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淑女 第八章

作者 ︰ 典心

銳利的疼痛在萼兒的身體里沖撞來去,她只能發出痛苦的申吟。有一個懷抱牢牢地抱住她,分享了她的顫抖;某個熟悉的體溫,以及熟悉的心跳,讓她稍微能夠忍受這一切。

她的雙手用力地抓住那個人,無處發泄的疼痛,讓她在昏迷間輾轉申吟著。朦朧中,她知道那個人是誰。

好疼好疼,她疼得幾乎想要死去,那種疼痛就像是一把灼熱的刀子刺入她的身體,切割著她的血肉。

最疼的地方是在下月復部,鮮血一點一滴地流出,她無法阻止,只能絕望地申吟著,隱約知道身體保不住某種重要的珍寶,那嚴重的一下摔擊,讓她失去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

她低喃著閻過濤的名字,恍惚間看見他的身形輪廓在眼前飄動。她不知道是該咒罵他,或是臣服于他。畢竟,她猜不透他的真正心思……他那麼急切地想要留下她,只是想繼續折磨她嗎?他們之間的仇恨,就注定了她欠他一輩子……那麼,就算不管那些仇恨,她這顆幾乎已經付出的真心要怎麼辦?

「萼兒?」焦慮的男性聲音穿透疼痛的迷霧,一聲又一聲地叫喚她。

她不敢去听,咬緊了牙關,沉溺在痛苦的世界里。她抱住小月復申吟,感覺體內某種東西被撕裂了,兩行清淚流下蒼白的臉龐。

昏迷之中,彷佛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在貧民區的破舊房子里,她還是個孩子,她美麗的媽媽重病躺在床上,咳得只剩最後一口氣。

媽媽撫著她的小臉,流露出溫柔。「你們都漂亮,但是紅顏薄命,我給你們生了這張臉,到底是不是害了你們?」

「媽媽,漂亮不好嗎?」她當初不懂,還怯生生地問,眨著美麗的大眼。

冷家的女人都美麗,但是卻為她們帶來許多的磨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媽媽那時苦笑著,想起這一生,因為美貌而在眾多男人間周旋,想追逐最好的生活,到最後卻什麼也得不到。「記住,不要相信男人,絕對不要相信男人。他們只會讓你傷心,在得到之後就不會愛惜。別愛上他們,那會讓你受苦一輩子的……」

萼兒記住了那些話,卻在真正面對時,無法徹底地執行。媽媽的痛苦,讓她徹底地痛恨男人,痛恨他們招惹女人後棄之不顧,但是當她遇見了閻過濤,在這個她最不該動情的男人面前,她卻失敗得一塌糊涂!

在最當初,她曾經指責姊姊蜜兒苦戀上如今的姊夫雷霆,但是她又聰明到哪里去呢?

她一再一再地听見,閻雨妍可怕尖銳的笑聲,瘋狂地摑打著她,然後咒罵她必須償還虧欠閻家的一切。

她真的欠閻家什麼嗎?而他對她的些許溫柔,只是為了向她奪取更多嗎?

那些懷疑,比身體上的傷害,更讓她疼痛上千萬倍。

雷霆冷著一張臉,嚴酷的表情可以嚇退任何人,他親眼看見閻雨妍將萼兒推下階梯。先前對閻家所累積的憤怒壓抑在他心里,要不是因為萼兒正在生死關頭,需要立刻急救,他會當場要了閻家這對母子的命。

他找尋萼兒許久,用盡「太偉」的所有資源,但是總有一股巨大的勢力一再阻撓,線索一直到那個帶萼兒離開酒店的神秘男人身上時,就完全斷絕了。

等到唐心通知他萼兒身在閻家時,他才恍然大悟。的確也只有勢力龐大如閻家,才有能力與「太偉」抗衡。算算日子,閻家已經綁架了萼兒長達一個多月,如果不是為了金錢,那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從後視鏡里,雷霆看見閻過濤始終緊緊抱著萼兒,臉色十分地蒼白,高大的身軀十分僵硬,視線始終牢牢盯著萼兒的臉龐,那模樣是裝不出來的,他的確是真心在為萼兒的安危而擔憂。

