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也不知是少根筋,或是天生膽子大,就算是明知前頭有危險,也總是一意孤行,把旁人的警告當成耳邊風。
小篆就是這種人。
幾天之後的黃昏,當清潔工作告一段落,劉嫂也跑得不見人影後,小篆換回輕便的連身小洋裝,拎著背包,全身疲憊地搭乘公車回家。
小篆低頭踢著地上小碎石,整理著腦子里的千頭萬緒。隱約想起,黑子騫在射殺那人之前,提及消息外露,也提到有人利用了「絕世」的管道。
不知為什麼,這幾句話老是在她腦海中徘徊,這或許就是整件事情的關鍵。
只要詢問黑子蹇,就能得到解笞,但是基于心中的忐忑不安,她寧可躲得他遠遠的,自行假扮清潔女工,在大樓內胡亂模索,也不願意再跟他有接觸。
那雙稅利的黑眸,以及高大的身形,總無形地散發出強烈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對他的不安,似乎不僅止于恐懼那麼簡單,但那究竟是什麼情緒,她偏偏又說不上來。
小篆一邊走著,滿腦子想的都是黑子騫,所以當她一抬頭,瞧見自家巷口那個高大的黑衣男人,正拿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瞪著她時,她片刻之間還沒辦汰反應過來。
怎麼可能呢?她正在想著他,他就出現了?看來她真的太累了,竟然會眼花到出現幻覺!
小篆嘆了一口氣,走過那個「幻覺」身邊。「今晚早點睡好了。」她一邊嘟嚷著說道。
黝黑有力的男性手臂,迅雷不及掩耳地伸來,猛地就扯住她懺細的手腕,強大的力量將她嬌小的身子拉到面前。
灼熱的呼吸吹拂到她的粉頰上,始終縈繞在記憶中的那雙黑眸眯起,視線顯得更加銳利。
呃,這「幻覺」也太過真實了些吧?
小篆的眼楮瞪得很大,呼吸停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男人。媽啊,這不是幻覺,真的是黑子騫!
「我早說過要你別再插手的,你非但不听,竟還敢大搖大擺地在‘紀世’大樓里晃蕩。」黑子騫徐緩地說道,每說出一字一句,熱辣的呼吸就撲向她。
他緊抿著唇,嘴角的弧度讓她想起野地的狼,在攻擊獵物前,也是不動聲色的似笑非笑的樣子。
「我……我……」小篆的舌頭打了結,說不出話來。面對那雙黑眸,她被嚇得腦中一片空白。
「我可以將你的行為解讀為,是對我的挑釁嗎?」他持續靠近,直到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肌膚。
「你要我遠離危險,我也照做了。」她總算找回聲音,小聲地反駁著。該是理直氣壯的回話,她卻說得細聲細氣的,沒有半點氣勢。
「你照做了?」黑子騫又眯起眼楮。
「是啊,你要我遠離危險,我就也避開你,沒有靠近你所屬的樓層半步,只在尋常職員間打轉啊!」她辯駁著,因為緊張,所以不斷地眨著眼楮。
歷經黑子騫的當面威脅後,她仍繼續從事清潔女工的工作,不定時在大樓內制造小小的混亂。只是這一次她學乖了,避開高層干部的樓層,專門在一般職員之間打轉。
說實話,她也不願意再見到黑子騫,能夠躲得遠遠的,她可樂得輕松。
她的回答,換來一聲忍無可忍的吸氣聲。她困惑地看著他,發現他黝黑的額上浮現了青色的血管,下顎一束肌肉也在隱隱抽動。他在生氣?
「你在生氣嗎?」她嘗試性地問道,嘟起了紅唇,覺得好委屈。
「你說呢?」他望著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明顯,聲音平滑如絲,听來卻格外危險嚇人。
小篆想要跺腳,無奈人被舉得高高的,一雙腿兒只能在半空中亂晃。唉,要是能夠乘機踢踹他幾腳,倒是也不錯。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都照你的吩咐,避得你遠遠了,是你自己跑來,在我的地盤上堵我的路,怎麼說著說著又動氣了?」他喜怒無常,讓人猜不出情緒轉折,她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黑子騫用力閉上眼楮,低低詛咒了幾聲。
這個小女人是刻言扭曲他的意思,還是壓根兒以為,他才是所有危險的源頭,她只要避開他就可以安全無事?
