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中沉睡的人兒,嘴角掛著淡淡笑容,不知作了什麼好夢。
東方聞人側身,深情眷戀的看著熟睡中的戚小嫣,忍不住傾身在她唇上一啄,為她拉好覆著身子的薄被,他才下床,進浴室去沖澡。
幾分鐘之後,他離開了臥房,來到書房。
「首領。」
一見到他出現,艾布特趕緊起身迎過來。
相較于艾布特的急切,一直靜靜坐在沙發上翻著報紙的富山岐-,自若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只略略抬起眼來,看了下東方聞人,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我要的資料都查齊了?」東方聞人問,選擇了一張靠近富山岐-的單座沙發坐下。
「查齊了。」
等東方聞人一坐定,艾布特恭謹地將手中資料遞出。
「這一次,台灣方面還請了長孫先生幫忙,所以連戚小然的下落,都已查得一清二楚。」艾布特彎低腰身,在東方聞人的身旁說。
戚小然,這個名字引起了富山岐-的興趣,終于他放下手中報紙。
「她一樣沒在那場火災中死亡?」沒翻開手中資料,東方聞人問。
「是的。」艾布特簡短一應。
「人呢?」
東方聞人開始翻開手中資料,低頭閱讀了起來。
「在田尾,她的養父母是花農,有個大她頗多的哥哥,是個消防員。」艾布特將所知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東方聞人報告。
「她的父母親是……」
東方聞人神色凝重。
看他臉色郁沉,富山岐-終于站了起來,移步到他身旁,抽出他手中資料,低頭細看。
「是的,據我們的人追蹤調查之後,發現戚小姐的父母親也曾是可瓦達暗殺集團的殺手,後來因為相戀而逃亡,可瓦達視他們為叛徒,也曾發出追殺令,他們度過一段非常長的躲藏日子,直到雙雙于一場車禍中身亡。」
「不用說了,那場車禍一定是可瓦達的杰作。」
冷哼了一聲,富山岐-將手中資料交還到東方聞人手上。
「這就無法證實了。」艾布特老實地說。
「我想,孤兒院的那一場火,搞不好也是。」東方聞人的神色陰郁,為戚小嫣的遭遇而深感憤怒。
他抬起臉來看向富山岐-,富山朝著他頷首。
「艾布特,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東方聞人站起身來,伸過一手拍拍他的肩膀。
「是。」
艾布特恭謹的彎腰後,轉身走了一兩步,卻因為想起了某件事而停頓了下。
「還有事?」東方聞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遲疑。
深吸一口氣,艾布特轉身。
「是的。」
「直接說吧!」
東方聞人朝他一揮手,目光卻仍是落在手中資料上。
「是……」艾布特思忖著該如何啟齒。
「有什麼話就直說。」
艾布特一向是有話直說的人,從沒見過他像此刻一樣,欲言又止的。
艾布特深吸了一口氣,道︰
「是這樣的,首領,你將一個想殺了你的殺手帶回家,我們都很擔心……」
艾布特住了嘴,沒敢將話再往下說,因為看見東方聞人犀利駭人的眸光。
富山岐-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搖頭笑笑的走過來,一手重重的按在艾布特肩上。
「我說,艾布特,你跟在你們首領身邊幾年了?」
他這一問,艾布特突然間答不出話來。
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東方聞人收回犀利眸光,轉身回到方才坐著的單座沙發,一坐下,繼續閱讀起手中資料。
「呃……應該快十年了吧!」
「就是比我認識東方還久。」
富山岐-的冷漠是出了名的,由于笑容在他臉上並不常見,所以他一笑,肯定會有大事發生。
「富山先生的意思是……」
「你可曾見過你們首領收服不了的人?」
還用得著再說得更清楚嗎?
