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頭痛,仿佛有無數個小人兒在腦袋瓜里死命地敲敲打打,而且大有不將腦袋敲破誓不罷休的氣勢。
風洛軍難受地申吟了聲,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而映入眼簾的第一個畫面,讓他錯愕得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現在是什麼情形?為什麼他的床上會出現一名熟睡中的陌生女子?而且她還衣衫不整!
風洛軍皺了皺眉,用宿醉的腦袋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對她似乎有著模模糊糊的印象。
她好像是……喔,他想起來了!她好像是鏢局里那些兄弟們送給他的「驚喜禮物」!
昨夜他喝得太多了,醉得根本沒能好好端詳她的模樣,此刻趁她仍在熟睡,他正好可以好好地打量她。
他發現,她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子,白皙的肌膚、精致的五官,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還要迷人。雖然她仍熟睡著,但從她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恬靜氣質看來,一點兒也不像是個風塵女子。
風洛軍挑起眉梢,不禁好奇他手底下的那些鏢師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找來這麼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他的目光從她那張精致俏麗的臉蛋往下望,當他看見那包裹在貼身兜兒底下的渾圓酥胸時,眸光忽然變得熾熱,呼吸也開始急促了起來。
清晨時,男人本來就是勃發的,而眼前這個睡夢中的人兒又衣衫不整、親匿地與他在床上肢體交纏著,身為一個「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哪里禁得起這樣活色生香的誘惑?
反正……昨晚他能做的應該都已經做了,那現在來「重溫舊夢」一下,應該不為過吧?
風洛軍毫不客氣地褪去那件貼身的兜兒……
他低咒了聲,費盡所有的自制力,翻身下床。
見他轉身要走,雲依依月兌口問道︰「你要去哪里?」
「去沖冷水澡。」風洛軍的嗓音異常緊繃。
「啊?這麼冷的天氣……」雲依依怔了怔。
現在已經入秋了,早晨更是透著陣陣寒意,在這麼冷的天氣里還去沖冷水澡,難道不怕染上風寒嗎?
風洛軍咬了咬牙,說道︰「不去沖冷水澡,你要我怎麼消火?」
該死!該死的早晨!該死的一切!風洛軍一邊咒罵著,一邊帶著滿身的「火氣」,大步離開房間。
沖了個讓人直打哆嗦的冷水澡之後,高張的欲火好不容易熄滅了。
冷靜下來之後,風洛軍仔細回想了下,總算想起她是誰了。
她叫雲依依,是他的一個遠房表妹。
不過雖然他們之間有著親戚關系,卻是一表三千里,她又是他母親表妹的外甥女,彼此的血緣關系可說是遠之又遠,也因此這些年來,風、雲兩家人其實根本沒有任何的交情與往來。
他實在不懂,她怎麼會突然一個人在深夜里跑來?
而且,還出現在他的床上,與他同床共枕!
沖完澡之後,他帶著滿月復疑惑回到房里,就見雲依依已經整理好衣裳,一臉局促不安地等著他。
見她那雙頰酡紅的模樣,風洛軍的腦中突然浮現她一絲不掛的美麗胴體,那讓他好不容易壓抑住的又再度蠢蠢欲動了起來。
都怪她實在太美、太誘人,而他的又沒有得到真正的抒發,才會這樣。
風洛軍深吸口氣,努力驅走腦中旖旎的畫面。
他清了清喉嚨,選了個最安全的話題問道︰「你大老遠跑到加基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記起我了?」
