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崇的腳步極快,藍嵐以著小跑步的速度,在下了樓梯轉入中庭前才跟上了他。
「它的名字叫哈孥嗎?」隨意找了個話題。
其實她更想問,你為什麼想收養我呢?
宋子崇突然停下腳步,藍嵐差點撞上他。
「嗯。」只有很簡單的一聲回應,他並沒有轉過身來。
「嗚嗚、嗚……」一旁的哈孥則以祈求的眸光看著他,看他的下顎微點
了兩下後,它馬上繞到藍嵐的身邊,撒嬌地摩蹭著她的腿。
「哈孥,你好乖喔!」藍嵐蹲了下來,再度張開雙手抱著它,與它玩起了親親的游戲。
這一幕落在宋子崇的眼中,平靜的心里竟泛起了淡淡的酸味。
「哈孥。」連思考都沒有,他突然一喊,然後就快步地往前走。
天啊,他竟在跟自己的愛犬吃醋?
「嗚汪!」雖然很喜歡藍嵐,但聰明的哈孥當然不會認不出誰是主人,它很快地掙開藍嵐,跟上宋子崇。
因事發突然,藍嵐愣了幾秒,然後不得不趕緊追上他們。
「宋、宋先生,我能請問你為何要收養我嗎?」她不想老是盯著他的背影瞧,於是小跑步地跟在他的身邊。
見她跑得有些喘,不覺間,宋子崇放慢了腳步。
「你救它。」他指著一旁緊跟著的哈孥,發覺自己找了一個最糟糕的藉口。
當然,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這樣。
因為我喜歡你,喜歡你甜美的笑,你是我心中的天使,我有著甜美笑容的天使!
「是因為哈孥嗎?」藍嵐的視線下移,她緊緊盯著毛色光亮的哈孥,心里有股很沉的、連自己都不懂得的落寞。
是的,一定是這個原因,否則他跟她根本毫無交集。
「對不起,方才,我好像造成了你的困擾。」她記得,他的那些親戚們好像並不贊同這件事。
「不必理會。」他終於轉過身來,犀利地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那群只會喳呼的烏鴉,理會他們做什麼?
「但是……我還是很抱歉。」藍嵐的視線落在自己緊緊交握的雙手上,
沒有勇氣與他對視。
像他這種有錢人,多半都是世家大族,為了她而得罪了相同有錢有勢的親戚,似乎不是妥當的事。
「我說過,不用理他們。」宋子崇的語氣沁入了一抹微慍。
他才不在乎那群人,到底誰在養誰,從眾人畏縮的回應,不就可看出端倪嗎?
「可是……」真的可以不用管嗎?
藍嵐拾起頭來正巧對住了他發亮的目光。「我……我真的得姓宋嗎?」
她記得方才在門外,是听他們這麼說的沒錯。
而她,當然不願意姓宋呀!
她是爸爸和媽媽的女兒,哪怕他們已經不在了,她還是他們的女兒。
她希望自己姓藍,一輩子都叫藍嵐。
「嗯。」幾乎是毫不考慮,宋子崇的喉問發出了肯定的單音。
依照宋家的習慣,娶進門的媳婦都得冠上夫姓,所以她姓宋只是早晚的問題,而晚發生不如早發生。
「我、我……我並不想從你身上獲得什麼好處。」猶豫了一下,藍嵐還是決定說出心里的想法,甚至連他代替償還的負債,將來她都會想辦法還他。
「是嗎?」子崇看著她,當然明白她所說的話半句都不假。
藍嵐很用力的點頭,不希望他誤會了她的心思。
「但是,這是我收養你的唯一條件。」他難得地說出超過三個字的話,語氣中有不容反駁的強硬。
她如果不姓宋,會讓他感到不安,況且也跟他的計畫不合。
十七歲的她,就像是顆微酸中帶著淡淡甜味的青隻果,而他相信,很快地就會有其他的男人注意到她,垂涎著她的美好,而這當然不是他所樂見的。
「可是,我並不想改變我的姓氏。」她的眼里有著堅持、有著祈求。
也許尚未成年的她,不得不接受他人的擺布,但她並不想因此而失去自己原本的姓氏呀,這是她目前能為逝去的雙親捍衛的唯一一件事了。
宋子崇看著她原來溫柔的天使,骨子里也有一點倔氣。
「是為了保護你。」他的目光鎖住她,臉上的神情看來極為慎重。
「我並不認為這是保護。」甚至該說是剝奪吧?