「喔,我知道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們白擔心了。
艾布特會意過來,趕緊轉身朝外退。
還有,首領不喜歡有人過問他的私事,所以閑雜人等最好別過分熱情地參與討論,否則……
艾布特忍不住吞咽下一大口唾沫,腳步不自覺加快。
「艾布特,要走了?不留下來喝杯茶嗎?」賽拉剛好站在書房外。
「謝謝你,賽拉,我想下一回吧!」
賽拉端著茶進到書房,東方聞人抬起頭來睇了她一眼,一旁原本站著的富山岐-,則是緩步的踱回到他原本坐著的沙發坐下。
「賽拉,方才的談話,你全听到了?」
將手中文件遞給富山,東方聞人站起身來。
賽拉繃著臉沒否認,將手中的茶水送上。
「也沒有听到很多,但……」
「該听到的都听到了。」東方聞人替她接了話,伸手接過她遞上來的紅茶。
「少爺,不是我多嘴,如果一開始我就知道小嫣小姐是……」
賽拉一邊說話,一邊將另一杯茶遞給富山岐-,茶盤中還剩一杯茶。
「她是我的情人。」
東方聞人打斷她的話,用空著的一手,端起茶盤里剩下的那杯茶,遞給她。
賽拉一時間不知該不該伸出手去接。
「一起喝吧!」
東方聞人將茶再遞近一些,賽拉只好伸手接過。
「將茶盤放下吧!」東方聞人又說。
賽拉只好照著做,將茶盤暫時置于茶幾上,啜飲了一口絕品的好紅茶。
「少爺,說實在,我……」
「喝茶。」東方聞人警告地繃起臉。
「我……」賽拉欲言又止。
雖然身為東方聞人的女乃媽,他也對她特別客氣,但主僕關系還是存在,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但,這事關他的安危,她決定說了——
「少爺,這件事你要是不讓我說,我會整夜睡不著。」
東方聞人放下茶杯,看著她。
「艾布特他們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吧?」
東方聞人無奈的聳肩一嘆,攤攤雙手表示沒錯。
「那,那個戚小嫣小姐……」就不該繼續住在家中!
虧她對她那麼好,又是噓寒問暖,又是端茶送飯,原來她竟是一個殺手,更夸張的是,她的狙殺目標還是少爺!
「賽拉,我說過,小嫣是我的情人。」東方聞人神情微凝。
「就算是情人,就算少爺你已經跟她上了床,就算……」
糟了,她怎會一不小心說溜了嘴?
賽拉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賽拉……」東方聞人的聲音幽幽涼涼地,好像是由地府中傳來,「你又在房門口偷听了嗎?」
他這個女乃媽兼管家,老是偷偷地躲在他的房門口,偷听他臥房里的動靜。
「少爺,我又不是故意的。」
賽拉委屈的皺著臉。
她本想是想去問問需不需要再送些熱食進房里去,怎知里面正上演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激情戲碼。
听著他們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富山岐-高高挑起一眉,只差沒當場吹出一記響亮哨聲。
果然如他所想。
方才他的好友消失一、兩個小時,真的是去把心愛的女人給拆吃入月復了!
「算了!」
誰教她是他的女乃媽,要換作他人,早不知已死了多少次了。
「對小嫣好一點,不要因為她的身分,就對她存有敵意,如果你知道她曾經經歷了些什麼,你會心疼都來不及。」
「但是她……」
她想殺你,不是嗎?
