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劉亦欣便一直在公司里尋尋覓覓,就不知道哪個男同事願意陪她參加學校的舞會,卻又不會胡思亂想的?但是無論她怎麼看,就是沒有一個令她感到滿意的。
該不會她的一雙眼楮已被鞏懷風那張俊臉給養刁了,除了俊男、酷哥她全看不上眼?真糟糕,反正隨便哪個都行,只要是男人,他又願意的話,就不應該再猶豫了。
但……她就是開不了口呀!
老天!明天就是舞會舉行的日子,學校的通知令也發得太晚了吧?才兩天時間怎麼夠她做好心理準備?
然而就在她發呆的這時候,遠遠的她便听見林麗娟嬌媚的笑聲,「鞏經理,多虧昨晚有你在,否則我一個人還真不敢自己睡在飯店里。」
「天,哪有這種女人,說這種話還敢說得這麼大聲!」江美華靠過來,在劉亦欣耳邊輕輕嘀咕著。
可劉亦欣卻一臉木然地看著前方,什麼也沒有听進去。說她沒有被林麗娟那幾句話刺激到是騙人的,可她又能怎麼樣?
「隨便她怎麼說,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她只能這麼告訴江美華,也同時告訴自己。
她更氣的是,鞏懷風居然還笑著接著對她說︰「陪伴佳人是我的榮幸,只感嘆時間過得太快。」
惡心!如果旁邊有個垃圾桶,她一定馬上將早餐吐得一干二淨。
就因為太生氣,連看他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她也就沒發現鞏懷風在說那些話的同時,目光是瞟向她的。而當他瞧見她臉上的強烈醋意時,他竟忍不住勾唇笑了。
眼看他們又雙雙走進辦公室,為了眼不見為淨,劉亦欣拿著數據夾站起來對江美華說︰「我去樓下影印。」
「想找機會躲過惡心的氣流?」江美華知道她的用意。
劉亦欣笑了笑,「-知道就好,但我不會太晚回來,放心。」
抱著數據離開座位,她便迅速下樓影印去,刻意把困擾她的這件事甩在腦後。看著手上成疊的圖稿,這都是她這陣子精心配色繪制而成的……他一定不知道她晚上下課後除了要念書外,還花了許多時間鑽研這些東西。
從不曾向教授開口詢問過課業的她也破例問了許多有關配色的問題,又向教授詢問哪些書籍有幫助,她特地買來學習重點。
唉……只是這些東西哪比得上嫵媚嬌柔的林麗娟?
「咦,-怎麼也在這里?那就順便幫我印吧!」一听到這聲響,劉亦欣立刻抬起臉,卻詫異地看見鞏懷風那張大大的笑臉。
直到他將手中的東西往她手上一塞,她才恍然發現原來他交了一迭東西要她「順便」印完。厚……哪有這種人啦?!
「你……以為是經理就可以隨便命令別人嗎?」她瞪了他一眼。
「我如果跟-說『請幫我把這些東西印一份』,-又敢說不嗎?」他微笑地反問她。
「是不敢,那請你就讓我好好印,你回去陪美女吧!」劉亦欣這次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好像對麗娟有所誤會,要不要說說為什麼會這麼排斥她?」這男人居然就在一旁找張椅子坐下,與她閑聊了起來。
「我沒有排斥她,也沒有資格排斥。」她有點不悅,影印的動作漸漸轉為粗魯。
見她開始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鞏懷風挑眉說︰「把這些生財器具弄壞的話,-可是要賠的。據我所知,這種彩色打印機可不便宜,一台也要個五十萬吧!」
五十萬?!這三個字定住了她破壞的動作,老天……這個數目讓她賠三年都賠不完。
「怎麼?不摔了?-盡量摔呀!」一抹笑擠在他唇角,鞏懷風搖頭輕嘆了聲。
「我已經印好了。」她鼓著腮,將他交給她印的東西交還給他。
他接過手,揚眉望著她,「對了,明天就是學校舞會的日子,對吧?」
劉亦欣抬眼看著他,「這種時候你記性倒挺好的。」
「我強迫自己記著,就是會怕-出糗。對了,-有衣服可以穿吧?」他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讓她覺得更嫌惡了。
「什麼衣服?」她不懂他在說什麼。
「參加舞會不用穿禮服嗎?我真怕-又拿上次那件兔女郎的衣服來穿,學校可是教育重地,-這麼穿不怕影響……」
「夠了!」劉亦欣皺起雙眉,眼眶泛濕,「我一直以為那次你替我解圍,是因為不在意,原來你不但在意,還一直記在心底。那既然這樣,那我辭職不做好了,這樣你就不用沒事就找事來羞辱我了。」
她心情已經夠亂了,他卻還不肯放過她,他到底希望她怎樣?
