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槍的說道︰「都別想著跑,馬上就有人來,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說說到底咋回事兒?我們三個剛巡邏到這兒,就看到你們,還居然拿著槍!」
老劉臉上陰晴不定,咬著牙不開口,不過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趕緊大呼冤枉,一再聲稱自己只是迷路的,根本不認識這兩個拿槍的家伙。不過,那人不怎麼相信我,一點都不放松警惕。
被人追捕了這麼久,我已經很不耐煩了。看到現役當兵的,壓根不再有戰友的感覺,更是因為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弄得心情特別不爽。所以,我一邊說著話,一邊用眼楮四下尋找逃跑的機會,同時找機會擺月兌這個拿槍的家伙。
四個人僵持了幾分鐘,又出現了新的變故。從那塊大石頭翻出來的地方,發出一片窸窸窣窣好像動物的爬行聲音,讓我們驚疑不定,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但是機會是不等人的,我和老劉差不多同時起身,趁著那個拿槍的家伙一走神,立刻果斷出擊,老劉的拳頭直奔那人腦門,而我就一腳踢在那人胸口上奪過步槍,至于雙腿壓斷的那個兵仔,我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的槍丟掉了,剛才也不敢讓我和老劉去找,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倆行凶。
巡山的兩名軍人都被打暈了過去,危機解除,我和老劉一起松了口氣,但是我最後還是嘆口氣,攔住了老劉不讓他殺人滅口。因為我潛意識中認為目前這一切都是被逼的,只要謎底解開後自然可以擺月兌困境,所以就是從內心里不肯做一個真正的殺人犯、亡命徒,有什麼想法也得先離開這里再說。
當然,最終的決定性原因,僅僅在于我手上拿著搶到的武器,鎮得老劉無法反抗。
此地不宜久留,我和老劉都想著盡快離開。老劉想著分頭跑路,各走各的,那我可不干,又無法取得信任說服他。我只好含糊告訴他,我是個通緝犯,要往新疆和內蒙找地方逃跑。
問老劉營地在哪兒?到底在這兒干什麼,這廝卻什麼都不肯說,氣得我沒招,只好拿槍指著他腦袋威脅,最後才得知我猜的不錯。他們真是在這兒挖私礦的,只是可能迷了路,沒找到原先那個地方,糊里糊涂地跑到這個有邊防巡邏的地方來了。以前都是瘦猴帶路,老劉自個真是不清楚具體的地點。
我指揮著他轉頭回離石頭稍微遠的那個地方,也就是瘦猴被擊斃的地方,看看那人身上有沒什麼有用的東西,或者營地的什麼線索。
我知道這是最後機會,要是再沒線索就必須馬上逃離,否則難免給人逮住。
在找回來的背包里扒拉了一個遍,大多都是吃的喝的,我挎包里還有,其他可以帶在身上的委實不多。我只好扔下他們攜帶的背包,押著老劉往回走,一邊胡思亂想著相互戒備,一邊悶頭走著。忽然,走在前面的老劉停了下來。
我一時反應不及,槍管登時撞在他背上,頓時惱怒地問他︰「怎麼回事兒?你也不怕我的槍走火?打個招呼再停嘛!」
老劉站著沒動小聲說道︰「兄弟,你看前面那東西,是不是蛇啊?」
我趕忙交待老劉站著別動,把手電一晃照了過去。只見我們已經回到了剛才的現場,那塊石頭被掀翻後,地面出現一個大洞,大洞的邊上好像幾條黑糊糊的蟒蛇在黑影里亂爬。我心想剛才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難道還真的是蛇不成?
這個天氣?這個地方?也會有蛇?
定楮仔細一瞧,卻是一大截粗繩子,斷成幾截擺在地上。我頓時沒好氣地說道︰「老劉你就這點膽子?那是繩子好不好?」肯定是我剛才解開那繩子,在石頭翻滾過程中扯斷後留下來的。
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呢?我不耐煩地招呼老劉趕緊了,等會就放他離開,從此各走各路。
沒想到老劉說道︰「算了,咱們還是趕緊掉頭走吧,那兩個兵仔就扔這兒別管了。」
老劉一轉過身和我面對面,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結結巴巴說道︰「兄弟,你後邊……後……後……後邊有鬼!」
听他這麼一說,我心里更加惱怒︰「什麼鬼不鬼的?還當過革命軍人呢?前怕狼後怕虎,你就這點鼠膽!」
惱怒地扭頭一看,把我也給嚇了一大跳,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鬼?
因為那個死去的瘦猴,當時我在黑暗中瞧得很清楚,額頭上已經中槍,必死無疑。
但是此刻站在我和老劉面前的,卻正是被一槍爆頭的瘦猴,慘白的臉上還往下淌著血!
死去的瘦猴輕飄飄站著,耷拉著四肢怎麼瞅也不像個活人,難道真的是鬼魂?
