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不知何時鑽進了雲層,墨藍色的天空中連一顆星星也沒有,暗沉暗沉的,陰冷的夜風吹過,破敗的屋檐瓦片隨風呼嘯,有如野獸嚎叫,更如鬼魅哀泣。
明眸睜開干澀的眼楮時,已經是深夜了,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一條腿斷了,此刻像沒了知覺一般,也不覺得痛了,只是,那一雙膀子被高高的吊起,竟像是生生的從她身上扯斷一般,斷了骨卻還連著皮,讓她欲死不能。
她艱難的抬頭環顧了下四周,身邊已經沒有了夜傾城的身影。
慘白的唇角艱難的勾起,溢出一絲淺淺的笑意,然而,那雙異常晶亮的眸子,卻慢慢的蓄起了水霧。
居他還是走了,將她一個人丟在了這里,他最後說的什麼,她沒有听清楚,只依稀記得在昏迷前看到他那雙漂亮的眼楮里充滿了嗜血的殺意。
他是真的想殺了她吧?
透過迷蒙的淚眼,她看著這陰森可怖的院子,心里明白,這座冷宮,雖然現在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無人居住,但是,以前也常有不得寵的後宮嬪妃居住于此,因為太過冷清淒苦,有熬不住的就直接死了埋了,這院子里的那些雜草深處說不定就有不少的枯骨。
赭也許,從今晚後,這里又將多一具枯骨吧。
她眼底逐漸浮現出一抹濕意,她不怕死,自從將夜羽宸的絕情蠱引到自己身上後,她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她想著如果有一天沒了心,她就寧願自殺,也不願做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此刻由于鑽心的疼痛卻讓她的思維異常的活躍和清楚,她想起了小時候,和哥哥妹妹一起玩鬧的日子,受夜傾城欺負和疼愛的日子,但是,最主要的還是,遇到了他之後,她永遠忘不了,那個下雪的日子,她幾乎絕望的攔住了他的車子,她永遠忘不了那簾子掀開的剎那,他那絕塵無雙的臉還有那雙漠然又寂寞的雙眸,她更忘不了多少次偷偷的跟在他身後,只為多看他一眼,忘不了他淡淡的一瞥,忘不了他憂傷的眸子,忘不了他剎那間的溫柔,忘不了他身上獨有的龍誕香的味道,忘不了他一身月白衣衫飄逸若仙的樣子,忘不了他指尖撫模她臉頰時的深情,忘不了他溫柔的喚她那聲‘我的眸兒’
忘不了,忘不了,無論她想怎麼努力,都忘不了那個叫夜羽宸的男人。
她想,她應該是中了他的蠱了,從見他第一面開始,那種叫‘愛’的蠱就已經在她身體里悄然滋生了,當有一天她發現的時候,怎麼也戒不掉了。
忽地,她害怕了起來,她怕自己死了以後,他要怎麼辦?他說過她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如果自己死了,誰還會那麼死心塌地的對他?他說過會來接自己回去,倘若他知道自己死了,倘若他找不到自己,他會不會難過?他要是難過了誰會陪在他身邊安慰他?
「不要。」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低低的抽噎聲帶著幾分隱忍的味道,卻又那麼的無助,不斷跌落的淚珠在夜色下散發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她還不想死,她還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就在昨晚,她還耍了他,還忤逆了他,甚至要跟他劃清界限,不,不要,她不要這樣的結局。
這麼多年,她一直深愛著他,可是,卻從來沒有親口對他說一句‘我愛你’。
她不要就這樣死去,她的愛還沒有對他說,怎麼可以去死?不要,不要
「主子,明眸愛你。」明眸搖著頭,努力甩掉將死的恐怖感覺,過後,望著天空,大聲的喊,用盡一生的力氣。
主子,明眸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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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下,這座方圓五十里處唯一的一家客棧孤獨而執著的矗立著,夜風晃過,樹影婆娑,打在窗欞上,不時發出沉悶而單調的沙沙之聲。
夜羽宸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輾轉反側,胸口處悶悶的,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抓著它一般,耳畔似乎不停的響著一個聲音——主子。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煩躁的坐起了身,蠟燭燃了大半,微弱的光線讓整間屋子處于一種極度朦朧的狀態,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某種夾雜著灰塵和霉腐的味道,他鎖緊眉頭,起身穿上了鞋子,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深深了呼吸了一口夜的氣息。
窗外,夜色深沉,濃的化不開,甚至連半顆星子也找不見,涼涼的夜風吹了進來,他覺得清醒了一點,然而,心口處卻更痛了。
他有些驚詫,明明絕情蠱已經解了,可為何他還是會覺得痛?
