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換易酆瀧被搞糊涂了。
條件?什麼條件?而什麼又叫,只要條件別開的太過分,她都能接受?
「一定要說得這麼清楚嗎?」看著他一臉的不解,甘雨露拉開病床旁的椅子,索性坐了下來。
原來這個男人不只是個瘟神、還很會裝蒜!
「當然要說清楚!」揚高下顎,他堅持道。
相處了這一日一夜來,他發覺了甘雨露的思考方式,是跳躍式的,有些話如果不直接講清楚、明白,他確實很難懂她的話意。
見他堅持,雨露也只有讓步的份。「好吧!既然你要我明著說,那我就講了。」小小柔軟的手偷偷地交握,她在心里思忖著底限。「你要我怎麼賠償?」看著他,她努力的眨眼,裝出一副可憐樣。
「賠償?」迎著她水亮的眼,易酆瀧又有了另一個新發現。
她有一對瑩亮水燦的黑瞳,這對靈活的眼,能補她身材略微豐腴的缺點,為她加分。
「你是指我的頭傷?還是Michelle的手傷?」冷靜的大腦閃過一條邪惡念頭,他偏頭思考了下後,雙眸直視著她。
既然她主動提起,他何不來個順水推舟。也許在一起一段時間,徹底擁有過她之後,他就會發覺她與過往那些女人並無不同,也就無特別吸引他的特質。
「兩個都有。」迎著他的視線,雨露點點頭,心虛地壓低嗓音。
「咬傷我,我或許可以不跟你追究,但,你可知道Michelle是金枝玉葉,你咬傷了她,可能賠償不起?」見她越委屈,他就越得意。
使出平日商場上的看家本領,攻心為上,先傾力引導出她的罪惡感,接下來的條件就一切好談。
「我知道,我早知道可能會賠不起!」癟起了嘴,她緊咬著下唇。
果然是個邪惡的男人,方才對她的好、假裝的客氣,只為降低她的心防,談著談著,現在狐狸尾巴就快現形了!
見她咬著下唇的可憐模樣,易酆瀧撇唇一笑。「其實Michelle的事,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單手撐著下顎,他黑眸里閃過狡詐黠光。「但,我的頭傷就比較麻煩一點!」將問題拉回,他指了指包扎著層層紗布的頭,心中的主意已抵定。
會嗎?醫生不是說傷口不大,甚至可以不用包扎!「你想我怎麼賠償呀?」看著他,雨露不敢降低防備。
為她識明快且率直的性子,易酆瀧笑了,笑容里充滿了自信。
「這樣好不好?你知道我的頭傷至少要一、二個月才會好,所以在這段時間內,你就來當我的鐘點女佣如何?」他提出了看似合理的要求。
一、二個月夠他看膩、玩膩一個女人了!
「頭傷?」雨露一對水燦黑瞳瞟向他頭上的層層紗布。「醫生說不會那麼久啊?」騙人,才那麼一點傷,搞不好下午就可以拆繃帶了,怎可能需要一、二個月的時間復原?
不過還好,至少他沒提出金錢上的賠償!而且這個提議好像還不錯,有了這一、二個月的時間,說不定她真能順利將他的「心」給偷走也說不定?
看著她瞳眸中的光,他出言反駁。「你別忘了,醫生說我可是有輕微腦震蕩的現象,我怎麼知道自己會不會有選擇性失憶癥的情況出現?」
「選擇性失憶癥?」睜大了眼,雨露完全笑不出來了。「如果我說我是你未婚妻?你信不信?」騙誰呀?這個瘟神太夸張了吧?連這種爛理由也掰的出來?
「信呀!」直盯著她的瞳眸,易酆瀧發覺若撇開心里的矛盾不談,他真是喜歡她這對眼瞳。「如果我發病的時候,就信你說的這些話。」嘴角揚開得意的紋路,他補充道。
「哼!」看著他,雨露的嘴里忍不住發出噓聲。「先說好了,我白天還要上班的,不可能當你全職的鐘點女佣。」為了贏得約定,看來她也好犧牲了。
「可以,你只要負責來幫我做早餐和宵夜就可以了!」要與情人相處,他也只有這兩個時段有空閑。
看著他,雨露忿忿地咬著牙。
現在她的身分除了是個專業的內衣銷售員之外,還得當一個黃臉煮飯婆!