「別跟我玩文字游戲,我可沒那種耐性。」他沉聲說道,瞪著她美麗而無辜的臉。
小篆倒抽一口氣。「我才沒有。」這不公平,他老是亂扣罪名給她!「我說得很清楚,是要你別再追查下去。」黑子騫冷冷地說道。對她有興趣是一回事,他不希望她涉入整件事情,惹上危險。
以往,即使有人因為追查「絕世」的事情而送命,他不會浪費一絲精神關注,甚至會殘酷地冷眼旁觀。旁人是生是死,他都不予理會。
他從不曾對哪個女人付出過額外的關心,而這個精靈似嬌小靈巧的女人,偏偏就是讓他放不下,牽動了他的情緒。
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又開始看向別的地方,就是不看他,這是她心虛時的表情。
「這點,辦不到。」小篆半晌後才說道,不肯屈服。
有人在她眼前被殺了,而事情明顯地有蹊蹺,她的好奇心洶涌澎湃,哪里可能袖手旁觀?
「你學不乖的,是嗎?」他扯緊了她的領口,逼近她的小臉,凶狠地瞪著她。他一向冷靜,而她偏偏就有著讓他動怒的本領。
「我只是去打工,在大樓里當清潔女工,你沒權力管到我頭上來!」小篆強自鎮定地說道,也回瞪著他,克制著不要被他的氣勢壓過去。
男性的呼吸迎面而來,刷過肌膚時的酥癢,以及心中隱約的騷動;是她從未有過的經驗。
只是,那熱燙的呼吸吹拂著,卻讓她冷汗直流。
「我可以把你調到邊陲小島去,跟你那朋友作伴,讓你該死的離我更遠一些。」他冷笑著。
小篆氣得想咬他,她握緊拳頭,考慮要不要給他那方正的下巴一記狠狠的下恥拳。
瞪著黑子騫半晌,小篆把情勢從頭想過,客觀地評量出,眼前不宜跟他硬踫硬。畢竟他人高馬大的,要是真打起來,她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小腦袋瓜子轉了轉,馬上就為自個兒想出後路。
「這樣爭論下去是沒結果的,我們來打個商量。」小篆硬擠出笑容說道,試圖表現得友善,松懈他的防備。
「沒得商量。」他斬釘截鐵地拒絕,看出她眼中的狡詐,仍是拎著她,看這小女人能變出什麼把戲?
明眸中激烈的怒火一閃而過,很快地就被掩蓋。她咬牙把憤怒吞回肚子里,唇上仍是掛著笑。
「別否決得太快,你先前誤會我了,我們現在重新討論討論,好嗎?或許我們可以討論出皆大歡喜的方式。」小篆露出最無害的笑容,放松所有的肌肉,柔弱無骨地貼上他高大健碩的身子,眨著無辜的眸子望著他。
迎面而來的熱燙,以及堅實肌肉的觸感,讓她的粉頰驀地轉成嬌艷的粉紅。
這可是便宜他,讓這可惡的男人吃盡她的女敕豆腐了,想她活了二十幾歲,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可還沒做過這種類似跳樓大拍賣的事呀!
