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耳的鋼琴聲,伴隨著淙淙流水聲,在飯店中庭回蕩。
綠意盎然的庭園造景,以及中央空調系統,讓室內沁涼舒適;翠綠的葉片,巧妙的隔絕外人視線,營造隱密的空間。
飯店一樓高級餐廳的僻靜角落里,兩個異國男女相對而坐。
男人有著濃密的褐發,以及幽深的藍眸,身著考究的手工西裝,年約四十上下,雖然兩鬢已經雪白,卻無損于他的英俊,歲月的痕跡,只是增添了他威嚴的氣度。
女的則是體態修長,紅發綠眼、豐胸細腰,超低胸的白色連身皮裙,將那魔鬼般的姣好身材展露無遺,舉手投足之間的媚態,讓人只要瞧上一眼,就覺得心頭發酥。
這對男女相對而坐,不是為了相親,而是為了一場交易。
紅發美女彎唇綻出甜笑,縴指一抬,站在她左後方的黑衣人立刻拿出皮箱,謹慎的打開後,攤放在桌上。
「公爵,這是你訂的貨,十二塊洲際飛彈的導航芯片。」她甜甜的說道,小手一揮,指著擱置在黑絲絨上的芯片。
站在公爵身後的部屬,小心翼翼走上前,先戴上手套,再拿出隨身的精密顯微鏡,眯眼檢視手中的芯片,嚴苛得像在檢視最高價的鑽石。
半晌之後,他驗完所有芯片,這才朝著主子點了點頭。「每塊芯片上都有著特殊打印,的確是『絕世』研發出來的導航芯片沒錯。」
紅發女子風情萬種的微笑。
「當然,我怎麼可能賣假貨給『公爵』呢?」
她早就听說,公爵的眼光精準,要是膽敢在他面前拿出假貨,肯定會被立刻識破。
外號「公爵」的迪瑪斯,是國際聯合通緝的軍火掮客,他只購買最精良的武器,而且極為冷血,只要有人出價夠高,他就肯販售武器,根本不在意對方是不是恐怖份子。
確定芯片是真貨後,公爵淡漠的點頭,示意屬下收貨。
只是,黑衣人剛有動作,紅發美女就嘖嘖出聲,縴細的玉指像節拍器似的,慢條斯理的左搖右晃。
「抱歉,公爵,請先付款。」
「這是當然。」迪瑪斯靜靜頷首,伸手彈指,屬下也拿出一只黑皮箱,擱在桌上攤開。
皮箱里擱放的,並不是美鈔英鎊,或是鑽石珠寶,而是一台筆記型計算機。對方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才又恭敬的往後站去。
公爵紳士般的伸出手,示意女子檢視屏幕。
「請。」
液晶屏幕上頭,顯現出瑞士銀行的帳戶,以及即將轉進的龐大金額。紅發美女微笑偏頭,按下Enter鍵,上億的數字立刻開始跑了起來,她看見正在轉進的金額,笑得更是甜美無比。
沒一會兒,金額全數轉入,屏幕上出現轉帳成功的訊息。
迪瑪斯端起紅酒,舉杯道賀。
「恭喜你成為億萬富豪。」
女人笑靨如花,也舉杯回敬。「很高興和你做生意。」
這句話才剛說完,四周突然有了動靜。
四組配備重裝備的人馬,無聲無息的出現,訓練有素的迅速逼近,轉眼就團團圍住四周,紅外線瞄準器的光點閃動,無數槍枝已經上膛,全數瞄準著這一桌。
紅發美女臉色一沉,扔下酒杯,冷聲斥責︰「你出賣我?」
被指控的公爵默不作聲,只是蹙著眉頭,藍眸環視周遭。
公爵身後的護衛,眼見有人靠近,連忙上前。只是,他們才剛探手,準備掏槍應敵,有兩個男人已經搶上前來,轉眼就到了桌邊,身手矯健得不可思議。
一瞬之間,勝負立判。
來人動作剽狠,只听見兩聲巨響,公爵的屬下不但槍枝被奪,連人也被摔趴倒地,迅速被制伏,直接被鎖上手銬。兩人臉上滿是錯愕,不敢置信,自個兒竟會如此輕易被撂倒。
銬妥保鏢之後,厲大功筆直走向桌邊。