車子以極高的速度趕到醫院時,門口已經有眾多人在待命。唐心直接下達的緊急命令,讓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著,甚至連手術室也準備好了,就等病人一到就可以馬上急救。

醫院是唐家附設的,有最好的設備與醫院,堪稱是國內最好的醫院。

雷霆走出車子,來到另一邊輕拍著妻子的臉兒。「蜜兒,醒醒。」他低聲說道,搖晃著嬌弱的妻子。

蜜兒緩慢地眨眨眼楮,困惑地看著丈夫。幾秒之後她驚呼一聲,連忙回頭,看見渾身是血的妹妹時,她的身子一晃,臉色還是蒼白的,她顫抖地靠近丈夫的懷里,幾乎又要昏過去了。她捂著嘴,淚水不停地流下來。

「別擔心,我們已經趕到醫院了,萼兒不會有事的。」雷霆溫柔地安撫妻子,將手腳發軟的她抱出車子。

幾個醫生與護士七手八腳的,忙著將萼兒抱上病床,閻過濤緊抿著唇,準備將她交給醫生們,但是在昏迷不醒中,她的手仍緊緊握著他的衣袖,眾人試了好幾次,還是無法分開他們。

「我要跟她進手術室去。」閻過濤的視線看著萼兒,再也不忍逼迫她放手。他的心在疼痛著,一再想起她摔下階梯的那一幕,如果不能真正听到、見到她已經月兌離險境,他無法安心。

「但是……」醫生詫異地說道,想要拒絕。

「別讓我再重復一次,你所要負責的事情是救活她。」他慢慢地說道,銳利冰冷的眼光掃過醫生,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讓人不寒而栗。

在場的眾多醫生護士無法想象,如果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真的死去,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讓他進去吧!」清脆的聲音傳來,唐心氣喘吁吁地趕到。「不要再爭論這種小事,馬上進行急救。」她宣布著,然後滿意地看見眾人推著萼兒往手術室走去。

一個高大的男人優雅地走來,懷里抱著一個眼楮黑白分明的三歲可愛小女孩。

小女孩看見病床上滿身是血的萼兒,低低叫了一聲,害怕地把臉埋在爸爸的胸前。

「小貓,別害怕。」商櫛風愛憐地拍拍女兒的頭,視線掃過全場,有幾分的困惑。他認出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萼兒時,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你怎麼會在這里?」雷霆把妻子抱在懷里,看向同為「太偉集團」高級干部之一的好友。

「小貓有點感冒,我帶她來給醫生瞧瞧,正準備離開時,就听見醫院里忙成一團,說是小惡魔下了緊急命令,要各科的主任待命,我猜想大概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才過來看看。」商櫛風說道,詫異地發現在場有不少熟人。

蜜兒全身發抖著,視線一直盯著手術窒上方的紅燈。她好怕唯一的妹妹會遭受到不幸,雖然雷霆一再跟她保證,萼兒會安然無恙,但是一想到她從那麼高的階梯上摔下來,她就忍不住想哭。

雷霆伸手拭去妻子臉上的淚水,緊緊地擁抱她,想給她一些安慰。「別擔心,這里有最好的設備與醫生,萼兒不會有事的。」他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嬌軀果弱的蜜兒。「你是萼兒唯一的姊姊,等她醒來後會需要你的陪伴,你必須振作。」

