盒塞在他手上,那警員不笑的時候,倒也過得去,那個紀委人員雙手接過飯盒,怕那個警員再笑,忙轉過一邊去。
那警員將一個個飯盒塞進眾人的手中,嘴里罵罵咧咧的,不多長時間,五個飯盒全部送到眾人的手中,他順利的完成了任務,拍了下手,罵道︰「給老子挺好了,他媽的吃飽點,上路也能做個飽死鬼……」
那五人聞言,頓時大吃一驚,這,這叫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