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那晚亥時,金不離等人本已上床就寢,蕭行舒突然隆重召集府中所有人聚在前苑,說是蕭諾大軍已經回到城外,此刻他跟青書以及幾名親信大將已經在趕回的途中。
沈心柔心中一顫,想著那個思念多時的男子終于要回來了,美眸不覺微微輕眨,已是有了幾分濕意。
其他幾房妾室個個興奮莫名,都翻出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化上最精美的妝,只等著爺一回來,一眼便看到最美的自己。
一干人中,唯有金不離注意到蕭叔的神情有些不對,似乎隱隱有些擔憂,心下不覺暗暗疑惑。
渴時光在眾人等待中緩慢度過,當子時的更聲敲響過後,廳中聚集的眾人也漸漸面露焦色,暗暗訝異著,該不會是爺先進宮面聖去了吧!
正猜測著,一片急促而繁亂的腳步快速向著這邊屋子而來,與府中侍衛等在府外迎接的蕭叔匆匆奔了進來,見著眾人面色凝重道︰「各位夫人請讓讓,少主回來了!」。
「爺回來了,終于回來了!」眾人一陣吹呼,卻緊跟著在青書一臉汗水地背著一個面色蒼白,唇上半點血色都無的男人出現後,眾人先是呼吸一緊,隨後直到青書與蕭行舒和幾個侍衛穿過大廳去到雅竹居時,才有人驚叫一聲︰「爺,那是爺……爺他受傷了!」。
接這聲尖叫如同一聲炸雷,驚得沈心柔與其他幾房夫人面如霜打,個個美麗的面上涌起一片驚慌,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諾受傷了,他怎麼會受傷了?大軍不是打了勝仗了,他不是如期而歸了,為什麼他會受了傷,為什麼他的傷看起來那麼重……
諾,諾……
沈心柔呆呆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看見的一切都是真的,直到幾個女人哭著奔向了雅竹居,那一聲聲沉痛卻壓抑的哭聲,清楚地告訴她︰諾受傷了,他真的受了很重的傷……
淚水不知何時已落了一臉,她突然發了瘋般跌跌撞撞地奔向他的臥室,听不到杏兒在後邊擔心地叫她小心,仿佛一個失明的瞎子,直沿著記憶的路線,愴促而奔。
「小姐,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姑爺?」銀環也是好容易才接受了姑爺受傷的事實,盡管她一直不喜歡姑爺,可是在她的心中,姑爺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他的威武事跡早已傳遍四海,他的成功也是大家有目共睹。
可是方才,那樣一個氣息薄弱,看起來仿佛奄奄一息的男子,真的是那個從前不可一世的姑爺嗎?
他,到底傷到哪里,為何會是如此的嚇人?
金不離同樣微微吃驚,那樣的男子與她之前所見的,簡直天壤之別。
她從沒有想過,那樣自大自戀的男子,也會有這般脆弱的時候。
雙眸緊閉,蒼白無色,全身軟弱無力地趴在青書的背上……
蕭諾,他似乎,傷得很重!
輕嘆一聲︰「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雖然沒有夫妻情誼,可是他與她到底不是仇人。如今看他傷成那樣,到底她是為他有些惋惜的。
「太醫,將軍的傷勢到底怎樣?嚴不嚴重?」蕭行舒一向沉穩不變的臉上,第一次地出現了驚慌。
此刻他看著少主胸口那深可見骨的箭傷,心也一陣揪痛。
他的少主,從小到大他都是看著他長大!他的聰明,他的自信,他的進步,他的成功……
一天天一月月,一朝朝一暮暮,他看著他從一個無知少年長成勇猛有為的熱血好兒郎,這份自豪,他等同于自己親子!
可是如今,這樣一個天之驕子,他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那樣的豪無生氣,那樣的讓人心驚!
到底是什麼人,竟該死的傷了他?
皇上急傳的宮中太醫一臉凝重,面對一雙雙擔憂詢問的眼楮,他輕嘆一聲,搖頭道︰「將軍傷在心口,位置險惡,雖已然拔出箭矢趕治及時,可是由于對方箭上淬有劇毒……」。
「啊——」有人驚叫一聲,隨即屋里听到有丫環驚呼︰「夫人,夫人,唉呀,四夫人暈倒了……」。
四下一片忙亂,蕭行舒濃眉一豎,怒道︰「還不趕緊扶回屋去休息,在這兒湊的什麼亂子?」。
太醫麻利捏住李玉容的仁中,稍許其便悠悠醒來,卻正听到蕭叔這句,再度胸口一悶,險些再背過氣去。
身旁的丫環趕緊扶住,依著蕭管家的吩咐,忙扶著自家主子離開內屋。
如此一陣忙亂,那太醫方才有得閑下接著說道︰「本來以將軍的身體受此重傷雖然嚴重,但還不至于如此不濟。可是因為這傷離著心房只差半分,又不曾逼毒干淨,外加天氣惡劣寒凍太過,而將軍又沒有好好養傷卻急著趕路回京,所以傷口惡化,實難相治啊……」。
沈心柔心一緊,身體也微微一晃,一旁的杏兒忙上前扶住,見小姐一臉蒼白,她雖一臉擔心,卻還是輕聲安慰道︰「小姐別擔心,有太醫在這兒,爺他不會有事的!」。
「青書!」蕭行舒額上青筋暴突,一直溫和慈善的他,第一次地在眾人面前露出如此暴跳如雷的樣子︰「你明知少主受了如此重傷,為何還不好好護著少主,還讓他加急趕路!你,你想害死他嗎?」.
