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
無垠的穹蒼,火傘高張。
熾烈的艷陽、酷熱的暑氣,像是不將世上萬物全烤熟了誓不罷休,而這樣的天候,已經持續了將近三個月。
如炙的驕陽下,一匹黑色駿馬,直往淨蓮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背上是一名約莫二十四、五的男子,熱風撩起了他一頭墨黑的發,當空的烈日則映在他的臉上。
他有著一張刀鑿般輪廓分明的面孔,那飛揚的劍眉、銳利的黑眸、挺直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陽剛而張狂的霸氣。
光是從這男人的外貌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知道這個男人絕非一般的泛泛之輩。
事實上,他——雷颯,正是赫赫有名的「玄鷹部族」族長。
「駕!」
雷颯手握韁繩,叱喝了聲,胯下駿馬立刻又更快了些。
他沒有帶半名隨從,一人一騎,單槍匹馬地行動,充分顯示出他對自己的身手有絕對的自信。
一陣風馳電掣之後,他來到了淨蓮山的山腳下。
雷颯勒住馬兒,抬頭往上望去。
整座淨蓮山看來郁郁蒼蒼,即使旱象已持續了將近三個月,這兒卻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這就是巫女的神秘力量使然嗎?
這念頭才剛閃過腦海,雷颯便忍不住輕嗤了聲。
其實,他壓根兒不信什麼巫女,不信什麼怪力亂神,更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擁有呼風喚雨的能力。
但,干旱已經持續了將近三個月,大伙兒的日子愈來愈艱困了。
百姓們深信唯有住在淨蓮山頂的巫女開壇祈雨,才有辦法解除旱象,可盡管各部族的人都想找到巫女為他們祈雨,甚至還派人闖進淨蓮山中,但卻全部鎩羽而歸,連現任巫女雲水瑤的一面都沒見到。
盡管對于巫女祈雨的能力存疑,但是為了安定民心,雷颯決定姑且一試,要山頂的巫女為他的部族祈雨。
听說,約莫三年前,一名老婦為了尋找調皮離家卻失蹤的孫兒,不顧一切地闖入淨蓮山,卻不慎跌入陷阱而重傷昏迷。
結果,一名約莫十五歲的美麗少女將那老婦救回了淨蓮山頂,花了幾日的時間幫老婦醫治療傷,等老婦能夠安穩行走了才送她下山。
為了答謝那名少女,老婦承諾不對任何人提起淨蓮山頂以及那名少女的事,可老婦是個心里有話憋不住的人,沒法兒守住秘密,于是悄悄地告訴鄰居友人,而鄰居友人又悄悄告訴了親友。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大伙兒才知道原來原本的巫女雲宛靈早已身亡,而現在的巫女是一名年輕女子,名叫雲水瑤。
「雲水瑤。」
他的薄唇低喃著這個名字,黑眸掠過一道精光,像是鷹隼鎖定獵物時,眼中閃動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雷颯踢了下馬肚,馬兒立刻邁步往山中走去。
才剛進入淨蓮山不久,就听見一旁的樹叢後傳來一些可疑的聲響,他防備地瞇起眼,過去一看究竟。
穿越樹叢後,就見不遠處的樹下,有一名身著簡陋灰衣的婆婆,她約莫五十來歲,頭發皆已花白,臉上更是布滿了皺紋。
「哎呀……真是糟糕……」
婆婆懊惱地低呼,原來她剛才拉了輛小板車,上頭擺放了一些摘采來的新鮮蔬果,可她沒發現路上有個小窟窿,輪子不小心陷了進去,車子的重心頓時失衡,上頭的蔬果也跟著滾落一地。
一顆青綠色的棗子一路滾遠,正好朝雷颯的方向滾去。
「啊……我的棗子呀……」
婆婆邁開步伐,蹣跚地追了過去。
當她正要拾起那顆棗子時,一只大掌更快地撿了起來。
婆婆一愣,抬起頭,看見了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
「年輕人,不好意思,那顆棗子是我掉的。」婆婆立刻開口聲明,像是懷疑這年輕人打算搶奪她的棗子般。
雷颯不以為意地將棗子還給婆婆,順便還幫她將卡在窟窿中的板車弄了出來,並將散落一地的蔬果撿回車上。
婆婆見狀,一反剛才懷疑的態度,感激地說︰「哎呀,你這個年輕人真是好心,這顆棗子就送給你吧!」
將棗子塞到雷颯手中之後,婆婆揮了揮手,推著板車就要離開。
「等等,婆婆請留步。」
婆婆回過頭,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年輕人,還有什麼事?」
「請問婆婆,妳知道往山頂要從哪兒走?」雷颯問道。
過去他不曾來過淨蓮山,卻常听百姓們言之鑿鑿地說這座山有古怪,而既然這婆婆會在山腳下出現,或許已在這附近一帶居住多年,應該知悉一些山中的事情,向她探問線索,也可省下等會兒尋路的時間。
婆婆一听,臉上立刻浮現驚駭的神情。
「山頂?你要去山頂?!」
「是,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大大的不對!年輕人,听婆婆的勸,千萬別往山頂去,千萬別想不開啊!」
「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這山頂住著巫女啊!要是打擾了她,惹得她一個不高興,那你可要遭殃了!」
雷颯聞言,嘴角嘲諷地揚起。
「我不怕。」
巫女又如何?他就不信她有三頭六臂。
倘若百姓們的傳言不假,那雲水瑤現在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難道他還會怕了她不成?
