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陸耀霆又朝自己走來,雲朵朵宛如驚弓之鳥地瞪著他。
「你想干什麼?」
她都已經被他褪得剩下兜兒和褻褲了,這個惡劣的男人該不會是還想……還想要繼續……
看出她眼中的驚恐,陸耀霆咬了咬牙,說道︰「我沒有想干什麼,我只是要解開你的穴道。」
他迅速出手,解開她身上的穴道後,隨即轉過身去背對她。
「把衣裳穿上吧!」
什麼嘛?沒有一句道歉的話,沒有任何愧疚的態度,甚至還用命令的語氣叫她穿上衣裳?
雲朵朵怒瞪著陸耀霆的背影,眼淚終于忍無可忍地落下,但是很快就被她生氣地抹去。
她才不要在這男人的面前掉眼淚!
她迅速穿好衣裳,眼看他仍背對著自己,正愁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的她,忍不住抓起自己的鞋子朝他悄悄逼近。
哼!就算不能將他打得腦袋開花,至少也要讓他頭昏眼花!
陸耀霆雖是一名商人,但自幼習武的他武功不弱,警覺心更高,一察覺有「殺氣」逼近,他立刻回頭,盯著正想對他「行凶」的雲朵朵。
原本已經卯足全力要砸下去的雲朵朵嚇了一大跳,她心虛之余原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卻無法完全收回發狠打去的力道,結果砸也砸不下手、退也來不及退,整個人反而踉蹌地往前跌去。
「小心。」陸耀霆眼明手快地接住她,而她無可避免地跌入他的懷抱。
雲朵朵的俏臉瞬間脹紅,也不知道是氣還是羞。
「你如果想要把我打得頭破血流,至少也該拿桌上的茶壺或是一旁的椅子來砸才行。」陸耀霆十分「客觀」地說。
听見他的話,雲朵朵臉上的熱度瞬間升高,壞事沒做成還被人當場識破,真是糗到最高點。
「謝謝你的提醒,下次我一定會記得拿對東西。」她沒好氣地說。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陸耀霆二話不說地松開手,而雲朵朵則氣呼呼地把鞋子穿好。
陸耀霆盯著她的動作,突然開口問道︰「你說,你身上的荷包被兩個小賊給偷走了?」
「對!拜你所賜,害我追不回我的荷包,這下子我得要露宿街頭了!」雲朵朵咬牙切齒地說。
「為什麼?回家去不就成了?」
「回家?我哪來的旅費?」哼!他大少爺未免想得太簡單了吧!
從江南要返回雲家繡坊,就算再怎麼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路,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的耶!
「你不住這里?那你是來投親的嗎?」
「我在江南沒半個親戚。」雲朵朵冷冷地說。
「那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來……要你管?」哼!她沒有必要向他解釋什麼。
陸耀霆聳了聳肩,既然她不想說,他也無意追問到底。
「既然你不住江南,在這兒也沒有任何熟人,那你本來打算住在哪?」陸耀霆好奇地問。
「當然是住客棧呀!」雲朵朵說著,開始為今晚的落腳處傷腦筋,難道真的要露宿街頭?那未免太慘了吧!
陸耀霆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
她說她本來打算要投宿客棧,那麼現在身無分文的她,豈不是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嗎?
倘若一切真如她所言,那麼害她沒能追到那兩個小賊的他確實有責任,除此之外,剛才他氣昏了頭當真動手搜她的身,也著實愧對于她。
「好吧!為了表達我的歉意,你就留下來當丫鬟好了。」
「你、說、什、麼?」雲朵朵橫眉豎目地瞪著他。
這個可惡透頂的男人不但誣賴她、輕薄她,現在竟然還「大發慈悲」地要讓她當個下人?真是好樣的!
「當丫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賺錢,不好嗎?」陸耀霆說道。
以這女子這麼嗆的個性,他可不認為她會接受他的「施舍」,說不定他拿銀票給她,還會被她扔回臉上。
更何況,陸家的房間要比客棧舒適多了,有不必花錢又能住得舒服的地方,對她來說不是比較恰當的安排嗎?
「要我當丫鬟,那也得看你花不花得起那個價碼!」雲朵朵哼道。
「你很貴嗎?」
陸耀霆的回答,讓雲朵朵再一次差點被口水嗆死。
真是的,這男人到底會不會說話呀?什麼叫做「你很貴嗎」?好像在問煙花女子一夜歡好要多少銀兩似的!