他緩緩抬起了頭,望向遙遠的天際,那壓抑深沉的灰藍色天空似乎隱藏著深深不可見底的黑暗,然而就在那黑暗之中,他恍惚看見明眸的臉,不是很清晰,唯有一雙澄澈黑亮的眸子哀傷的望著他,那麼的無助絕望。
「眸兒。」夜羽宸一驚,一手本能的就伸了出去。
「眸兒」他驚呼,然而,那雙眸子卻淡了下去,濃的化不開的黑暗瞬間將他包裹。
咚咚咚這時,響起了幾聲敲門聲。
夜羽宸一個激靈,好似從噩夢中驚醒一般,身體帶著某種快要虛月兌的無力感,他木然的回頭,仔細听了听,敲門聲又響了幾下。
他這才走到桌子邊,倒了杯冷茶,道,「進來。」
「少主。」進門的是月奴,此刻,她一身男裝打扮,儼然一個小跟班。
夜羽宸喝了口涼茶,心神才定了定,「什麼事?」
月奴俯首而立,一臉疑惑的望著他,她剛才明明听到他在叫人呢,難道不是在叫她嗎?「剛才,不是少主在叫月奴嗎?」
夜羽宸眉心深鎖,也想起了剛才的事,不由得有些懊惱,昨夜,她都說了要與夜傾城共榮辱共進退了,完全要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了,可是,該死的,他竟然還是不停的想到她,甚至,剛才還產生了那樣的幻覺,可惡。
他手指握緊了杯子,沉聲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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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月奴有些好奇,但見他面色有些蒼白,額頭似乎還有些冷汗,不由想擔心起來,「少主,您沒事吧?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如果不是在叫她的話,那麼從剛才的響動來看,八成是做噩夢了,她記憶中,少主在十歲以前都有做噩夢的習慣,十歲後,她不在身邊伺候,自然也就不太清楚了。
「月奴,你也去歇著吧,我這里不用你每時每刻的守著。」夜羽宸將杯子放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月奴有些為難,「夫人有交代」
「本王自有分寸。」夜羽宸沉聲說,語氣中已然不耐,他很討厭听到‘夫人’二字。
「月奴明白。」月奴眼簾垂了垂,有些無奈,「可是,少主,您還是要照顧好您自個的身子。」近來看著少主越來越消瘦的身形,她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少主和夫人之間遠不止她想的那麼簡單。
夜羽宸沒有說話,臉微微偏過,透過敞開的窗戶望進那一片夜色,剛才的一幕又好似幽靈再現一般閃過腦海,他的心一抽,莫名的惶惑不安起來,「眸兒」
「少主?」听見他低低的呢喃,月奴身子微微上前,疑惑的望著他。
「月奴。」難道他的眸兒出事了?夜羽宸心頭一抖,牟得看向月奴。
「什麼事?」月奴一愣,那種惶惑恐懼的眼神,她第一次從夜羽宸眼底看到。
「本王命你即刻回京,幫我打听一個人。」夜羽宸沉聲令道,由于說的急切,聲音竟帶著一絲的顫抖,「本王最後見到她的地方是皇宮,你速去速回,記住,一定要確保她安然無恙。」
「少主?」月奴怔然,她沒想到夜羽宸會突然給她這樣的命令,「可是,夫人讓月奴跟在您身邊,要確保您的安全。」
「本王的安全還需要你來確保嗎?」夜羽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月奴不過是雲姨派來監視他罷了,
「可是,皇上竟然下令收回了一千警衛軍,只讓您一個人去退敵,這這分明是把你往死路上逼嘛。」月奴不滿的說,本來她想說這簡直是兒戲,然而又覺著不妥,方改口了。
「如此不是更好,省的有一千廢物跟在本王後面。」夜羽宸無所謂的道,轉頭看著她,「本王交代的事,快去辦吧。」
「嗯。」月奴無奈的點頭,「少主您自己多保重。」
說著,轉身離去。
夜羽宸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頭拂過復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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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清晨如約而至,晨光從破敗的窗戶里絲絲縷縷折射進來,映著空氣中有些嗆人的微塵,明眸恍惚中只覺得一股溫溫熱熱的感覺在身上游移著,沿著面頰一直落到了肩胛,在緩緩向下。
「是誰?」她細聲呢喃,小小的眉心縮成了川子型,身體因為抗拒那讓人不安的踫觸而往往扭動著。
