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王妃已經沒事了,不過,今後湯藥絕不能斷。」軍醫提醒道。
耶律酆凝眸望著科柴心一張憔悴的面容,「還得喝多久的湯藥才可能斷根痊愈?」
「應該要再喝個十來天,若還是沒起色,就比較麻煩了。」他也不敢作出保證,倘若無法醫治好,豈不是更讓大王氣惱。
「你還是沒把握了?」耶律酆突然後悔了,他不該把她帶來這個戰亂地帶,畢竟這里的環境與中京不同,不是她能吃得消的。
「是的,大王。」軍醫垂首道。
「下去。」耶律酆已經罵累了,知道就算他再怎麼逼迫軍醫也是枉然。
待軍醫離去不久,帳外有人說道︰「大王,能否出來一下?有緊急事件。」
耶律酆听出是副帥蕭子亥的聲音,于是他立即站起快步走出營帳,「什麼緊急事件?」
「敵軍詐敗,居然趁我軍不注意時又反擊。」蕭子亥沉聲道。
「什麼?」耶律酆拳頭一握。
「所以屬下得立即出兵,特地來跟大王說一聲。」他看向西邊,「眾士兵已經等在外面了。」
耶律酆-起眸,他明白蕭子亥打起仗來,勇敢善戰、剽悍威風,非常要得,可是論及兵法,卻非常薄弱,由他帶兵前往,絕對會很危險。
可是科柴心她──
「等我一會兒,我跟你們一道去。」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率軍前往。
「可是王妃……」蕭子亥瞠大眸,因為軍中已有人傳言大王轉了性,現在眼里沒有大遼國,只有女人。
「我相信她會沒事的。走吧!」朝前走了幾步,卻見蕭子亥還傻站在原地,他不禁撇嘴笑問︰「怎麼了?」
「大王真的要去?」他仍不相信。
「當然。」-起眸,耶律酆定定的望著他,「我知道你在疑慮什麼,也明白大伙說我的背後話,現在我只想用行動證明。」
眼看大王快步朝軍隊聚集的方向走去,蕭子亥也不再逗留地急追而上。
不久,大軍出發了,而科柴心也在這時候張開了眼,慢慢轉醒了。
「王妃!」伺候在一旁的塔麗兒見狀,開心地大喊著︰「您終于醒了!」
「我又怎麼了?」科柴心撫著額頭。
「還說呢!-蓄意不喝湯藥,把自己又弄垮了。大王臨行前特地派人交代我一定要盯著-喝完藥湯才成。」塔麗兒邊說,邊拿著溫熱的巾帕為她拭去額上汗水。
經她這一提,科柴心才想起自己愚昧的試探,沒想到她這樣的作法差點兒弄丟了自己的小命。
「-剛剛說大王臨行前……是什麼意思?」科柴心又問。
「哦!大王殺敵軍去了。」塔麗兒笑了笑,「不過您不用擔心,契丹的士兵最英勇,絕對會打勝仗。」
「怎麼會這樣呢?」科柴心不解地又問道︰「不是已經擊退了敵軍,為何還要出兵?」
「哦!我剛剛听說了,好像……好像是對方詐敗,又趁咱們不注意的時候發兵過來。」
「怎麼這麼可惡?」科柴心想坐起身,「-扶我起來。」
「別急呀!您才剛清醒。」塔麗兒搖搖頭,「倘若出了什麼意外,奴婢十條命都不及賠給大王。」
「為什麼這麼說?」科柴心怔忡地問。
「這還用說嗎?大王愛-……我在這兒听了不少傳言,有人說大王對女人向來漠不關心,唯獨對您可是一片真情。」她掩嘴一笑,「疼愛自己的妻子,這是理所當然的。」
「妻子?」科柴心自問,她是嗎?她不是,她只是個痛恨他的女人呀!
