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但說無妨。」鳳宸灝知道外公、外婆無事定不會開口求助于自己。
金家如今雖顯貴至極,府中上下卻無人恃寵而嬌,做出任何有損朝廷及讓朝臣、百姓摘指之事。相反,金家人還常常樂善布施,友待八方,在西臨善名遠揚,有口皆碑。
也正如此,鳳宸灝才好奇,到底什麼事會讓外公、外婆如此犯難,以至竟然破例地來求自己幫忙?
「唉。」輕嘆一聲,金夫人有些無奈地說道︰「這還不全是為你三舅之事,令我與你外公二人,日夜難以安心哪。灝兒也是知道,他三舅素來脾性頑劣,及至當年你母後回來後才有所改善,卻對我與你外公的話,他始終難以听進。」
鳳宸灝紫眸微斂,明白外婆口中提起的「當年母後回來」所謂何事,卻不是很明白,三舅是做了什麼,讓外公、外婆他們有所不滿了?
卻見金夫人微頓片刻,才繼續又道︰「如今他也老大不小,你大舅與二舅早已為我們添了好幾個乖孫,他卻連半絲成家的心思都沒有。唉,我與你外公這幾年來斷斷續續不知給他物色了多少好姑娘,無奈他卻連回來看一眼的機會都不給,真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所以,我與你外公便想,這軟的不行,便給他來硬的。前些日子,禮部的秦大人派人來替他家嫡出ど女說親,人家出身禮儀世家,家教才貌皆是上數,又不嫌有為經商出身,實是難得的上乘人選。我與你外公很是屬意,有意讓你三舅回來商談婚事,卻又被他一口回絕,讓你外公為此都氣悶好些天了。灝兒啊,外婆知道你年紀還小,這兒女之事本不該讓你參曉,可外婆實在是想不到法子,只好找你了。你外公本欲強行定婚,又怕你三舅那脾氣會來個索性不歸,讓女方家人失了面子。外婆與你外公想了許久,才想讓灝兒你,看能否替你三舅指婚,一來好約束約束你三舅;二來,即便你三舅依舊不喜這門婚事,到底有皇帝的指婚,女方那頭也不至會覺得面上無光。外婆想著,等到你三舅有了家室,便是心性再難定,到底也該有所成慮了吧,唉。」
一番話,金夫人其間嘆了無數回,讓鳳宸灝自她這番無奈重重的話語中也是明白,外公、外婆所要求他的,就是讓替三舅指婚一事。
秀眉不由微微輕皺,鳳宸灝對大人間的兒女之事確實不懂,但他卻知道,一旦指婚,三舅與那個原本無牽無葛的女子,便要相處一生了。
而若三舅並不自願,那即便一道聖旨將其束縛,其結果,未必便是好的。一如……
「外公、外婆別急,灝兒相信三舅總會如了二老意的。灝兒雖不懂這兒女終身之事,卻也是明白,婚事非兒戲,乃一生一世中之大事。二老所請,灝兒若允即舉手之事,然,灝兒卻想征詢得三舅同意,方可下旨。」鳳宸灝見外公與外婆都一臉希翼地看著自已,雖覺不忍,卻還是搖了搖頭,斷了二老這份念頭。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金多祿與夫人便瞬間變了臉色,原本還滿含期待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幾分,仿剎那間又蒼老了幾分。
鳳宸灝見狀有所不忍,忙安慰道︰「外公、外婆先別急,灝兒雖不允斷然指婚,但這事灝兒會寫信問詢母後意見,看有無好的方法,以免強人所難,令三舅錯恨終生。何況,這指婚的前鑒外公、外婆你們也是知道,若三舅實在不願,即便婚事指得,這日子也未必過得。」
一席話,不僅金多祿夫婦面色微變,便連在座的金崇義與金羽墨等人都垂了雙眸,沉默不語起來。
眾所周知,當年的金不離便是因聖上指婚而受盡苦楚,雖最後成為一個母儀天下的金貴皇後,其中所歷經的波折與磨難,卻刻骨重重。
當年,只因金家欲攀權貴,才導致了這一切。
而今,早已看淡權貴的金家卻再一次的舊事重演,雖是目的不同,但結果也不免相似。這樣的認知,讓在座的所有人,不由心底一觸,紛紛自責起來。
「還是灝兒慮事周全,是外公、外婆心急亂了。唉,灝兒提醒得是,前車之鑒,歷經多年後,我竟還欲舊事重演,真是老糊涂了。來,灝兒,外公記得你跟你母後一樣,最愛吃這蜜汁醬豬手,來嘗嘗,味道可好!」金多祿沉默半晌後,重重一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開始讓鳳宸灝與大家品嘗菜肴,試圖將不快沖淡。
然而,他微笑著也替夏侯雪夾菜時,卻嚇得她手一顫,打碎了面前精美玉碗。
眾人一陣鄂然,看著那個突然間嚇得面無血色的女孩觸電般從座椅上彈跳起來,尖利的器皿碎裂聲也刺激著眾人耳膜,讓大家全部呆呆看著她,不明狀況。
金多祿也是愣在當場,看著筷中還未落下的菜,保持著遞送的姿勢忘了收回。
就在下人反應過來上前收拾的當口,鳳宸灝已經快手將嚇得渾身顫抖、淚意盈然的夏侯雪拉至身旁,輕輕地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抬頭輕笑道︰「沒事沒事,她只是很怕生,大家別擔心,讓人收拾了重擺一副碗快便是。」
而後在眾人面面相覷下,他親手接
過下人重新換上的小碗,將自己碗中的醬豬手夾至夏侯雪的碗中,如無事發生一般柔聲哄道︰「雪兒來嘗嘗,這個味道可是朕的母後發明的呢。母後說尋常的紅燒豬手味道雖好吃,但過于肥膩。而這蜜醬燒出來的,不僅味道甜美,更粘粘的有彈性,不肥不膩,吃了保你還想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