她含淚點點頭,咬著下唇不哭出聲來。她生來就較為嬌弱,如果沒有深愛她的丈夫,她大概早就在萼兒失蹤的那段時間崩潰倒下。

唐心取來暖毛巾交給雷霆,讓高大的男人替妻子擦去臉上的淚痕。她站在一旁,美麗的臉龐有幾分凝重。

「小惡魔,這件事情你也有分?」商櫛風挑起眉頭,看著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

「別說得那麼難听,是我發現萼兒被關在閻家,也是我通知雷霆叔叔前往的。」她看著雷霆與蜜兒。一臉歉意地低下頭去。「但是,我沒有想到那個該死的老太婆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那不是你的錯。該來的總是會來,當我知道萼兒失蹤後,心里就隱約有預感了。我原本以為事情經過二十年,閻家不會再回到台灣了。」蜜兒喃喃地說道,想起許久之前的事情。「不管你在不在場,閻雨妍都會傷害萼兒的,她對冷家的女人恨之入骨。」

「你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雷霆皺起眉頭,不悅地發現妻子多年來始終獨自守著這個秘密。如果閻家真知蜜兒所說的,長久以來不放松地逼迫,那麼她又是怎麼撐過那段歲月,獨力把年幼的萼兒撫養長大的?

「我不想讓你擔心,甚至連累到你,讓你為難。」她嘆了一口氣,靠在丈夫的懷里。「還有,在我進入酒家之後,閻家就不曾再干擾我跟萼兒的生活,我以為他們已經死心了。」她閉上眼楮。

眾人一陣沉默,都在等待著手術室中傳來消息。

商櫛風的女兒等得困了,揉揉眼楮睡著,莫管家恭敬地接了過去,順便把堅持守候的小少爺唐震拎起來,往醫院里的豪華休息室里送去。唐震原本想要張口拒絕,卻也明白眼前氣氛凝重,不是可以吵鬧的場合。聰明的他雖然不情願,還是乖乖模著鼻子去睡覺了。

一直到午夜,手術窒上方的紅燈才熄滅,冷硬的大門被推開來,幾個醫生走出來,淡藍色的袍子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一些血。

「她要不要緊?」唐心急切地上前問道。

「病人的情況已經穩住,她摔得很嚴重,有幾處骨折,以及內出血的癥狀,另外她撞擊到腦部,有輕微的腦震蕩。不過這些經過搶救,大致都已經無礙。」醫生看著神色緊張的眾人,不安地頓了一下,才又繼續往下說去。「但是,她原本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也因為撞擊而流產,現在身體很虛弱,必須要長時間調養。」

蜜兒驚呼一聲,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壓根兒沒有想到,萼兒竟然會懷孕。這個妹妹雖然行事大膽,但總是痛恨著男人,不讓任何人接近,除了色誘男人時所演的戲之外,萼兒在男女關系方面干淨得像是一張白紙。

她再也忍不住,掙月兌丈夫的懷抱,率先沖進了手術室中。

陰暗的病房里,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燈光很微弱,照射在萼兒蒼白的臉龐上。

她死寂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就連呼吸都是微弱的,染了血的衣服被褪在旁邊,她身上穿著干淨的白色衣服。

而高大沉默的男人,則站在病床旁,專注地看著她的臉龐,完美的男性線條繃緊,黑色的眼楮里有很深的擔憂。他伸出手,撫過她嬌女敕蒼白的肌膚。

當麻醉藥發作時,她緩慢地松開了緊握他的手,但是他不願意離開,眼睜睜看著醫生搶救他,親眼看見她受到那麼可怕的傷害。

在蜜兒闖進來時,他緩慢地抬起頭,面無表情地迎視蜜兒的眼楮。

「她懷的孩子是你的?」蜜兒顫抖地問。根本不敢想象,這一個多月來,萼兒到底是經歷了什麼?閻家的人那麼可怕,早就被仇恨淹沒,難道真的會喪盡天良到這種地步?

閻過濤輕易地就認出,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美女,是冷家的長女。不用去看那些關于她長大成人之後的資料,他全憑那張陪伴他長達二十年的照片,就認出了蜜兒。

「是的。」他承認道,當蜜兒提及那個已經失去的孩子時,他的臉龐有一瞬間的扭曲。

「你怎麼能夠這樣?」蜜兒痛苦地搖頭。她不敢深想,這個看來冰冷無情的男人,究竟是對萼兒做出了什麼事情?