「去你家?不會有危險吧?」水亮的眸子一轉,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停車場里發生的事。
這可惡的男人,連她都忍不住想要咬他一口了,難怪會有人等在停車場想堵他!
偏頭想了下,易酆瀧忽然心生一計。「你說得也對!」他何不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順道揪出公司內部、他一直策劃誘引現形的人呢?
「那我搬去你住的地方何?。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提議。
不錯,這誘敵計劃的第一招,真是高呀!
「你說什麼?」雨露張著嘴,睜大眼的看著他,縴細的手指抖呀抖,緩慢的指向自己。「你是說,你要搬到我那里去住?」
看著她夸張的表情,易酆瀧點了點頭,愉悅地一笑。
「不會吧?。雨露皺起了眉,搖了搖頭。
易酆瀧更確定的點了兩下頭。
「我可不可以反對呀?。仿佛是垂死前的掙扎,她努力的扮可憐,外加眨眼。她不過是咬了人、不小心砸傷了他,為什麼就要忍受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呢?
「你可以選擇高額賠償,或是我方才的提議?」擺了擺手,易酆瀧俊臉上揚開一副無害的笑。
雨露皺著眉,嫣紅唇辦已噘到半天高。「就是說,我沒得選擇嘍?」
重重點了兩下頭,由易酆瀧抿緊的唇辦,可看出他的堅持。
垂著雙肩,雨露委屈地癟嘴,直到靜瑟的空間中傳來熟悉的聲響。
「咕嚕--咕嚕--」
她懊惱地盯著自己已呈平坦的小月復,想起了由昨夜到現在,為了看護他,她竟連一丁點東西都沒吃過。
略略揚起臉來看著他,雨露在心里一遍遍地咒罵著。
瘟神、大瘟神,他一定是她的大瘟神,否則為何由抽中了他的照片開始,她就得一再地忍受饑餓的感覺,還有一連串的倒楣事?
「瀧哥,你真的決定這麼做?」
站在病床旁,窗外的月光透過雲層斜撤,落在黑澤南挺直的身軀上。
「嗯。」易酆瀧回以肯定的單音。「以目前的情形看來,只有這樣才能打破僵局,誘出背後的敵人,徹底的鏟除。」
多虧了白天里甘雨露無心的一句話,讓他有了新的點子,來招順水推舟的扮演起病人,躲到暗處,以達更順利的揪出公司里暗中摘破壞的權謀者。
「可是你不在公司,好嗎?」這雖不失為一個好法子,但黑澤還是有所猶豫。總經理一旦不在公司,那表明了就是讓那班人有蠢動的機會,屆時只有他一人在公司,恐怕不容易處理攤于台面上的事。
「我會要求惟庸再派個人過來協助你。」看了他一眼,易酆瀧撇唇一笑,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我休假的這段時間,盡可能的話,我們別見面。」
了解不見面的意思,黑會意的點頭。「但是,瀧哥,你真的要搬去跟那個大女孩一起住嗎?」
想起甘雨露咬人又砸傷易鄭瀧的事,黑澤不禁又擰起了眉。
易酆瀧點了點頭。「別泄露了我的行蹤。」視線飄向窗外,他偏頭思考了下後接著說︰「還有我不到公司的這段時間,你多派兩個人暗地里盯緊Michelle的行蹤,我要知道有關她的一切活動,包括她每天做過了什麼事,見過了那些人,去過了什麼地方,所有的一切務必叫人全程記錄下來。」
「是的,這點我會注意。」黑澤壓低嗓音,略微停頓後接著說︰「但是瀧哥,以後我們不方便見面,那怎麼聯絡?」
收回視線,易酆瀧抬眉一笑。「你還記得我們由紐約帶回來的衛星電話,有事就用它聯絡吧。」
「是。」黑澤恭謹一欠,看著易酆瀧又伸了伸懶腰,下了病床,走到窗邊。「那,瀧哥,明天我就照你的意思,讓醫生對大家說明你的病情。」
跟在身後,黑澤很快也來到了窗邊。
「要醫生說……就說是選擇性失憶癥。」一提到這個病理名詞,易酆瀧不禁又撇唇一笑。
他已開始想像,當明日一早甘雨露由主治醫生的嘴里听到這宣告時,那可愛的小臉上所會顯出的驚訝表情。
光想到這些,他不禁又愉悅的笑了。
無法否認,甘雨露天真直接的反應,總能令他愉悅,引人會心一笑。
「選擇性失憶癥?」嘴里喃喃重復著,黑澤不懂易酆瀧為何獨鐘于這個病理名詞。
「對!就是選擇性失憶癥!」隨著嘴里又將這個名詞重新復誦了一次,易酆瀧甚至開懷地朗笑出聲。
他甚至開始期待了,期待著明天甘雨露小臉上所會顯現的表情。
報告戰況是四人一開始的約定,更何況目前情況的大轉變,讓甘雨露早已慌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坐在露天的咖啡座里,甘雨露好不容易等到三個好友下了班,趕緊將整日的戰況報告了一遍。
「很好呀,沒想到出乎意料,我們四人中你進行的最順利。」艾隻單手掩嘴,疲累地打了個呵欠。
真是跌破專家的眼鏡,四人中,她、苡縭和莫晴都還未有機會見到各自抽中的男土,而被認為最無希望的雨露,卻已一帆風順,甚至有了能與那個男子私下相處的機會。
「好?!怎麼會好?」艾隻的回答令雨露頭皮發麻,可憐的她只能將小臉皺得更緊。
誰來告訴她呀?她今年是不是犯沖?否則怎會遇到一個大瘟神呢?
