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縵不知道自己在街道上閑逛了多久,她不想回馬成焰的住處,更不想回家,兩個哭得紅腫的眼楮似核桃般。
「嗚……我好可憐,居然沒有地方可以去。」她白哀自憐地抽噎著,最後來到了陸佳儀的家門口。
伸手按了門鈐,但來開門的人卻不是佳儀。
「我找佳儀。」她對著來開門、皮膚黝黑的男子說,還差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噎著。
男子不語地看著她哭得紅腫的眼和夸張紅咚的鼻。
「我找佳儀。」她又說了一次,帶著濃濃的鼻音。
男子終於退了開來,讓開一步讓她入內。
「是不是有人找我?」佳儀的聲音傳來,她由臥房里走了出來。「縵縵?」見到于縵的剎那,她滿瞼的驚訝。
「怎麼了?」看她哭得淒慘的模樣,她趕緊拉著她就要往臥房里走。
「佳儀。」才推上門的男子喊住她。
誰知陸佳儀根本不想理他,腳步不停,拉著于縵繼續往臥房的方向走。
于縵嗅出了點氣氛的不對勁,那男子雖沒追上前來,也沒再開口喊人,但于縵很肯定,身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緊隨著兩人,直到佳儀將她給拉進臥房,反身推上門。
「他是誰?」于縵問,含著濃濃鼻音。
佳儀走到床沿坐了下來。「別理他。」她的表情怪異,言詞閃爍。
于縵踱了過來,跟著在床沿坐下。「你不想說就算了。」拿起面紙,她擦擦哭得紅咚的鼻頭。
「說說怎麼了,你的眼楮怎會哭得跟核桃一樣?」佳儀關懷地問。
「哇——」不問還好,佳儀一問,于縵又哭了。
「別哭了,到底怎麼了?」佳儀見狀,忙著抽面紙。
「佳儀,我告訴你喔。」于縵邊說,還邊抽噎著。
「說,你要說什麼,我都听你說。」佳儀的手忙碌著,當然是遞面紙。
唉,認識于縵這麼多年,她不知道她竟然這麼能哭。印象中,她好似從未哭過吧?她該不會是想一口氣將二十年的淚水一次哭盡?
于縵哭得梨花帶淚,還差點喘不過氣來的咳了幾聲。
「那個男人居然在辦公室里亂搞男女關系。」說著,她又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哪個男人?」佳儀被她搞糊涂了,壓根听不懂。
「馬成焰。」于縵邊擦眼淚邊說。
「耶?」佳儀滿臉狐疑地上下一陣打量著她。「那不是正合你意嗎?」要不當初到元霓去打工干嘛?又為何要裝針孔攝影機?
于縵哭得好傷心,打了幾個嗝。「你根本不知道。」
「小姐,你不說,我怎會知道?」
是她不要人家的不是嗎?還記得她曾信誓旦旦地說,要抓人家的把柄,好作為拒婚的證據,怎知現在卻……
「你根本不知道,我也不願意呀,怎麼知道談了戀愛之後,才知道他就是馬成焰……」于縵一口氣將她和馬成焰如何認識、交往、兩人身分揭穿,到最後狐狸精介入的所有過程,一佔腦兒說給陸佳儀听。
佳儀听得瞠目結舌,直呼不可思議。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所謂歪打正著,這兩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不知道。」于縵猛力的搖頭。
「真不想嫁給他?」佳儀一針見血的問。
于縵又搖搖頭。
「嫁?」佳儀問。
于縵又搖頭。
「不嫁?」佳儀覺得自己已快翻白眼。
于縵將頭搖得更用力。
陸佳儀深深地吁出一口氣,伸來兩手按住她的頭。「小姐,你到底想怎麼樣?」說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
「我也不知道。」于縵皺起瞼,「他有其他女人。」而且那個女人說,他們早在西雅圖時就在一起了。
想想可悲的自己,搞不好,自己才算是人家的第三者吧?
「就是那個狐狸精吧?」她記得于縵剛才是這麼稱呼人家的。
佳儀站起身來,在臥房里來來回回走了幾趟。
「你打算成全他們嗎?」終於,她停下腳步,走回于縵的身旁坐下。
出於直覺反應,于縵很用力的猛搖頭。
「那就去搶回來吧!」佳儀說著,握起了她的雙手。「開玩笑,我們年輕貌美,難道會搶輸一個老女人嗎?」
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吧?男未婚、女未嫁,誰都有機會和權利爭取自己所愛。
「是呀!」于縵的雙眼一亮,佳儀的話無疑是一記強心針。「可是,你……佳儀,你會不會覺得我們的年齡不大,也可能是個問題?」
腦筋一轉,她的心頭又籠上了矛盾。
成熟女人的嫵媚動人,可是在她們身上尋不到的。
「天呀,你頭殼壞掉喔!」佳儀真想搖醒她的腦袋。「你想想,全世界有多少女人想將年齡永遠停留在我們這個年紀,卻感嘆永不可能?」
要不,每年為何有那麼多女人去整型、美容,拚命打肉毒桿菌,又擦又抹保養品,為的不就是要青春永駐嗎?
