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田凱玲已決定先前往勒成所戒毒,打算成功後再赴日深造,將過去虛度的光陰重新找回來,可她心中仍梗著一件事,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不甘。
阿A的事她早認了,這是她自找的,但是對昝子臣,她一定要報復。
他憑什麼侮辱她?她不過是想跟他要點錢而已,他居然將她看得這麼低賤!
哼!她要讓他知道她絕不好惹,不是他隨口罵罵的女人,她要討回這幾年來水深火熱的債,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最近她發現,昝子臣與那個長相一點兒也不突出的女人走得很近,剛開始她以為那只是他閑暇時玩玩的對象,如今她已能確定他是愛那個女人的,因為每每他和那女人說話時,眼底便會散發出認真的光芒。
那麼,就在她離開之前送他一份大禮吧!讓他與那平凡女人分手的大禮。
她站在一個破舊的鐵門前,伸手按下門鈐。
听見電鈴聲,跑去開門的艾菲瞧見一個陌生的女人,「請問你找誰?」
「我找你。」田凱玲撇唇一笑。
「找我?」艾菲奇怪地打量著,「我好像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沒關系,我知道你這個人就行了。」田凱玲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著她。
艾菲被她瞧得無措,抓抓後腦,「你怎麼會知道我?該不會你找錯人了?」
「只要和黃金單身漢扯上關系的,都可說得上是名人。」田凱玲扯開笑,笑容中有著濃濃的鄙視。
艾菲心一提,假裝不明白,「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嗎?你搶了我的男朋友,還說不懂?你到底要怎麼樣?」田凱玲惡毒地瞪著她。
「男朋友?」艾菲鉻愕,「你說昝子臣是你的男友?」
「沒錯,我和子臣早在五年前就認識,當時我們是一塊兒在國外念書的同學,感情深濃。」田凱玲喟了聲,「你或許不知道他很孩子氣,因為我不陪他溫存,他就賭氣地說要找一個丑女上床。」
「找丑女上床?!」艾菲鼻腔發酸,開始茫然了。
他……他的做法怎麼跟李勁一模一樣?!
「對,你不是跟他上床了嗎?」她揣測著。
艾菲向後一退,眼眶浮現薄霧,「我不相信,子臣對我很好,他……他很愛我。」
「瞧你,說這話多沒信心呀!」田凱玲笑聲狂肆,「他對你好?沒錯,他對每個女人都很好,這也是我吃味的地方,不過既然你已上了他的床,接下來就是疏遠你的時候了。」
「不,他沒有疏遠我,這陣子他還是天天來看我,不管他工作多累、多辛苦,他一定會……」
「夠了,這只是他在敷衍你,你慢慢等著吧!等有天他來的時間短了,或是不說一聲就不來了,你就知道了。」她勾起笑,一步步朝她逼近,「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能纏他到幾時?他可是要成就大事業的,不是成天會跟一個米蟲在一塊的男人啊!」
艾菲听得再退一步,身子的抖顫更劇了,「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也不會逼你離開他,因為你根本就霸佔他不了多久,只是希望你能主動放棄,不要弄得最後面子里子都沒了。你真以為王子會和灰姑娘在一起嗎?就算會,童話里的灰姑娘可是位美女呀!」她話中有話地說,最後狂笑了幾聲才離開。
艾菲當場傻住,望著她離開的身影,心開始亂了!
她該怎麼辦?她該信誰得好?
不……她該相信子臣,她該相信他才是!
可她又配得上他嗎?老天,為何她以前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有家人、有父母,即便他要她,他們也會像他一樣接受她嗎?
想著,她的心跳漸漸加速,身子的抖意也越來越強了……
下班後,昝子臣依例開車前往艾菲的住處,可就在半路上他卻接到田凱玲的電話。
一听見她的聲音,他便蹙起眉,「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他一邊開車,一邊調整行動電話的耳機。
「我是向你秘書求來的,因為我要向你道歉。」她幽幽淡淡地說。
「道歉?」昝子臣眸子一眯,「為什麼?」
「為前陣子老是去騷擾你而道歉,我已經和阿A分手了,再也不會為他出賣自己。」田凱玲輕吐了口氣,苦澀一笑。
「那就好,離開他是對的,恭喜你。」昝子臣也為她感到高興,畢竟阿A從以前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家伙,絕不是個好情人。
「我現在就在慕爾咖啡屋,能不能過來?我請你喝杯咖啡。」她提出要求。
「不用了,我現在正忙著。」他還急著去見艾菲呢!