想著想著,頭一低,瑩亮的眸光又飄到平坦的小月復,幽靜的空間中不禁又傳來熟悉不過的聲響。
「咕嚕--咕嚕--」
餓!好餓喔!明知大家集體虐待她的小肚子,她卻無力反彈,而更淒慘的是現在連她自己也成了罪魁禍首。
一整天下來,光想易酆瀧的事,就可令她傷透腦筋到茶飯不思的境界。
「我好餓喔!」柔柔亮亮的眼兒轉向尚未開口的莫晴,雨露將最後的希望全傾注在她身上。
平日里莫晴最懂她,也最照顧她,所以她希望能听她吐出不一樣的意見。
翻開皮包,童莫晴由里頭掏出一個剝去了一半的波蘿面包,遞到雨露面前。「吃吧,我方才離開百貨公司前,到地下室你最喜歡的那家面包店買的。」
「喂,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你還喂她吃面包!」傾身向前,穆艾隻眼明手快,一把就要搶走面包。
「不可以,這是我的!。哪知甘雨露的速度更快,圓潤的身子往前一趴,一把抓過面包,三兩口就將半個面包全數塞入嘴里。
「還是莫晴最了解我了!」喉嚨里勉強擠出嗚嗚聲,她十分滿足嘴里彈性極佳的嚼勁。
穆艾隻看呆了,一時忘了責備。
「喝點水吧!」看著雨露一兩口就吞完了半個面包,童莫晴有點同情的端起桌上的水杯遞上前。
若不是為了這次的約定,她們實在不該逼迫雨露減肥,其實圓潤的雨露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討人厭,相反的還很惹人憐愛。
而且據她的觀察,也許易酆瀧根本就不在乎她圓潤的身材,甚至有可能蠻喜歡的!
接過水杯,雨露一口氣將杯中的水喝盡。「哇--哦--」打了一個飽嗝,她一臉純真的滿足。
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艾隻單手輕拍額頭,不禁搖了搖頭。
「小姐,你知不知道,方才你吃了這半個面包之後,你前兩天的努力都白費了?」宵夜是美好身材的隱形殺手,而面包則是隱形殺手的頂級暗器。
「我才不管,你根本不知道我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略抬起眼,雨露一對委屈的眸子左右飄了一圈,然後定在艾隻的臉上。
她不明白,為什麼女人就得減肥?瘦得像竹竿一樣,有什麼好看的?
「你……」艾隻為之氣結,一時找不出話來應對。
「算了,我們別再逼雨露減肥了,她已經好可憐了!」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藍苡縭終于忍不往開口。
一對如吉女圭女圭般可愛的眼楮,在艾隻和莫晴間打轉,以征詢兩個好友點頭答應。說實在的,她比較喜歡以前的雨露。
「苡縭……」癟著嘴,雨露對著苡縭點頭,感激的幾乎哽咽。
看了她們兩人一眼,莫晴深深一嘆,聳聳肩的看著艾隻。「你說呢?」無法否認艾隻的看法,知道她完全是出于善意。
看著眼前的三個好友,艾隻陷入了一片冗長的沉默,然後空氣在剎那間變得寧靜。
許久許久之後,她終于抬起頭來。「你們怎麼想,就怎麼做吧?」推開座椅,她倏地站起身,頭不回的走了。
「啊?」雨露張著嘴,完全不明白發生何事了?