「你說的也對!」于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顯然她中了那個狐狸精的計。
「那麼?」佳儀挑起一眉。
「我當然不會放棄他。」于縵壯聲一說,但隨即小臉又垮了下來。「可是……佳儀,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擦擦鼻水和淚水,她可愛的臉蛋上終於重展笑容。
佳儀搖搖頭,悶悶地哼了一聲。「我能說不嗎?」見她展露笑靨,她的心情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唉,為何分析別人的情感只需三言兩語,對於自己的問題,卻始終理不出頭緒?
真的像他所說,是她太過於偏激?還是他太過於死心眼?五年了,五年的光陰,難道還不夠久,不夠久到可以忘掉一個人的好?
陸佳儀將視線由于縵的身上拉開,望向那道阻隔開臥房與外邊的門扉。
她想將那個男人永遠阻擋在外,只是能嗎?如果時間和距離真能拉開一切,為何現在的她仍然會感覺到隱隱的心痛?
只怕說太多,再三的否認,都只是自欺欺人。
當馬成焰找到陸佳儀的家時,已是午夜時分。
站在門口,沒有躊躇和猶豫,他馬上伸出手來按門鈐。
很難說出他此刻復雜的心情;他該生氣,氣她競膽大的在他的辦公室里搞破壞;另外,他則又難掩心頭的雀躍,因為她的破壞,他才能知曉兩人間問題所在。
于縵哭著跑走之後,折回到辦公室的馬成焰,心浮氣躁。
坐在座位上,他根本無心處理公事,一顆心緊系在那個小女人身上,一遍遍回想起她含淚怨懟的雙眼,越想越不對勁。
雖不是認識太久,但于縵的性子,他自認為已模得一清二楚。
她很灑月兌、總是勇往直前、不做作,這樣的她雖偶爾會要要小脾氣,但很少開口傷人,也不可能要潑辣的蠻橫追打著人。
除非,真有什麼事讓她心傷,害她情緒失控。
幾經思考後,他急於解開心中疑竇,所以將齊彥給叫進辦公室里來。但齊彥聳肩,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只說,于縵跟他要了一部筆記型電腦,而那台電腦正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
於是馬成焰打開了電腦,才發覺令他錯愕的真相。
全都錄!?
這個小女人居然在他的辦公室裝起了針孔攝影機!
他該生氣的,但隨著那些已存影像檔的開啟,他卻又不舍得氣她了。
他知道她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全因為吃醋的關系。兩段的錄影內容,其一是茶水間里,他和董燕霓看來曖昧不明的動作;另一段則是女廁中,兩個女人的戰爭。
顯然是有人還不死心,故意挑撥離間。
不再猶豫,馬成焰要齊彥將董燕霓給叫上樓來,給了她兩個明確的選擇,一是即刻回西雅圖去,不再參與新案的開發,那麼他還能看在過去的情分,繼續留她在元-里,否則只有離職一途。
雖百般不願,但最終董燕霓也只能選擇離開。
隨後,馬成焰立即展開了一連串尋找于縵的動作。
他撥打她的手機,誰知她根本沒開機︰他急忙的開車奔回住處,也同樣不見她的蹤影;於是他急了,直接跑到于家去找人,于縵的父母卻說女兒還在與他們鬧脾氣,所以已有許多天沒聯絡。
就這樣,他像只無頭蒼蠅一樣,開著車子在台北市四處尋找,直到深夜的一通電話。
是陸佳儀的本尊撥來的,告知于縵在她的家里,於是他就急奔而來。
電鈐沒有響幾聲,門就讓人由里頭拉開來。
「她在我房里睡覺。」見他一臉疲累緊張的模樣,不用介紹,佳儀也知道他就是馬成焰。
「謝謝你。」沒有多余的寒喧,道過謝後,馬成焰即依佳儀的指示,大步地朝臥房走去。
看著他慌忙的背影,佳儀綻開一抹輕笑,在心中偷罵了于縵一句。
真是個笨蛋,他如果不喜歡、或不在乎你,就不會搞成這副模樣。
馬成焰的動作是輕緩的,他旋開了門,在輕輕合上轉身的剎那,見到了躺在床鋪上睡得正熟的人兒。
輕手輕腳地,他來到床邊,在床沿坐了下來。
「真是個糟糕的小笨蛋。」他-了聲,一手輕輕挑開她垂落在頰靨上的發絲。
他找人找得快瘋了,而她競在床上甜蜜的睡著。
想著,他忍不住一嘆,說來自己還真是自作自受,哄哄、抱抱、惜惜,不就好了,干嘛沒事跟她吵架發脾氣,最後低頭的還不足他自己?
