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男人再見 第五章

作者 ︰ 溫芯

今天晚上等我回來,我們來約會。

他隨口拋下一句,便自顧自地消失了,留她一個人在家里,傻傻地等著他來敲門。

什麼嘛!

齊真心愈想愈嘔,抬頭看時鐘。都十一點多了,他還沒消沒息,連通道歉的電話也不打。

他是認定她應該乖乖等他嗎?認定她就算等不到他,也不該有任何怨言嗎?因為他們在談戀愛,她是他女朋友,所以就可以這樣欺負她嗎?

好壞啊,真的很過分!

她滿肚子冒火,在無力來回踱步,偶爾忍不住,便伸腿踢踢沙發邊緣,或擊打抱枕之類的出氣。

她很生氣。

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干麼這麼憤慨,以前她男朋友放她鴿子時,她通常會主動打電話去問,確定對放很忙就算了,也不會怪他,若是對方要求她繼續等,她也會平靜地等下去。

不管他最後是否出現,她都認了。

但對何燦宇,她就是拉不下這個面子探問他的行蹤,她會計較為什麼要自己主動聯絡他,為什麼不是他打電話來解釋?

雖然一再告訴自己,沒必要為他守到這麼晚,不如早早上床睡覺,但她仍是放心不下,豎起耳朵,不爭氣地聆听門外動靜。

當時針即將指向十二的那一刻,終于,屋外傳來一陣響聲。

是他回來了吧?

齊真心躡手躡腳地靠近門板,透過貓眼察看。何燦宇的身影在門外晃動,他似乎完全沒按她家門鈴的意思,拿鑰匙開了他家的門,便徑自進屋。

這算什麼!

她勃然大怒,原本就在胸口熊熊燃燒的怒戶燒得更劇烈了。等了他半天,他竟然連一句解釋的話也貓眼,連聲道歉都懶得說。

「太過分了!何燦宇,你把我當白痴耍嗎?」齊真心懊惱地把抱在懷里的絨毛企鵝布偶用力往沙發丟。

氣死了,真的氣死了!

她握緊雙拳,壓抑著高聲尖叫的沖動,又蹦又跳,最後咚咚咚地進房,重重壓上床。

枕頭抓來蒙住頭,埋藏一聲聲尖叫。

忽地,手機響起簡訊的鈴音。

「誰啊?」她不耐地喊,伸手在床頭櫃上模索,抓來手機。

這麼晚了要是還收到廣告簡訊,她一定打到對方公司飆一頓。

她丟開枕頭,氣喘吁吁地打開手機蓋,瞥一眼,竟然是何燦宇那個死家伙傳來的。

「哼哼哼,很好!」她用力按下讀取鍵。

睡了嗎?

刺目的三個字映入眼底,齊真心冷笑。「怕我睡干麼還傳簡訊來?是想叫我起床上廁所嗎?」

片刻,見她不回簡訊,他又傳一則來。

睡了就算了,明天再說,晚安。

見鬼!這樣就算了?想得美咧!

她倏地爬起身,施展靈活的手指功,快速輸入訊息——

你這該死的家伙是把我當笨蛋嗎?嘎?你敢耍本小姐?

你還在等我?

誰在等你?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遭逢什麼不測,看要不要去替你收尸?

你講話一定要這麼難听嗎?

對你講話干麼要好听?

我可是你男朋友,小姐。

男朋友?他還好意思這麼說?因為是她男朋友就可以這樣玩她嗎?

「何燦宇——」齊真心仰天怒吼,憤而下床,三步並兩步奔到大門前。

透過簡訊爭吵太麻煩,還是當面把他罵個臭頭比較痛快。

她粗魯地開門,倏地怔住。柯燦宇仿佛于她心有靈犀,竟然那麼恰巧就站在外頭,與她面對面。

「我就找到你會出來。」他微微一笑。

「出來怎樣?我警告你何燦宇——」

一抹燭光閃過齊真心眼前,她頓時啞然無語,愣愣地看著何燦宇雙手捧著一個鮮女乃油草莓蛋糕,蛋糕上插著一根蠟燭。

「這什麼?」

「是慶祝的蛋糕。」

「慶祝什麼?」

「你不知道嗎?今天剛好是我們交往滿一星期。」

所以這算是他們交往一星期的紀念?

