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雒予歆回到住處,很意外岳遠正好由樓梯上下來。
「你在我這待一整天?」這家伙真的閑到什麼事都不用做嗎?
「陪你爸媽。」他說得極自然。
「那還真是謝謝你!」她的語調听來酸酸的。
兩人雖有了親密關系,但他那一副篤定將她給手到擒來的模樣,就是叫她心里怪不是滋味。
「不客氣。」他一派坦然地接受她道謝的神情。「你還沒吃飯吧?」雙手抱胸,他忽然問。
「你請客?」她皮笑肉不笑。
「可以呀。」雙肩一聳,表示並無不可。
「很可惜,我不方便。」她卻轉而開口拒絕。「我父母還在樓上等我一同吃飯呢!」
「伯父、伯母?」他挑起一眉來。
予歆點了點頭。「是,我們一家好久沒一同吃飯了。」真討厭,又是那副一臉篤定的模樣。
「一同吃飯?」他笑了,笑容里似透露著將人推諉話語拆穿的得意。
「他們不在。」下了最後一層階梯,他來到她的面前。
「不在?」她昂起臉來看著他。
每次當兩人站在一起時,她就不得不開始痛恨起他的身高來。他沒事長那麼高做什麼?
「阿鐵來接我,我讓他載伯父和伯母去逛逛,畢竟他們很少北上,還有早過了晚餐的時間。」他抬起手來,提醒她的晚歸。
爸媽不在?這下,不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你的話听來有點讓人難以相信。」早上的情況說明了母親的心已向著他,但父親呢?父親一定是受到母親的要脅,才會乖乖地配合。
「是嗎?」他揚眉一笑,看來心情極佳。「只是吃個飯而已,難道你真要跟我繼續耗在這兒?」
「只吃飯?」看著他的臉,看著他上挑的眉。
他對著她點點頭。
「好吧!」她詫異于對他個性的了解,只有短短幾日。
她知道正如他所說,以他的堅持度,兩人是有可能為吃飯這事而僵持一整夜,但她不希望。
「我們去哪兒吃飯?」路上塞車塞得嚴重,她先開口打破沉默,不想車內車外的氣氛一樣悶。
「我那兒。」他想多些兩人獨處的時間。
「你的住處?」她提防著,一想到整間屋子只有他們兩人獨處,她竟有些忐忑不安。
「是。」他的喉間又滑出一單音,有些該在今夜與她談清楚。
「你收到花了嗎?」前方是紅燈,他煞住車後突然轉了個話題。
「收到了。」從她的角度可看到他五官深刻的側臉。
「又丟了嗎?」他問得很自然,仿佛不在意。
她沒馬上回應。想告訴他是,心口卻有抹不該有的罪惡感;想說不是,卻又心有不甘。
因為她心知肚明,正如他所言,她的心似乎正一點一滴地被他所擄獲,而且速度之快,達她想喊停都很難。
「沒丟?」他側過頭來凝視著她,嘴角的笑有濃濃的得意。
「誰說沒丟?」不想見到他的得意,「我將卡片都撕了!」恢復一貫驕傲的冷漠樣,她心口不一的說著。
岳遠先是皺眉,視線在她身上一陣打量後,突兀朗笑出聲。
「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會變魔術!」他灼熱的視線不偏不倚,大刺刺地落在她的胸口。
襯衫的扣子如平日的習慣,第一顆是敞開的,而隆起的左胸前口袋里正露出了半截的小紙卡。
對于這張紙卡,岳遠當然熟悉,因為是他親自挑選的。
迎著他炙熱的目光,雒予歆馬上發覺了自己的破綻。「我是想撕了沒錯,只是一時忘了,所以……」
她嘴硬地想否認,但一道黑影忽然掠過她的眼前,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的唇已激烈地印了下來。
他狂野地吮吸著,兩人的心跳再度達到,一致的節奏,直到車外傳來了震耳的喇叭聲。
他終于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她,重新調整好坐姿,啟動排檔向前行駛。
「過一陣子之後,我得回美國去了。」又駛過一個路口後,他忽然側過頭來說。
回去!