眼看她就要跑離影印室,鞏懷風立刻站起身攔下她,「我並沒有要羞辱-的意思。」
「那你又為何要一直提那件事?」那是她這輩子最最丟臉的一次,她恨不得將它永遠忘記,誰也別再提起。
「因為我想送-一套衣服。」說完後,鞏懷風便將原本就偷偷擱在地上的紙盒交給她。
她怔茫地看著它,「你……」
「再怎麼說也是場舞會,明天好好展現自己,這就算是我回報-這陣子為我做飯盒的不辭辛勞吧!」說完,他便旋身離開影印室,徒留下愕然無語的劉亦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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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舉辦的期末舞會終于來臨了,劉亦欣下班回到家後,便從盒中拿出那套簡單卻亮眼的小禮服出來。說真的,它太漂亮了,漂亮到讓她在該不該穿上之間直猶豫躊躇著。
只是她至今仍想不透他為何要送她這套價值不菲的禮服,這要她今後做多少飯盒給他,她才能償還得清呢?
更何況還沒找到舞伴的她要是穿著這一身去,會不會反而引來笑柄?
哼!管他的,要笑就讓他們笑吧!擁有這套漂亮的衣服不穿,那她才是傻瓜呢!
于是她立即將衣服換上,看著鏡中身材窈窕的自己,她不禁滿意的笑了,接著她再抹上口紅,稍施脂粉,讓她看來更加迷人了。
做好準備之後,她迅速離開家門,搭上出租車來到學校。
果不其然,她的出現在學校立刻引起不小的騷動,大家都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尤其是男同學更是被膠著了雙眼,各個張著嘴,呆若木雞般。
「-……-真是亦欣?」挽著妹妹的手走向她的江崴,直對著她傻笑著。
「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劉亦欣忍不住抿唇一笑。
「天,-今天好美!」他為之驚嘆道。
「-就是劉姊姊吧?我哥以前就老說-漂亮,今天一見果然讓人驚艷。」江崴的妹妹江琦是知道哥哥心意的,因此趕緊替大哥加把勁兒。
「呃……謝謝。」她尷尬地笑了笑。
「對了劉姊姊,-的男伴呢?」江琦又開口問道。
「我的男伴……他……他馬上就來。」劉亦欣對他們點點頭說︰「那我先過去那邊走走。」
轉過身,她朝舉辦舞會的禮堂另一邊走去,卻發現每個人身旁都有伴,唯獨她,像只披著漂亮外衣的孔雀,看起來高傲、獨立,卻什麼都沒有。
突然有人在舞台上說話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各位同學,你們知道在場的女同學中,今天哪一位最漂亮嗎?」
劉亦欣也轉向發音處,發現說話的正是他們系上老愛跟她比美的尤瑕!
可接著,她發現許多人的目光都同時轉向自己,這讓劉亦欣渾身頓覺不自在了起來,就不知道尤瑕說這些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們一定不知道關于她的傳聞吧?」當尤瑕這話一出口,劉亦欣心口便猛地一提。
「什麼傳聞?」有人問。
「咱們這位美人,憑著她那天使般可人的外表,竟然當起了『伴游女郎』,而且還做了好一陣子呢!」尤瑕說得一臉信誓旦旦。
此時江崴已經听不下去了,他立刻沖上前指著她說︰「尤瑕,-不要隨便破壞別人的名譽。」
「江崴,你可是我們系上堂堂的優等生,喜歡上那種女人太不值得了。」尤瑕非但不收斂,還愈說愈像這麼一回事。
「別太過分了吧?不要讓我對-翻臉。」江崴握緊拳,氣到不行,因為他再怎樣也不可能相信劉亦欣會是伴游女郎!
劉亦欣咬著唇,顫著身、冷著心看著尤瑕那張得意的笑臉。她不懂,為何人非得這麼狠狠傷害一個人才能得到樂趣?
「江崴,你動動腦子吧!看看她身上那套高級禮服,光是一個窮學生怎麼買得起這些,這分明是她的恩客送給她的,再看看她身邊連個男伴都沒有,我想她可以帶出場的恩客當然不多了,她呀……」
奚落兼挖苦的話還沒說完,尤瑕卻表情赫然一震,本要說的下文早已不知飛哪兒去了。因為她看見了一位大帥哥,他非但帥還氣質出眾,更讓她震驚的是她認得他,他竟然就是「鞏氏」的三公子鞏懷風!
為何他會出現在這種小場合,難道是校長特地請他來參加今天的舞會嗎?
她揚起一絲自認最動人的微笑走向他,但令尤瑕震驚的是,他居然看都沒看她一眼便直接走向劉亦欣,還掬起她的小手親吻她的手背!
劉亦欣在見到他的瞬間,心底的錯愕一點兒也不亞于尤瑕,她張著一對淚眸,眨呀眨地怔忡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救一個傻女孩。」他的大手出其不意地攏住她的腰,「如果不介意,是否可以陪我跳一支舞?」
「可是大家都在看。」她才剛受了刺激,一顆心還直跳個下停呢!