「王妃,別懷疑大王對您的心了。」塔麗兒拿起水盆,「您才剛醒,再睡會兒吧?我熬藥去。」
「嗯!」她點點頭。
塔麗兒離開後,科柴心就閉上眼,但或許是昏睡了太久,她不再有睡意,充塞在腦海中的竟全是耶律酆的影像。
怎麼搞的?她居然會開始想著他!
不,她要忘了他,趁現在他不在,或許正是她逃走的好時機。
為了實現逃跑的計劃,她听話的喝湯藥,軍醫說什麼她必然照著做。經過十天的努力,她的病情果然有了較顯著的轉變。
今天,軍醫把過她的脈象後,終于露出他久違的笑容。
「怎麼了?」科柴心注意到他嘴角拉開的微笑。
「王妃,我現在敢保證,您只要再喝兩天藥,必然可以擺月兌這場病,變得健健康康了。」他捻須說。
「真的?」科柴心也放了心。
「當然。」軍醫又補充道︰「非但如此,這種病就好像是出痘子般,只要撐得過去,就一輩子沒事了。」
「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好了。」科柴心彎起唇,「謝謝你這陣子的照顧。」
「王妃,您這句話說得太嚴重了,這是小的應該做的。」軍醫嚇得站了起來,經常面對大王恫嚇的他,對于王妃的平易近人有點不適應。
「你別緊張呀!」她趕緊說。
「小的不緊張。」他這才又坐下,「對了,我再開幾帖不一樣的方子,這些可當作調理用。」
「那就麻煩你了。」
「不……是小的應該做的。」他趕緊坐到桌案前,拿起毫筆開始寫著藥方。
這時塔麗兒突然問︰「軍醫,不知您可知道咱們這次出戰可有消息回來,已經好些日子了,我問其它人,大家都封口不說,真讓我覺得奇怪。」
經她這一提,科柴心也有了部分質疑,只是她不想問、不敢問,就怕這一問會掀起心底對耶律酆不該有的關心,阻礙了她逃跑的決心。
「這個……」他欲言又止。
瞧他似乎有口難言,這感覺像是戰況不佳似的,科柴心忍不住揪著心,想問卻遲遲開不了口,還好塔麗兒又替她問了,「到底怎麼了?」
「出戰的情況不太好,敵軍自從詐敗之後,花招百出,雖然大王向來善于兵法,可是對付西夏得兵分三路,無法面面顧及,有一路的士兵深陷敵陣,大王前往搭救,好像──」
「好像怎麼樣?」這回竟是科柴心忍不住發問。
「好像被抓了。」軍醫嘆口氣。
她心一緊,身子居然發起抖來。他如果被抓了不是很好,她就自由了啊!可為何她會這麼難過呢?
「王妃,您不用太擔心,這些只是我听來的,說不定大王沒事。」見王妃突然垂下臉,他才發現自己多話了。
「我知道,謝謝你的安慰。」科柴心勉強一笑。
「那我走了。」軍醫站起,不忘叮嚀,「王妃要多保重,湯藥可別忘了喝呀!」
「軍醫大人請放心,我會盯著王妃喝下的。」塔麗兒保證,直到他離開後,她趕緊走向科柴心,「王妃,是我不該多問,您真的沒事吧?」
「沒事。」科柴心搖搖頭,瞳心染上一層晦澀,「-先下去吧!」
「是。」塔麗兒曲膝後離開。
科柴心下了床,從床底拿出她昨夜整理好的細軟,如果要走,現在正是時候,可她居然像被黏住了般,怎麼也提不出決心離開。
她到底怎麼了?究竟怎麼了?
