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愛過後,火熱的激情趨于平靜。
他們兩人躺在溪邊的草地上,現場除了風的聲音、水的聲音,就只剩下兩人急促的喘息聲。
桑羽茉依偎在冷御風的懷里,回想起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她的俏臉就瞬間脹紅,心跳的速度也快得不像話。
這一切,完全不在她的計劃之中。她原本只是想要逼他坦白對她的感情,想不到最後卻失了控,竟就在這溪邊……
後悔嗎?
不!當然不!
既然她愛上了冷御風,也即將嫁給他,那麼成為他的人也是遲早的事情,現在只不過是提早發生罷了。更何況,這一切還是自己玩火玩過頭惹出來的,所以她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只是……
桑羽茉仰起頭,一點兒也不意外對上冷御風那張神情復雜的俊臉。
「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後悔了吧?」她噘著紅唇,嬌嗔地問道。
「沒有,你別多心。」冷御風搖了搖頭。
剛才的那一切,他不能說是後悔,畢竟能夠徹底擁有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一件再美好不過的事情。
只不過,先前的他被一時的激情給沖昏了頭,現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必須承認,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化。
倘若當年的那個小女娃兒真的找上門來,並且要他娶她的話,那該怎麼辦?現在的他,是不可能拋下桑羽茉的呀!
望著桑羽茉那張美麗的容顏,冷御風對她是又愛又沒轍。
她要逼他坦承對她的愛,而她成功了。無論如何,他再不能佯裝冷靜,也再不能克制滿溢的情感了。
他收攏雙臂,將她嬌小的身子摟得更緊,甚至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
「羽茉,我們成了夫妻,再也分不開了。」
他的回答和反應讓桑羽茉開心極了,頓時忘了自己的身體因為剛才那場歡愛而造成的酸疼與不適。
「真的?你永遠也不會丟下我嗎?」
「那當然。」這麼美麗嬌貴的小女人,他再也放不下她了。
一抹狡黠的光芒掠過桑羽茉的眼底,她故意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問道︰「但是……要是當年的那個女娃兒拿著你們家傳的血玉找上門來,要你實現當初許下的承諾,那該怎麼辦呢?」
冷御風皺眉沉默地思考著,希望能想出一個盡可能不傷害對方的辦法。
桑羽茉瞥了他一眼,佯裝可憐地說︰「唉,我也不想讓你為難,既然你和那個女娃兒有約在先,先來後到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我看……若她真找上門來,你還是娶她吧!」
「那你怎麼辦?」
「我?唉……我就做小的吧……」
听見她的話,冷御風的心一陣揪緊。
「怎能讓你委屈?絕對不行!」
他明顯護著她的態度,讓桑羽茉心里滿足極了。
「可是你自己承諾在先,要是人家真的上門來了,你要怎麼辦?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吧?況且你承諾娶她為妻在先,總不能事隔這麼多年後才跟她說——對不起,我後侮了,我頂多只能娶你做偏房吧?」
她的問題讓冷御風眉心緊皺,一時間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會想辦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等會兒回宮之後,我立刻去請皇上賜婚,讓我們早日拜堂成親。」
「啊?別這麼急嘛!」桑羽茉連忙說道。
她的計劃都還沒有完全進行哩,要是父皇先下旨賜婚,那她不就沒戲唱,一點兒也不好玩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先前父皇給了你好幾次的機會,還不斷地給你暗示,可你不但一直故意裝傻,最後甚至還跟父皇要了別的賞賜,現下要是又突然回過頭去要求賜婚的話,好像不太妥當吧?」
「那你的意思是……」
「先緩個幾天吧!等過陣子再向父皇提,這樣可能會比較好。」
冷御風雖然想立刻將她迎娶進門,卻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些道理。
「好吧!不過……我還以為你迫不及待地想嫁給我呢!」
「你少臭美了!」桑羽茉輕啐道。
「難道不是嗎?」
桑羽茉的雙頰驀地飛上兩抹紅暈,她噘起了唇兒,哼道︰「是又如何?難道你不想娶我?」
「我當然想。」冷御風坦承道︰「打從一開始,我就想將美麗的你據為己有了。若不是理智和顧慮一再地阻攔,我早就在一開始就向皇上要了你。」
听見他的話,桑羽茉在暗自高興之余,忍不住取笑他。
「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一樣的結果,這證明了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而你先前的抗拒都是白費了。」
她那副笑盈盈的模樣極為美麗迷人,冷御風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又再度被喚醒,蠢蠢欲動了。
倘若不是顧慮到她才剛經人事,身子可能承受不了太多的激情,他肯定早已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般,再度摟著她共度雲雨、抵死纏綿了。
涼爽的早晨,冷御風用過早膳後,在王府的庭園里一邊漫步,一邊在心里衡量著什麼時候要向皇上提親比較好。
距離那日在溪邊和桑羽茉纏綿,已經足足過了三天,他實在不想再繼續等待下去了。
若是皇上認為他反反覆覆的話,那也沒辦法,不過他相信皇上應該會答應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浪費時間多等待呢?