「貴不貴,要看你付不付得起!」她咬牙說道︰「我要求每天工資五兩銀子,而且包吃、包住──吃要餐餐有菜、有肉、有湯,住要給我一間單獨的客房,工資必須日結,當天領現!」
听見她開出來的條件,陸耀霆不禁詫異地挑起濃眉。
包吃、包住自然是沒問題,要吃得好、住得好也不是難事,但是……
「你要求每天工資五兩銀子,而且還要日結領現?」這不只是很貴,而且還貴得嚇人!
「請不起就拉倒!不過你要記得──我若是餓死街頭,全都是拜你所賜!」雲朵朵哼了聲,打算轉身走人!
其實她根本就沒打算要留在這里當丫鬟,她之所以會提出這些夸張的條件,只是為了要讓他知道──就算他大少爺家財萬貫、財大氣粗,也不代表可以將所有的人全都踩在腳下。
「好。」
嗄?
正要跨出房門的右腳就這麼「定」在半空中,雲朵朵回過頭,一臉錯愕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你說什麼?」她該不是听錯了吧?
「我說好,我答應你的條件。」陸耀霆語氣平靜地說,心里卻暗暗訝異于自己的沖動。
明明知道這女子絕對不會是個乖馴听話的丫鬟,明明他可以隨便給她一筆錢打發她走人的,但他卻沖動地答應了她離譜的條件。
或許是這女人太特別了,從來沒有人像她一樣,敢對他齜牙咧嘴地鬼吼鬼叫,更別說是敢對他動手動腳的。
有這麼一個嗆辣丫鬟在身邊,或許可以帶來一點不一樣的樂趣,要不整天忙于工作,有時確實也挺枯燥的。
「你真的答應?」雲朵朵的下巴差點因為過度詫異而掉下來。
「沒錯,我答應你所提出來的任何一個條件。」
他一定是瘋了,而且神智不清,雲朵朵在心里做出這個結論。
她轉著骨碌碌的眼楮,開始認真考慮起留下來的可能性。
也好,反正她的志願就是努力賺光有錢人的銀兩,既然能夠吃好、住好,每天又有五兩銀子可以領,何樂而不為呢?
「好,成交!」
「你叫什麼名字?」陸耀霆開口問道,這時才發現,他們糾纏吵鬧了老半天,竟連彼此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雲朵朵。」
「雲朵朵?很特別的名字。我叫陸耀霆。」
「陸耀霆?」雲朵朵微微一怔。
這名字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她似乎曾在什麼地方听過……
咦?咦?難道他是那個常被人掛在嘴邊稱頌佩服的江南第一富商?難怪這宅院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原來是家中的銀子多到用都用不完。
很好,既然她誤打誤撞地進了這間「金屋」,若她不把握機會狠狠地賺個夠怎麼對得起自己?
「陸少爺,既然咱們已經達成共識了,那可否請你先付我五兩銀子,然後帶我去瞧瞧未來的房間長什麼模樣?」她臉不紅氣不喘地開口要求,一點也沒有丫鬟該有的謙遜與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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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適的房間睡了一夜好覺,雲朵朵隔天一早踏出房門,才從其他下人的口中得知陸耀霆一早就出門去了。
起初她還覺得無所謂,那男人出現在眼前她還要嫌礙眼呢!只不過,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好日子」不到一天就過完了。
陸家總管祥叔听說了她每天五兩的高薪,心里又驚又詫,當下對她這個「富貴」的丫鬟產生敵意。
為了讓主子的每一分錢都花得有意義,祥叔指派了一大堆工作給她,甚至也不管她是個姑娘家,硬是要她做一些男人才做得來的粗活兒。
雲朵朵氣在心底,卻隱忍著沒有發作。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那個面不善心更惡的祥叔正等在一旁看好戲,以為她會哭著討饒,她會證明這臭老頭錯看了她雲朵朵!
天生不服輸的性格竄了上來,即使一雙縴縴玉手因為這些粗重的工作而紅腫疼痛,她依舊吭也不吭一聲,全都忍了下來。
「哼!原來陸家都是這樣欺壓下人的,最好你們有本事把我整死,不然等我離開之後,一定讓大江南北的人全知道這件事!」
正當雲朵朵一邊低聲咒罵,一邊咬牙忍痛地提水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在做什麼?」
雲朵朵一抬頭,就見陸耀霆佇立在幾步遠的回廊下,驚訝地望著自己。
她望著他,目光冷冷的,仿佛在看一個智能不足的傻瓜。
「當然是在挑水呀!」她的語氣充滿譏諷。哼!他大少爺該不會從來就不知道「挑水」是怎麼一回事吧?