其他的人也跟著走了進來,正好听見了閻過濤的承認。唐心挑起眉頭,知道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兩個人之間的確不單純。

但是,雷霆就平靜不下來了,他略略眯起眼楮,上前握住閻過濤的衣襟,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面對面,銳利的眼光交錯廝殺。「是你綁架、囚禁了她?」他冷著聲音問。

「沒錯。」閻過濤承認,冷不防重重的一拳往他下顎重擊,他明明可以避開,卻站在那里承受。那一拳打得很重,把他的頭打得偏過去,他的嘴角冉冉流出鮮血。

「呃……病人需要休息啊,你們不可以這麼吵鬧。」醫生跟了進來,沒想到會看見暴力場面。他無助地說道,沒有膽子上前勸架。唐心揮了揮手,要他出去,他則是一臉擔憂地慢慢離開。

「是你讓她懷孕的?」雷霆又問,不將任何人的勸告看在眼里。

「沒錯。」又是一下重擊,打得他幾乎要昏過去,但是他仍咬著牙,直視雷霆殺人般的眼光。

「住手啊,雷霆叔叔你不可以打他的。」唐心焦急地喊,連忙想上前阻止。

她想要解釋,說出閻過濤跟萼兒之間,其實應該不只是單純的報復行為才是,但是眼看萼兒身受重傷,大家的情緒都激動得不得了,誰會听她的解釋呢?

「小惡魔,不要阻止他。」商櫛風擋在唐心身前,淡淡地說道,語氣十分優雅,但是說出來的話也充滿暴戾之氣。「既然是這個男人傷了萼兒,那麼不只是雷霆要跟他算帳,等會兒我也會湊上一腳。」幾個好友十分親近,他也將萼兒看成了自家妹子,當然容不下有人欺負她。

「唉啊,你們冷靜一點啦!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唐心慌亂地說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兩人之間的氣氛那麼微妙,她這個局外人當然解釋不來。

雷霆繼續逼問,沒有松開手,拳頭上已經沾了閻過濤的血。他眯著眼楮,考慮著是不是要在這里痛下殺手。「你放任你的母親傷害她,讓她受到重傷?」

閻過濤的眼里閃過一絲痛苦,非關上的疼痛,而是一種強烈的心痛。他寧可就這麼被雷霆打昏,至少可以不必再承受著強烈的心痛,看見萼兒躺在病床上的模樣,他的胸口很痛,根本無法呼吸。

「我沒有好好保護她。」他緩緩說道,沒有避開對方的重擊。這次的拳頭打得他彎下腰去,眼前已經一片昏黑。

「你怎麼可能會保護她?你是閻家的人,而閻家的人這麼多年來從來不肯放過我們。你的父親、母親,乃至于你,都非要置我們于死地不可。」蜜兒在原地搖頭,悲傷得幾乎要軟倒。雷霆迅速丟下閻過濤,趕到妻子身邊扶住她。

「我的父親?」閻過濤勉強忍住疼痛,眯起眼楮看著蜜兒。

「她沒有告訴你真相,對吧?她只告訴你,她所願意承認的,然後將一切怪罪在我們身上。」蜜兒絕望地搖頭,用雙手覆住臉龐。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願意去回想,打從最當初,郭至中招惹上她的母親開始,就是一場最可怕的折磨。萼兒年紀還小,或許對當初的一切沒有記憶,但她則是清楚地記得一切。

「她是怎麼告訴你的?說我母親勾引了你的父親嗎?」

閻過濤點點頭,直視著這個蒼白的美女,心里有某種預感︰他長久以來相信的東西即將毀滅;他所賴以維生的仇恨,那些堆砌在他身上的仇恨,只是一個女人的嫉妒所導致的……「郭至中其實是個婚姻騙子,他入贅閻家是為了錢,但是他在結婚之後遇見了我母親,決定拋下家庭,來糾纏她。整件事情說來,我母親也是受害者。」蜜兒咬著下唇,想起多年前的事情,直到如今,她提起那個男人的名字,仍舊有些恐懼。