「好吧!今日進宮,我就向皇上提親。」
冷御風打定主意後,正打算回房去更衣入宮,總管卻在這時走了過來。
「啟稟郡王,剛才有人送東西過來,說是要給郡王的。」
「喔?什麼東西?」
「是一封信,里面不知道裝了什麼。」
「拿來給我瞧瞧。」
「是,在這里。」總管取出那封信,恭敬地交到冷御風手中。
冷御風掂了掂信的重量,很顯然里頭除了信之外,還裝了某個物品,就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送來的?
他好奇地瞥了眼信封上頭陌生娟秀的字跡,很顯然寫這封信的是個女人,但……會是誰呢?
冷御風懷著疑惑打開信封,不料,里頭所裝的東西卻讓他的臉色立刻大變。
他絕對不會認錯的,那是他家傳的血玉,也就是多年前他親手交給小女娃兒的那個信物!
寫這封信的人,肯定是當年的那個女娃兒,除了她之外不會有別人了!
「送信來的人呢?」冷御風連忙問道。
「已經走了。」
「走了?是什麼樣的人?」
「是一個奴僕,他說是替他們家小姐送信的。」
「奴僕?」
冷御風原本有些詫異,但想想也對,當年那女娃兒一身華麗貴氣的衣著,很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千金,既然如此,派奴僕來幫她送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拿著那塊家傳血玉,第一次覺得它宛如燙手山芋。
突然間,他覺得胸口仿佛壓了塊巨石,讓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來。僵立了好一會兒後,他才想到要把里頭的信拿出來看。
「冷大哥,當年你誤傷我之後,將這塊血玉交給我當作信物,和我約定若是十七歲還未嫁人,就帶著它來找你,所以現在我來了,就不知道冷大哥是否會遵守當年的約定,娶我為妻?
下個月初,我就滿十七歲了,等到那一天,我會來當冷大哥的新娘,希望你不會嫌棄我。」
看完了這封簡短的信之後,冷御風的臉色變得更加沉重了。
信上雖然沒有署名,但是從信的內容和那塊血玉,他可以肯定寫這封信的人絕對是當年的那個女娃兒沒錯。
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他似乎也不能去找皇上提親了,因為若是皇上事後知道了這件事,說不定會以為他是故意欺君的,屆時禍及家人就不好了。
「唉……」
冷御風沉重地嘆了口氣,看來,他注定是要當個讓女人傷心的男人了。
桑羽茉找了個探望老夫人病情的借口,跑到王府來看她那封信是否造成了預期中的效果。
一進王府,就見冷御風的臉色不對勁,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樣。
她很小心地不議自己在不經意間露出微笑,佯裝關心地問道︰「怎麼了?你的臉色好凝重。」
冷御風嘆了口氣,皺眉似乎已成了他這兩天以來唯一的表情。
「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桑羽茉問到一半,突然話鋒一轉地說︰「對了,我想,你差不多可以向我父皇提親了。」
听見她的話,冷御風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羽茉,‘她’出現了。」
「她?什麼她?哪個她?」桑羽茉裝傻地問。
「就是當年被我誤傷的那個女娃兒呀!」
「什麼?她出現了?真的嗎?她真的跑到王府來找你了?」桑羽茉瞪大雙眼,裝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不,她並沒有來,不過她差人送來了一封信。」
「所以你沒有見到她本人嘍?」
「嗯。」
「那你怎麼知道寫信的就是當年的那個女娃兒呢?呃……不過你們這些年來從沒有見過面,我想就算是她親自到王府來找你,你也很難確認她的身分吧?你真的確定那封信是她送來的嗎?」
「信里附上了當年我給她的那塊家傳血玉,不會有錯的。」
「是嗎?那……信上說了些什麼?」桑羽茉故意問道。
冷御風臉色沉重地將信拿出來,交到她的手中。
「你自己看吧!」
桑羽茉抽出信看了一遍,雖然她對于內容寫些什麼再清楚不過了,但還是很努力地佯裝一臉受到打擊的模樣。
「所以,下個月初,她要來當你的新娘?」
「看起來是這這樣沒錯。」
「那你……有什麼打算?」桑羽茉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麼打算。
冷御風伸出手,輕撫著她柔女敕細致的臉頰,說道︰「你放心,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辜負你的。」
「那她怎麼辦?你不辜負我,難不成要辜負她?」
冷御風的眼神一黯,語氣低沉卻堅定地說︰「為了你,我也只能當個違背自己承諾的人了。」