「別這樣,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就一杯咖啡,怎麼樣?’’她明白昝子臣這男人是吃軟不吃硬,她只好用計了。
「這……」昝子臣想了想,慕爾咖啡屋正好顧路。「好吧!就一杯咖啡。」
「真的?謝謝你。」田凱玲扯起嘴角,她的計劃成功了一半。
艾菲手里捧著一杯熱開水,不停地喝著,好溫暖自己漸冷的心,再看看時鐘,已經晚了一個小時了,他去哪兒了?為何不打電話給她?
她安慰自己,他是一個集團的總裁,平日的公事已讓他分身乏術、無暇他顧了,又怎麼有時間天天來看她?
他不會來了,應該不會來了!
拿起話筒,她想打電話給他,可又怕自己會變得患得患失。
艾菲趴在沙發上,執話筒的手一松,任話筒落下,在茶幾下輕晃著……
昝子臣此刻正被田凱玲纏住,他不是不想打電話給艾菲,只因為田凱玲老睜著大眼探究他,讓他覺得做什麼都像被監控一般。
一個小時過後,他終于找到機會離開,一走出咖啡屋便按了電話給艾菲,可惜都在電話中,他的心也跟著煩躁起來。
猛踩油門,車子風馳電掣般地往艾菲的住處急鯧。
一到大門口,他便立刻按下電鈴,可等了半天仍不見她開門,于是他上前喊道︰「艾菲!開門,你快開門!」
等了好久,仍是不見她的人影,他等不及的從大門外的花盆底下找到了鑰匙打開門,卻見她躺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般。
「艾菲……艾菲你醒醒!」昝子臣輕輕拍打著她的面頰,「怎麼睡在這里?會著涼的。」
艾菲終于張開眸子,一見著他,立刻笑了,「你……你來了。」
她還以為他不會來了呢!
「對不起,我遲了。」昝子臣解釋著,「我遇見……遇見從前念書時的同學,所以談了會兒。」
老同學?是她嗎?艾菲垂下腦袋,心底的憂色更濃了,可是她不敢問,就因為配不上他,所以連問的權利都沒有。
「哦!」她點點頭。
「打電話給你卻老是不通……」昝子臣看到垂掛著的話筒,趕緊將它拾起,「怎麼回亭?」
「沒……沒事。」她轉過身,不敢面對他。
「一定有事,你是不是也想打給我?」他掬起她的小臉,修長的指尖摩掌著她滑膩的下顎。
抬眼望著他,艾菲擰著心笑說︰「不是,可能是我愛困,不小心手一揮給揮下來了。」
「是這樣嗎?」他總覺得她今天的笑容有些怪,可又說不出是那兒不對勁。
她不自在地又問︰「對了,你吃過晚餐了沒?」
「還沒呢!就等著吃你親手為我炒的烏龍面。」艾菲的手藝還算不錯,尤其是一些小吃,她可是拿手得很。
這陣子他有事沒事就來找她,而艾菲也總會煮一些小吃等著他,讓他覺得幸福不已。
「烏龍面?」她一愣。「你忘了嗎?昨天你說要炒面等我來的。」為了這碗面,剛剛田凱玲堅持要請他吃飯都被他拒絕了。再說,他只想跟她在一起,壓根不想浪費時間與田凱玲吃什麼飯。
「我……我以為你不會來了。」自從白天那個女人來找她說了那些話後,她心底的自卑情結可是越來越深,幾乎無法解開了。
「是不是因為我遲到,所以你生氣了?」望著她那張蒼冷的容顏,他心底的擔憂又油然而生。
「不是,我怎會生氣?你想太多啦!」見他這麼溫柔,她或許更是多心了,不該為一個陌生人的話來影響兩人的關系,「那我現在就幫你弄好不好?」她連忙從沙發上站起。
昝子臣抱住她,「既然忘了就別弄,我們出去吃。」
「那多浪費,我炒個面很快的。」艾菲對他甜甜一笑,撥開他環住自己的手,沖進廚房為她心愛的男人烹煮晚餐,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管以後,她只想把握現在,即便只是一秒鐘的幸福也行。
如果真有一天他慢慢疏遠她,那她也會裝做不知情,不奢求、不埋怨。
雖然很難,但她相信,她一定做得到!