藍苡縭眨了眨眼,直盯著艾隻離去的背影。
直到艾隻的身影消失于街道的那端,童莫晴深深一嘆,將視線拉了回來。「沒事,你們別擔心了,她只是比較求好心切罷了!」不管做何事,艾隻的個性一向以追求完美為目標。
「可是隻隻好像生氣了!」雨露皺著臉,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
「沒事、沒事,不信明天見面時你就知道了。」見雨露發愁,莫楮連聲安慰。
于是今夜聚會的目的,徹底的被遺忘了,而甘雨露也很快的將易酆瀧要搬進她住處的事,忘得一干二淨。
「什麼呀?麻煩你再說一次好嗎?」瞪著大大的黑瞳,甘雨露一臉詫異,因錯愕而張大的嘴久久無法合上。
窗外的朝陽早已舍她而去,此刻如雷耳的消息就如一朵大大的烏雲,罩住了她,令她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醫生今天早上宣布,我們總經理因為輕微腦震蕩的關系,引發了選擇性失憶癥。」睨著甘雨露,冷默的黑澤南,以慣用的口吻,又將易酆瀧的病情解釋了一遍。
「選擇性失憶癥?!」小臉急速地擺向另一旁,看著半躺臥在病床上的易酆瀧。
騙人的吧?他看起來壯得像牛一樣,怎麼可能會有「選擇性失憶癥」?
「喂,你騙人的吧?」轉向易酆瀧,忍住想伸手去推他的沖動,雨露的心里其實是想狠狠地賞他一拳。
被雷劈中也沒這麼準!天底下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昨天他才提起這個名詞,今天醫生就宣告他患病了?
沒回答,忍住心里的狂笑,易酆瀧抿著唇,將視線飄向幾步外的黑澤。
「他只記得你是他的未婚妻!」收到了暗示性的眸光,黑澤雙手抱胸,在一旁冷冷地補充道。
未婚妻!?他明知道,她才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呀!」轉過頭來,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盯著黑,雨露慌了,有股欲哭無淚的感覺。
為了約定,她是很想偷取易酆瀧的心沒錯,但,如今來看,好像她才是整個事件中最無辜的受害者。
「總之,總經理頭上的傷是因你而起,所以在他未完全復原的這段時間,照顧他是你的責任。」冷著臉,黑澤繼續補充道。
「他需要我照顧?」視線由黑澤身上拉開,再度飄向病床上的人。
看他嘴角微微掀動,神情輕松自若,猶如一個無事人;這下,雨露想不懷疑自己是被設計的都難!
「當然了,醫生交代,要「無微不至」!」拿出醫生的權威來壓人,黑澤盡力發揮當人下屬所該盡的責任,為老板謀求最好的福利。
「醫生?」雖然有理由懷疑,這絕對是串謀,但雨露不敢懷疑醫生的權威。「那我要繼續到醫院來照顧他多久?」既然有病,當然是要繼續住院治療吧?
看了她一眼,易酆瀧轉向黑澤,輕輕一笑,這回笑意飄到了眸底。
「咳!」輕咳了聲,接到了暗示,黑澤接著說︰「等一下就出院!」
「出院?」甘雨露因太驚訝,而頻頻眨眼。「你該不會要告訴我說,他要搬去我的住處與我共處一室吧?」
看著她,黑澤沒回應,而是直接以行動表示。
走向一旁的櫃子,他拉開櫃子,由里頭拎出一只行李袋,將行李放到雨露的腳邊。
天啊!真過分,他們連行李都整理好了?「我能不能反對?」仿佛是垂死前的掙扎,雨露做最後一次的試探。
「除非你明天就想收到法院傷害罪的告訴!」黑澤雙眸一瞪,薄唇上下輕掀,已達到了恐嚇的作用。
視線下移,看著眼前的行李,甘雨露不敢有所反駁,這下她認命了。
如果不答應,以黑澤這張臭臉來看,搞不好真的會到法院去控告她!
不甘心的在心里又咒罵了遍,雨露揚起頭來狠狠地盯著易酆瀧,見他只是微微聳肩一笑。
收回目光,她在心里又咒罵了一遍,然後暗暗地發誓,她一定會把帳全都算在他的頭上。
先狠狠地將他的「心」給倫過來,然後再一腳將他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