陸耀霆當然知道她在挑水,只是他以為這種粗重的工作應該都是由男性奴僕負責的。
他的目光先是盯著她那張隱含怒氣的俏顏一會兒,最後落在她那雙紅腫的手掌上,黑眸驀地眯起。
「你今天一早都做了些什麼?」
「搬運蔬果、劈柴、挑水。」
她的回答讓陸耀霆皺起了眉心,這些活兒沒一樣是輕松的,怎會叫她一個姑娘家來做呢?更何況,他要她留下來當丫鬟,並不是為了要虐待她!
「是誰要你做的?」
「還會有誰?當然是偉大的總管祥叔呀!他剛才還要我水挑快一點,等會兒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我去做呢!」
陸耀霆沉下了臉色,濃眉也皺得更緊了。
「你都不會抗議的嗎?」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哪有抗議的分兒?」雲朵朵輕哼。
怪了,他的臉干麼那麼臭?他底下人幫他「充分利用」這個丫鬟,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呀!
陸耀霆沉默了一會兒,黑眸里閃動著不悅的光芒。
「祥叔。」他開口喊來總管。
祥叔立刻走了過來,還不忘瞪了雲朵朵一眼。
「少爺有什麼吩咐?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我盯著這丫頭做的?」
「你今天把東西收拾收拾,離開吧!」
「離……離開?」祥叔嚇了一跳,不懂主子是要他去哪里?
「陸家不再需要你了。」陸耀霆說得清楚明白、簡潔有力。
祥叔張大了嘴,驚訝到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雲朵朵也嚇了一跳,一臉驚愕地望著陸耀霆,卻見他的俊臉沒有半點開玩笑的神色,那嚴肅的表情甚至說明了這件事情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沒听見嗎?」陸耀霆直視著祥叔。
「听……听見了……」
「既然听見也听清楚了,那就退下吧!」
「可……可是我不懂……」
「不懂?」陸耀霆嘆了口氣,終于開口說道︰「身為陸家的總管,你該做的事情是妥善安排所有底下人的工作,但是你指派給她的差事,豈是一名丫鬟應該做、做得來的?你是想讓我陸家蒙受虐待奴僕的惡名嗎?」
「呃……這……」
「夠了,下去吧!該給你的,一文錢也不會少。」
眼看主子的心意已決,祥叔也只能頹然退下。
看著那抹步履蹣跚的身影,雲朵朵的心底忽然升起一絲同情。這個中年大叔也不過是想替主子出出氣罷了,有嚴重到需要將他辭退嗎?
「何必呢?他只是很盡心地要讓主子的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口上。」以每日五兩的酬勞來說,她做這些其實算不了什麼。
「會利用職權欺壓、苛待手下的人,留下又有何用?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做出危害陸家規矩的事情,若是犯了我的大忌,我絕不留情,這點陸家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都知道。」
雲朵朵微微一怔,訝異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原本以為這男人蠻不講理,是個空有臉蛋沒長腦袋的笨蛋,想不到他做事還挺有原則的,看來他不像她以為的那麼膚淺愚蠢嘛!
才剛這麼想的時候,陸耀霆突然不由分說地將她拉進房里。
「等、等等,你想做什麼?」她嚷著,眼中掠過一絲慌亂。
置身于他的房間,只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被他剝得只剩下兜兒褻褲的情景,害她渾身不自在極了。
陸耀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逕自轉身從一旁的櫃子里取出一小罐看起來像是藥膏的東西。
「拿去涂上。」
「這是什麼?讓皮膚潰爛的毒藥?」
陸耀霆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這女人還真有挑起他脾氣的本事。
「這是一名老大夫用數十種藥草煉制出來的藥膏,你手上的紅腫只要好好地涂上藥,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這麼神奇?有錢人果然還是有點好處的。」若是貧苦人家,也只能任雙手「自生自滅」,至少也得要過個十天半個月才有可能好轉吧!
雲朵朵不會笨得和自己過不去,她打開那罐藥膏,在掌心涂了一點,立刻發出「嘶──」的一聲,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
「這真的不是毒藥?」她瞪大了眼,心里十分懷疑。
剛才她的掌心涂抹到藥膏的瞬間,簡直像被烈火焚燒似的,痛死人啦!
「當然不是,你這樣慢吞吞地涂抹,只是在延長你所承受的折磨罷了,長痛不如短痛。」
「不要你管!」雲朵朵哼道。他又不是她,不必承受可怕的疼痛,當然可以在一旁說風涼話嘍!
