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花繡琦的哭聲,石徹,慢慢停下動作,回頭望著她,綻放一抹非常陌生的笑意,「傻瓜,哭什麼麼?」
「我好怕,真的好怕。」她不停抽噎。
「有我在,沒什麼好怕的。」石徹走向她,將她扶了起來,「走,我們回去吧!」
「好,我們回去。」
花繡琦跟著他走一段路後,才發現這條路既不是回她的住處,也不是回玉豐山莊,而是往山上走去。
「石徹,你要去哪兒?」她拉住他,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不同于以往的表情。
「當然是回山寨去。」他回頭對她冷然一笑,犀利的雙眼投射出的寒光直讓她發寒。
「山寨?!」她趕緊奔到他面前,「干嘛要回山寨?」
「因為我原本就屬于那里。」他定住身,抓緊她的肩,貼在她額上喃喃低吟。
這下,花繡琦不得不承認他真的不一樣了!
他難道已經記得過去的一切?
「你想起來了?全部?」花繡琦用力推開他問。
他仰首笑得肆無忌憚,「哈……沒錯,我是想起來了,你害怕了是嗎?」
「我……我不是怕。」
「得了!」他箝住她的下顎,「看你那眼神就知道怕死了,要你離開,你卻硬賴著不走,現在想走就太遲了。」
「石徹,你怎麼了?難道想起以前就把發生的這一切都忘了!你是非常善良有禮的啊!」花繡琦握住他的手說。
「哼!那個孬種的石徹,能忘了就忘了吧!」他臉上浮起一朵陰狠的笑雲。
「可是……」她還想說什麼,已經被他拉著往前疾步走去。
「不要拉我……你別拉我……」她大聲嚷著。
但她終究被他給拉上山,直接走進山寨,不一會兒,就看見有位姑娘跑出來,一瞧見石徹就喊道︰「寨主!」
花繡琦記得她,她就是上次上門警告她離石徹遠一點的女人!「你是誰?為什麼喊他寨主?」
「柔兒,這陣子還好吧?你把山寨打理得很好,值得重賞。」石徹沒在意花繡琦的疑問,直接走進堂內,坐在主位上。
柔兒意外地瞠大眸子,「寨……寨主,你想起來了?」
「沒錯。」石徹這才轉向花繡琦,「找間房間讓她住下。」
「你要留下她?」柔兒很意外。
「我過去也常帶女兒回來,該不會你忘了吧?」石徹撩起眉。
「話是沒錯,可是她不同于那些女人……」
「別廢話,我說了算。」他表情一變。
「我不要,我並沒答應要住在這里,我要回去。」花繡琦原以為她可以忍,但看著變化如此大的石徹,她短期之內還沒辦法調適過來。
咬著唇怒瞪他一眼後,她轉身便走。
「柔兒,攔住她。」他狠冷地開口。
「她要走就讓她走吧!」柔兒也希望她能離開,最好離他愈遠愈好。
「柔兒,怎麼連你也不听話了,你不追,我去追她回來。」石徹猛地推開她,追到外面將花繡琦攔下,「花繡琦,你要去哪兒?」
「我要回我住的地方。」她望著他,「等我整理好心情,我會再過來。」
「你給我待下。」石徹強制性的將她留下,「來人哪!將她帶進去好好看守。」
「石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花繡琦寒了心。
「哈……這就是我呀!」他眯起眸,「是雲河那死老頭硬把我帶走,要我成為他的徒弟,甚至將我的記憶給弄得亂七八糟,是他該死!」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是你的師父呀!」她望進他暗沉的眼中,「我所認識的石徹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狠狠的對手下說︰「你們還愣在那兒干什麼?」
「是。」
幾名手下強行將花繡琦給帶走,臨走前,她忍不住回頭望著他,希望能看見他眼底的那抹真摯……