見他絲毫沒將巫女放在眼里的神情,婆婆忍不住猛搖頭。
「噯,你別不信邪啊!過去曾有幾個男人想要闖上山去,結果在山中迷失了七天七夜,怎麼繞也繞不上去呢!」
「喔?真有這麼邪門?」
「是啊,這座山確實邪門得緊,所以你還是別冒險,趕緊回去吧!」婆婆苦口婆心地勸道。
「不,我非得找到她不可。」
「什麼?原來你不只要上山去,還要找那巫女?!」婆婆震驚地倒抽口氣。「你找她要做什麼?」
「當然是有重要的事情。」雷颯簡要地回答,並沒打算解釋太多。
「唉,我瞧你好心幫我的忙,不是個壞人,所以才勸你別去的。」
「無妨,婆婆,妳若不知道路,我自己模索也行。」總之,他今日就是非見到雲水瑤不可。
婆婆見他心意已決,也只能無奈地嘆氣。
「……好吧,我確實听說有一條路,是通往山頂的快捷方式。」
「喔?在哪兒?」雷颯追問。
「喏,就從這兒前去。」婆婆指了個方向,說道︰「約莫一刻多鐘之後,你會看見有兩棵參天巨樹,順著兩棵巨樹中間的路往上走就是了。」
「我明白了,多謝婆婆。」
雷颯立刻翻身上馬,往婆婆指點的方向出發。
婆婆目送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猛搖頭。
「唉,真是勸不听,干麼非要找什麼巫女?何必自找苦吃呢……」
一刻鐘之後,雷颯果然看見了兩棵參天巨木,而一條小徑就夾在其中,蜿蜒地朝山頂方向延伸而去。
由于接下來的路看起來相當狹窄,不適合騎馬,他便翻身下馬。
「你自個兒到處走走,等听到我的叫喚再過來吧。」他輕拍了拍馬兒。
馬兒極有靈性,像是明白主子的意思,低低嘶鳴了聲之後,便邁開腳步踱進一旁的林子里。
雷颯朝巨木中央的那條小徑走去,但才走了十多步,他就突然停下腳步。
一絲銳利的光芒掠過眼底,他防備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
似乎有點兒不對勁。
眼前的路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然而,他卻沒來由地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感。
雷颯沈吟了一會兒後,彎身從路旁拾起一個比他拳頭還大一些的石塊,往前方的小徑扔去。
轟的一聲,原本平坦的小徑瞬間崩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哼!」雷颯冷笑了聲。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兒設有陷阱。
他趨前查看,那是一個很深的窟窿,倘若他剛才繼續策馬前進,只怕連人帶馬都要栽進去。
這是獵人布下的陷阱嗎?
雷颯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很快就發現可疑之處。
倘若這是獵人布下的陷阱,通常底部會布置一些尖銳的利器,好讓摔進陷阱的走獸受傷,沒辦法掙扎反抗。
可瞧瞧這個陷阱,不僅沒有布置任何尖銳的利器,甚至像是怕摔死人似的,居然還在底下鋪了些干草。
這樣的一個陷阱,不論是人或獸摔跌下去,受重傷或喪命的機會都不大,倒是警告的意味濃厚。
這會是山頂的巫女設的嗎?