耶律酆真的發生危險了嗎?可有人去搭救呢?愈想愈不對,她立即穿好衣物走出營帳,朝主帥的幃帳走去。一到了那兒,守在帳門外的守衛立即恭謹地道︰「王妃,您怎麼來了?」
里頭的人一听見守衛的聲音,全都步出帳外,行禮道︰「王妃──」
「別多禮了,我只是想知道大王的情況。」科柴心凜著面容,好加深自己的自信與冷靜。
「大王他……」眾人同時緘默了。
「他是不是被抓了?」她一雙杏目直瞅著他們。
其中一位千戶長與其它人相覷了一眼後才說︰「大王為救副帥身陷敵陣,如今下落不明。」
「沒人去搭救嗎?」科柴心緊握著一雙拳頭。
「兵力不夠,所以我們只好等待援兵了。」那人又道︰「現在這里非常不安全,我們正考慮著要先保護王妃回中京。」
「我是隨大王來的,理當隨大王回去,一日不見他,我就一日不走。」抿緊唇,她已作出決定。雖然她這麼做很笨,可要她在耶律酆生死未卜時離開,她說什麼也辦不到。
「王妃!」眾人深感意外,因為她向來淡漠,似乎對大王挺無情的。
「我知道這時候女人不該插嘴,但我希望你們可以挑選精兵前往,萬萬不能坐以待斃。」說完,她便旋身回到自己的營帳。
坐在帳內,她垂首沉思,可想的竟全是耶律酆在她生病時用心照顧她的情景……就因為如此,她無法狠下心離去。
果真,幾位千戶長、百戶長經過商議後,決定采取王妃的建議,從僅剩的士兵中挑出數名精兵,以黑夜為掩護,潛入敵方陣營。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半路上,他們遇見受著重傷,卻仍背負著副帥逃回來的大王耶律酆,他們欣喜的立即掩護他們將大王給救回營地。
「大王回來了、大王回來了──」興奮的喊叫聲突然在已沉寂數日的營地響起。
科柴心聞聲,連忙和塔麗兒一塊兒奔出帳外,正好看見士兵們將耶律酆抬向這兒。她立即拉著塔麗兒讓開身,讓他們把耶律酆安置在暖炕上。
軍醫隨即進帳醫治,科柴心憂心忡忡地站在一旁,震愕地看著滿身滿臉都是血漬的耶律酆。此時的他緊閉著雙眼,不再充滿威脅,可她居然會為他心痛。
「怎麼樣了軍醫?」千戶長立即上前問道。
「大王傷得太重,尤其對方的刀上都喂了毒,他又一路支撐著背副帥回來,嚴重損及內力呀!」軍醫搖頭道。
「你的意思是……」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幸好大王年輕體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毒排得太慢,醒不醒得過來就得看上天的垂憐了。」他搖搖頭,猛地一聲輕嘆,「最重要的是,得有人不眠不休的照顧大王,時時注意大王傷勢的變化。」
「由我來照顧他。」科柴心突然轉向軍醫,「請告訴我該怎麼做,我一定會傾盡全心的。」
「我也可以和王妃輪流。」塔麗兒也說。
「這……好吧!」他雖然清楚王妃本身病體才剛康復,這麼做太危險,但大王或許真的需要她。
就這樣,科柴心便守在耶律酆身側,喂藥、擦拭都不假手他人,她只想報答他照顧自己的恩情,如此她才能心無顧慮的離開。
兩天兩夜過去了,塔麗兒不禁為她的身子擔憂道︰「王妃,今晚由我來吧!您去休息,想想您已不眠不休兩天了。」
「不,-去睡。」她端著湯藥,一口口小心翼翼地喂進他嘴里,自顧自地說︰「大王現在好多了,已經可以喝下喂的湯藥了。」
「可是您的身子骨會撐不下去呀!」
「我沒關系。」科柴心說什麼也不肯歇手,塔麗兒沒轍,只好退出營帳。
喂過湯藥之後,耶律酆依然沒有動靜,科柴心忍不住伸出手撫向他的臉龐……那張俊魅依舊,五官深邃的動人臉孔,「醒醒吧!所有的士兵都等著你發號施令,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說著說著,她不知道她竟落了淚,甚至是淚流滿腮……
過了好久好久,她垂下腦袋,趴在床側,失望嘆息之際,竟突然听見他說︰「-哭了?」
趴在床邊的科柴心震住了!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他扯開一抹笑望著她,那神情依舊憔悴,可笑容卻是如此迷人。