「她有無法對他人說的苦衷。」
東方聞人一眼就瞧出賽拉的心思。
「這……」
「你下去吧,我還有事要跟富山談。」東方聞人決定不再跟她多言。
「好、好吧!」
賽拉收起喝盡的茶杯,轉身退了出去。
既然她勸不動他,只好將這件事稟報老爺和夫人,看老爺和夫人如何決定。
書房終于安靜了下來,東方聞人和富山岐-面對面,對坐在沙發上。
「關于N5-33的研究,真的有辦法解得了小嫣身上的毒嗎?」
東方聞人由沙發上站起,走到靠牆的書櫃,由櫃子上的暗匣中取出一個盒子,從盒子里拿出兩根雪茄,折了回來,來到富山岐-身旁,把一根雪茄遞給他。
點燃火後,兩個男人一同抽著雪茄,也一同吐出第一個煙圈。
「N5-33雖然已研究了一陣子,但也僅只于能分析出它的綜合元素,卻無法找出克制這些元素的方法。」
富山岐-深抽一口,將煙圈往落地長窗的方向噴吐。
N5-33就是東方聞人從可瓦達實驗室中取出的毒物,被美方的情報中心拿走,他又派人去偷取一部分回來。
在聯青會的實驗室里,整個研究團隊為它取了一個新的名稱,就叫N5-33。
「我看過上一個星期的報告,我實驗室的主持人說,依不同的排列組合,那個東西能列出三百多種變化。」
東方聞人轉身,走向窗邊。
這就是最頭疼的地方,戚小嫣體內的毒,到底是哪幾種組合?
如果調配錯解藥,搞不好會弄巧成拙。
「東方,不如讓我把東西帶回日本去吧!」
在日本,除了家中老父,和一票專業的人員之外,他也有幾樣更專業的儀器,搞不好可以找出解決之道也說不定。
東方聞人轉回身來,眸光落在他身上。
「原則上,我是不反對,但是……」
富山一旦離開,萬一小嫣病發怎麼辦?
「現在這樣耗著,也只是浪費時間,不如讓我把東西帶回去,你知道在日本有我父親和叔佷們可以幫忙,我家被喻為神醫世家,這名諱可不是撿來的!」富山岐-說出他的看法。
「富山,我並不是信不過你或是伯父,而是小嫣她……」
東方聞人停頓了下,嘆了口氣才接著說︰
「萬一你不在,你也見過她發病時,痛苦得恨不得自殘的模樣,所以……」
「就因為這樣,我更應該把東西帶回日本研究。」
戚小嫣病發時的癥狀,一次比一次嚴重,這表示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好吧!」
還能再多說什麼,目前也唯有祈求上帝,多給他們一點時間了。
東方聞人回到臥房,輕手輕腳地來到床邊。
坐上床沿,他極輕的挪動身軀,直到貼上裹著薄被、閉著眼楮沉睡的人兒。
伸出手來,他想將她攬近,但手才踫到她的身體,戚小嫣就馬上驚醒過來。
「嗨,現在幾點了?」
揉揉眼楮,她拉高裹著自己身軀的被單,對他綻開一抹甜美的笑。
「大概半夜兩點多了吧。」
東方聞人傾過身來,在她的額上溫柔一啄。
「肚子餓了嗎?」
從她頭痛的毛病發作至今,她幾乎是滴水未進,何況他們還翻雲覆雨了一番,耗去她太多的體力。
「好、好像有一點。」
他漸漸升溫的雙瞳,似在告訴著她,數個小時前兩人的纏綿,還有她現在仍赤果果的事實,讓她不覺地紅了臉。
「想吃點什麼?」
她嬌艷的模樣,絕對能讓所有男人為她著迷。
「不用了,現在這麼晚了,大家都睡了,別再麻煩人家起來幫我做吃的。」
她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趕緊將臉轉開,視線落在一旁已經冷掉的食物上。
「何況,這里也還有東西可以吃。」
又拉了拉被單,她坐起身,想端過已經冷了的食物吃。
她伸出的一手才踫到餐盤,就讓東方聞人給制止。
「東西已經冷了,別吃!」
「沒關系的,我以前常常吃冷掉的東西。」話才一出口,她整個人突然僵住。
有個影子閃過她的腦海,扎扎實實地。
「以前?」東方聞人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
戚小嫣昂起小臉來,望著他的眼,臉色又漸漸刷白。
「聞人,我好像有一點點想起……」
痛,好痛,為什麼頭又痛了?為什麼她明明想起了一點點東西,現在卻又模糊的完全想不起來?