齊真心茫然看著何燦宇。他星牟燦亮,嘴角勾勒的笑意帶著些許溫暖的孩子氣。

她的心融化,胸口微微地震顫著,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買你的帳嗎?」

話剛出口,齊真心立刻想咬下自己舌頭。她說話干麼這麼不討喜啊?她就不能好好地對他表達自己的感動嗎?

問題是,在他面前,她好像就是無法溫柔。

「連束花也沒有,誰理你啊?」口氣超機車的。

何燦宇卻似乎不怎麼介意,將蛋糕塞進她手里,右手往身後一探,變出一束燦爛的玫瑰。

「花在這里。」

一股熱氣緩緩燒上齊真心臉頰,花跟蛋糕都有了,她要是再拿喬,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算……算了,懶得跟你計較。」她別過頭,不敢看何燦宇笑意盈盈的眼神。

「進來吧。」

齊真心開了一瓶紅酒,兩人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邊吃蛋糕邊喝酒。

「你開什麼會啊?怎麼弄到這麼晚?」她將一口蛋糕送進嘴里,有些不情願地問。

「還不是為了你們公司的廣告?」何燦宇啜飲紅酒。「後制工作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

「剪接師有些地方剪得不夠利落,味道不對,所以我們重新檢討過了。」

「不夠利落?味道不對?」齊真心揚眉。「我看是你這個‘大師’龜毛的毛病又發作了吧?」

「這不叫龜毛,是追求完美好嗎?」何燦宇為自己辯解。「難道你不希望我把你們公司的廣告做得好一點嗎?」

「我又沒說這樣不好,你緊張什麼?」她沒好奇地瞟他一眼。她自己也是個機車女,又怎麼會怪他挑剔?「你這樣做就對了,是我們公司的廣告,你絕對不可以馬虎。」

「我知道。」他無奈地翻白眼。「不過也因為這樣,我今天才會回來晚了,讓你久等,抱歉嘍。」

「我哪有在等你啊?」她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像笨蛋痴痴盼著他回來。

「沒在等的話,那你剛剛是在氣什麼?」何燦宇笑睨她。

「我……哪有氣啊?」她眼神漂移,裝死到底。

「這叫沒氣嗎?」何燦宇索性取出手機,將方才交換的簡訊按給她看。「你這女人剛剛還詛咒我死咧。」

「那個……哪叫詛咒啊?」她頰色紅,藉著喝酒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尷尬。

「是因為我擔心你。」

「你擔心我?」他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我們好歹也是朋友,我擔心你很奇怪嗎?」

「你說錯了。」

「哪里錯了?」她不服氣。

「我們不只是朋友,正確地說,是男女朋友。」他好整以暇地糾正。

她呼吸一停,逞強地瞪他。「對啦,是男女朋友,怎樣?」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強調嗎?很窘耶。

他淡淡一笑,沒再針對這個話題深入探討,端起蛋糕悠哉地吃。

齊真心端詳他的吃相,見他懶洋洋的,女乃油沾上嘴角,拇指一抹,便毫不在意地送回嘴里,心跳莫名紛亂。

他怎麼連吃東西看起來都可以這麼痞啊?

「你從以前就這樣嗎?」她問。

「怎樣?」

「痞啊!你從以前就這麼痞嗎?」

說他痞?何燦宇眨眨眼,忽地興起作弄她的念頭。「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性經驗是什麼時候?」

「什麼?」她愕然,沒料到他會忽然提起這種話題,臉頰窘熱,不安地扭動一子。「你……少無聊了,誰想知道這種事啊——到底是什麼時候?」

說不想知道,還是忍不住問了。

何燦宇嗤聲一笑。「高一的時候。」

「高一?」她鄙夷,莫名地有些惱怒。「那麼早?」

「而且是跟我的家教老師。」

「什麼?」她驚呼,駭然瞪大眼。「你這人……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節操啊?才十六歲就跟家教老師上床,你、你、你這人簡直……」

「簡直怎樣?」他閑閑地問。

「簡直……」她情緒激動,腦子迷糊地打結,惡作劇地挑起嘴角。「齊真心,看來你比我想象的還純潔耶。」

不是她太純潔,是他太墮落!