看著他的胳膊輕輕一動,我的心髒立刻劇烈地一跳,眼光發直,和老劉一樣僵立不動,連轉身逃跑都忘記了。不過,我壓根不信這套把戲,眼珠子亂轉找原因,結果給我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這具死尸的腰間圍繞了一圈黑色的粗繩子,隨即,我馬上發現,這圈纏在腰間的繩子很像是條蛇,只不過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一時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蛇還是繩子。
知道不是鬼魂作怪後,我依然不敢松懈。面前的駭人情景,跟炸尸一個樣,看得我身上直冒冷汗。
拿起手電筒照了照,我小聲對老劉說道︰「別怕,不是鬼,是有條大蛇在他身上!」
說話間,剛立起來的瘦猴又慢慢僕倒,渾身沾滿了草棍和土塊。
我也終于看清楚是一條胳膊粗的大蛇,從大石頭的頂部爬了下來,拖著瘦猴緩緩向遠處滑走。似乎這蛇本來是棲身在石頭下的空隙里,被我這麼一搞,爬出來後就纏住了瘦猴的尸體,準備作為食物。
但是我記得一般的蛇,應該是不吃死人的,為啥這條蛇這麼怪異?
「草原上有這麼大的蛇嗎?」我扭過頭問老劉。
老劉搖搖頭說道︰「沒听說過,就算有蛇也是很小的,哪有這麼大條啊?不過呢……」老劉沒說完,而是看那蛇爬遠了,就扭頭看著黑糊糊的洞口,遲疑著沒有接下去說完。
老劉的眼神里露出了貪婪的目光︰「俗話說︰蛇藏寶,鼠埋骨。我看這條蛇的老窩,說不定有啥寶貝。你瞅這個大坑,不像是天生的。」
听老劉這樣一說,我對這個石頭蓋住的大坑也來了興趣。不是我對寶貝有興趣,而是直覺告訴我,下頭還有不小的空間。山坳里這塊地方,搞不好還通往別的地方。因為能在這里挖出一個人工大洞,還用石頭封住入口,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那繩索的新舊程度讓我懷疑這個洞很久沒被發現,下面應該還是原封的。
蛇藏寶,鼠埋骨。這話我卻是頭一次听說,壓根不明白什麼意思。老劉解釋道,蛇藏寶的意思,就是有寶的地方就有蛇,蛇群聚集的地方往往藏有大量寶貝。
古時候的大草原上,發生過很多很多的部落仇殺,每次都有因為各種原因被埋入地下的珍寶。後來,有人發現一個規律,根據蛇的蹤跡可以找出無主寶藏。不過蛇藏寶的原因,倒是一直沒人知道。有人說是寶藏中大多含有玉器的關系,因為優質玉器其性溫潤,自然吸引了冷血的蛇類盤踞。
而鼠埋骨就不同了,說起來就更加玄乎。因為大草原上的野鼠成千上萬,地下鼠洞更是四通八達。有一個古老的傳說一直聲稱,老鼠會把死掉的同伴拖到一起深埋地下。這些存放大量老鼠骨骼的洞穴,往往會生出珍貴靈藥或者劇毒植物,就連流經的地下水也會變得非常不同,雖然有可能是劇毒,但更有可能是珍貴的靈草。所以,不少人拼命尋找每一個老鼠的埋骨之地,就是為了尋找靈藥,痴心妄想可以拿來包治百病、長生不老。
可惜我一听到老劉提起老鼠這個詞,立刻倒了胃口。因為這東西讓我聯想起實驗用的小白鼠,我一直忌諱。不過,老劉這麼一說,讓我還真想起一個事兒。記得月兌險後有次和丁根一起閑聊,聊起過為啥醫學上總是用老鼠做實驗?後來打听好久才知道,老鼠和人類非常相似,甚至比猴子都更加算是近親!
老鼠全身的骨骼特征,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和人類一樣。遺傳基因里也有百分之八十完全相同,百分之九十九更是完全相似。這個比率在黑猩猩身上,只有百分之九十六。所以,醫學上理所當然的就拿老鼠來做實驗了。
按照老劉目前的說法,這個科學根據就更加對頭了,老鼠那點遺傳基因,說不定還真的能玩出集體埋骨這樣的新鮮事兒!
說歸說,我還是不信的,也沒時間去挖什麼藏寶。
看著老劉那發亮的眼楮,我知道這人是深信不疑,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會兒就是用槍指著他,也是不願意馬上離開了,一個勁兒盯住黑糊糊的洞口,滿腦門子下去尋寶的念頭。
看著他猴急的樣子,我不由好笑起來。這會兒再不跑路,一旦那些巡邏的軍人圍上來,不把我們當場擊斃也會帶回去打靶,還貪戀什麼寶貝,簡直是愚不可及!
我不耐煩地對他說道︰「你就省省吧,你不想活命,我還想留住條命多活幾年呢,也不想想這地方還能呆嗎?要不了一會兒,就會有部隊開過來。你真想被亂槍打死,虧你還當過兵呢!」
老劉訕訕一笑,登時明白了目前處境,戀戀不舍地扭頭帶路。我也沒問他要往哪個方向,但是我相信這廝是肯定不會帶著我去自首的。
我們走得很快,也難怪,性命要緊。這種鳥不生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真給追上了,必然死路一條。
老劉不時停下來,抹去我倆的痕跡,還灑下一些不知名的藥劑,據他說是為了迷惑獵狗的鼻子,我也懶得問。這些草原上的亡命徒總有點自保的竅門。
天快亮時,我倆已經跑了幾個鐘頭,遠離了那個山坳,也出了那個山地丘陵,眼前盡是些連綿戈壁,黃沙枯草,唯一不好的就是,周遭的地形過于開闊,不利于隱蔽自己。也就是在這里,我準備和老劉分道揚鑣了,和他一起遲早被連累死,反正我已經看見了遠處的一片片房屋,明顯是個人類的聚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