藍嵐不得不承認,她心里是膽怯的,對於他嚴肅的神情;但,她可不是個無生命的物品,姓氏也不是標簽,可隨意的黏貼。
「是嗎?」宋子崇挑起一眉來,深深地瞅著她一會兒後,不出聲地輕輕一笑。「哈孥。」他轉過身,喚了聲黑色大麥町狗,然後一犬一人開始往回走。
他的舉動擺明了是不想與她爭辯,也或許是他今天已說了過多的話。
藍嵐錯愕地看著他離去,直到他和哈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回廊的盡頭,她才恍然地追上前去。
她的抗議似乎不被接受?
宋嵐、宋嵐,她才不要叫作宋嵐,多麼難听的名字呀!
晚餐才一結束,宋家宅子里的所有人就被集合到大廳里來。
「從今天開始,藍嵐就是這宅子里的小姐,少爺交代,要我們時時保持著服侍主人的態度。」費媽站在眾人的面前,雙手搭在藍嵐的肩上,將她往前一推,介紹著。
「藍嵐小姐好。」末家莫約十來個僕人一致對她點頭問好。
「大、大家好。」藍嵐嚇了一大跳,對於會有如此慎重的場面一時無法適應。
「這位是家里的司機阿吉。」費媽拉著她,從左邊的第一位開始介紹起。
「小姐好。」阿吉的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
「你好。」藍嵐禮貌地回以一笑。
「這位跟這位是廚房的阿麗和阿彩。」費媽緊接著介紹。
「小姐好。」年齡不大的兩個女孩,聲音听來十分悅耳。
「你們好。」雖不習慣讓人小姐、小姐的喊,但藍嵐還是回以甜甜一笑。
「接著這位是管理花園和車庫的翁伯。」費媽又拉著她向右走了數步。
「小姐好。」翁伯臉上的笑容就如費媽一樣慈祥。
「翁伯好。」她甜美一笑。
她想,也許未來的日子里,她不會生活得太難過,至少這些人可比她那群有血緣關系的親戚,要來得親切多了。
「藍嵐呀,接下來這位是……」費媽拉著她,將這宅子里的所有人一一地介紹過,然後又再一次的耳提面命之後,才讓大家解散休息去。
看著大家一一離去,藍嵐終於忍不住地問︰「費媽,他……他不在嗎?」
今晚,她一下子見著這屋子里的所有人,唯獨一人例外,他甚至沒下樓來用餐,是不在家嗎?藍嵐不禁想著。
「少爺嗎?」費媽總是精準地就能看出她的心思。
「嗯。」
「他晚上還有應酬,所以出去了。」
「喔。」原來是應酬。
「費媽,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藍嵐腦中還為改姓入籍的事苦惱著。
一整個晚上下來,她終於知道費媽不僅是這宅子的管家,還是宋子崇小時候的女乃媽,所以她想,或許他會听她的話也說不定?
「別說拜托,有事你盡管交代。」這可是少爺再三囑咐過的。
「我……」藍嵐猶豫了一下,也怕自己的要求會給費媽帶來困擾。「我……」她支五口著。
「有話你就直說吧!」不改豪氣,費媽笑說著。
藍嵐看著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極不好意思的開口︰「費媽,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說說,我、我不想姓宋。」
雖知道有點強人所難,但藍嵐的眼里不免綻著祈求的神情。
「不想姓宋?」費媽為藍嵐的想法感到驚訝,她當然也明了藍嵐口中的他,指的是少爺。
但,不想姓宋!?姓宋不好嗎?