他的嘆息聲吵醒了沉睡中的她。
「你來了?」于縵揉揉惺忪的眼,忍不住佩服起佳儀。
記得睡前佳儀才告訴她,要她別擔心,她有把握將人給騙到她的面前來,果然,她還沒醒來,他就已坐在她的身邊。
「嗯。」他寬大的掌撫上她的小臉,溫柔地輕撫著。「佳儀說你感冒發燒……」
「你氣不氣我騙你?」揉揉眼,她完全醒了過來。
馬成焰搖搖頭。
「那你……你說過你喜歡我的,現在還是不是?」她很緊張,很期待的望著他,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
為了真愛,她決定要作戰,不用吵鬧的方式,而是直接擄獲他的真心,她不想將他讓給那個女人。
「傻瓜。」馬成焰笑了,激動地將她摟入懷里。「我何止是喜歡你,我……我根本不能松手放開你,因為我愛你。」
在他的懷里,于縵整個人一愣,太過於驚訝,小嘴張得大大的,半晌合不起來。
「你……你說……你愛我?」老天,她的心髒又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來。
「是呀。」他捏捏她的鼻子。
于縵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拉開。「可是……可是那個女人……」一想到董燕霓,于縵的小臉就忍不住皺起。
「你說董燕霓?」他低頭親親她的頰靨,不介意將話題談開。
下意識地,于縵鴕鳥心態的閃避著他的眼神。
「她說你跟她……」他該不會想告訴她,他雖然愛她、要娶她,但也不想與那個女人斷絕關系?
「我跟她是在西雅圖認識的,一直以來也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不想她的小腦袋再胡亂猜測,馬成焰挑明了說。
「可是她說……」于縵的雙眼發亮,眸底還閃著淡淡的憂郁。
「她說什麼你就信嗎?」他突然捧起了她的臉,深情地望入她的眼里。「也沒想過來問我求證?」
被看得心虛,直到此刻,于縵才覺得自己或許真有點理虧。
「我、我……其實一開始我也不信,但是最近你對我奸凶,還有……」她想將話繞到另一個方向。
馬成焰低下頭來,吻住她,堵住她想繼續辯駁的小嘴。
許久之後,直到兩人氣喘吁吁,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
「我凶是因為你一直說不肯嫁給我。」雖然知道她是嘴硬,但也怕說多了,最後真會成真。
「對不起!」于縵垂下頭,以一手拉拉他的衣袖。
現在她知道自己的行為真的可稱上幼稚,明明要命的在乎他,卻嘴硬的老是說不肯嫁給他。
「算了。」事情早已過去。
他伸起手來,又捧起她的臉,左瞧瞧、右看看。
「疼不疼?」對於那一巴掌,他自責的要命。
于縵知道他指的是那一巴掌。
她搖搖頭。「想一想,那時候我真的太激動了。」恐怕害他變成了話題焦點,不知會不會成為元霓的員工茶余飯後消遣的話題。
「算了,都過去了。」他抱抱她,親親她。「今後有任何事情,只要我們都開誠布公的說出來,就不會再有像今日的問題了。」
「嗯。」于縵點頭,心頭是喜孜孜的。
還好,她並沒有因此而失去他。
但提到開誠布公,她……那件事應該說嗎?可以說嗎?說了他會不會生氣呢?
偷偷地,她抬起一眼看著他。
「有件事……」嗯,她看,還是別說的好。
試想,有誰在得知辦公室被裝了針孔,而能不發火、不生氣的呢?改天,改天找個他不在的日子,再偷偷地去把東西拆下來就奸。
「什麼事?」看著她的眼,他也知她還有話沒說完。
「沒事、沒事。」她的笑容看起來僵硬,動作明顯述說著她的心虛。
「于小縵?」這個小女人該不會又在打著什麼歪主意吧?
「真的沒事。」她大聲地說。
通常越大聲就表示越心虛。「坦白從寬。」他的眼里閃著警告味。
「真的沒事嘛。」除了抵死不說之外,她也不忘轉移話題。「對了,她呢?」
馬成焰知道她指的是董燕霓。「我把她調回西雅圖去了。」她的心思就那麼一丁點,他豈會不知。「別岔開話題了,你的話還沒說完。」
「我……嗯……今天的天氣很好呦。」
「于小縵,你信不信,我會揍你的小屁屁。」
「不要嘛、不要嘛。」一說到打,一向膽大的于縵顯出了她的怯懦。
「那就坦白說。」
「你先答應我不生氣。」
「好。」
「我裝了針孔……」她的聲音變得很小,盡量含在嘴中,听來模糊不清。
「你什麼?」馬成焰故裝生氣,聲音略略上揚。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在你的辦公室裝針孔攝影機的,誰叫我老爸當初要逼我嫁給你,我見都沒見過你耶,怎麼嫁?搞不好,你還是個糟老頭呢!也有可能是個變態,要不然也有可能是丑八怪,是老男人、是可怕的……」
她一口氣說了一堆,直到小嘴再度讓人給堵住。
馬成焰深情地吻著她。唉,其實他早該有心理準備。
愛上小老婆的後果,就是要有隨時承受突發狀況的準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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