昝子臣的工作陷于極度的忙碌中,可他無論如何都會撥空去看艾菲,想當然他去的時間延誤,逗留的時間也會縮短,
這此情形是既正常又無可避免的,但他卻發現艾菲近來情緒明顯低落,為此他憂心不已。
他雖有問她,但她總是一笑置之或否認,讓他猜不透她的想法,也只能無能為力地觀察她。
他打了通電話給艾菲,「艾菲,是我。」
「你不是在上班嗎?那麼忙就別老花時間在我身上了。」乍聞他的聲音,她覺得好快樂,可是心底卻有另一種聲音告訴自己,不要綁住他,他是要成就大事業的男人。
這陣子他來時都非常急促,往往稍坐片刻就得離開去應酬,他那麼忙都還不忘來看她,那她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那女人說得對!她真是個米蟲,一無是處的米蟲。
找工作找了那麼久,仍然沒下落,可能是自己也沒心思在這上面,又會有哪個老板會用個精神恍惚的員工?
「你怎麼會這麼說?我是該多陪陪你,可你也知道月底了,一堆事都集中在一塊,所以走不開身。」昝子臣認真地解釋著。
「我知道。」她隱隱一笑,「快掛電話吧!我懂的。」
「你……不快樂,我發覺你沒有以前快樂,到底怎麼了?還是伯父的病……」他覺得自己走不進她心中。
「不是的,我爸爸很好。」揮去眼角自卑的淚痕,她沉吟了會兒說︰「我想……我們是不是回到以前會比較自在些?」
「你是什麼意思?」昝子臣大感不對勁,心口猛生起一股惴惴不安。
艾菲抿抿唇,「沒事,你吧!我等一下還得去找工作呢!」
「不用找了,你可以來我這他就想這麼對她說,可是他清楚艾菲的自尊心極強,她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力能受到肯定,而不是他的幫忙。
「不用了。」她怕日後緣盡了,還得承受看見他卻不能愛他的痛苦。
「好吧!但你得答應我,別再胡思亂想了,我晚上下班一定會去看你。」他可以先將一些公事提前或延後,反正就是非得見見她才能安心。
「今晚?」艾菲心一熱,「來吃晚餐嗎?」
「嗯。」昝子臣想了想,揚唇笑說︰「我要吃……」
「我知道,你最愛吃宮保雞丁對不對?」對于他的口味,她可是一清二楚。
「對,你等我來,加上塞車的時間七點前一定趕到,今晚我要在你那里過夜。」他黑色混藍的眼瞳發出迷人的光芒。
「嗯!開車小心,不急的。」她溫柔一笑。
不知為什麼?她的自卑總會在面對他颯爽的言談後自動化為零,把她心底的憂思一掃而空。
但只要一獨處,想起那個女人的話,她就會對自己的信心大打折扣,說好不想束縛他,可為何他來的次數短了、少了,她又會變得憂心忡忡?
女人……真是矛盾的動物啊!
昝子臣一掛上電話,便開始加速進行今天的工作,他盡量將晚上的事挪前完成,所以忙得連午餐也沒空吃。
直到下午五點,他好不容易將工作告一段落,才準備起身離開,安妮卻前來通報,「總裁,費亞公司的董事長與他的秘書已經在接待室等您了,好像是有關合約的問題。」
「什麼?費亞。」昝子臣想了想,「我們和他們的合約不是談妥了嗎?」
「談是談妥了,可那只是草約,還沒正式簽下呢!」安妮提醒他。
「該死!」他看看手表,「我有急事。」
「再急的事也比這個合約重要,去應付一下吧!」安妮看得出他心事重重,但任何事都有輕重緩急,絕不能太任性。
「好吧!我這就去。」拿起外套,昝子臣轉往樓下接待室。
一到那兒,他竟意外看見費亞董事長費毅亞身邊的女人,田凱玲。
「凱玲,你怎麼也來了?」他詫異地看著她。
「我是費毅亞剛到任的秘書,昝總裁你好。」田凱玲站起,伸出手來。
昝子臣也伸出手,微微撇嘴,「那還真是湊巧啊!」
「原來你們認識。」費毅亞意外地笑笑,「田秘書很能干,才剛到任一個星期就看出我們公司的一些缺失,像這次合約該舉行記者會,當著記者的面簽字也是她提醒我的。」
「有這個必要嗎?」昝子臣倒是不苟同,畢竟這是做生意,又不是搞新聞。
「昝總裁,難道你能否認這麼做達到的定量傳效果?」田凱玲可是私下請人偷接了艾菲家中的電話來竊听,對他們早上的約會已掌握在手中。
「話是沒錯,那……好吧!悉听尊便,時間你們決定。」他蹺起二郎腿。
「現在可以嗎?因為剛剛我們已放出消息,不少記者已在趕來的途中。」她有意讓他見不了艾菲。
「現在?不行,我有急事。」昝子臣倏然站起。「會有什麼事比這件事還重要?」田凱玲望著他,又看了眼費毅亞一眼,有意挑撥。
「是啊!莫非昝總裁看不起我們這個小公司?若是如此,那就算了,這個約就作廢吧!」費毅亞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費董!」昝子臣及時喊住他,「好,就現在,在哪兒舉行?」