經柔兒的通知,江雷和屈小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山寨,一看見坐在主位上的石徹,立即笑開了嘴,「表哥,你真的想起來了?」
「瞧你這麼興奮,等這一天等很久了?」他撇嘴笑笑。
「當然,要不然你老是數落我,真是煩死了。」屈小戀笑望著江雷,「你也說說話呀!」
「我早就猜到寨主遲早會回來的。」江雷對石徹點點頭。
「我懂了,你就是在山莊內出現的黑衣人?還有幾次乘快馬想要撞傷花繡琦的人,就是你們吧!」現在所有的一切對他而言已不是秘密。
「表哥!你的眼力真好。」屈小戀笑了。
「不過我把丑話說在前面,你們傷任何人我都不管,但是絕不能動花繡琦一根寒毛。」
「呃……是。」眾人不甘心的領命。
石徹跟著轉向江雷,「我不在的日子,你很照顧我表妹吧?」
「我本來就和小戀兩情相悅。」江雷摟著屈小戀。
「是呀!你不是也有柔兒了嗎?」屈小戀補充一句。
「柔兒!」石徹轉向站在一旁垂著臉的柔兒,厲聲道︰「她太不听話,有資格和我在一起嗎?」
「表哥,這是怎麼回事?」屈小戀問著柔兒,「你惹惱了表哥?」
「寨主要將花繡琦留在山寨,我不同意,他就怪我……」柔兒怨憤地看了眼石徹,委屈地說道。
「什麼?表哥,你把那女人留下?為什麼?」屈小戀急促地問。
「連你也要管我嗎?」石徹用力往桌上一拍,桌子立刻出現一道裂痕。
「好,你別生氣,就隨你高興了。」屈小戀對柔兒眨眨眼,要她暫時別惹怒他,「要不要我們去找幾位漂亮的姑娘來陪你同歡?」
「不必。」石徹隨即起身,問著剛剛那些手下,「你們把那女人送進哪個房間?」
手下聞言嚇白了臉,「這……寨主,你不是要我們好好看守她嗎?所以我們不是將她送進房里,而是把她送進……送進……」手下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送哪去了?」石徹眯起眸,「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我以為她是俘虜,所以把她給關進地牢。」
「你說什麼?」石徹沖向他,揪起他的衣襟,「你不要命了!」
「寨主,饒了他吧!他又不是有意的。」柔兒攔住他。
「哼!」石徹狠狠瞪他們一眼,便立刻前往地牢。
到了地牢,看見花繡琦瑟縮在陰暗的角落,里頭潮濕又充滿惡臭,但她卻動也不動的待在那兒。
他命人打開大牢,走進去將她帶出來,「你就這麼安分的被關在這里,不吵也不鬧?」
「我該鬧給誰看呢?你嗎?」她淌下淚水。
「當然,我該把那個手下給宰了才是,簡直是廢物、笨蛋!」他愈想愈氣,火爆的就要沖出去。
「別這樣。」她溫柔的眼直望著他,「不要怪任何人,該怪的是你自己。」
「你說什麼?」石徹瞪她一眼,「怪我自己?呵!你知不知道,從來沒有人敢對我這種話!」
「我就敢,要不你殺了我呀!」她抬高下顎。
「你要我殺了你?」他語氣發沉。
「對,就殺了我。」花繡琦依然無畏地望著他。
「你以為我不敢?」他陰鷙如鷲的眼睇著她。
「我沒說你不敢,而是見你這樣我很難過,死了就可以眼不見為淨。」真氣人,她就不信軟化不了他的脾氣。
「你好大的膽子!」石徹焚紅了臉,憤而抓住她的手,「你給我听好,不要再惹我,否則我不會饒過你。」
「我死都不怕了,你以為我還會怕什麼?」她的眼中凝出一片淚海。
「沒錯,你連死都不怕,但如果我用另一種方法折磨你呢?」石徹深沉的臉上出現濃烈的欲火。
這果真嚇壞了花繡琦!
「你是什麼意思?」她倒吸口氣。
「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他撇撇嘴。
「說吧!你要怎樣對付我?」她已做好心理準備,反正頂多一死,可她又擔心萬一死了,該怎麼找到生花筆回去救爹娘呢?