「別想,別想了!」
怕她的頭痛又發作,東方聞人趕緊將她攬近,抱在懷中,將她的小臉壓貼在胸口。
「小嫣,別再想了,忘了就忘了。」
就這樣,他緊緊地抱著她,直到她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他的心跳,讓她安靜,也讓她安心。
「我沒事了!」
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蒼白的臉色已漸漸恢復血色。
東方聞人的雙手捧起她的臉,在她的額上一啄,然後緩緩往下,吻著她的眉、眼、鼻,最後落在她軟如花瓣的紅唇上。
緩慢緩慢的加重力道,他一再地深吻她,直到熱情再度燃起,一發不可收拾。
他抽掉礙事的被單,除去身上的衣物,再度覆上她潔白的身子,在天亮之前,在她的身體深處,無度的索求,用盡自己一身的熱情……
兩天後,東方聞人位于紐約長島的住處,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東方申姬,是東方聞人的唯一妹妹,長相像極了媽媽,是個熱情洋溢的義大利女人。
另一個不速之客,則是從小和申姬一同長大,父親也同樣是義大利黑手黨大老的英義混血兒,黛西。
黛西是東方聞人的愛慕者,從東方聞人還沒離開義大利前,她就不顧一切的倒追過他。
「小姐,怎麼是你來?」
一見到現身在屋前的東方申姬,賽拉就後悔撥了那通電話。
有別于東方聞人的儒雅、干練,東方家的這個女兒卻驕縱慣了。
「我爸媽去旅行了,怎可能有空來?」
跟東方聞人不同,東方申姬從小就不喜歡跟僕人們一起玩,所以就算賽拉是女乃媽,也與她不親。
「對了,我哥呢?」
沒再給賽拉說話的機會,她一手指向門外,要賽拉吩咐僕人去幫她把行李搬進來。
「少爺去聯青會總部了。」
賽拉揮了揮手,要一旁的僕人趕緊去提行李。
原來哥不在!
「歐克說的那個女人呢?」東方申姬接著問。
歐克是東方家在義大利的管家,也是賽拉的妹婿。
兩天前,她撥電話過去,就是他接的,賽拉在情急之下,將實情都告訴了他。
「哪個女人?」
賽拉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個纏著我哥,想殺我哥,我哥還把她當寶一樣的女人!」
一手叉腰,東方申姬一副隨時要找人干架的模樣。
「這……」
賽拉臉色微沉的吞咽了口唾沫。
其實又經過了兩天的相處和觀察,她覺得戚小嫣真的是個不錯的女人。
可能真如少爺所言,她要狙殺他,是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跟我哥出去了?」
東方申姬高高挑起一眉,似在說,你別想編謊話騙我。
「小嫣小姐在後院花園里的梧桐樹下。」嘆了口氣,賽拉說。
既已問出了話,東方申姬勾了勾嘴角,示意黛西跟上,兩人朝著後院走去。
賽拉足足愣了幾秒,才驚醒過來,連忙地揮手叫來一個僕人。
「你趕快打通電話告訴少爺,小姐來了。」
交代完,賽拉也朝著後院跑去。
遠遠地,她瞧見梧桐樹下,東方申姬的手中拿著一只花瓶。
「該死!」
賽拉低咒了聲,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那個刁蠻小妞是從哪兒模出花瓶的呢?
然而,她還沒跑近,就因太過怔愕而尖叫出來。
她見到黛西和戚小嫣不知因何原因起了爭執,然後東方申姬利用戚小嫣沒注意時,高高舉起手中的花瓶,砰地一聲,往她的後腦上砸。
戚小嫣整個身軀晃動了幾下,然後撲跌在草地上,一動也不動。
賽拉趕緊跑過去,看見戚小嫣倒臥在血泊中,後腦有個傷口正在流血。
「小姐。」看著東方申姬還想繼續施暴,賽拉趕緊拉住她。
之後,幾個僕人來了,整個宅子里變得亂烘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