「我已經訂好美亞酒店,請替總裁撥個時間就行。」田凱玲笑臉迎人。
昝子臣看著她蓄滿詭計的臉,「你不是上禮拜才跟我道過歉?怎麼現在又處處跟我作對,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哪是要跟你作對,只是想幫你和我們公司而已。你想想,記者會一開,立刻讓產品公諸于世,這不是挺好?」她故作無辜狀。
「是啊!昝總裁,你錯怪田秘書了。」費毅亞趕緊替她說話,不但因為她能力不錯,而且外表又艷美,是他中意的對象。
「算了,趕快走吧!」至少可以早去早回。
昝子臣看看時間,拿出手機打算撥電話給艾菲,卻被田凱玲一把奪去。
「好別致的手機,讓我看看好不好?您得趕緊和費董趕去酒店,記者可能都到了。」她抓著手機就是不還。
昝于臣想說什麼卻已沒時間,只好先趕往酒店再說了。
可一到那兒,在記者問題接踵而至的情況下,他壓根找不出可以打電話的時間,采訪過後已經八點了!
原以為他可以在記者會結束後馬上趕到艾菲那兒,可偏偏那個該死的田凱治又辦了個慶祝酒會。
「昝總裁、費董!恭喜你們了。」
此時其他同業前來祝賀,昝子臣推辭不掉,只好再耽擱片刻。
「謝謝。」他無心一笑。
田凱玲端了杯酒過來,「昝總裁,我身為費亞的職員,理當與你干一杯。」
「我可以干了它,但喝了之後就得走,你跟費董說一聲吧!」拿過酒杯,他一口飲盡,而後將杯子交回她手上,旋身步出會場。
「子臣,看樣子你真有急事,對不起嘛!」田凱玲將杯子一擱,趕緊追了出去。
「算了。」他不想再與她糾纏,只想快點離開。
「子臣。」她小跑步地擋在他面前,「我知道你埋怨我,可我絕不是故意的,你瞧剛剛記者會有多成功,還有不少商家立刻下了訂單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謝謝你了?」他一笑著走到停車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離開阿A,告訴你,別再處心積慮了,錢我是不會借給他這種人的。」
才打開車門,昝子臣卻覺得腦袋一片暈眩,他連忙扶住車頂,「奇怪,我怎麼了?」
「你該不會醉了?」她問。
「我沒喝多少酒,只……」昝子臣猛地抬頭瞪著她,「你剛剛在酒里放了什麼?」
田凱玲冷笑著,「從小到大我可沒伸手跟人借過錢,更沒受過這種屈辱,我不服氣,我要你得到報應!」
「我不借錢給你可是為你好,即便你給阿A再多的錢也是枉然,以前念書的時候他就染上毒癮,我不相信他現在成了,五千萬說是賭債,倒不如說是他積欠毒品的債務,你懂嗎?」他揉著太陽穴。
「我不懂……我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當時我倒追你,你不理我,我才約阿A出去想看你是不是愛著我,可是你卻一樣不為所動。就在那一次……他居然在我的飲料中下了迷藥,我不但失了身還染上毒癮,你說這個仇我該向誰討?」她眯起的眸顯現出積壓了數年的恨意。
「他居然這麼對你!」他的聲音不免驚愕,「沒想到他還是一樣……豬狗不如!」
「遲了……已經太遲了,為了毒癮我只好跟著他,被他操控,幾乎擺月兌不了。那天我拉下臉求你,你不但不肯幫我還數落我,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心?」田凱玲雙手緊緊握著,眼底出現淚霧。
昝子臣甩甩腦袋,發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我不承認自己有錯,因為借錢不是幫他,反而害他,更是害了你……」
「我才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這麼做才是救……救你……」昝子臣抬起已無焦距的眼,「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
「放心,不是毒品,只是最普通的迷藥,我用量多了點,你會睡上好一會兒。」田凱玲得意地看著他幾欲昏厥的表情。
「你……你好狠……我昏過去對你……對你有好處嗎?」
「當然有。」她笑,可沒說出目的。
昝子臣瞪大了眼,等著她繼續說,可是他神志已逐漸模糊,就這麼整個人倒在車旁。
田凱玲勾起嘴角,立刻將他扛進車內,迅速開車離開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