「我就是要讓大家看看我們。」說完他便拉著她,即興地跟著音樂的節拍舞動了起來……
「-的男友呢?」他低首問道。
「啊?」劉亦欣直到現在,腦子還像一團漿糊,完全沒搞懂這是什麼情況。
「別用一個字來堵我,他呢?」鞏懷風又問了一次。
劉亦欣抬起眼,朝江崴那兒看過去,就見他皺著張臉,似乎連眉毛都打結了,像是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抱著千百種疑問。
「原來他在那里,他身邊的是?」鞏懷風挑眉問道。
「他妹妹。」她嘟著嘴說。
「哦,這麼說他也沒有女伴了?那-為何不和他湊成一對,這樣就不必讓人在台上用言語調侃了,而-也可以順便公告周知?」他-起眸看她。
「我……我怕一公開,會被班上的同學調侃得更厲害。」她揚眉與他對視。
「既然是實情,又何必怕被調侃呢?」他抿唇一笑。
「……」她噎凝無語了。
「因為-並不愛他,而他也根本不是-的男友,是不是?」
「我不想再說了,跳完這支舞就帶我走……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好多好多目光集體往他們身上投射而來,她就快要受不了了!
「遵命。」他撇嘴一笑。
約莫一分鐘後,舞曲終于結束,但他沒有向外走,反而拉住打算離開的劉亦欣,「等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對大家說。」
「你……」劉亦欣想制止卻來不及,他已走上台去,朝直到現在還在對他傻笑的尤瑕點點頭,然後接過她手中的麥克風對著大家說︰「亦欣目前在敝公司上班,以她的專長替我們『鞏氏』負責廣告部門的工作。前兩天她無意間說溜嘴,告訴我今天是學期末舞會的日子,我多事的就替她選了這套禮服送她,若造成大家對她的誤會我很抱歉。」
他朝大伙看了眼,又說︰「不過我希望你們也該為剛剛對她產生的懷疑與誤解而道歉。」說完,鞏懷風還不忘用他犀利的眼神轉向尤瑕,「-听來的『傳聞』還真多、真豐富,我真是佩服極了。」
話一說完,鞏懷風才放下麥克風,將劉亦欣帶離了禮堂。但也因為他這簡單的幾句話,讓許多學生都羨慕起了她,沒想到還沒畢業,她已在這麼大的公司里找到工作了!
至于尤暇早已是頭面盡失,趁大家不注意之際,先落跑了。
*********
劉亦欣站在鞏懷風的車里,上半身從天窗鑽出來,讓晚風洗滌她的臉,最好能順便將她滿臉的淚水給風干。
「喲荷!」她舉起雙手,大聲叫道。
鞏懷風抬頭看了眼,瞧她一身禮服站在那兒大喊大叫的,雖然有些稚氣∼∼卻也天真的讓人心疼。
「好啦∼∼又不是在郊外,滿路上都是車,-能不能收斂一點?我的臉都快被-給丟光了。」他勾起嘴角,故意對她這麼說。
劉亦欣瞪著他,這才坐進車里關上天窗,「不是說要帶我出來散心嗎?我才亂叫個兩聲你就受不了了?」
「女人想叫就該在適當的場合叫。」他露出壞壞的笑意。
劉亦欣疑問著,「那該是什麼場合?」
「這要-自己去體會。」他故意賣著關子。
「厚∼∼還裝神秘咧!不管了,我就是要叫,如果你覺得丟臉的話,那你趕緊棄車逃走,那這輛車就歸我了。」她又將天窗打開,整個人趴在窗外,不但又叫又笑還開心地唱起歌來。
「-的野心還真大!」他搖頭輕笑。
「嘿嘿,沒錯,現在你知道已經太遲了。」她俏皮地對他眨眨眼,繼續她魔音穿腦的歌聲。
鞏懷風並不在意她這種夸張的表現,因為他知道她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想忘了剛剛在舞會上被欺侮的感覺。但就因為他不再鬧她、逗她,劉亦欣竟也頓覺無聊地垮下肩,「喂!我今天不想回去,好不好?」
「嗯?」他以為他听錯了。
「隨便帶我去哪兒都行。」她斂下眼,又坐了下來。
「如果我們回公司呢?」他望著路況的眼神一黯,里頭閃現幾許幽光。
「現在?你還要加班嗎?或者……林麗娟還在公司等你?」一想起那個女人,她便忍不住更頹喪了表情。
「她住在飯店。」他笑覷著她那張「醋味橫生」的小臉。
「那你今晚怎麼沒去飯店陪她呢?她不是很害怕一個人住在飯店里嗎?」想起那天她說的話,她便不開心。
「-真的要我去陪她?」他半-著眸,凝睇了眼她俏麗的側面線條。
「去呀!去呀……快去呀!」她的嗓音輕揚,表現十足的無所謂,可事實上她一顆心已籠罩上灰色的陰影,沮喪的好想哭。于是她說著說著,竟真的放聲縱哭起來。
「傻瓜,哭吧!」他加快速度開往公司,直到停好車,他才推推她,「到了,我們上去吧!」
劉亦欣點點頭,隨他上去。直到他的辦公室內,他指著一旁的休息室,「先去把禮服換掉會比較舒服,里頭有我的襯衫。」
「嗯。」她听話的步進里頭,選擇了一件布料較柔軟的襯衫換上。穿了一晚的禮服,她現在只想舒服些。
穿上襯衫,再套上長褲……咦?會滑落,再拉上還是滑下來,可是要是不穿……她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大腿的模樣,真難為情。
怎麼辦呢?她能一直傻站在里頭待到天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