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在假山里穿行,翩翩一面還回想著剛才的情景。
不得不說,太子和龍皓麟兩個明顯的貌合神離,卻古怪的在一起談話,讓她總忍不住多想。唉,她最擔心的還是自家王爺,千萬別因為牽涉這些而出什麼意外。
即將要走出假山群,不經意的一瞥,望見遠遠的地方走來幾個人。其中為首的一人她再熟悉不過,見了就眼楮冒火,心頭怒燒。誰?除了陰險的情敵柳思儀外,還能是誰!
她怎麼這個時間到宮里來了?
魁左右一思量,她立刻明白了,肯定是皇後請她來的。假借的名頭,無非是什麼促進感情,教導她學習禮儀規矩等等。哼!從一開始皇後就中意她做靜王妃,如今橫生枝節,起了變故,皇後只得退上一步,力挺她做靜王側妃,恐怕……也有幾分想讓她將自己擠掉的心思。
算了算了,那麼糾結的事想也沒用,重要的是看見柳思儀就冒火。中秋那晚的事影響甚大,嚴重毀壞了她駱翩翩和駱府的名譽,單單讓她受驚一次,是無法彌補的。
轉著眼珠兒滿心里思量計算,突然見跟著柳思儀的丫鬟離開了一個,看她們的神情動作,估計是去請人吧。
疏請人……
哦,對了!她差點兒忘記了。最近柳思儀與太子妃走動親近呢,而此時,太子和龍皓麟就在不遠的另一邊,都是圍著這座碧湖。
嘿嘿,柳思儀,今天就要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計量到心上,她立刻掉轉方向,從假山洞里爬出去。抬眼張望,自己的兩個丫鬟還在那處亭子里焦急翹首。她也不打招呼,悄悄順著就近的一道平板石橋穿過碧湖,然後就站在湖邊的一棵柳樹下。
從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見一丈開外的柳思儀,幾叢花草掩映著,對方並沒注意她。在柳思儀的身邊只有一個宮女,顯示對方在等人。
她掐指估算著時間,等了好一會兒,終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驀地驚喜的喊道︰「柳姐姐!」
本是閑意賞花的柳思儀被突來的喊叫一驚,循聲望去,看見了不遠的柳樹下站著的人。見是她,又是一愣︰「是你?!」
「柳姐姐,你也進宮了啊!」清楚的看見對方滿眼的驚愕,顯然對她的熱情招呼始料不及,這也是對方對中秋之計的心虛。她故意佯作不察,揮舞著胖呼呼的手對那人笑,可緊接著突然抱住腿蹲下來︰「哎喲!好疼!柳姐姐,好疼!」
「是靜王妃!靜王妃好像出事了。」宮女也是意外︰「柳小姐,趕緊看看吧,似乎靜王妃很不舒服。」
柳思儀雖覺得事情蹊蹺,然而有宮女在,她也無法忽視翩翩的求助。不得已,她只得警惕著心靠近。
「柳姐姐,我好疼。」這種情況早在翩翩的預料之中,她悶著頭痛苦的哭嚷,余光卻緊盯著那片逐漸靠近的裙擺。
「靜王妃,你怎麼了?要不要找御醫來給你看看?」柳思儀走近,伸手想扶起她。
「柳姐姐,嗚嗚……好疼好疼,快幫我找御醫吧,我好疼。」她一面楚楚可憐的喊叫,一面伸手抓住她伸過來的衣袖,彎著身,一副疼的無法站直的模樣。
「麻煩你,快去請御醫!」柳思儀不疑有他,立刻讓宮女前去。隨後,思量著看著不斷哀呼的人,疑心的追問︰「靜王妃,你哪里疼?」
「我、我腿疼……」翩翩抽泣著嗓音,緊緊拽著她的袖子。
「腿疼?」柳思儀意外。
「這是老毛病了。柳姐姐,能不能麻煩你扶我到湖對面的亭子里,我的丫鬟在那里,每次腿疼她們都有辦法。」她可憐兮兮的請求。
「那你剛才怎麼不說?」柳思儀皺緊了眉,反正就是覺得她心懷叵測。
「嗚嗚……我最怕疼了,一疼就什麼都忘記了。」她又扯著嗓子裝哭。
「……好,我扶你過去。」無奈的嘆口氣,柳思儀怕她這種大嗓門把人招來,還以為是自己欺負了她呢。
「謝謝柳姐姐。」于是,在得逞的得意之下,她揪緊柳思儀的袖子,在對方的攙扶下走上平板石橋。嘖嘖,天意啊天意,這橋都符合她的設想,與她的計劃配合的天衣無縫。當走到橋心時,她突然大力一扯,隨著「刺啦」一響,她破開嗓門驚聲大叫︰「柳姐姐不要——」
柳思儀尚未回神,只听噗通一聲水響,被濺落了滿臉的水花。
「救命!救、救命……」翩翩撲騰著兩手在水中掙扎。
看著她,柳思儀眼中冷色明滅,終于明白遇上了什麼。
她朝遠處的亭子瞟了一眼,那兩個小丫鬟明顯听到了動靜,正驚慌失措的跑過來。她卻是不慌不忙,抿著抹冷色對著水中掙扎的人,嗤笑︰「駱翩翩,這是你報復的手段嗎?也太拙略了,真是個幼稚的孩子。你難道不知道,同樣的手段,第一次使用是天才,第二次使用是蠢材嗎?」
「柳姐姐救、命……」听到對方的話,翩翩什麼抗議的話都沒說,只是求救。
「救你?哼,我一個尊貴的小姐,不懂鳧水,如何救你?抱歉,小王妃,恕柳思儀無能無力。」柳思儀冷冷的笑著,看著她逐漸淹沒在水中的身影,眼中快意的掠過一抹笑。「真可惜啊,你的表演無人欣賞,而你……」
「還不快救人!」一聲怒色威喝打斷了柳思儀的得意。
「噗通」幾聲水響,幾個宮人跳入水中。
「怎麼回事?」伴隨著一陣腳步響,一行人從花叢綠樹後疾步而出,質問出聲的人居然是皇上。
皇上身邊是皇後、太子妃,一群宮女太監,而從湖岸一邊聞聲而來的還有太子和麟王爺。伴隨著小蘭小玉兩人的哭聲,整個御花園前所未有的沉寂。