雖然她心里明白速戰速決確實最好,可是剛才那劇烈的疼痛實在記憶猶新,害她一時之間下不了手。
陸耀霆看不下去了,索性一把搶過那罐藥膏,動手幫她涂抹。
雲朵朵想抽回手,卻被他抓得牢牢的,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動作迅速而確實地為她的雙手均勻地涂上藥膏。
她咬緊牙根,吸氣再吸氣,痛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陸耀霆瞥了她一眼,見她痛得要命卻不肯吭一聲,忍不住輕嘆。
「你一向都這麼倔強嗎?」
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明明脆弱,卻又堅強,明明嬌柔,卻又勇敢,那倔強不服輸的神情,奇異地撩撥了他心中的某根弦。
「不要你管。」雲朵朵不馴地輕哼。
「你這樣不會覺得很辛苦嗎?」
雲朵朵聞言一僵,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
「我說了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她自幼喪父,而娘也在三年前病逝,雲家只剩下她們四姊妹相依為命。雖然她們幾個是孿生姊妹,但或許因為她是第一個「蹦」出來的,天生就比其他妹妹們多了一分責任感,尤其當她看著妹妹們一個個純真無憂的模樣,打從心底不忍心讓她們承擔太多現實生活的煩惱,因此她自動自發地攬下許多事情,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雲家繡坊的經營。
她知道自己太過年輕,各方面的歷練也還不夠,因此她更不能軟弱,更必須要表現得堅強一點。
陸耀霆瞥了她一眼,不再多說什麼。
「好了,你的手很快就會好的。」涂好藥之後,他松開了她的手,轉身將藥膏收回櫃子中。
盯著自己的雙手,雲朵朵的心情有些復雜。
說完全不感動那是騙人的,畢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少爺,何須紆尊降貴地親自為一個小丫鬟上藥?不過這還是無法讓她忘了他昨天是如何的可惡透頂!
「別以為這樣子我就會原諒你了,但你若是真的感到良心不安的話,可以幫我加薪餉。」
「你的眼里難道就只有錢嗎?」陸耀霆皺起了眉頭。
「那可不?誰叫你長得就像會走動的金山。」
會走動的金山?陸耀霆覺得他額角的青筋又在跳動了。
雲朵朵沒有理會他難看的表情,逕自說下去︰「沒有人會嫌錢多的,我是不介意每日工資領個七、八兩的……」
「十兩。」他簡潔有力地打斷了她的話。
「嗄?」雲朵朵愣住。
「我給你十兩。」
「你瘋了?」她錯愕地瞪著他。
「因為我要帶你出公差,算是額外的補貼。」
「嗄?」
「我要出一趟遠門,你跟我一塊兒上路。」
「這……」雲朵朵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總管祥叔雖是被他遣職了,但是難保不會有其他人來「虐待」她,她不是傻瓜,不會故意苛待自己。
「好!成交,不過……」
「不過?」陸耀霆挑起眉梢,沒料到她竟還有額外的條件。
「不過,你得先付我錢才行。」雲朵朵臉不紅氣不喘地向他索討︰「十兩銀子,麻煩請付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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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大廳中,陸品章夫婦正和兒子陸耀霆一塊兒品茶,而陸耀霆所宣布的消息,讓陸氏夫婦滿臉的錯愕。
「你說什麼?偷走那塊玉佩的人是凝兒?」
「這怎麼可能呢?」
陸氏夫婦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到那日潛入府中偷走那塊重要玉佩的人,竟是未來的媳婦兒?
「怎麼會呢?是不是弄錯了?」
「就是說呀!凝兒沒道理這麼做呀!」
面對爹娘驚愕的質疑,陸耀沾語氣肯定地說︰「根據我手下的調查,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陸家的事業遍布江南各地,眼線自然也多不可數,那日陸耀霆發現自己抓錯人之後,立刻放出消息,要底下人根據那名偷兒的穿著、身形以及當日逃跑的路線去追蹤,任何的蛛絲馬跡都要回報。
結果過不到兩個時辰,就有消息傳了回來,不只一名手下向他回報,看見符合那身穿著打扮的方凝兒一路往北而去,沿路像是怕被人盯上似的,不時提高警覺地注意周遭的一切。
方凝兒出身傲劍山莊,據說拳腳功夫普普通通,輕功卻相當了得,正好符合了那名偷兒當時的表現。
「可是……我不懂,凝兒為什麼要這麼做?」梁美卿實在想不通。
「我也很想知道。」陸耀霆的臉色難看。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陸品章問著兒子。
「當然是去追她。」
梁美卿一听,眼楮都亮了起來,立刻點頭說道︰「對對對,妻子跑了,你是該快點把她追回來。」
陸耀霆差點忍不住翻白眼,他沒好氣地說︰「我不是要去追‘妻子’,而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事情解決掉,不管她是為了什麼見鬼的原因把信物偷走,我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她連人帶東西地逮回來,當著方家人的面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並且──解除婚約!」
「嗄?這……」
陸氏夫婦互望一眼,都不禁感到有些頭痛,看來兒子是真的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願意娶方家小姐為妻,這可怎麼辦才好?