「變態!懶得跟你說。」她氣呼呼地吞蛋糕,一口接一口,也不知自己氣什麼,就是很火大。

也許是因為他在那方面的經驗顯然很豐富,而她望塵莫及,也許是因為她會難以克制地想象他跟別的女人火熱纏綿的情景。

可惡!她干麼這麼介意啊?齊真心好想尖叫。

「齊真心。」他揚聲喚她。

「干麼?」

「你能不能吃慢一點?」

「你管我吃快還是吃慢?」她不愉地反駁。

「我是不想管,不過你這里,沾到了。」說著,他伸手抹她嘴角的女乃油,然後又是送回自己嘴里。

他連她的女乃油也吃嗎?

齊真心驀地咽了口口水,懷疑自己是否酒喝多了,不然怎麼有種微醺的燥熱感?她不安地扭動身子,他發現了,奇怪地問。

「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啊,我……沒事。」她斂下眸,否認得很無力,一面用雙手緊張地玩杯子,玩著玩著,杯子跌落,酒液從她指間流瀉。「啊。」

她焦急地想用手抹地板,他瞥見了,搶先一步扣住她手腕。他大手捧著她小手,一根一根地拭干,她慌然輕顫,感覺他的動作像某種奇妙的,而她的掌心,似乎都要冒汗了。

「你……不要擦了。」她連忙抽回手。

他訝異地抬眸,與她四目交接,她的臉頰慢慢暈紅。

他心動地看著她粉紅色的容顏,嗓音不覺沙啞。「你喝醉了。」

「我……才沒有。」她否認。

「沒喝醉,臉怎麼會這麼紅?」他逗她。

「那是因為……」她說不出口,怎能告訴他,她是為他臉紅?「因為……」

「該不會是因為我讓你很緊張吧?」

他只是隨口一問,不料她倏地倒抽口氣,表情驚駭。

他也跟著驚訝。「不會吧?你真的緊張?」想想,他忍不住笑了,索性更壞心地逗她,抓起她的手,曖昧地舌忝干最後一滴殘留在她掌心的紅酒。

「你、你、你……」她簡直喘不過氣。「你是變態嗎?干麼到處亂舌忝?又不是小狗……」

她原意是想罵他,但不知怎地,嗓音卻細微低啞,听起來竟像貓咪在撒嬌。

而他一點也不知反省,只是笑嘻嘻地望著她,眼眸好深好深,隱隱閃爍著某種奇異的光芒。

他這是在嘲弄她嗎?還是在勾引她?以為她會就此拜倒在他魅力之下嗎?她可不是他那個家教老師,才沒那麼……笨呢。

齊真心懊惱地抿唇,搶過酒瓶,為自己到了滿滿一杯,一口飲盡。他依然含笑欣賞她驚慌的舉動——

討厭,不要這樣看她啦!

這麼快就睡著了?

何燦宇望著趴睡在沙發上的女人,有些無奈,有些憐惜。她今天真的喝多了,一杯接一杯喝不停,難怪撐不住。

他輕聲嘆息,接過她仍握在手里的酒杯,猶豫著該不該搖醒她。

她朦朧地翻個身,抓過抱枕摟在懷里,像小女生抱自己心愛的玩偶。

真可愛。

何燦宇坐在地上,手臂擱在沙發扶手,靜靜地凝視真心酣睡的容顏,她的臉頰因為喝了酒,透出淡淡的嫣紅,粉女敕女敕的,像他今天送她的玫瑰花。

她長長的眼睫,乖巧地伏斂著,櫻桃般的紅唇微啟。靜謐的眉宇少了平時面對他的囂張氣焰,竟顯得純真無辜。

「你啊,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倒挺惹人憐愛的。」他沙啞地低語,手指調皮地掃過她頰畔。

她似是感覺到了,在夢中抗議地低吟。

他微微一笑,起身找來一床毛毯,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正想離開,她忽地逸出一句咕噥。

「何燦宇你這壞蛋……」

就連在夢中,她也堅持跟他斗嘴嗎?