「你……你真的醒了!」她不敢相信地望著他。
「是不是懷疑自己怎麼沒有毒死我?」他揚起一道邪魅的笑弧,在滿身是傷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調侃她。
「是呀!我怎麼沒有毒死你,你死了該有多好。」她氣得發抖,順著他的意思說。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一點兒也沒錯。」他笑著又問︰「蕭副帥的情況怎麼樣了?」
「人家積德行善,情況比你好。」她癟著嘴,忍著心底的酸意故意這麼說。
「哦!那就好。」他扯開嘴角,跟著閉上眼後就再也沒有出聲了。
科柴心狠狠一愣,見他突然動也不動一下,心口驀然揪住。她站起身望著他好久,忍不住大聲喊道︰「耶律酆、耶律酆……你怎麼了?你不是醒了嗎?怎麼又沒了動靜?」
她俯身上前,握住他的手,「醒醒,你快醒呀!」
「我只是累得閉上眼躺會兒,-太激動了吧?」耶律酆張開眼,異族的紫黑色眸子綻著一抹慵懶笑意。
「你……」她立即放開他的手。
「我真的沒想到-也會關心我。」他困難地移動手臂,這次由他主動握住她顫抖的小手。
「我從來沒有關心過你。」她想抽回,可他卻緊緊握住,讓她不忍使勁兒。
「真的嗎?」撇嘴一笑,他似乎已不相信這倨傲女子說的話了,「可-卻犧牲休息的時間照顧我。」
「我照顧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黎民蒼生。」科柴心回開眼,不敢與他那對迷人的眸光相對視。
「我現在只希望-能為自己想一想,-的身子……康復了嗎?」就算此時此刻,他掛念的還是她的病情。
科柴心不是鐵石心腸,他對自己的好她不是感受不到,就是因為他的好慢慢滲入她心底,讓她害怕……害怕自己會忘了向恩。
「快去歇息。」他的口吻沉斂,一點兒也听不出他正身受重傷。
科柴心望著他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打算離開,卻听見他倒抽口氣的聲音。
「你怎麼了?」她緊張地望著他。
「沒事。」雖說沒事,可他的臉色卻變了。
科柴心凝望著他好一會兒,又快步走向他,蹲在他面前,「我看看。」用力翻轉過他的身子,這才發現他背部的刀傷像是發炎般紅腫了起來。
她趕緊走到案前拿起軍醫留下的藥粉調成膏狀,敷在傷口上,又細心的為他包扎,「好些沒?」
耶律酆-起眸,眼底泛著流光,「我沒事了。」
科柴心聞言,這才松口氣,于是決定道︰「我留下陪你。」
「-說什麼?」他很意外。
「要是我走了之後你翹辮子了,其它士兵肯定會以為是我下毒害死你的。」話雖這麼說,可她卻開始搬出羊毛皮墊打起地鋪。
「何不睡床上舒服些?」耶律酆的眼神似汪洋般地蓄滿濃情,看著她那可愛的動作。
「除非你要睡地上。」她睨了他一眼。
「可以。」說著,他居然打算起身。
柴心見了立即壓住他,「我只是隨口說說,誰要你真睡地上,再說,你傷勢嚴重,不能亂動。」
她那副像極師傅般說教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撇嘴輕笑,「原來女人煩起來竟是這麼的讓人受不了。」
「那你別理我就成了。」
說著,她便鑽進地上的羊毛墊上,又用裘皮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閉眼假寐。
本來她只是打算假睡不理他,可沒想到沒一會兒她竟真的睡著了。或許是照顧他整整兩天沒闔眼,如今累了倦了,又見他已清醒,心頭的重石落了地,這才能安心入睡。
耶律酆看著她緊抱著自己的小小身子,知道躺在地上是多麼寒冽。他使勁兒地撐起身軀,俯身將她抱進懷中輕放在床上,而後再度躺在她身側,望著她那張毫不設防的臉蛋。
「-這小女人,一睡著就完全沒了戒心,真不怕我會像只大野狼將-生吞了嗎?」他肆笑著,跟著摟緊她也慢慢閉上了眼。
好暖和啊!