「這個我還沒想到,不過你就听話住下,別違逆我的意思就對了。跟我來……」他擰起眉說完後,便走出地牢。
花繡琦搖搖頭,也只好跟上,到了外面,就見他又轉了個方向,朝山寨的後頭走去,「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回你房里。」他直到一間屋子前才停下腳步。
「我不能住在這里。」就怕這一住,她便沒辦法離開了。
眼看已經過了兩三個月,她居然一事無成,想想自己身為大姊,卻無法給妹妹們安心,怎不丟臉?
「為什麼?」
「你應該沒忘記我要救我爹娘的事。」她蹙眉反問。
「對了,生花筆!」經她一提,他赫然想起這件事。
「沒錯,所以我——」
「哈……」他突然搖頭大笑,「你又何必舍近求遠呢?傻姑娘,你只要跟著我,我就會達成你的心願。」
「不必,我可以自己達成。」她不想把自己的責任加諸在他身上。
「花繡琦,你為什麼總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他憤怒地吼道。
「反正我的事與你無關就對了。」害怕他要對付自己,花繡琦一說完便溜進屋子里,用力將門關上。
「你別以為這樣就能逃得掉?」他貼在門口嘶吼。
花繡琦只是閉上眼,一句話都不說。
「那你就休息吧!」對她撂下這句話後,石徹便笑著離開了。
直到他的笑聲遠去,花繡琦不禁撫著胸問道︰「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多,完全變成不一樣的人了。」
而她有能力改變他嗎?她連一點把握都沒有。
花繡琦在山寨這一待就是五天之久,這五天她完全不見石徹的人影,旁敲側擊下才知道他和屈小戀以及其他人下山物色搶劫的目標。
「老天,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山寨里,唯一比較好相處的就是打雜的于伯,只有他給她一種和氣的感覺。
「這是我們生存的方式。」于伯笑說︰「久了你就習慣了。」
「不,我一輩子都不會習慣。」她抿緊唇,垂著臉說︰「我想暫時離開,等解決自己的事後再回來,于伯,你能不能告訴我,有沒有什麼可以逃走的方法,我一定要離開。」
「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為什麼?」
「這山寨里全都是寨主的手下,武功都不錯,如今寨主回來了,依慣例山下會布滿眼線,你一下山就會有人立刻通報寨主。」于伯勸她,「所以,你可別真的行動呀!要是被逮回來可就不妙了。」
「你說得沒錯,以我的功夫還打不贏那些人。」花繡琦好氣餒。
「寨主對你不錯吧?」他們都看得出來,遺忘寨主可是不曾對哪個女人這麼關心。
「他……他以前也是這樣無禮又霸氣嗎?」提及石徹,她的心就好沉重、好難過。
「當然,身為寨主就是要有霸氣才能帶領手下啊!以前寨主還更殘酷呢!如今他的性情已比以前好上許多。」
「真的嗎?」花繡琦仍是不解,「如果現在這樣是好多了,那他以前的模樣還真是讓人不敢想象。」
「沒錯,那絕對是你無法想象的。」于伯才剛說完,就听見外頭鬧哄哄的,「應該是寨主他們回來了。」
「我去看看。」花繡琦躲在柱子後面,听著他們的談話。
「表哥,你說這次的目標是來自中原的商旅?」屈小戀問道。
「這幾天我們不是徹底調查清楚了,這批商旅可是條肥羊,你不覺得是最佳機會?」石徹扯唇一笑。
「我贊成寨主的決定,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放過。」江雷附和。
「不過我沒想到寨主會這麼快就恢復記憶,上回寨里的武器都被雲河大師給毀得差不多了。」屈小戀看著石徹,帶著抱怨說道︰「我還來不及讓人打造。」
「那老家伙!」石徹眸子微微眯起,「那還有多少?」
「還剩一下,應該恰恰可以應付。」
「那就行了,這沒什麼好擔心的。」石徹自信地一笑。
「既然表哥決定了,那就這麼辦吧!咱們好好休息一天,明早等商旅經過山下便可以動手了。」屈小戀望著江雷,對他親昵一笑,「等做了這一筆,咱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你前陣子不是直喊無聊,怎麼又想休息了?」江雷逗著她。