柳思儀愣了,這種場面——她萬萬沒有料到。
畢竟是心虛,當不經意對上皇上威儀詢問的眼神,她驚慌的退了一步,忙垂下頭躲避那犀利的眸光。
「王妃!王妃你怎麼了?」
——(
當翩翩被撈上來,臉色發白,眼楮緊閉,不動也不說話。小玉小蘭連個見狀嚇的魂都要沒了,跪在她身邊就哭。
龍皓麟冷鎖了眉頭蹲下來,幾乎不能相信前一刻還爬上爬下的人,這會兒居然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突然,他看見她手中緊緊拽著的那片袖布,冷厲的目光立刻盯上神色異樣的人︰「柳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柳思儀到底不是常人,很快就恢復了鎮定︰「靜王妃說腿疼,要我扶她到對面的亭子,誰知道,剛走到橋中她就不慎落水了。都怪我沒及時……」
「柳小姐。」龍皓麟冰冷的截斷她的話︰「不慎落水?這石橋雖無欄桿,可不窄。再者,我們所有人雖離的遠,可看的清楚,靜王妃落水的位置與你並不遠,只要伸手就能將她救起,你為何不救?第三,她手中為何抓有從你袖口扯下來的衣料?第四,她落水時似乎喊了什麼。」
「王妃喊的是‘柳姐姐不要’。」小玉哭著指出,心里認定就是柳思儀害了自家王妃。
「你!」他的質問句句問在關鍵,柳思儀縱然沒有親手推下她,可這會兒竟是驚的臉色變化,怔怔的答不出來。
皇後完全處于一片混亂的思維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為柳思儀解圍︰「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翩翩嗆了水,得趕緊找御醫來診治。」
「父皇,此事可大可小,務必要詳查!」龍皓麟說著將翩翩抱起來。
「先看看小丫頭怎麼樣。」皇上吩咐他將人帶往養心殿,臨行前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柳思儀。
柳思儀只覺得雙膝發軟,手心里滿滿的冷汗。被算計了,她知道,可她想不通,那小丫頭就為了算計她連命也不要了?
「柳小姐。」皇後落下幾步,招手讓她走近。
「皇後娘娘……」突然眼前一亮,似得了救命稻草,噗通一聲跪下︰「請皇後娘娘明鑒,我並沒有害靜王妃,靜王妃真是不慎落水的。」
「唉。」皇後卻是嘆了口氣,擺手讓她起來︰「你這孩子,難道是在中秋那晚的事不平嗎?」
「皇後娘娘?」心里咯 一下,柳思儀立馬就明白了那話中的意思。
「好了,算了,不要說了。」皇後似乎認定了,畢竟翩翩昏迷著,弄不好是要丟命的。再看看眼前這位溫婉知禮的小姐,皇後覺得看不透了︰「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皇後,我沒有……」柳思儀這次是徹底慌了。
「即便我信你,你沒有害她,可你為何不救她呢?」皇後搖搖頭,抬步離去。是否推人入水誰都沒看見,但眾人對她望而不救看的真切,再加上那聲喊叫,手中的證物……能讓人如何想呢。
柳思儀僵立著,半天回過神來,疾走兩步追上皇後,在其面前跪下︰「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相信我,我真沒有害靜王妃。當時事出突然,而前些天我才險些在水中喪命,心中尚存恐懼,因此沒能及時救靜王妃。皇後明鑒,我絕非心存險惡,皇後了解我,請皇後明鑒!」
看著她不住磕頭訴說,也是可憐,皇後心中思忖了一會兒,讓宮女將她攙扶起來。
「我也不信你是那種險惡之人,再者,馬上你就是你的喜日,你即便再糊涂也不能至此啊。」盡管皇後心中頗多質疑,但,或許是處于利益的考量,仍舊選擇信了她的話。「不論如何,你是有過錯的,皇上雖沒說話,可已經動怒了。」
「皇後?」柳思儀心有忐忑,很怕因此而攪亂了原本定好的親事。
「讓我想想。」皇後沉思著,也往養心殿去。
消息很快傳到了靜王府。
當龍靜羽來到養心殿,看到的是躺在床上沒有生氣的人,模她的手也是冰涼。一時間他只覺得心空了,有絲發慌︰「翩翩?翩翩你醒醒,是我,我來看你了。」
「三哥。」龍皓麟輕輕拍拍他的肩︰「御醫看過了,她沒大礙,只是嗆了水,閉住了氣。再加上湖水涼,難免受了寒氣。」
「怎麼會這樣?好好兒,她怎麼會落水?」這是得知消息之後就有了疑問,關于內中詳情,還未曾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龍皓麟將所見的情景,揣測的想法都一一跟他說了。
「柳思儀?」龍靜羽很吃驚,抓著扶手不知不覺的將手按的泛白。「她居然肆無忌憚至此!」
「若非巧合看見,誰能知道是她?還以為真是翩翩不小心落水出了意外。」龍皓麟雖然如此說著,但心中也有一絲疑惑,但並沒去細想。
龍靜羽盡管表面平靜,但怒色已在眼中堆積,驀地,他抬眼去看端坐在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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