「我听過這個名字,婚姻詐欺的慣犯,幾年前被受騙的女人活活打死了。」商櫛風說道,冷眼看著閻過濤。

他還在考慮著,是不是要給這個男人一頓好打,畢竟他可以輕易地看出,這個男人正在為萼兒擔心。如果這兩人之間有的只是仇恨,為什麼這個男人要如此在乎萼兒?

「他一輩子都在做這種事情,對上鉤的女人就花言巧語,對不理會他的女人,就逼上了絕路。他不只想沾惹我母親,甚至想要欺凌我。我的母親雖然軟弱,但是還看得出他心懷不軌,當然不肯答應,他就用盡辦法威迫利誘,一直糾纏了一年多,他才放棄地松手,之後反而是閻雨妍,用盡辦法要置我們于死地。」蜜兒的雙手顫抖著,想起郭至中可怕的嘴臉。

郭至中不做賠錢的生意,身為職業的婚姻騙子,他累積了大量的金錢,而冷家母女的美貌,是他肯放棄閻家大筆家產的主因。然而,他沒有想到,一旦扯上女兒們的安全問題,那個姓冷的女人竟然毫不妥協。

「你應該告訴我的。」雷霆的眼里有著殺意,無法想象妻子在年幼的時候,遭受過什麼樣的威脅。

「我根本不想提到那個人。」蜜兒嘆息,抬頭以澄澈的眼神看著閻過濤。「這些事情你知道嗎?還是閻雨妍只告訴你,關于冷家的女人有多麼可惡的種種?」

閻過濤站在原地無法動彈,想起那麼多年來的仇恨,竟然只是閻雨妍捏造出來的假象。她將他當成了發泄的標靶、復仇的工具,那些仇恨也只是她用來折磨他的借口。

那麼,他到底對萼兒做了些什麼?他強佔她、綁架她,甚至還讓她暴露在閻雨妍的傷害之下,就連他們未出世的孩子,也因為閻雨妍的瘋狂,在來不及降臨這個世界之前,就陡然死去。

閻過濤走回病床前,小心翼翼地將萼兒抱進懷里,緊閉的雙眼里有著陌生的熱氣,他皺著眉頭,連唇也是緊抿的,想起這段日子對她所做的種種,幾乎就想要當場自盡。

「如果你不肯相信,那麼閻家有的是資源,我想你可以自己去調查出事實的真相。」商櫛風說道,開始覺得閻過濤並不是那麼討人厭。他看了一眼唐心,猜想小惡魔到底知道了多少。

只是,雷霆還無法平靜,更別說是原諒閻過濤了。他緊抱著妻子,雙眼危險地眯起,想要上前去,繼續先前未完的私刑。听見了郭至中的惡行後,他對閻家的厭惡又增添了幾分。

「該死的家伙,放開你的手!你沒有資格踫她,你對她做的一切還不夠嗎?」

雷霆吼道。

閻過濤的身軀猛然一震,緩慢地松開了懷里的嬌小身軀。他不願意再傷害她,只是眾人的指責讓他百口莫辯,他已經奪走了那麼多,如果她醒過來,會不會決定恨他一輩子?他們之間難道就注定了只能有仇恨嗎?