經過一夜的掙扎與思考後,他終于作出了決定,那就是——即使要他當個違背諾言的罪人,他也不願意辜負自己心愛的女人。
既然如此,就讓他獨自承擔背信的罪吧!只要能讓桑羽茉幸福快樂,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其他的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听見他的話,桑羽茉好感動,幾乎要忍不住當著一旁下人們的面主動投入他的懷抱之中了。
從他這段日子以來的掙扎與為難,她知道對他而言,違背諾言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然而,現在為了不辜負她,他卻毅然決然地選擇一輩子承受背信的罪惡感,這教她如何能不感動?
一抹愉悅的微笑悄然浮上桑羽茉的嘴角,但她很快地收斂起笑意,就怕一個不小心會被他看出端倪。
她想了想,決定趕緊結束這出她自導自演的戲碼,讓一切落幕,這樣她也才可以早日成為他的妻,享受著與有情人廝守終身的幸福。
「你說你要當個違背諾言的人?你的意思是……要娶我?」
「嗯,我打算今日就進宮向皇上提親。」
「你要娶我,那她呢?你不娶她了嗎?」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娶她為妻是絕不可能的事了,我也只能盡量彌補她,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助她的。」
「不行,你絕對不可以這樣!」桑羽茉嚷道。
她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冷御風詫異地愣了愣。
他原本還以為她會很高興自己作出這樣的決定,想不到她竟說絕對不可以,這是怎麼回事?
「我要嫁的男人,怎麼可以是個違背誓言的人?」
「我也不想,但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當然有別的選擇。」
冷御風挑起眉梢,隨口問道︰「難道你要我娶她?」
「對,我就是要你娶她!」
听見她用肯定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冷御風整個人詫異地愣住了,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要我娶她?」他不可思議地問。
「嗯。」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這種事情,你覺得我會隨便開玩笑嗎?」
「為什麼?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就把我讓給別的女人?」冷御風突然覺得氣惱。
為了她,他寧可一輩子背負不守諾言的罪名,但她卻這麼輕易地要他去娶別的女人!難道她一點兒也不在乎嗎?
「我也不希望這樣,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不要你因為我,承受一輩子的罪惡感,變成一個背信負心的人呀!」
桑羽茉努力裝出傷心的模樣,這有點兒困難,因為只要一想到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但我除了你之外,根本不想娶其他任何的女人,即使必須一輩子承擔罪名我也不在乎啊!」
听了冷御風的話,桑羽茉再也克制不住地投入他的懷抱之中。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她滿心感動地說。
「不!不夠!要能和你一輩子廝守,這樣才夠!」
桑羽茉抬起頭,深情地望著他。
「相信我,我也希望能毫無顧忌地和你在一起,但是既然你承諾在先,她又真的找上門了,你又怎能言而無信呢?要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父皇可能不會諒解你,你大好的前程也有可能會受到影響呀!」
「我——」
「好了,別說了,愈說只會讓我愈傷心。」桑羽茉打斷了他的話。「總之,既然事情演變成這樣的地步,你除了依照當年的諾言娶她之外,已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至于我……你別擔心,我會過得很好的。」
一口氣說完這番話之後,桑羽茉不等他回應,徑直轉身離開。
冷御風的心情太過凝重,因而沒有察覺到她的腳步太過輕盈,也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的剎那,眼角眉梢是帶著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