「哎呀,天啊!這是怎麼啦?」
一個蒼老的低呼聲,打斷了雷颯的思緒。
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那個婆婆。
婆婆推著板車走了過來,一臉驚駭地瞪著那個大窟窿。
「你剛幫了我的忙,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亂闖,所以忍不住跟過來看看……天啊,怎麼會有這個陷阱?還好你沒掉下去,否則婆婆我可就罪過了!」
「沒事,就算掉下去,這陷阱也傷不了我的。」雷颯自信滿滿地說。
這窟窿雖深,但是憑他的輕功,根本困不住他。
「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這條路上還有什麼可怕的陷阱?依我看,你還是打消上山的念頭吧!」
雷颯搖頭,態度堅定。
「不,我非得找到雲水瑤不可。」
「你這是……唉,難道你真的不怕那個巫女下咒害死你嗎?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雷颯笑了笑,並沒有將婆婆這番話放在心上。
「就算是巫女,我也不信她有取我性命的本事。」
婆婆皺起眉頭,像是對他的「冥頑不靈」感到相當頭疼。
「你當真非到山頂去找那巫女不可?」
雷颯毫不遲疑地點頭。
「唉,好吧,眼前這路恐怕是沒法兒走了,我知道還有另外一條路,雖然遠了些,但應該比較安全,我就帶你走吧。但話說在前頭,我只帶你到半途,可不跟著上山頂去喔!我雖然年紀一大把了,可也還想再多活幾年哪!」
「婆婆放心,妳隨時都可以離開,雷颯絕不勉強。」
「雷颯?這名字好像在哪兒听過……」婆婆自言自語般地搔了搔腦袋,隨即轉身帶路。
繞過窟窿後,婆婆朝另一條小徑走去。
由于老人家的體力差,走路有些遲緩,雷颯也只得耐著性子,一路緩緩地跟隨。
又過了約莫兩刻鐘之後,婆婆忽然指了指前方,說道︰「喏,你看,朝這個方向走就沒錯了。」
雷颯抬頭望去,看見了一大片竹林。
「來吧,繼續走。」
婆婆領著雷颯,一塊兒走進竹林之中。
「好了,你繼續穿越這片竹林,應該就會找到一條通往山頂的道路。我要趕緊下山了,你若是真的如願見到那個巫女,可千萬別透露是我這個老太婆帶的路,我可不想遭殃啊!」
「不會的,多謝婆婆。」
「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如果又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就趕緊回去吧,千萬別不信邪啊!」老婆婆再度苦口婆心地勸告。
「我知道,謝謝婆婆。」
婆婆離開之後,雷颯繼續往竹林深處走去。
過了一會兒,他的神情一凜,銳利的眼眸四處張望。
這竹林有古怪!
他謹慎地觀察了會兒後,眼底掠過一抹訝異。
「奇門陣法?!」
听說,過去沒有人成功地闖上山頂,想來就是這陣法搞的鬼。
不必猜也知道,這陣法必然與那巫女有關。看來,她還挺有本事的。
就在雷颯仔細觀察陣法的布置時,忽然瞥見一抹灰色的身影掠過,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那嬌小的身影、那簡陋的灰衣,卻已落入他的眼底。
好家伙!
一簇怒焰在他的眼底燃起。
剛才那老婆婆一直宣稱這座山林有古怪,原來,真正有古怪的是她!
她先是故意要他走那兩棵巨木中的小徑,試圖害他跌落陷阱,接著又帶他進入這片布有陣法的竹林,試圖困住他。
哼,別以為愚弄了他之後,她可以從容不迫地揚長而去。
他幾乎可以篤定,那婆婆和山頂的巫女是同一伙的,既然如此,他更不可能放那婆婆逃掉。
婆婆推著載滿蔬果的板車,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熟練地穿越了奇門陣法,繼續往山頂的方向前去。
她的步伐既快又穩健,跟剛才帶路時的蹣跚緩慢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就在她努力趕路的時候,忽然,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涌上心頭,她倏地回頭一看,赫然看見一道身影迅速撲至眼前。
是雷颯!
這……這怎麼可能?!
「驚訝嗎?」
雷颯看著婆婆的驚訝表情,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那陣法雖然精妙,但還困不住我。」
他自幼對奇門遁甲相當感興趣,並拜一名世外高人為師。被師父盛贊有極高天分的他,精熟各式陣法,想要困住他可沒那麼容易。
一抹僵硬與尷尬自婆婆的臉上閃過,但她仍努力保持冷靜,甚至還裝出一臉困惑的神情。
「什麼陣法?我不懂,年輕人,你該不是……」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將所有的蔬果一股腦兒地往雷颯身上砸去!