「你在取笑我嗎?」
石徹瞧著他們,搖頭輕嗤,「在我面前打情罵俏,想氣死我嗎?要親熱滾回房間去。」
「表哥,你也太小氣了,以前你和柔兒親熱時可不會顧及我們呢!」山寨里唯有屈小戀敢頂撞他。
「這麼說你們是在學我?」他的臉色一僵,變得非常難看。
「表哥生氣了?」屈小戀吐吐舌尖,「江雷,那我們還是快回房吧!」
石徹雙手抱胸,看著他們離開後,正準備進入總堂,才發現柱子後方有道人影,回頭一瞧,才知道是花繡琦。
「你怎麼站在這里?」
「我有話想對你說。」花繡琦抽噎地說完,慢慢抬起頭,臉上布滿淚痕。
「你哭了?」他深深擰起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哭……」在剛剛屈小戀說著他以往的事時,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過去雖然曾听他提起自己有多壞,身邊有多少女人,她直以為他是故意嚇唬她,可現在親耳確認這個事實,她的心窩便凝聚說不出的酸意。
「是因為這幾天沒看見我,所以哭了?」他的俊臉畫開抹笑痕。
「不是。」雖然也是其中執意的原因。
「那是?」
她看著他詢問的眼神,是那麼熟悉,像記憶中的親切,忍不住地,她撲進他懷里抱住他,「石徹……」
「怎麼了?」他心口一震,她的投懷送抱給了他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也讓他極不自在,「放……放開我。」
她這才慢慢放開他,「對不起。」
「我只是要你放開我,可沒要你說對不起。」石徹粗暴的回道。
「你好凶。」她微撅起小嘴。
「……我哪凶了?」他蹙起眉頭,哼笑道︰「好吧!以後你想抱就抱,我不會反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你剛剛說有事找我,說吧!什麼事?」今天他難得好心情,願意停下腳步听她說話。
「你好願意教我武功嗎?」她心里仍記掛著這件事。
「武功!我看你的資質很差,還是算了吧!」他肆笑了聲。
「什麼?可你說過我進步很多。」听他這麼說,她不免傷心。
「那不過是安撫你的話你也信,我看你還真是單純得可憐呢!」石徹勾起她的下顎,眯起眸笑得激狂。
花繡琦難過地撫著胸,「沒想到你是這麼討厭的男人,我真後悔堅持要留下,你簡直是無可救藥了。」對他吼完後,她便快步奔離他眼前。
「我討厭?」他眉頭一擰,「她居然討厭我!」
愈想愈不對,他立刻跟了過去,卻驚見她想找縫隙溜出去。
這丫頭!
「你是狗嗎?」石徹忍不住朝她吼道。
「啊!」她沒想到他會跟來,嚇得小臉都蒼白了。
「你想溜?」
「呃……」她斂下眼,「對,我要離開,我不能再待下,但是你放心,我會再回來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石徹目光凌厲地望著她,「別想逃,快給我回房去。」
「我不要!」花繡琦抿緊唇,「我就是要離開。」她緊抓著竹籬不放。
「你以為逃出山寨就可以得到自由?這整座山里里外外全都是我的人手,不要胡鬧了。」他冷著嗓說。
「不,我不要。」她可以逃出去再想辦法呀!
「你還真固執。」石徹大步走上前,二話不說將她扛上肩,「跟我走,我看你還要逃哪兒去。」
「不要……不要限制我的行動。」她猛踢著小腿,小手也直捶著他的背部,「你以為把我囚禁在山寨里,我就會听你的嗎?」
「我知道你不會。」他臉上帶著霸氣。
「那你——」花繡琦還沒將怨氣吐出口,只見他已撞開門,將她往床上一擲。她嚇得直往後縮,「你想干嘛?」
「我是很想干嘛,但我過會兒和小戀他們有事要商議,所以沒空,不過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石徹眼中有抹濃烈的,但他還是克制住,對她撂下這句狠話後便迅速離開這間房。
一到外面,石徹不禁納悶,「我何必怕她哭,又何必怕嚇著她而忍下來?」還有,他哪有什麼事要商議,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