此刻,她衣衫半解,露出如玉般的肌膚,然而,那一雙胳膊卻腫的像發酵過後的饅頭,還有那一雙手腕,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夜傾城坐在床沿,拿著熱毛巾輕輕的替她擦拭著身體,密長的睫毛寂然垂下,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
是誰?是誰在看著她?明眸只覺得有一道刺目的白光一直在絞著她,讓她無所遁形,她用力的用力的睜開眼,想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
「你醒了?」見她眼皮微動,夜傾城微微俯身,輕聲的問。
「你是?」幽冷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她緩緩的睜開了疲憊的眼楮,怔愣的盯著他,多麼美好而干淨的容顏呀,可是,她不敢看他的眼楮,那里有太多讓她不想面對的東西。
她不出一語,又靜靜的闔上了眸子。
夜傾城哽在喉間的疼惜話語又被咽了回去,只是頓了頓,之後漠然的幫她擦淨了手心之後,又幫她把衣衫系好。
明眸始終不語,身子更是僵硬的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更怕再惹怒他,現在她太明白惹怒他的後果了,那是她承受不了的。
原以為他對她是憐惜的,怎麼也不舍得下手的,所以,她才敢那般任性,才敢那麼果決,然而,她還是錯了,直到他再一次斷了她的腿之後,她知道自己錯的離譜,她太高估了他對自己的愛了。
夜傾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她臉色慘白如紙,隱隱透著些悲苦,不由心中一澀,她是恨極了他吧,不然,怎麼連看他一眼也不願意呢?
不過,那又怎麼樣?誰讓她背叛了他,誰讓她心里藏著該死的另外一個男人呢?
他緩緩站起了身,神情又恢復了冷然,端了一碗雞湯過來,「既然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
明眸睫毛顫了顫,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然而,下一句話又讓她的心墜入了冰窖,「快起來,吃完它,你若死了,本太子以後還要折磨誰去?」
明眸嗖的睜開了眼楮,對上他冷魅如冰的眸子,賭氣道,「太子殿下不就想讓明眸死麼?」
「呵,可是就這麼讓你死了不是太便宜你了?別忘了,你欠我的都還沒還。」夜傾城冷笑,坐到床邊,騰出一只手,將她拽起。
明眸的胳膊本就疼的厲害,被他一拽,更像是要斷了一般,她眼圈又是一紅,惡狠狠的瞪著他,然而,這氣還來不及發泄,她霍然發現,自己的右腳腳踝竟然系了一條細長的銀鏈子。
她動了動腳,發現鏈子的另一頭正系在厚重的床柱上,她根本扯不動。」別亂動。」夜傾城警告著她,「這是玄鐵玉做成的,別說是你血肉之軀,就是神鐵刀劍也砍不斷的,不過,你放心,這是本太子請專人為你特別打造的,光潤小巧,不會勒傷你。」
明眸驚駭的瞪著他,「夜傾城,你想將我鎖在這里?」
「難不成你還想吊在外面?」他陰測測的望著她的胳膊,「如果你想它們廢掉的話,本太子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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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面對他,快不能思考了。
「為什麼?」沉寂了半晌,她無奈的問,「我們之間,非得這樣嗎?」
「是你逼的,不是嗎?」夜傾城雙眸中蕩漾著細碎的光亮,目光陰冷又譏誚,將雞湯遞到她手上,「現在,全部喝掉。」
「我不喝。」明眸氣急,一掌就朝他拍了過去,夜傾城一閃,碗雖沒跌掉,然雞湯卻大半都灑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的臉也跟著一點一點陰沉了下去,暗沉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她,恨不能將她扒皮嗜骨一般,明眸瑟瑟了一下,身子往後縮了縮,「我我不想喝。」
「喝下去。」夜傾城將剩下的小半碗遞了過去,口氣不容拒絕。
明眸咬了咬牙,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搶過,一仰頭,咕嚕咕嚕一口喝個干淨。
好吧,讓她喝,她就喝好了,反正,她也不想那麼早死呢。
「拿去。」她沒好氣的將碗丟給了他,以為發脾氣她不會麼?