雷霆不滿意他的舉止,小心地松開蜜兒,之後沖上前拉起閻過濤的領子。「你這輩子休想再踫她們姊妹一根寒毛,你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讓我殺了你千百回。給我留在台灣,我會將閻家所做的一切,全都分毫不羞地還給你。」他陰狠地笑著。

「姊夫,讓他走吧!」病床上傳來小卻清晰的聲音,雖然听來有些虛弱,但是卻十分堅定。

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到病床上,萼兒睜開眼楮看著天花板,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萼兒!」閻過濤陡然掙月兌雷霆的鉗制,沖到病床旁,急切地看著她。他好想抱緊她,安撫她的疼痛與傷心,但是當他的視線接觸到她平靜到接近絕望的眼楮時,他的動作凝結在半空中。

「你走吧,如果冷家真的欠你什麼,那麼一命償一命,那也該足夠了。」她在朦朧間听到他們的爭吵,听見了她失去孩子的消息。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是當她還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時,她就已經失去了。

她不願意再多想什麼兩個家庭之間的恩怨,只是他與她之間的紛擾,就已經讓她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斷地想起,閻雨妍先前所說的話,那些話讓她不敢相信他。

如果他真的那麼殘忍,認定了她虧欠他什麼,留下她只是為了折磨她,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極度的失望而崩潰?就算是讓他知道真相又如何?她要的不只是讓他不恨她,而是希望他能夠愛她。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他從小就被教導著要恨冷家的女人,他怎麼能夠愛她?

萼兒沒有勇氣去探知答案,她已經太過恐懼,禁不起更多的失去。

「萼兒,不行的,他……」唐心想要開口,替這對男女說些什麼話,但是她才一張口,就被萼兒揮手制止。

「你不願意听我說嗎?」他看著她,黑色的眼楮里再也沒有仇恨與冰冷,卻充滿了絕望。他是一個擁有強大權勢的企業總裁,多少人都必須臣服在他面前,但是在面對這個小女人時,他變得無助而沒有半點把握。

「我不要再听什麼,我們之間的仇恨已經夠多了。」她深吸一口氣,雖然心痛到極點,但是眼里卻沒有淚水。她勉強坐起身子,要自己最後一次看著他,然後永遠地忘記他。

「萼兒……」閻過濤伸出雙手,卻不知道能夠說什麼。

「走啊,你為什麼還不走?!你還想要什麼?」她痛苦地蒙上臉,知道要是他再不離去,自己很可能又會軟弱地趴進他懷里,可笑她對他尋求安慰。「我不想看到你,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一點憐憫,我求求你放過我。」她低喊道,已經耗去太多力氣,失血過多的身子在顫抖著。

蜜兒上前來,緊緊抱住唯一的妹妹,再也不忍心看見她受到這些折磨。「一切都夠了,請你離開吧!」她溫柔的聲音里帶著哭泣,從沒有想過竟然會有懇求閻家人的一天。

知道繼續待下去,只會帶給萼兒折磨,那是他最不願意做的。閻過濤的臉色凝重,黑色的眼楮里充斥著絕望,就算是心也在淌血疼痛,他還是轉過身,緩慢而堅定地離開。

大門被打開後關上,病房里的氣氛還是十分凝重。

萼兒咬咬唇,稍微擁抱著哭泣的姊姊。「姊姊,我好累,你讓我休息一下好嗎?」她勉強擠出笑容。

「讓我在這里陪你。」蜜兒關懷地說道,模模妹妹的頭發,心疼她這些日子來所遭受的痛苦。

萼兒搖搖頭,堅定地說道︰「我想要獨自一個人休息。」

蜜兒張嘴還想說話,雷霆已抱住她的腰。「就依萼兒的意思吧,她實在需要休息,我們留在這里也只是打擾她罷了。你別擔心,我會守在門外的。」他勸蜜兒。

蜜兒又擔心地遲疑半晌,才在丈夫的陪伴下離去。而唐心與商櫛風也沉默地離開,整個房間就只留下萼兒獨自一人。

她躺在床上,淚水終于滑出眼眶,不論身體或心里都好疼、好痛。

只是不可思議的,她在此刻竟然還是只能想到閻過濤!地想要忘記他,想要跟他再無瓜葛,但是當她的心里還有著他的身影時,她怎麼能夠不想他?

就算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以仇恨為出發點,那也太遲了。她的心,已經遺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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