這可跟她所知不同,別說是依附宋家攀關系,連能入這大宅子當僕人,都是許多人作夢都求不到的事。
「嗯。」藍嵐很認真的點頭。「其實我並不想從宋先生身上得到任何的好處,而且以後,我的意思是等我成年之後,一定會想辦法將他幫我家償還的債還給他。」
見她認真的表情,熠熠發亮的眸光,費媽不禁噗嗤一笑。
「藍嵐,少爺不會在乎這些的。」她的雙手在她的肩上重重一拍,然後拉著她朝外走。「你的小腦袋瓜就別想東想西的了,在我看來,姓宋也不錯呀。」
從在律師樓里看見藍嵐開始,費媽的心里就明白,少爺一定喜歡這個女孩。
否則處事一向嚴厲不苟的少爺,為何會突然想當監護人?她敢說,絕對不是一時興起。
「可是我……」費媽的答覆當然讓藍嵐感到失望。
但費媽似乎不以為意,她轉頭來對著她笑。「走吧,別胡思亂想了,不如你去幫我做件事吧!」
她忽然想起,這個時間該是讓哈孥在庭院里散步的時候了。
不過今天少爺不在,但還好有藍嵐,而那只大麥町狗似乎還蠻喜歡她
的,否則慘況可能就如上回一樣。
可憐的阿吉被哈孥拖著跑,在庭院里撞成了豬頭。
或許是因為空間大、人口少的關系,跟哈孥在庭院里漫步的藍嵐,走著走著竟感到了陣陣涼意,不覺地打了一陣哆嗦。
「嗚汪。」似乎是看出了藍嵐的微微顫抖,哈孥放慢了腳步,在她腿邊磨蹭著。
藍嵐停下往前走的腳步,低頭看著哈孥。「你知道我冷了,對嗎?」她蹲了下來,張開雙手抱緊它。
「嗚嗚。」哈孥似听得懂她的話,搖著尾巴,擺動的頭在藍嵐的胸口摩踏著。
「好乖喔,你真聰明。」以前在家時,媽媽不準她養狗,更別說是體型像哈孥這種高壯的大麥町犬。
「汪汪。」似乎是在回應她,哈孥吠了兩聲後,伸出長長的舌頭舌忝著藍嵐女敕白的手掌。
「有你作伴真好,我本來以為住到這兒之後,我會孤孤單單一個人呢!」看著哈孥,她有點戚傷地開始自言自語。
「哈孥,你知道嗎?也許我該感謝你,是因為我救過你,他才會收養我的!」她伸出手來模了模哈孥的頭。
宋子崇說過,會收養她,是因為哈孥。
而她雖然不是很願意留在宋家,但也不得不承認,留在這兒總此在親戚間被踢來踢去要好得多。
「你知道嗎?也許我不會在這兒留太久,但我真的很喜歡你喔,哈孥。」不會超過一年吧,她想,只要一成年,她就會想辦法搬離這里。
她抱著它,以鼻子輕輕踫了它的鼻子一下,然後哈孥伸出舌頭來舌忝著她的臉。
「好癢喔,別玩了。」藍嵐笑了,笑聲似銀鈴。
「嗚汪。」哈孥當然沒有停下舌忝她的動作,於是一人一狗就開始在草地上追逐。
直到跑累了、跑喘了,藍嵐選了一片靠近一棵大榕樹的草地坐了下來,而哈孥則在她的身邊趴了下來。
「今晚的星星奸美喔,你說對不對?哈孥。」她抬起頭來仰望著天空-
明-滅的星光閃爍著,似在對她說著話、也似在眨著眼楮。
「你知道嗎?我以前很快樂的。」她的手輕撫著哈孥的頸背,來回的移動,「爸爸跟媽媽是很好、很好的好人。」
他們熱心公益,也常常捐助,但,為什麼好人卻不長命呢?