雲依依的臉上閃過一抹欣喜,暫時將剛才那煽情曖昧的尷尬場面拋到腦後了。
「嗯。」風洛軍點了點頭。
不過就是想起自己有這麼一個表妹而已,有需要這麼驚喜嗎?不過她那因開心而燦燦發亮的眼眸還真是美麗。
「我記得你們四個孿生姊妹,在出生的第一天,就被算命師父論定將各自擁有不平凡的未來。」
「是啊!不過對于算命師父的話,我從來沒真的放在心上。」
據說娘當年在懷胎的時候,有個經驗豐富的產婆一口斷定娘肯定會生出四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想不到最後竟然生出四個女兒,讓一心期盼能替雲家延續香火的娘,希望頓時落了空。
不過听說當天有個前來避雨的算命師父,大膽斷言若娘當時生的是兒子,必定個個氣虛體弱,容易早夭,但生了女兒的話,則不僅個個身體健康,還都將有著不平凡的未來。
對于這樣的「命運」,娘的心里充滿了欣喜與期盼,而她們幾個姊妹的反應卻是大不相同。
大姊雲朵朵對「不平凡」這三個字厭惡、排斥到了極點,她認為有錢的人幾乎都是勢利眼、刻薄鬼,所以她只想賺光那些有錢人的銀兩,卻一點兒也不想嫁入富貴人家。
二姊雲巧巧對神算大師的「詛咒」怕得要命,唯恐真的一語成讖,因為她認為伴君如伴虎,活在富貴權勢之家的「下場」應該也差不多,只要稍一不小心犯了忌諱,就要倒一輩子的大楣。
妹妹雲珞珞則對這個論斷充滿了期盼,腦袋瓜子里總是裝滿各種美好想像的她,是姊妹之中唯一和娘一樣對于未來滿懷期待的人了。
至于她,從來就不將這個論斷當成一回事,她壓根兒就不相信這世上有誰能夠論斷別人的未來,她有時甚至還懷疑當年的那位「神算大師」根本只是個隨口胡謅的騙子。
不管事實究竟是如何,薄命的娘沒能親眼看到她們幾個姊妹真的擁有不平凡的人生,就在三年前因一場重病而逝世了。
如今,她們幾個剛滿十七歲的姊妹們,一同經營家中的繡坊生意,憑靠著精湛的針黹功夫,生活過得還不算太差。
原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平靜安穩地度過了,想不到卻因為妹妹雲珞珞意外撞見不該看見的場面,她們幾個姊妹被迫暫離家園,各自避難。
「你家中發生了什麼事嗎?」風洛軍關心地問。
他想,如果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像她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子,也不會獨自一人大老遠地跑來找他。
「說來話長,其實,我是來投靠風表哥的……」
雲依依輕嘆了一口氣,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大致述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風洛軍明白地點了點頭。
「所以……」雲依依望著風洛軍,說道︰「如果不會給你帶來困擾的話,我希望可以在這里叨擾一陣子。」
「你要住下當然不成問題,只是兩天之後我要親自押一趟鏢,就算一切順利,來回也要花去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什麼?要那麼久?」雲依依訝異地愣了愣。
「是啊!我爹娘雲游四海去了,到時鏢局里只會有幾名鏢師留守,你若不怕無聊的話,住下來是無所謂,我想那名殺手應該不至于找到這里來吧!」
「嗯……」
雲依依蹙眉輕咬了咬唇。雖說那名冷血殺手最主要的目標應該不是她,但她的心里還是不免有些忐忑。
風洛軍看出了她的不安,便提議道︰「不然,我趁這兩天還在鏢局的時間,教你幾招防身的功夫吧!」
「真的嗎?好呀!」雲依依立刻點頭同意。
「你有興趣?」
風洛軍的心里有些意外,一般女子不是應該都對練武興趣缺缺的嗎?
「能夠保護自己,保護家中的姊妹們,很好呀!」
雲依依由衷地說,畢竟家中都是女人,若她有保護大家的能力,沒什麼不好的呀!