他輕聲嘆息,心念一動,拿出手機拍下她睡顏。

「齊真心你完了,看我以後怎麼拿這些照片虧你。」

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蹲,從各種角度拍她睡相,一綹發絲搔弄她鼻頭,她覺得癢,秀眉蹙起。

知道她覺得煩,他替她撥開那綹不听話的發,握住了,卻一時舍不得放開,留戀地勾在指尖。

她的頭發,好細好軟,真不像她平日硬邦邦的強悍樣。

她也有溫軟嬌柔的一面吧?只是那一面,幾乎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展現,他嫉妒世琛,更嫉妒她以前交過的歷任男朋友,因為他們都能看到他看不到的她。

他好嫉妒……

何燦宇,你到底在想什麼?

察覺自己的思緒逐漸走向某種危險邊緣,何燦宇連忙阻止自己繼續沉淪,起身離開。

他替她關門,確定門鎖好了,才會自己家,洗過澡,倒向柔軟的床。

對面牆上,掛著幾幅他個人很滿意的攝影作品,其中有一副,是一個女人,一個漫步在雨中的女人,周身煙水迷蒙,教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愁緒。

何燦宇怔忡地望著那個女人,久久不能成眠。

「真心,你在做什麼?」

中午休息時間,艾莉經過齊真心辦公桌,見她桌上攤開一本筆記本,忙碌地畫圖寫字,好奇地問。

「在寫報告。」齊真心頭也不抬。

「是關于新產品的銷售策略嗎?不是下午就要開會討論了嗎?你不會現在才寫吧?」艾莉不敢相信,把事情拖到最後一刻一向不是齊真心的作風,而且干麼不用電腦打字,要一筆一筆刻畫,不累嗎?

「那個我早就寫好了,這個是私人的報告。」

「私人報告?」艾莉更好奇了。「是什麼啊?」

齊真心沒立刻回答,寫完最後一段話,合上筆記本,才回眸一笑。「是交換周記。」

「交換周記?」艾莉愕然。

「我跟朋友約好,每個禮拜要互相交換心得感想。」

「到底什麼心得感想啊?」艾莉被吊足了胃口。「你不是小學生了,不可能是玩那種交換日記的游戲吧?」

齊真心但笑不語。

「說嘛!」艾莉懇求。「我都快被好奇心殺死了。」

「反正是跟戀愛有關的。」

「跟戀愛有關?喔——」艾莉恍然,眉梢飛上調侃。「你該不會又交男朋友了吧?難怪看你這幾天春風得意呢?快說,這次是什麼樣的人?」

「不是男朋友啦。」齊真心不承認。「我剛不是說了嗎?是個朋友。」

「難不成你們現在還在曖昧期?」艾莉打破砂鍋,就是想問到底。

偏偏她堅持不認。「就說了是朋友啊。」

「齊真心!」

「好了,差不多開會了,走吧。」

「真心——」

「你死心吧,我不會說的。」

「真心——」

不管艾莉怎麼求,齊真心鐵了心就是不說。下午開會,她又成了那個諸多挑剔的女強人,將屬下釘得滿頭包。

結果原訂兩個小時的會議,足足開了將近四個小時,開完會後,大家還得各自分頭找資料,聯絡廠商,重新弄出一份企劃案。

齊真心身為主管,自然得留在辦公室坐鎮,,忙到九點多,眾人才得以下班。

「艾莉,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到現在晚飯還沒吃,她真有點餓了。

「不行,我男朋友今天出差回來,說好了我要在他家等的。」

艾莉拒絕了她的提議,順便抱怨。「都是你啦,硬要人留下來加班,他現在一定等得很火大。」

「既然這樣,你快去吧。」齊真心怕自己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罪魁禍首,不敢再留人。

同事們都走光後,她一個人留下來重新校閱過新的企劃案,確定滿意後,才收拾東西離開。

剛搭電梯下樓,手機便響起,是何燦宇打來的。

「你現在在哪兒?還在公司嗎?」他問。

「嗯,正準備離開。」

「等我一下,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搭計程車。」

「不是說過,像這種時候你只要說謝謝就好了嗎?」他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

「等我,十分鐘後見。」

「你這家伙,也太獨斷專行了吧?」齊真心喃喃地對手機罵,表面上不以為然,心口卻是甜甜的。

她一向不習慣被寵,從來都是她盡心討好歷任男友,而他麼也理所當然地享受她的體貼,只有他例外。

她洗碗時,他會搶著洗,她晚下班,他會主動來接,她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會細心地為她蓋上毛毯。