她收回了仰望星空的視線,由這個角度往庭院里看,漆黑一片,只有幾盞昏黃的園燈閃著微弱的光暈。
或許是因為院子太大的關系吧?白天看來綠意盎然的庭園,入夜後就顯得冷清了,連園子里的燈光看來都是孤單而薄弱。
藍嵐低下頭來,又輕輕地撫觸著哈孥。
而哈孥似乎正沉浸於她的撫觸中,閉起了雙眼,喉問舒服地發出了嗚嗚聲。
藍嵐看得有點想笑,「真有這麼舒服嗎?」這一刻她覺得,也許連當狗的命運都會有不同。
就像哈孥與街邊的流浪犬,簡直是天差地別的待遇。
想著、想著,當她再度拾起頭來時,見到有簇極弱的光源,由遠處緩緩地移近。
「嗚——汪汪汪。」很快地,耳力敏銳的哈孥馬上有了反應,它躍起身,飛快地奔向光源處。
「等我嗎?」幾分鐘之後,黑暗的走道里傳來了爽朗笑聲。
然後腳步聲越走越近,映在光源下的俊臉也就越來越清晰,藍嵐睜著眼呆呆地看著這屋子的主人,還有他所養的聰穎的狗。
「不怕被叮?」宋子崇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草地上的藍嵐。
「被叮?」藍嵐一時會意不過來。
「有蚊子。」他走向她,略略皺起眉,伸手就想將她拉起。
「我、我腿麻了。」藍嵐羞澀地低下頭來,或許是在草地上坐太久了,她一時站不起來。
子崇的雙眼直視著她,溫熱的掌依舊緊握著她的手,雖只有幾分鐘,卻彷佛過了一世紀般。
「我背你。」同樣的強硬、同樣不容拒絕,他背對著她,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藍嵐猶豫著,沒將手搭上他的背。
他不是該很嚴厲、很冷漠的嗎?為何她總不覺得?而他雖不笑,但藍嵐明白,她是敬畏他,卻不似這宅子里的其他人一樣的怕他!
「快點。」他沒轉過頭來,但語氣中仍是強勢。
「嗚、汪汪。」藍嵐看了眼一旁的哈孥,它發出低咆聲,似乎與它的主人站在同一陣線的催促著。
藍嵐發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這種奇妙的感覺不曾有過。
她緩緩伸出一手來,過了數十秒了,還是不敢搭上宋子崇的背。
「快。」他的語調听來已有些不耐。
硬著頭皮,藍嵐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將雙手搭上了他寬闊的肩頭。
「抱緊,跌下去我可不管。」他雙手往後環住她,語氣听來極硬,但動作卻極溫柔地將她給背起。
「知道了。」藍嵐紅著臉,小聲地說著。
雖然藍嵐也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寬闊的肩、溫暖的背,確實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這是自從雙親離開她之後,她認為早已失去了、永遠不會再有的感覺。
這是首次兩人這麼貼近,宋子崇背著她,感覺她的體溫正一點一滴地溫暖著他的心房,漸漸地,他臉上的線條緩和了下來,開始一步步地往屋內走,而哈孥當然緊跟在側。
一早用過餐,藍嵐就被叫進了書房。
「費媽說,你找我?」她局促不安地站在宋子崇的書桌前。
昨夜,他一路將她由庭院給背回了臥房。
本以為像他這種西裝革履的有錢人,一定極少運動,卻沒想到他競能背著她,由庭院走回屋子里,又爬了樓梯,最後大氣不喘一下地將她送回房間。
「嗯。」應了一聲,書桌後的人沒抬起頭來,但已算回應。
「如果你忙,那、我等一下再來。」見他似乎忙著看手里的資料,藍嵐很識趣地想退出去。
「不用。」刷地,他將手里的資料往桌上一放,站了起來。
「那……」藍嵐抬頭看著他,咬著女敕女敕的紅唇,不知所措。
他也同樣在打量她,喜歡她一身清新的感覺,「我方才看過你在學校的成績,也跟你的班導師聯絡過,她希望你下星期就能回去上課。」
他一口氣將話說完,這回可刷新了他的紀錄,而且還不是因為生氣而說出一長串的話。
「回去上課?」她當然也希望,但是,可以嗎?
「怎麼?」他走近她,很快就來到她的身側。「連高中都不想念完?」若她真這樣想,他可不會答應。
「沒有。」藍嵐很用力的搖頭,「我想回去上課。」她看著他,眼里閃著猶豫光芒,「但是……」
但是可以嗎?