說到最後,蕭行舒一口氣堵在心口,生平第一次地,急火攻心,接不過氣!
青書眼一紅,本就烏青一片的眼眶此刻青紅交加,對著蕭諾的床前重重一跪,哽咽道︰「是青書不好,是青書該死!青書不該听爺的吩咐,不該依著他日夜加急趕路,青書該死,青書該死!」。
用力地抬手猛扇自己耳光,青書的淚水不知不覺流了一臉,他此刻真是悔痛交加,他怎麼那麼傻,爺已經受了那麼重的傷,軍醫全都讓他多加休養,可他卻偏偏命令自己加急趕路。
還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挨一箭算個什麼大事,不能騎馬便已經夠狼狽了,坐個馬車還不能顛簸,豈不是比女人還嬌弱。
都是他的錯,爺在車廂中已是斷斷續續暈迷了幾次,他應該不听他的,就該堅持按照已見地照顧爺,都是他該死!是他沒用……
「事已至此,哭泣沒用,自責更是沒有用處!」一只溫柔的手輕輕地抓住青書的手掌,讓他火辣辣的手心觸及一片清涼之意,抬起模糊的淚眼,卻見那個女人正溫和地看著自己。
——
她的聲音冷冷淡淡,但是她的眼神卻溫暖得讓人心安,仿佛帶有一股神奇的魔力,青書咬緊了下唇,無力地垂下手去。
「蕭叔,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听听太醫有什麼法子可以治好將軍吧!」轉身面對一臉傷前的蕭行舒,能夠讓這個男人如此擔憂暴怒,她發現,蕭諾其實很幸福。
有這麼多女人為他哭泣流哭,有這麼好的管家和僕人為他擔驚受怕,真是不得不說,他其實也有他的可取之處。
太醫目光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此時此刻還可以如此冷靜如常的女子,真懷疑她是不是蕭將軍夫人中的一員。
可是看她的說話行事,分明氣勢十足,想來,這該是蕭將軍的當家夫人吧,難怪有著如此沉穩氣度。
微一行禮,徐太醫恭聲道︰「請夫人與眾位不必過憂,將軍此傷雖重,但是還未傷及心脈,待微臣替將軍施針逼毒,再配置幾副對癥之藥,相信將軍的傷,會有轉機!」。
「呼——」眾人齊齊松了一口氣,尤其是沈心柔與蕭行舒,雙雙對著太醫彎腰一伏,謝道︰「一切拜托徐太醫了。」。
「夫人快快請起,微臣受之不起啊!請夫人放心,微臣受皇上之命,無論如何要醫好將軍的傷,這些本是微臣之職!況,能為為國出力的蕭將軍醫治,也是微臣之幸!夫人不必如此!」徐太醫忙上前虛托,面上的一片真誠,使得眾人一顆高懸的心,總算稍稍落了下來。
而後的整整一個時辰之內,除了蕭行舒與沈心柔守在房內,其他眾人全都坐在外屋等候。
青書堅持不肯去休息,直到房門再度打開,眾人忙圍了上去,爭相道︰「徐太醫,怎麼樣了,爺的毒給逼出來了嗎?」。
「幾位夫人請放心,將軍的毒微臣已經順利逼了出去,現在將軍還在昏迷之中,只因傷口有些感染,微臣還須回去配置藥膳前來替將軍煎服,微臣告辭!」徐太醫微一拱手,里面的蕭行舒已快步出來,命人護送太醫回太醫館取藥,再度謝道︰「太醫辛苦了,請!」。
而後其親自送徐太醫出苑,這才再回返回。
一夜無眠,蕭府上下因為蕭諾的傷,全都陰霾一片。
直至次日清晨,徐太醫方才照顧蕭諾服下第一碗藥,而後他重重地吁了口氣,告訴眾人,在蕭諾昏迷期間,可能會有所發熱!
如果發熱時,便趕緊派人前去喚他,他會立刻趕來。
如此眾人在徐太醫離開之後,又是大半天的忙碌。
金不離與其他幾房妾室隅中方才回去休憩,而沈心柔卻堅持守在蕭諾的身邊,一雙眼楮已經腫得如核桃,無論杏兒怎麼勸,她總是不肯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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