銳利的黑眸驀地一沈,不是惱怒,而是某種更危險的情緒。
「我是誤會了你先前的行徑,還是誤會了你現在的舉止?」黑子騫挑高濃眉,沉聲問道,醇厚的嗓音有了一絲懷疑。
的芽苗,悄悄竄出一向滴水不漏的自制,她的嬌甜與狡詐,讓他的冰冷,有一絲融化。
溫香軟玉自動投懷送抱,黑子騫哪有拒絕的道理?他順勢環起有力的臂膀,將她困在懷中。無可否認的,她美麗而有趣,他的確想要她。
縱然知道這小女人心懷不軌,想以美色轉移他的注意力,他卻沒揭穿,順著她作戲,不客氣地先享受一番。
淡淡的芬芳,從她身上傳來,他的眸光更加深濃。
他的雙手圈得好緊,熱燙的觸感讓小篆有些慌了,嬌小的身軀困窘扭動著,卻不知道這只是火上加油。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其實可以好好相處的,你繼續去做壞事,而我則挖出題材,等資料齊備就回家去寫小說,絕對不會打擾你的,更不會泄漏半點內幕。」她認真地說道,雙手貼在他的胸膛上,表面上是接近,實際上卻是想保持距離。
他的手勁好大,貼著她縴細的背部,幾乎就要把她壓進懷里。
黑子騫皺起眉頭,盯著她看了半晌。
「你果然不聰明。」他下了結論。
她氣壞了,柳眉倒豎,雙手使勁一抓,扯住他的衣衫。
「不要再指桑罵槐地說我是笨蛋,我哪里不聰明了?」小篆對著那張俊臉吼道,扯著他的領口猛搖。
「漠視警告,愚蠢。與虎謀皮,找死。」他對她的吼叫置若罔聞,深刻的五官上沒有什麼表情,黑眸鎖緊她,條列她的罪狀。
「你是說,沒有合作的可能?」小篆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色誘的戲碼也演不下去了,嬌媚的明眸里,如今滿是怒火。
這個臭男人,只差沒把一個‘笨’字直接丟到她臉上了!她揪緊他衣服的小手,如今握成拳頭,隨時準備扁人。
「我不跟女人合作。」黑子騫簡單扼要地說道,女人對他而言,從來不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懷中的小女人,全身散發的怒氣,比五月的陽光更炙熱。她小小的身子上蘊含了無限的熱力,只是抱著她,那些力量就傳達到他體內。
輕盈而溫暖,像是一道春光滲透進他的冰冷與殘酷。
「你這只沙文主義的豬,我要你付出代價。你不跟我合作,我就去告訴警方,說那一天夜里,我親眼看見你殺了那個男人,讓你去蹲苦窯!」小篆失去理智,小拳頭在他的胸膛上亂捶,發泄著滿腔怒氣。
但黑子騫的胸膛堅實,她費勁地捶著,挨打的人沒有絲毫疼痛的表情,施暴的她反倒覺得雙手發疼。
「當面挑釁,這更蠢。」他淡淡地宣布,逼近那張氣得雙頰透紅的小臉。
「不要再說了。」她警告著,停下動作,狠很瞪著他。
像是存心激怒她,他薄唇略掀,史無前例地漾出淺笑,仿佛被她發怒的模樣逗得很樂。那絲笑,像是陽光穿透冰層,讓他顯得更加俊美無儔,她有瞬間看得呆了——
「笑什麼?」回過神來,小篆凶巴巴地質問,沒有心情欣賞他好看的笑容。
他沒有回答,只是更加環緊雙臂。
強大的力量上讓她的口中不自覺地逸出一聲輕吟,那聲音听起來實在太過羞人了些,像是她正在期待什麼似的……
「放開我啦!」她喊道,用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只差沒尖聲大喊救命。
「談判不成,態度竟變得這麼快?」他挑起濃眉。
「既然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何必還提供‘福利’?放開啦!」她齜牙咧嘴,對著他扮鬼臉。
「翻臉比翻書還快,不嫌惡劣了些?」
「你才惡劣,既然沒有和談的誠意,竟然還抱我抱得那麼緊……」說到後來,她的粉臉更加嫣紅,也不知是氣紅還是羞紅,小腦袋垂到胸前,沒有看他。
「送上門來的豆腐,為什麼不吃?」黑子騫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發現逗她生氣,是一件很有趣的娛樂。
他幾乎可以這樣逗弄她一輩子,也不厭倦。
小篆馬上又抬起頭來,一臉的氣急敗壞。
「你不要臉!」她咒罵著。
「我或許該讓你看看,我能夠有多不要臉。」他語帶威脅,雙臂繼續圈緊。她嬌小的身子,陷進了他的懷抱,兩人契合得十分完美,意外地合適。
「呃……誰管你能有多不要臉的,我可不想知道。」小篆匆忙說道,一看到情況不對,雙手馬上抵住他寬闊的胸膛。
嬌小柔軟的身軀勉強掙扎著,雖然上半身稍微拉開了距離,下半身反而更加緊貼。他胯間逐漸硬挺的巨大灼熱,隔著幾層布料,就抵在她柔軟的小月復上,熱度傳來,讓她滿臉羞紅。
老天!光天化日之下,這男人的「反應」怎麼這麼快?