下一瞬間,她施展輕功,往一旁茂密的林子竄去。
雷颯揮開襲來的蔬果,臉上浮現怒氣。
「想跑?沒那麼容易!」
他瞇起黑眸,頎長的身影宛如一只迅捷的鷹,朝他的獵物撲追而去。
婆婆的輕功甚佳,在林間迅速疾馳,然而雷颯的身手更是不凡,才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他已出手扣住了婆婆的肩頭。
婆婆大驚失色,急欲掙月兌他的大掌,但……
嘶——
布帛被扯破的聲音驀地響起!
「呀!快放開我!」
許是太過慌亂,婆婆原本低沈沙啞的聲音,竟忽然變得嬌脆悅耳。
雷颯的黑眸一閃,一個使勁,將「婆婆」扳轉過身,猛地推抵在一旁的樹干上,讓她被困在大樹與他的胸膛之間。
他銳利的目光,先是緊盯著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接著往下望去。
簡陋的灰布衣裳被撕裂了一大片,露出她的頸子,那細致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和臉上的皺紋老皮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他的目光繼續往下,看見了惹人遐思的鎖骨,以及撕裂的襟口下,那若隱若現的艷紅兜兒。
很好,一個垂垂老矣的婆婆,卻有著年輕女子的曼妙身軀?
雷颯的唇邊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目光再度回到「婆婆」的臉上,黑眸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讓我猜猜,妳就是雲水瑤吧?」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是那巫女!」雲水瑤立即搖頭否認,心里卻不禁懊惱極了。
自從三年前一時心軟地救了一名老婦,那老婦卻違反承諾地將她的事情流傳出去之後,為了讓她更安全些,她的師父蘇冷香大費周章地找來一名手藝精巧的師傅教她易容。
而當兩年前蘇冷香不幸病逝後,每逢她必須下山去采買一些日常用品時,一定會易容成老婆婆的模樣避人耳目,省去不少麻煩。
她對自己的易容術挺有自信的,想不到,這會兒卻意外露出了破綻。
「不是?」
雷颯冷笑了聲,大掌落在她的頸子上。
他覆著薄繭的指掌輕輕摩挲那細女敕的肌膚,引起她一陣顫栗,接著他抓起了掛在她頸上的一條墜煉。
「妳若不是雲水瑤,可以解釋一下這個嗎?」
雲水瑤不必看,也知道他發現了什麼。
在那條墜煉上,掛著一只刻了「水瑤」二字的玉石,這下子,就算她仍矢口否認自己的身分,他也斷不可能相信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雷颯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他松開了那條墜煉,長指順著她的頸子而上,在她的下巴處游移摩挲,直到觸到了他想要找的。
「現在,先讓我瞧瞧大名鼎鼎的巫女雲水瑤,究竟生得什麼模樣?」他的話聲方落,一張臉皮就立刻被他給撕下。
見了她的真實容貌,雷颯的黑眸驀地掠過一抹驚艷。
好一個絕色美人!
在那張老皺臉皮的掩飾下,是一張粉雕玉琢的容顏,那細致的輪廓、絕美的五官,像是上天最得意的杰作。
那雙翦水秋瞳比湖水還要澄澈,而那柔潤粉女敕的唇瓣看起來相當誘人,讓他忍不住好奇她品嘗起來的滋味……
身為「玄鷹部族」的族長,他所見過的美女不少,但是和她相較之下,那些女人都頓時失了顏色。
剛才他竟然被她給騙過了,都怪這張老臉皮實在做得太維妙維肖了。
當雷颯嘖嘖稱奇地看著手中的老臉皮之時,雲水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男人擺明了是沖著她而來的,面對這麼一個渾身散發出勢在必得氣勢的男人,她有辦法月兌身嗎?
眼看他的注意力暫時被那張假臉皮分散了,雲水瑤的眸光一閃,驀地出手點住他的穴道!
「該死,妳竟敢!」雷颯震怒地叱喝。
他以為都已落入他的手中,她該認命了,想不到她竟還想反抗,而且以她剛才下手的力道來看,她的功夫還不弱,並非只是花拳繡腿而已。
雲水瑤趁著他無法動彈之際,迅速逃月兌,縴細的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茂密的山林間。
雷颯瞇起黑眸,盯著她離去的方向。
這女人好樣兒的!
他咬牙切齒,胸口燃起了一團熾烈的火焰,感覺自己血液里狩獵的天性全被挑惹了起來。
被百姓們稱為「鷹主」的他,宛如天生的掠奪者,而既然他已相中了獵物,又豈有讓她逃月兌的道理?
對于她,他是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