雒予歆的心猛往下掉。
「很好呀!」她嘴硬的說。「只要你離開台灣,我的上級老板們就不必每日神經兮兮地,怕你會在這兒出事。」
他要走了?走了之後不會再回來了吧!而兩人的關系呢?就像是夜空中的流星一樣,短暫地如驚鴻一瞥,連回憶都構不上。
畢竟兩人相識的時間真的不長,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我不喜歡你說得如此絕情。」他突然將車駛離車陣,停靠到路邊。
「你明明喜歡上我了,也知道我們之間強烈的吸引,為何不坦然面對自己的情感呢?」他側過身來,雙手端起了她的下顎。
「我……」予歆再度語塞,她不知該如何反駁。「好,我承認我們彼此吸引,但我們相識的時間太短了。」
岳遠笑了。「這不是理由。」他灼熱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有人相識一輩子,卻不如我們之間幾日的了解。」
他的話她無法否認。「我不喜歡你的背景。」她又找出一個理由。
「你很快就會發現,那只是你不夠客觀的偏見。」他一語就堵住了她的話。
他居然說,不喜歡他的背景是不客觀的偏見!「我不喜歡你的獨斷和霸道。」她掙開他的手,大聲地說著。
「你不也一樣?」他毫不避諱地說著,不過也懂得安撫。「但這不也正是我們彼此相互吸引的原因?」
無法反駁他,因為他所說的句句真切。「但,你不是一樣得走?你還是得回美國去?」恐怕這才是她所在乎的。
「你可以跟我一道走。」他輕撫著她的頰靨,有萬般的疼惜和柔情。「歆歆,你爸媽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了,現在只等你點頭了。」他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打動兩位老人家的心。
看著他的臉,雒予歆說不出心頭隱隱的不安和矛盾,到底是為什麼。
他是吸引她沒錯,也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但嫁給他?嫁給一個認識不到一星期的人?
不,她自認勇氣不足。
在情感上,她一向不是個勇敢的斗士,所以她斷不可能作出如此荒唐的決定。
「太快了。」不想再多談,她將視線調向窗外。
車子駛入巷道,停在僻靜的獨棟建築物前。
以遙控器開啟車庫的鐵卷門。
鐵卷門往上卷動發出了機械單調的嘈雜聲。
一個站在車庫旁發呆的人,因為這突然的響聲而驟然回神,她往前站了一步,車燈的光暈正好落到她的身上。
岳遠臉上的詫色一閃而逝,看了旁座的雒予歆一眼,他拉開車門,下了車。
「立萊,你怎麼來了?」
雒予歆也發覺到車庫旁的身影。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她可以肯定地說,這個女人就是那日診所里的白衣天使。
驀地,一抹怪異的感覺冉升,心頭籠上莫名的酸澀味,但她一向是個懂得自我控制的人。
「今天家里炖了些牛肉,所以我送一些過來給你。」見他走近,自立菜將手里拿著的東西提高。
他一時忘了阿鐵不在。「喔,怎麼不進去坐呢?」她該不會在車庫前等很久了吧?
「阿鐵哥不在。」立萊小聲地說著,一眼不忘偷瞄著車內的人兒。「岳遠哥有客人嗎?」她試探地問。
其實幾日前她就向哥哥探听過了,但他口風緊得很,執意不說。
「是啊。」岳遠沖著她淡淡一笑,視線跟著往車上瞟。「這同鑰匙,你先進去等我,我把車子先停好就進去。」他掏出鑰匙交給她。
「好的。」匆促地收回視線,她為自己放肆的打量而感到不好意思。
接過鑰匙,自立萊從一旁的大門先人內。
岳遠很快地回到車上。
「你有客人?」揚起臉來,予歆看著他,明知故問。
剎那間她終于明白,她心頭隱隱的不安是什麼了。
他的優秀絕非一、二天;他的財富若換成整疊的紙鈔,絕對可將人給壓死;至于長得好看的男人,絕對是大部分女人趨之若騖的對象。
這些優異的條件加在一塊兒,她不相信他會單純地沒有過任何女人。可是如果曾經有過,為何沒有定下來?
還有,這個自立萊真如他口中所說,只單純是好友的妹妹而已嗎?