科柴心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了,以往她都會在半夜被漠北的寒意給逼醒,可這一夜她居然無夢似的一直到天亮才清醒。
想挪動一子,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耳旁似乎還听見心跳的聲音……頓時,她傻住了!
猛地張開眼,她發覺自己正讓耶律酆堅固的雙臂環擁著,而她就這麼躺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安睡了一夜。
老天,她怎麼可以!
才掙扎著要起身,卻听見他說︰「別動,-弄痛我了。」
听他這麼說,科柴心只好定住身,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就怕又將他的傷口給扯裂開來。
耶律酆咧開嘴角,因為她這天真的反應而笑得開懷,「-知不知道有時候-好固執,有時候又天真得緊?」
「什麼?」柴心眉頭輕鎖,「你騙我?」
「我沒騙-,-是真的弄疼我了,而我笑是因為-會為我擔心。」說時,他的眸光變得深黝,讓科柴心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誰擔心你了!」她回開眼。
「-這是在逃避。」耶律酆抬起上身,近距離俯身看她。
科柴心非常錯愕,她沒想到原本重傷到無法動作的他,居然一夜之間可以以行動來脅迫她了。
「你……你根本沒事,故意裝的?」她疑問道。
「別老把我想象得這麼可惡,行嗎?」-起深邃紫透的雙目,他嘴角劃開一絲詭笑,「我不會動不動就騙人。」
「可是你……你卻把我騙到你身邊。」轉過臉,她勇敢地與他那雙邪魅的眼對視。
「-還在怨我-?」顰緊額,耶律酆一瞬也不瞬地看進她眼底,「難道-就是無法忘了向恩?」
「我早就認定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她矜冷的表情果然讓他受不了,耶律酆用力掐住她的下顎,「-……-……呃──」像是又扯痛了傷口,他疼得往後一倒。
「你怎麼了?」她嚇得趕緊翻身坐起,卻不再靠近他,就怕又被他的演技所騙。
然而,耶律酆只是皺著雙眉不再說話,但她看得出來他正想用力把自己撐起來。瞧他那汗流浹背的模樣,她忍不住對他喊道︰「別亂動了好不好?」
但是他並不理會她的喝止,仍強行要起身。科柴心沒轍,只好上前扶他坐起,但他卻不領情的推開她,像是生氣了。
「你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好嗎?」她並不想讓他受傷呀!
耶律酆不語,他努力的坐起,而後盤起腿來……這時,科柴心才明白原來他是打算自行運氣療傷。
她幫不上忙,就只能看著他緊閉雙眼,與體內的不適對峙著,不但鬢邊漸漸淌下汗水,就連身上都冒出白色煙霧。
看著這種怪異的現象,她嚇得坐在一角,呆若木雞般地瞪視著在他身上所發生的各種變化。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工夫,他才收起內力,輕吐了口氣,但全身已然濕透,可下一瞬間,他居然筆直的往後一倒,惹得科柴心尖叫出聲。
「你……你怎麼了?」她發現他動也不動地癱在那兒。
眼看不對勁兒,科柴心立刻跳下床,正打算向外頭求救時,居然听見他用很細微地嗓音說︰「別找人來,我沒事。」
「你?!」她又走回帳內,來到他身邊扶他躺好,「你真的嚇壞我了。」
「我若死了,-不是解月兌了?」他-起眸,虛弱地看著她。
「我知道現在整個大遼國都需要你,才不會這麼自私呢!」她輕蹙眉心,當看見他全身都是汗水時,還是忍不住問︰「你剛剛在做什麼?」
「我不但受了刀傷,而對方還在刀上喂了毒,我得運氣將毒逼出來,否則很難痊愈。」他閉上眼說。
「那現在呢?」她心一提。
「已經逼得差……差不多了……」說完這句話,他已累得沉睡過去。
她抿緊唇,望著他那副憔悴的模樣,身上的衣服又全濕了,她實在無法視而不見,于是走向五斗櫃,找出干淨的衣服,趁他睡著之際趕緊為他將濕衣換掉。
先是小心翼翼地將他身上的濕衣月兌了,當看見他壯碩的肌理與堅硬的體格時,她的心頭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連忙回開眼,她立即把干淨的衣衫為他套上,可是下半身該怎麼辦?她總不能只為他換一半呀!