如果她又回到學校里去上課,是不是表示除了吃、住,他還得供給她上學所有的費用,而這更意味著,她將欠他越來越多。
「但是什麼?」他不樂見她眼里有猶豫的光芒。
「我想休學一年打工。」鼓起了勇氣,藍嵐說出了心里的打算。
這是最好的安排了,如果休學一年,在這整年中努力打工,應該可賺到高中最後一年和上大一頭一學期的學費。
「休學?打工?」宋子崇的臉色驟變,仿佛她說了什麼令他震怒的事。
「不準!」他的聲音已盡量維持平穩,卻還是有足以嚇傻藍嵐的功力。
藍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開了一大步,雙眼戒備地緊緊盯著他。
「可是我不想再欠你什麼了。」她囁嚅地說著。
平日不需生氣,他的模樣就夠威嚴、夠嚇人了,何況現在的他看來似乎是有些動怒呢!
「你、說什麼?」宋子崇的聲音突然拔高,眼尾微微地抽搐。
這個小女人居然說出了什麼欠與不欠,他都能收養她、為她家償債,還會在乎那一點點的學費嗎?
「我、我……」藍嵐被嚇著了,她想照著方才的話再說一遍,卻怎麼也找不到勇氣。
她的不敢再回話讓他感到滿意。
「去上課。」簡潔有力的三個字,宣告了不容反駁,也表示這話題到此結束。「早點睡,明天送你去學校。」
他轉身,往書桌方向走。
「宋先生,我……」藍嵐想拒絕,但卻膽小的支吾著。
沒想到才走了幾步,還未回到書桌前的宋子崇卻突然轉過身來。
「你叫我什麼?」他挑起一眉,看來好像很生氣。
藍嵐膽小地又向後偷偷縮了一步。她、她說錯什麼了嗎?
「宋先生。」她不懂他為何生氣,听話的重新叫了他一次。
這樣的稱呼有什麼不對嗎?要不,該叫他宋爸爸,或是一聲爹嗎?她想,他還年輕,應該不會想直接升級當她的父親。
「宋什麼?」他的語氣變得很重。「以後不準你先生、先生的叫,你要稱我子崇,或子崇哥哥都可以。」
真該死的,一定是費媽忘了跟她交代。
「喔。」藍嵐趕緊點頭。
費媽不是說他的脾氣很好?而且昨天也還不錯呀?怎麼……怎麼現在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這就叫做好嗎?
見她一副畏縮樣,子崇的心里更是莫名煩躁。
「昨天我跟你說的事。」他看著她,強抑著伸手一把將她拉近的沖動。
「跟我說的什麼事?」她仍舊戒備著,彷佛一只受驚的小白兔。
現在她不敢肯定地說不怕他,敬畏、敬畏,既然有敬,當然也畏嘍!
「我想了很久。」他不喜歡她怕他,因為這與他的計畫有所出入,「有個折衷的方法。」
「折衷的方法?」藍嵐完全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我不勉強你去掉原本的姓氏。」一向沉靜睿智的眼,閃過一道少有的狡詐。
本來就不需去掉姓氏,幾年之後兩人結婚,只要將宋這姓氏冠上就好。
「真的嗎?」不明白他為何又突然提起,但因他的讓步,藍嵐還是開心地笑了。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宋子崇愣住了幾秒。
他的天使,臉上終於又有了笑容。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做宋藍嵐。」是的,叫宋藍嵐,真是合情合理呀!
「宋……藍嵐。」還是姓宋呀?
藍嵐眨了兩下眼,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不是說要讓步嗎?原來這就是他口中所謂折衷的方法?
「宋藍嵐,沒事今晚早點睡,明天一早我會親自送你去學校。」看了她最後一眼,他轉身走向了書桌。
坐在椅子上,他低頭開始忙起手邊的工作,書房里又陷入了一片的靜。
藍嵐只呆呆地站了幾秒鐘,隨即轉身退了出去。
因為她已漸漸明了,宋子崇的沉默,就叫作什麼都不必說。
反對無效、抗議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