「立萊,你見過的。」他將車子駛入了車庫里。「她幫我送炖好的牛肉過來。」她臉上的神情雖看似沒變,但他卻敏銳地察覺了異樣。
「原來你說到你的住處用餐,就是指她會送東西過來。」她笑笑地說,但言詞中有難以掩飾的酸味。
「你吃味?」他並不知道立萊會出現。
「你希望听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吧?」雙手一擺,她開車門下了車。「既然你有客人,我就不便打擾了。」
他越是想要她親口承認,她越一字都不說,除了不想讓他得意之外,還有……一旦承認,就代表臣服了。
「等一下。」他很快繞過車身,拉住她的手。
「還有事?」她的聲音听來沒有溫度。
「真的不進去?」他扳過她的身子,面對著她。
「你知道我討厭護士。」從他的黑瞳中,她看見了光彩,那光彩很溫柔,不像平日的他。
「可是她沒穿護士服。」張開雙臂,他緊緊地抱住了她。「如果你不喜歡立萊送過來的東西,我幫你煮點東西好嗎?」他的手輕撫著她柔軟的秀發。
他的溫柔軟化了她的心,她幾乎要開口說好,突然由車庫通往室內的門,卻在這時讓人給推了開來。
「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自立萊尷尬地站在門邊。「我、我……是想問,岳遠哥,你的餐盤放在哪里?」
雒予歆速度極快地推開了岳遠。「我回去了。」她頭也不回地往車庫外走。
「在廚房里牆面的櫃子里。」看著予歆離去的背影,他無力的說。
「岳遠哥,你喜歡她嗎?」一回到屋內,立萊就直接問。
岳遠接過她手中的炖牛肉。
「像你哥和我到了這個年齡仍舊未婚的,若不是有放心不下的理由讓他遲遲不婚,要不,就是尋不到適合自己的人吧!」他沒有正面回應。
「她適合你嗎?」立萊仰望著他。
她認識岳遠哥已經好多年了,也知道他身邊的女人從來都只是來來去去,他不曾認真的。
看著她,岳遠抿唇一笑。「我喜歡她,因為她不是一般女人。」
「不是一般女人?」女人就是女人,還有分一般跟非一般嗎?
「等你再長大些,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男人,就會明白我說的話。」空出一手來,輕揉了下她的頭,他轉身往餐桌走。
「我遇到了。」她的聲音訥訥地由他身後傳來。
「啊?」他沒听清楚。
「我說……」她走向他,抬起臉來看著他。快說吧!也許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我說,我已經遇到了。」
「喔?」岳遠的臉上浮現了驚訝。「是誰?」不知道立萊喜歡的對象,過不過得了立威那關?
「你……」她忽然低下頭來,只將聲音含在嘴里。
「我認識的嗎?」見她羞澀的模樣,岳遠只得猜測了。
立萊很用力地點著頭,忽然抬起頭來。
「我喜歡你!」她投下了爆炸性的答案,當場震懾住了岳遠。
愣了幾秒,接著岳遠朗笑出聲。
「傻丫頭,你說你喜歡我?」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立萊很認真地點頭。
「我也喜歡你呀,但這種喜歡跟‘愛’的感覺是不同的!」
因為立菜的生命中到目前為止,只出現過兩個男人,而立威和他能給立萊的,只有兄長之愛,不是什麼男女之情。
「喜歡不是愛?」立萊不懂。
「當然。」捺著性子,岳遠開始解釋。「像我跟立威都很喜歡你,這種喜歡只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愛,跟男女之情是完全不同的。」
至少這種喜歡不會有佔有的,不會有相守一輩子的渴求。
「不一樣的嗎?」立菜仍舊一知半解,但她陷入了深思。
離開了岳遠的住處,白立菜一個人走在街道上.她的腦中不斷思考著岳遠所說的話,以至于沒注意到身後有一部黑色的車子,正緊緊跟著她。
「是她嗎?」車上駕駛座旁的男子問。
「應該沒錯。」開車的男子拿起了口袋里的照片,看了眼後遞給伙伴。
「真搞不懂,為什麼像我們老板這種有錢人,卻喜歡玩這種游戲。」看向車外,男子問著開車的伙伴。
「誰知道呢?」聳聳肩,他一臉的莫可奈何。「老板交代了,千萬不可以傷到她。」
綁人,他們可是首次,要不傷人、又要不被人發現.還真難呢!
「萬一她尖叫怎麼辦?」老板也真是的,丟了個難題就走人,萬一真害他們被當成綁匪又該怎麼辦?
「所以我們目前也只能緊跟著,等到人少的地方再下手。」兩人有了共識,不敢再多話,注意力全集中在緊跟著白立萊上。
白立蓁由于心思全落在思考上,完全沒注意到周遭景物的改變。
「嘎——吱——」一部車輛疾速地行駛過她身旁,在她面前煞住。
車上下來兩個壯漢,來到她的面前。
「你、你們要做什麼?!」立萊終于反應過來,雙腿往後退了一大步。
「請你去作客。」其中一個男子說著,朝她逼近,很快地擒住了她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呀!」腦中閃過不妙,自立菜驚慌地大喊。
突然,她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你居然打暈她?」扶著她的男子看向來不及收回手刀的伙伴。
「我也是不得已的呀!」一臉的無辜,勇子聳了聳肩。「快帶她走吧!」雖然老板一再交代不能傷人,但誰叫她要尖叫呢?
瞪了他一記,男子只好彎腰將她扛起,走向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