「姓黑的,你……你……你冷靜一點……」小篆嚇得口齒不清,初次遇上男人真實的反應,她慌了手腳,不知該怎麼處理。
黑子騫仍是看著她,不言不語。
沉默,只是讓緊張感升高,小篆幾乎想要尖叫出聲。
她的確是想用美色達成目標,但是當他的反應超過她的預期時,她反倒沒膽量地想溜。美人計造成反效果,瞧他的反應這麼「熱烈」,她怕是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真如他所說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了。
「放開我啦!」她可憐兮兮地說道,只差沒有哀求他。
「不。」他拒絕得很迅速,沒有考慮半秒。
小篆咬著唇,扭著縴腰無助地掙扎,卻只是增加兩人之間摩擦的頻率。她太過單純,不知道這樣的舉止,只是會更加煽動他。
抵著她小月復輕摩的男望,像是點燃了一把火,燒灼著她,讓她全身滾燙地瞪大了眼楮,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而在發現他黑眸中的火苗時,那炙熱的目光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那目光是野獸在狩獵時,已經鎖定獵物的目光,再不逃,她肯定會被他給「吃」了,到時候只怕連塊骨頭都不剩。
她必須快逃,否則就肯定只能任他宰割了。而從那雙危險的黑眸看來,他這一次似乎不打算放過她。
深吸一口氣,她在驚慌中下定決心要逃開。她先是放松身子,雙手雙腳齊用,用力地撞上他高大的身軀,妄想利用反作用力,藉此跳離他的箝制。
只可惜,她的估計錯誤。
縱然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但是她嬌小的身子畢竟力量有限,那拚死的一撞,只是將他高大的身軀撞得往後倒去,卻沒能撞開他的箝制,那雙鐵條似的雙臂,還是鎖著她。
別無選擇的,她也跟著他跌在地上,咚的一聲撞上他的胸膛。
「嗚嗚,你這個混蛋,放開我啊!」她的頭被撞得好疼,伸手揉著額角,懷疑是不是已經撞出一個腫包。
這人怎麼這麼不合作,要是乖乖放手不就得了?偏偏就要往後倒,拉著她也一塊跌在地上。
小篆撐起身子,泄憤地槌了他幾下,頭昏目眩地想坐好。
那灼熱的壓力,總算從她小月復上消失了,她想要松一口氣,卻又因為新的發現而嚇得花容失色——那熟悉的壓力與灼熱,如今竟然出現在她修長的雙腿間,隔著布料,陷入少女最隱密的芳澤……
「啊!」她驚呼一聲,急急想要退開,但他的手竟扯住她的腰,硬是要她坐在原處。
她此刻的姿勢尷尬曖昧極了,修長的腿兒分開,跨在他的窄腰上,無巧不巧地就坐在他已然亢奮的男望上。女上男下的姿勢,讓她更能察覺到他傲然的堅挺……
「再動下去,我就不能保證任何事情了。」黑子騫的聲音變得低沉,握住她縴腰的手強而有力,制止她天真的扭動。
「我不動、我不動。」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猛點著小腦袋,絲毫不敢動彈。「你讓我,呃,慢慢離開,好嗎?」她小聲地提議。
這是在她自家的巷口,來來往往的都是鄰居,這種尷尬情況要是被人瞧見,他們肯定會以為,兩人正在……那個……
在這寧靜的小社區里,這種事大概夠讓人在茶余飯後討論上半年之久,她還要做人嗎?難道出入都戴著面具,避開別人的指指點點?
黑子騫沒有回答,握住她縴腰的手,緩慢地往上爬,纏繞上她的頭發,輕輕往下扯動。深不可測的黑眸,注視著她焦急不安的小臉。
時間停滯,他注視著她,而她則是乖乖地等待他「冷靜」下來。
呃,健康教育課本上不是說,男性只要經過一段時間,那種……那種……那種情況就能恢復正常嗎?
不過,老天,到底還要多久?
她如履薄冰,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全身僵硬太久,幾乎要以為自己變成石像了。
「為了不讓你胡亂闖禍,免得壞了大局,看來是非要將你綁在身邊才行。」許久之後,他才說道。
黑子騫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讓小篆嚇白了臉。她是想探查真相沒錯,但可從沒想過要留在他身邊啊!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她肯定會有危險的。
「不,不要……」她驚慌失措地說道,連連搖頭。
話還沒說完,強大的力量襲來,猛地就把她往下扯,她往前一跌,還想嚷嚷的紅唇,就恰巧印在他的薄唇上。
「唔——」小篆瞪大眼楮,發出驚慌的低吟。
大勢已去,她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