「迪瑪斯先生。」他俐落的掏出警徽,開口宣布,音調沉穩有力。「我們是飛鷹特勤小組,現在以違反我國槍炮彈藥刀械管制條例逮捕你。你有權保持緘默,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另外,你也有權請律師為你辯護。」
公爵是聰明至極的人,瞧見四周的大批人馬,立刻猜出對方是有備而來。
「你出賣我。」他轉過頭來,雙手交握在身前,看著紅發美女,重復她先前說過的話。
身為交易的賣方,這個女人理所當然知道他的行蹤。
「沒錯。」美女一改先前冷冽的神色,笑咪咪的承認。
「為什麼?」
「『絕世』集團想逮你,所以請我假扮賣方,跟台灣警方聯手,設下這個局,想請你跟警方談談。」
「看來,是我太小看絕世集團。」公爵從容一笑。
「沒關系,下次記得學聰明點喔!」紅發美女調侃著,一手撐著下顎,笑得甜美可人。
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打斷兩人的對話。
「迪瑪斯先生,請你合作。」厲大功說道,即使面對這個聞名國際的軍火掮客,那剛毅的神情,仍未有一分動搖。
公爵順從的起身,甚至主動伸手,任由手銬鎖住他的雙腕,態度出奇的合作,仿佛寧可被捕,也不願意弄縐身上的衣裳。
「帶走。」厲大功朝隊員下令,語氣簡潔。他轉身預備要走,手臂卻陡然一緊,被那紅發美女緊緊勾住。
「喂,厲大隊長,你這麼快就要走啦?我願意幫忙『絕世』,有一半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席娜嘟著紅唇,嬌嗔的說道。
「席娜小姐,警方十分感謝『絕世集團』這次的配合,我會報告上級,謝謝你的協助。」他不著痕跡的抽開手,跟美女保持安全距離,絲毫不解風情。他簡扼的交代,確定兄弟們接手押解嫌犯的工作,這才舉步往外走去。
才剛踏出大廳的旋轉門,眼前就亮起無數閃光,鎂光燈喀嚓喀嚓的朝他閃個不停。
媒體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內,門前已經群聚大批記者,甚至還停了幾部SNG轉播車。
厲大功一出現,數名女記者立刻雙眼發亮,全像是看見女乃油的貓咪,爭先恐後的往前擠,掛著各家電視台標志的麥克風,全湊到他面前。
「厲大隊長,據說飛鷹特勤小組,剛剛逮捕了國際知名的軍火掮客公爵,這項消息屬實嗎?」
「大隊長,這次的逮捕計劃,是否跟絕世集團有關?」
「飛鷹小組有人傷亡嗎?」
「厲大隊長,公爵是否拒捕?」
「公爵來到台灣,是為了購買軍火,還是想找買家兜售?」
幾名女記者嘰嘰喳喳,全搶著開口,還愈靠愈近,眼里全充滿著崇拜與愛慕,只差沒粘到厲大功身上,趁著難得的機會,在那結實健美的身軀上偷模幾把,吃吃這位超級英雄的豆腐。
飛鷹特勤小組的厲大功,可說是警界的特等菁英,他率領著組員,屢破大案,讓黑道上的歹徒聞風喪膽、恨之入骨。
更讓女記者們津津樂道的,是他那男子漢的形象魅力滿分,雖然稍嫌沉默寡言了些,但是那沉穩強健的男性魅力,反倒更讓女人們瘋狂。
眼看去路受阻,厲大功寸步難行,只能停下腳步,苦笑著抬起手,安撫這群麻雀似的女記者。
「抱歉,小姐們、小姐們……」
瞧見那張俊臉露出笑容,女記者們紛紛住口,一改先前的聒噪,全都變得乖巧無比,個個眼里都綻放著愛的電波,不斷眨啊眨。
那張好看的薄唇,在她們的注視下掀動。
「各位,我正在趕時間,可以請你們讓一讓嗎?」
讓路唉啊,這有什麼問題?只要厲大功開口,她們甚至願意當場寬衣解帶,為他月兌下衣服!