知道她為他的爽約生氣,他會準備鮮花和蛋糕,哄她開心。

跟他談戀愛,,好像還不賴。

齊真心微笑,從包包里取出筆記本,捧在懷里,左顧右盼,等著那個答應要來接她的男人。

同樣是等待,昨夜她等得很氣惱,今夜卻是緊張中帶著雀躍,也不知在期待什麼,防心怦怦地跳。

原來等待,可以如此不無奈,不焦急,不彷徨。

等待的滋味,也可以甜蜜美好,可以含著笑,從容地看星星,看月亮,看對街輕巧越過花叢的貓咪。

十分鐘後,她等的人果然準時來了,可他駕著愛車,幾乎是橫沖直撞地奔過來,在她面前緊急剎車,差點把她的心髒嚇得跳出胸口。

他怎麼開這麼快?

齊真心頓時收斂笑容,秀眉一蹙,剛坐進車廂,馬上開炮。「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車子慢慢開就好,你飆這麼快,是趕著去投胎啊?」

「喂,小姐。」何燦宇被她罵得莫名其妙。「我可是為了來接你,怕你等太久,才想開快一點的。」

「有差這幾分鐘嗎?」她不領他的情。「到時萬一你出車禍上醫院,我還得去看你,更麻煩。」

「你這女人說話真的很帶刺。」何燦宇皺眉。

她冷哼。「怕我帶刺以後開車就小心點!」

這女人跟他說話一定要這麼潑辣嗎?

何燦宇暗惱,一口氣咽不下,干脆用力踩油門,車子猶如火箭一般往前沖。

她嚇一跳,下意識地緊抓住車頂把手。「你做什麼?」

他惡意地牽唇。「讓你嘗嘗飆車的滋味。」

「不要——」她尖叫。「快停車,我叫你快停下來!」

她愈是以命令的口氣說話,他愈想惡整她,油門不斷催,駭得她臉色發白。

「拜托你……停下來。」她終于求饒。

他這才滿意了,放開油門,咧嘴笑。「早這樣說話不就好了嗎?女人就該溫柔一點。」

她不答腔,面色慘白,唇瓣隱隱顫動。

「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宵夜?」他沒注意到她的表情。

「不用了。」她搖頭。

「你加班到這麼晚,晚餐一定是隨便吃的吧?我看還是吃點東西比較好,前面有家水餃館子,他們的酸辣湯很不錯,一定很合你口味。」

「……」

「真心?」她一直不吭聲,他忍不住轉頭看,這一看,大吃一驚。

她伸手搗著唇,像是正強忍著嘔吐。

他連忙停車。「真心,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她不看他,臉垂得低低的。

「你到底怎麼了?」他捧起她的臉,倏地倒抽一口氣。

她容顏雪白,眼楮盈盈泛著淚光。

「不會吧?你在哭嗎?」他惶然無措,這才醒悟自己似乎犯了個大錯。「你真這麼怕?別這樣,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只是想嚇嚇你而已。」

她無神地瞪著他,許久,才幽幽揚聲。「那你達到目的了。」

「真心,你……」他急了,寧可她罵他,寧可她像平常那樣尖酸地嗆他,也不要她像木女圭女圭似的,沒什麼反應。

「停車。」她忽地啞聲低語。

「什麼?」他沒听清。

「我說停車,我要下車。」她逐字逐句地說道,嗓音清晰,表情仍是木然。

他胸口一緊。「真心,你別這樣,就快到了——」

「停車。」她打斷他,神態堅決。

他沒轍,只好穩穩地將車子停在路邊,看著不言不語的她,他很想道歉,卻不知如何啟齒。

她也沒給他機會,立刻開車門。

他連忙握住她手臂。「真心,你听我說……」

她冷冷地睨他。

他頓時口干舌燥。對女人,他一向抗擅長花言巧語,可偏偏對她,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總是起不了作用,呆呆笨笨,只會惹惱她。

「沒話說的話,我走了。」她漠然丟下一句,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人。

他無奈地目送她高傲的背影,等她在路口消失了,才收回視線,眼角余光瞥見一本筆記落在她座位上。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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