不過……轉念一想,說不定追著、追著,讓小倆口追出了感情也不一定,正所謂「危機就是轉機」,他們也只能如此期盼了。
「好吧!那就祝你好運了,打算什麼時候動身?」陸品章問。
「等等就動身。」陸耀霆答道。事不宜遲,他得盡快逮住那個給他制造麻煩的方凝兒。
「那要不要多帶幾個人,好有個照應?」梁美卿問道。
「不用了,我只要帶一個丫鬟就行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反而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他這趟是去「抓」人的,可不是帶隊去各地考察。
「說得也是。」
梁美卿點了點頭,忽然瞥見她的貼身丫鬟春喜在大廳門外來回踱步,不知道在磨蹭些什麼,便開口喚道──
「春喜,我不是要你幫我去拿披肩過來的嗎?怎麼去了那麼久?披肩拿來了嗎?」
「拿來了,在這里……」春喜走了進來,誠惶誠恐地將披肩交給夫人。
梁美卿接過披肩,驚訝地盯著上頭突然多出來的一朵荷花。
「咦?這是……」
春喜忽然咚的一聲跪了下去,滿臉愧疚地說︰「對不起,夫人,春喜粗心大意,不小心讓樹枝勾破了夫人的披肩……」
雖然夫人一向溫柔和善,但畢竟她勾破的可是夫人最鐘意的一條披肩,而且那還是老爺送給夫人的禮物,意義非凡,這下子問題大了。
梁美卿輕蹙著眉心,並沒有動怒,只覺得疑惑。
「勾破?有嗎?我只瞧見上頭多了一朵荷花呀!」
「那朵荷花是別的丫鬟繡上去的,正好掩蓋住那個破洞……」春喜愈說愈小聲,就怕夫人會發火。
「喔?」梁美卿仔細端詳那朵荷花。「好精巧的繡工,簡直不輸城里繡工頂尖的老師傅。」不僅如此,多了這朵荷花,讓這條披肩看起來更高雅了。
「是哪個丫鬟繡的?去幫我叫她過來。」梁美卿吩咐道。
「是。」
過了一會兒,春喜帶著雲朵朵返回大廳。
一看見她,陸耀霆顯得有些訝異,壓根兒沒想到那朵栩栩如生的荷花竟是出自她之手。
「這是你繡的嗎?」梁美卿問道。
「是的。」雲朵朵點了點頭。
剛才她听見春喜一個人激動地嚷嚷著,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慘案,想不到只是不小心破了一條披肩。
為了不讓自己的耳朵繼續受到「虐待」,她要來了針線,拿起那條破了一個小洞的披肩,不一會兒功夫就完成了這朵荷花。
「你繡得真好,難得一個丫鬟有這麼巧的手。」梁美卿由衷地稱贊。
「謝謝夫人贊賞。」雲朵朵勾起嘴角,微笑中透著自信的光彩。論起繡工,她可是雲家姊妹當中最厲害的,繡得又快又好。
見她談吐不俗,實在不像是慣于服侍人的丫鬟,梁美卿不禁問道︰「你是這兩天才來的嗎?為什麼會來當丫鬟呢?」
雲朵朵瞥了陸耀霆一眼,說道︰「朵朵的命不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了有理說不清的蠻子,才會淪落至此。」
雖然她並沒有指名道姓,但這番話擺明了是在罵陸耀霆是個蠻子,這讓他的下顎緊繃,兩道濃眉也皺了起來。
梁美卿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听起來滿可憐的。
「我看你也別做丫鬟了,不如你來教教家中的女眷刺繡。」
「很抱歉,朵朵就要隨少爺出遠門去了,實在分身乏術。」
「啊?」梁美卿愣了愣,這才知道原來兒子打算帶著隨行的丫鬟是她。「換個丫鬟跟去不就行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行的。」雲朵朵想也不想地回絕。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已經收了少爺的訂金。」雲朵朵據實以告。她好歹也算是個生意人,而生意人做買賣最講究的就是信用了。
「什麼?訂金?」梁美卿愣住,而接下來雲朵朵的話更是讓她詫異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是的,少爺願意支付我每日十兩的工資,我已經拿了錢,不能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