「可以,當然可以。」
「沒問題,當然可以。」
女記者們異口同聲,每一顆腦袋都像啄木鳥似的,努力點個不停。非但如此,她們還乖乖舉步,全讓到一旁去,原本擁擠的人群,轉眼間就像是摩西過紅海般,開出一條筆直的通路。
厲大功以微笑代替道謝,長腿跨步,走向一旁的警用重型機車。
一個剛剛被眾家女記者推擠在後、跌倒在地的男記者,趁著女性同業人員都被厲大功的男性魅力催眠,搶著追上前來,喘著氣追問。
「厲大隊長,請問,你是要趕回總部,準備偵訊公爵嗎?」
「不是。」他搖頭否認,已經跨上重型機車。
「那你是要趕去哪里?」男記者緊抓著麥克風,急切追問,懷疑是不是有更重大的案件,等著這位英雄趕去處理。
黑斂的眸子,露出濃濃笑意,厲大功催動油門,在機車飛沖出去前,丟下一個讓男記者訝異、女記者痛哭流涕的勁爆消息。
「我趕著去結婚。」
歐式的雕花浴門推開,白蒙蒙的蒸氣涌出,一只縴細的玉足,在朦朧白煙中踏出。
艷麗的小臉探出門框,眼兒左看看、右看看,視線在臥室內繞了一圈,從鋪著簇新床單的大床,溜到梳妝台的圓鏡上,那貼著紅紙剪成的囍字。
婚宴結束後,眾人簇擁著他們,回到厲大功的住處,熱熱鬧鬧的起哄,在慶賀聲中,讓他們喝了交杯酒,又逼著厲大功把她抱進新房。
原本,還有不少人想鬧洞房,卻在厲大功溫和而堅定的拒絕,以及副隊長江震那冷得像冰的態度下,個個模模鼻子,全數知難而退。
半晌之後,外頭漸漸安靜下來,祝賀的親友們陸續離開,只剩江震仍留在客廳里,跟厲大功談論公事。
至于鳳婷,則是確定客人走得差不多後,就火速月兌下白紗禮服,沖進浴室里,痛快地洗了個澡,直到疲憊的身子,因芬芳的浴水,逐漸放松柔軟後,才換妥睡衣,慢條斯理的踏出浴室。
窈窕的身段,包裹在香檳色的性感睡袍中,鳳婷晃到窗邊,用食指撥開窗簾往下瞄,發現家門前,只剩下厲大功的吉普車,連逗留得最久的副隊長,也在她洗澡時離開了。
眼角的些許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
庭院里的角落,有只肥嘟嘟的黑色拉布拉多犬,剛瞧見她站在窗邊,就嗚嗯兩聲,仿佛驚嚇過度似的,火速縮回狗屋里,只露出一截肥尾巴,瑟瑟抖個不停。
狗兒是飛鷹小組送來的新婚禮物,不但附送了舒適的狗屋,還有一年份的狗食,組員們笑咪咪的說,狗兒可以幫忙看家,預防小偷上門。
預防小偷?!
鳳婷瞪著那截抖啊抖的肥尾巴,嚴重的懷疑,那些組員是吃定厲大功脾氣好,才乘機把這只因為過度膽小,而被淘汰的緝毒犬硬塞給他。
瞧它那膽小如鼠的模樣,要是真有小偷光臨,它肯定是「一狗當先」,搶著逃命去!
窗外蟲鳴唧唧,而樓下的浴室里,則是隱約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的新郎顯然正在洗澡。
抓緊這寶貴機會,鳳婷打開臥室房門,準備下樓覓食。
「食物呢食物呢?」她小聲的自言自語,偷偷模模的溜到一樓,先朝浴室看了一眼,才放膽往客廳走去,預備大快朵頤、速戰速決,快快填飽肚子。
咦?!
窈窕的身子,在撲向桌子前一秒,硬生生的踩了煞車,圓睜的眼兒,難以置信的瞪著客廳的那張大理石桌。
別說是食物了,桌上連灰塵煙蒂都不剩,早已被整理得一塵不染。
嗚哇哇,喜糖呢?喜餅呢?還有她貼心的妹妹靜芸,特地從喜宴上,為她打包回來的菜肴呢?
鳳婷早已饑腸轆轆,實在忍耐不住,手模著咕嚕亂響的胃,再看了那緊閉的浴室門一眼,就躡手躡腳的溜進廚房。
還是空的?!
廚房的桌子光可鑒人,倒映著她大受打擊的臉兒。
噢,不、不可能!她不相信!
鳳婷低聲哀嚎,懷抱最後一絲希望,沖到那台容量超大的冰箱前,猛然拉開冰箱門。
沮喪的小臉,瞬間一掃陰霾,綻開春暖花開的笑容。
只見冰箱里頭,塞了滿滿的食物,她開心的找出筷子,在冰箱前半彎著腰,吃著猶有余溫的雞肉,任由嬌嬈的腰臀,隔著香檳色的絲薄睡袍,在冰箱門外彎成誘人犯罪的曲線。
她嘴里吃著菜肴,眼里也注意到,冰箱里的食物都被整理得井然有序,肉類與青菜各就各位,水果分類擺好,啤酒等零食更是放在最易拿取的位置。男主人的細心,從這小地方就可見一斑。
填飽五髒廟後,鳳婷站直身子,原本緊貼在嬌軀上的薄絲,如流水般順勢而下。她關上冰箱的門,才剛後退轉身,就砰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撞進厲大功的懷里。
被撞的人安然無恙,杵在原地不動如山,反倒是她這個「肇事者」,被反作用力震得重心不穩,搖搖晃晃的就要跌倒。
「啊!」她低叫一聲,雙手在空中亂揮,絕望的以為自個兒就要當場出糗。寬厚的男性大掌卻及時探來,握住她縴細的手腕,強大的力量穩住她的身子,再輕輕一拉。
下一秒鐘,她已經貼進他的懷中。
「你還好吧?」
好,不好,不對,該死!她怎麼沒听到浴室水流停止的聲音?