要找人來嗎?但現在正值深夜,她這麼勞師動眾的,絕對會引來閑話,這下該如何是好?
心一凝,她管不了這麼多了,只得閉上眼褪下他的長褲,再為他穿上干淨的,當她的小手不注意觸上那腿間鼓脹時,整張臉兒臊熱了起來,下意識地想趕緊抽開手。
可耶律酆卻出其不意地伸手壓住她的──
柴心抬起頭對上的竟是他噙笑的臉孔,「你放開我。」
他說什麼都不肯放,蒼白的臉孔徐徐咧開一道笑容,「我知道-是故意氣我的。」
「我才沒心情跟你玩什麼故意的游戲。」她瞪著他。
「那最好,現在我很虛弱,也沒有多余體力跟-玩游戲。」說著,他就放開了她,「我餓了,能不能拿點吃的東西過來?」
「好,我這就去。」
她慌得想離開,又听他喚道︰「等一下。」
「你還有什麼事?」科柴心轉過身。
「-總不能把我的長褲穿一半就不管我了吧?」即便他當真已經虛月兌無力,可又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
「這……那你把臉轉過去。」她鼓著腮說。
「好,我轉過去了。」耶律酆難得听話的轉開臉。
科柴心這才走過去,半移開眼地將他的長褲慢慢拉上穿好。直到一切就緒後,她趕緊站起看著他,「好意外,你很少這麼乖的。」
「我並不想這麼乖,可我又怕惹惱了某個小心眼的女人,如果她真撇下我不管,等一下若讓哪個下屬看見我這副狼狽的模樣,豈不慘了。」他看著她,這般細柔低沉的嗓音足以惹得任何一個女人失魂。
同樣的,科柴心的一顆少女心也被他烘得一熱,神色中抹上失措,好討厭自己這樣的心情。
「我去幫你拿吃的。」說著,她便逃也似的奔出帳外。
直到她的腳步聲遠離後,耶律酆的目光也轉為深黝……科柴心,我會慢慢等,等著-承認早已為我動情。
科柴心奔到灶房內,點了盞油燈,瞧著晚上吃剩的飯菜似乎都已經混在一起了,非常不干淨。
「這些東西能讓他吃嗎?」她看著,不禁又想起他身上帶著重傷。此刻的他應該要吃點營養的食物才是呀!
想了好一會兒,她決定自己動手為他準備一道晚餐。
找了找,里頭還有烤熟的肉,于是她拿來再烘烤了一下,切成碎屑狀。又找出剛送來的新鮮馬女乃為他倒了杯,再用一些雜糧煮好一碗雜糧大麥粥,上頭灑上剛剛切好的肉屑。
端進帳內,瞧他躺在床上閉眼睡著,她不忍叫醒他,只好將餐點擱在桌案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他。
「我不是女人,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他突然開口。
「你沒睡著?」
「我餓得都快前胸貼後背了,哪還睡得著。」他撇嘴道。
「哦!」科柴心這才想起桌上的點心,立即上前扶他坐起,「我以為你睡了,所以沒敢叫你。我喂你。」
耶律酆舒適的倚在床頭,張開嘴吃了一口,那溫熱的雜糧粥迅速滑過他的食道,暖和了他的心。原以為會吃到冰冷食物的他完全沒料到她會為他下廚煮熱粥,而且還這麼可口。
「謝謝。」
當這句話從他口中逸出時,科柴心的小手明顯一顫,但她卻假裝沒听見般繼續一口一口地喂著他。
頓時,空間與時間似乎都攏上曖昧,但她卻強迫自己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