夜傾城沒有接,只冷然的盯著她的臉,明眸見他半天不接,沒好氣的直接將碗丟到了地上,扭過臉,不再看他,「若太子殿下沒有其他的事話,我要休息了。」她還想等他走了之後,研究怎麼砸掉腳上這破玩意兒呢。
「別想著逃,你是逃不掉的。」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夜傾城霸道而陰鷙的道,說話的瞬間,手指挑上了她的下巴。
明眸頭一閃,躲開他,可是他很固執,兩指又很快將她固定在了掌心。
「夜傾城。」她憤怒的吼著他,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估計要月兌臼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連死都不準,他還想怎麼樣?
「本太子突然想看看你的真實面目。」薄唇勾起,露出一抹放蕩不羈的笑,「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容顏會值得那老東西不惜跟本太子為敵?」
明眸怔然,一雙眼楮緩緩的瞪的很大。
他一手鉗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游移到了她的耳後,修長的指尖來至拿出細小的凸起,緩緩的,一層薄如蟬翼的面皮慢慢的被撕了下來,發出嘶嘶的聲響。
明眸無奈的閉上了眼,她知道阻止不了。
記憶中那姣好的面容忽地和眼前的重疊在了一起,只是,皮膚微蒼白了一些罷了。
「姝兒,你真是我的姝兒。」他嗖的握緊了她的手,激動非常。
明眸緩緩睜開了眼楮,月牙狀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無奈,「你早就知道,不是嗎?」
「不,不一樣。」以前的她是戴著面具的,是偽裝的,不像現在,現在的她完全還是小時候的模樣,只是長大了一些罷了,這個才是他真正的姝兒,這麼的美好美麗。
眉目如畫,眸若清泉,唇若桃瓣,更有她眼底的那一縷澀意,以及微微抿唇時右邊嘴角那小小的酒窩。
這些都足以證明,她就是他的姝兒,記憶中那美好的姝兒,只愛著夜傾城的夏涵姝。
「有什麼不一樣?」明眸卻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苦澀的笑了笑,其實,她也明白,是真的不一樣了。
「姝兒。」他沒有理會她的話,身子往前靠了靠,更近的貼著她,手掌撫弄著她的發絲,鼻尖不斷繚繞著她的發香,心頭竟涌出一股沖動,一種想要將她徹底佔有的沖動。
「姝兒。」他微微低首,雙眸動情的俯視著她,此刻的她,發絲雖然凌亂,衣衫雖然破損,然而,那絕美的容顏,那倔強的眼神,還有那被縛在床頭的無助與悲戚,竟無一不沖撞著他的視覺和生理。
他要她,他腦海里不停的閃現著這三個字,他已經錯過了她一次,再也不要有第二次了,現在,他要重新將她佔有。
「你想做什麼?」明眸驚駭不已,他的眼神已經徹底出賣了他的心思,「不要,」她用力推著他,一腳被鎖著,她根本無處可逃。
「我要你。」他喘息著咬上了她的耳垂,身子趁勢重重的將她壓到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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