她努力壓抑,忍住竄到喉中的尖叫,燙紅的小臉貼著他赤果熱燙的胸膛,心兒怦怦亂跳,腦子里更是亂烘烘的。
老天,她剛剛是不是親到他的胸膛了?
雖然說,他們舉行過結婚典禮,名義上已經是夫妻,但是實際上,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卻近乎于零。
畢竟,從他們相親至今,也不過短短一個多月。這麼短的時間,甚至不夠他們相互「模索」與「熟悉」。
他們的婚事,從相親當日,厲大功開口求婚後,就以驚人的速度開始進行。
孤鸞年將近,錯過這年前的短短兩個月時間,就要再等上一年。厲大功已經年過三十,而她又渴望婚姻,好不容易遇上這「識貨」的好男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那麼理所當然,他們的婚事,就在親朋好友的驚喜與祝賀下,火速開始籌備。
他的勤務繁多,休假少得可憐,婚事都交由她全權處理。如今,婚禮完成、喜宴結束,親朋好友們都走光了,這棟屋子只剩下兩人獨處,他們就要,他就要,他就要……
一陣羞赧陡然涌上心頭,對男女之事的全然陌生,讓她突然慌亂起來。別人是有婚前恐懼癥,她卻是逞強到新婚夜才破功。
「鳳婷?」
那溫和好听的聲音,靠著她的頭發,低喚著她的名字,語音里有著疑問,肯定是察覺到她的僵硬。
「我……我沒事……」鳳婷像是被火燙著般,瞬間往後跳開,有效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連連深呼吸,汲取新鮮空氣,努力想恢復平靜,卻發現自個兒喘息得太厲害,恰巧吸引了他的視線,那深幽無底的黑眸,注視著她的酥胸,仿佛可以洞穿蕾絲,望見衣料下的盈女敕。
糟糕,這下子弄巧成拙,她是不是更「刺激」他了
鳳婷羞得面紅耳赤,本能的遮掩胸口,眼兒不安的朝他看去,確認他是不是處于「激動」狀態。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險些驚叫出聲。
「你你你,你怎麼沒穿衣服?」她結結巴巴的問,發現他精壯的身子半果,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聊勝于無的遮掩著「重點部位」。
厲大功垂斂眸光,也斂下了眸底的火苗。
「我剛洗完澡。」
「洗澡?」她眨著大眼,傻傻的重復,臉紅心跳的又後退一步。
「林杰喝醉了,回家前把酒潑到我身上,所以我去洗了澡。」他解釋著,口吻溫和得像一陣春風。「干淨的衣服在樓上,所以我只能圍了浴巾。」
「喔,喔,我知道了!」
鳳婷被慌亂沖昏頭,根本言不及義,雙眼瞪著他赤果偉岸的胸膛,又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辦?只因為「機會」難得,所以她就嫁得太過匆忙,直到這會兒,「重頭戲」即將上場,她慌亂起來,怯懦得好想逃走。
噢,她連這個男人穿什麼樣式的內褲都不曉得,怎麼有辦法跟他果裎相對、上床嘿咻呢
這念頭閃過腦海,粉女敕的雙頰,瞬間嫣潤得火紅。
她知道他是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否則她也不會決定嫁他。只是,只是,嗚嗚,只是一想到「那檔子事」,她還是會害怕嘛!
眼看著剛娶回家的新娘一退再退,已經退到了大門邊,那緊張的表情,仿佛只要他一有動作,她就會立刻撩起睡袍,拔腿逃出去。
厲大功站在原處,沒有跨前一步,更沒有餓虎撲羊,只是用那雙黝暗的眸子,靜靜瞅著她。半晌之後,他不動聲色的開口,口吻仍是那麼的溫和。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預備逃走的鳳婷,站在大門前,訝異的眨了眨眼。
「呃,走、走走?」
「我想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點東西。」
那溫和的語氣,讓她稍微放下戒心,表情卻仍小心翼翼。
「買什麼?」她問。
「刮胡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