听她這麼說,風洛軍的眼底掠過一抹欣賞。
坦白說,他實在受不了那種嬌滴滴、受到驚嚇時只會扯開喉嚨鬼吼鬼叫的千金大小姐。
「那好,午後有空,我就來教你幾招吧!」
「好啊!」
雲依依點頭微笑,那美麗的笑靨讓風洛軍的目光忍不住在她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
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灑在「威震鏢局」寬敞的庭院中。風洛軍拿了兩把劍,將其中一把交到雲依依的手中。
「來,這把給你。」
「好。」雲依依的雙手緊抓著那把長劍。
「你先看我示範,等會兒你再試著照做看看。」
風洛軍抽出長劍,示範了幾個最簡單的招式。
見他招式比劃得輕松愜意,而且動作並不復雜,雲依依悄悄松了一口氣,相信自己應該可以做得到。
「來,換你試試看。」
「好。」
雲依依點了點頭,伸手想抽出長劍,卻不禁微微變了臉色。
老天!這劍遠比她想像的還要沉重,光要靠單手的力量還真是不容易。
為了不讓風洛軍失望,雲依依咬了咬牙,無論如何也要成功。
好不容易費盡力氣抽出了長劍,她的手腕卻撐不住那沉重的重量,劍尖猛地朝地上刺去,差點刺中了自己的腳。
她嚇了一大跳,差點發出驚呼。
風洛軍見狀一愣,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算了,看來你並不適合拿劍。」
照她這種情況,別說是要拿劍對抗敵人的攻擊了,說不定她自己就先不小心把自個兒的手腳給砍斷了,敵人連動手的力氣都省了。
「我看你必須換一下武器,你先等等。」
風洛軍離開一會兒之後,為她帶回了一把匕首。
「這個應該比較適合你。」
「謝謝。」
雲依依伸手接了過來,一想到自己剛才的笨拙,她的俏臉就不禁泛著淡淡的紅暈。
為了一雪前恥,她迅速抽出匕首。由于它十分輕盈小巧,即使是嬌弱的女子耍弄起來也不困難。
「匕首的優勢在于靈活,你試著砍我看看。」風洛軍說道。
「嗄?那怎麼行!」雲依依嚇了一大跳。
要她砍他?要是不小心傷了他怎麼辦?
看出她的顧慮,風洛軍不禁微微一哂。
「放心,你傷不到我的。」
「呃……說得也是。」雲依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武功高強、身手矯健,而她連一招半式都不會,恐怕連他的衣角都砍下中,更別說是要傷了他。
「你不必有任何顧慮,盡管放膽攻來吧!」
「好。」
雲依依點了點頭,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始,最後在他那充滿鼓勵的眼神下,她咬牙豁出去了!
她緊抓著匕首,胡亂地朝他砍去,就見他輕而易舉地避開。她再接再厲地砍去,他又俐落地閃過。
「很好,就是這樣!」風洛軍點頭稱贊。「你先將匕首拿到順手之後,我再教你一些近身攻擊的訣竅。」
他這番話對雲依依而言不啻是一大鼓勵,她放膽繼續攻去,但是卻一個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一個石塊,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前僕去。
她驚呼一聲,臉色發白,因為她若是就這麼狼狽地跌倒,手中的匕首很有可能會誤傷了自己!
「小心!」
風洛軍眼明手快,迅速出手打掉她手中的匕首,再摟住她縴細的腰肢,將她帶進自己懷中。
雲依依被這個意外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倚靠在他懷中喘氣。
他們靠得好近,近得他的呼吸盡是她身上的淡淡香氣,這讓風洛軍不由得回想起早晨在他床上的情景,而她緊貼著自己的柔軟身軀,更是瞬間喚醒了他對她曼妙胴體的記憶……
霎時之間,他的體內掀起了異樣的騷動,而他的雙臂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了。
雲依依也意識到了他的擁抱,一種曖昧的感覺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然而這麼好的氣氛卻被屋外突然傳來的狗吠聲給破壞殆盡。
風洛軍松開了她,清了清喉嚨說道︰「我看,短短兩天的時間要學出什麼不太可能,你若真的有興趣,不如等我回來再好好教你吧!」
「也好。」
雲依依滿臉通紅,對自己剛才差點跌倒的表現懊惱極了,就怕他會因此而認定自己是個笨手笨腳的女人。
「至于我不在的這一個月……」風洛軍考慮了一會兒,最後說道︰「我看,你不如先到潘員外家去吧!」
「潘員外?」雲依依訝異地愣了愣。
「嗯,他叫潘鋒義,是加基城的富商,我這趟出門運鏢就是受了他的委托。」風洛軍解釋道︰「潘家有不少身手不錯的侍衛,那殺手就算找來,想要潛入潘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樣啊……」雲依依低低地應了聲。
她是因為風洛軍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才會前來投靠的,若是要她待在陌生人的家中,她肯定會感到別扭而不安的。
正當她猶豫著該怎麼開口婉拒之時,風洛軍卻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這麼做了。
「就這樣吧!今晚潘員外在家中設了小宴說要替我餞別,你就跟我一塊兒過去,我幫你們介紹認識。」
「喔……那就麻煩你了。」雲依依勉強笑了笑。
對于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給他添麻煩的人,風洛軍願意幫她找地方安頓,已經是很幫忙了,她實在不想跟他唱反調,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因此說不出拒絕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