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夜里仍是十分熱鬧,大量的霓虹燈閃爍著,喧鬧的氣份讓人愉悅,男女酒客的喊叫聲,以及大量的笑聲讓人沉醉其中。這一區是台北有名的銷金窟,四處酒店林立,打扮美艷的煙花女子,畫眉描目地等著酒客自投羅網。
「紙醉金迷」是這一區里最負盛名的酒店,因為客人涵蓋各界的厲害角色,所以采取類似俱樂部的會員制,不是任何人可以隨意踏入的,而能在其中工作的小姐,自然有著過人的美貌,以及驚人的手腕。
一部豪華轎車在「紙醉金迷」的門前停下,一個前額微禿的中年男人匆忙下車,接著必恭必敬地轉身,打開後方的車門,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
「先生們,這就是我提到的地方,請各位下車。」他搓著手,笑著說道。
三個高大卻氣質各異的男人走下轎車,俊期的模樣引來不少女性傾慕的眼光。這幾個人全都是出色至極,有著英俊的外貌,以及強健的體魄,再加上那身考究的打扮所代表的財富,幾乎可以讓所有女人著迷。而煙花女子的目光當然精準,一眼就看出這幾人是上等的獵物。
接著跟在男人身後跨出豪華轎車的,竟是個年僅七歲的小女孩。那漂亮的眉目與三個男人都不相似,眼楮里有著好奇,她瞪大了眼四處瞧著,看來十分聰明伶俐,還有幾分傲然的氣質。在小女孩身後,頭發花白的管家也跨出轎車,看著四周濃妝艷抹的女人瞠目結舌。
前額微禿的男人看見小女孩時,眼里出現一抹懊惱,卻不敢阻止,只能拿出手絹拚命擦汗。
杜豐臣率先佣懶地說道︰「小惡魔,你不該跟來的。你老爸要是知道你來這種地方,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唐心扮著鬼臉,才不理會大人們的拒絕。她生來聰明,好奇心也比一般人強,早就好奇極了那些人嘴里所說的「招待」到底是什麼?「放心,他不會知道的。除非,是你們之間有人多嘴的去告密。」她瞪大漂亮的眼楮看著眼前幾位叔叔,之後落在管家身上。
今晚的冒險活動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死跟著不放的管家。她甚至欺騙管家,她是想去見識成人的社交環境,而管家卻硬是要跟來。
「只要小姐付我加班費,我就不會去告密,不過我要提醒你,我的夜間費用可不便宜,你知道的,老人家不太能夠晚睡。」莫管家實事求是地說道,平靜而不客氣地大敲竹杠。
「請問,你是出租車嗎?夜間費用還要加成?」唐心諷刺地問。
「我是管家,最優秀的管家,如今淪為你的夜間保母已經夠委屈我了,跟你多收些費用是十分合理的。」莫管家仍舊保持微笑,看著唐心氣呼呼的小臉。
三個大男人也看著她,商櫛風是一臉的縱容;雷霆則是冷哼幾聲,不跟她多加計較;就只有杜豐臣還不死心,存心跟唐心杠上。他們全是「太偉集團」中被人傳說已久的高級干部,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要不是奉了總裁的命令,前來了解公司內有干部受賄的傳聞,也不會群聚在這里。
至于唐心,則是總裁唐霸字的女兒,年僅十歲,卻有著過人的智商,聰明得讓人頭疼。
唐心咬咬牙。從小被訓練,加上本身的機靈,她當然不會被管家輕易打倒,錢是小事,進入酒店冒險才是她夢寐以求的。眼看就能進入酒店冒險了,機會難得,她怎麼會錯過?
「不過我想,老爸要是知道我來這種地方,會被剝皮的人可不只我一個。你們知道的,老爸最喜歡實行連坐法,要是被他知道這件事,大家的皮都要繃緊一點。」她轉怒為笑,不再理會管家,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偷瞄著眼前眾人,發現那個領著他們前來的陳經理已經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要昏過去了。
「要是被警察發現你到酒店來,我們都要去吃牢飯的。」杜豐臣嘀咕著,心里清楚已經無法拒絕她。
「放心,要是遇上警察,我會逃得很快,絕不會被他們捉住的。」她輕松地說道,然後率先步上豪華的紅毯,在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進入金碧輝煌的酒店。
莫管家認命地跟在後頭,嘴里還在嘀咕。「是啊,每次遇到事情你都逃得很快,然後我這個逃不快的老人家就要負責幫你收拾善後。唉,我命苦啊!為了一點微薄薪資就要被一個小女孩欺負糟蹋。」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你稱那些錢叫‘微薄薪資’?」杜豐臣挑起眉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岳父大人。「那些錢可不少啊,足夠讓你到加勒比海買下一座私人島嶼,然後跟一堆穿比基尼的美女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莫管家看了杜豐臣一眼,再次懷疑自己的寶貝女兒為什麼會選擇嫁給這個男人?「你這是在指責我貪得無厭?」
杜豐臣「嘿嘿」地干笑幾聲,一臉無辜地解釋道︰「當然不是,岳父大人怎麼可能是貪得無厭的人呢?」他很聰明地知道,實話是必須保留在心里的。
不再浪費時間,眾人魚貫走入酒店。
陳經理是這里的老顧客,今日據說帶了不得了的客人上門,酒店自然不敢怠慢,不但將眾多花枝招展的小姐往專屬包廂里送,就連酒店的女當家沈紅都親自進包廂里敬酒。
其實,光是包廂里那幾個俊朗的男人,就足夠讓小姐們趨之若鶩了。在這一行里,客人多是年紀一把、腦滿腸肥的老男人,難得見到單身又多金的年輕男子,小姐們努力地勸酒獻殷勤,臉上堆滿了笑。
「幾位都是‘太偉集團’的高級干部?今天能招待各位可真是榮幸。」當家的沈紅笑著說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愧是昔日的酒國名花,喝起酒來十分豪爽。
「好說,沉小姐客氣了。」商櫛風淡淡地笑著,模樣十分斯文有禮。一個美艷的女郎掛在他的肩上,一臉著迷似地靠在他耳邊勸酒,而他看來仿佛很習慣這種場面,只是微笑著,不給予任何響應。
「早就听說經營這間酒店的負責人是個女中豪杰,今天一見果然不凡。」杜豐臣舉杯,看來卻有幾分的諷刺,冷眼斜睨著不停靠上來的女人。他雖然也是花叢中的老手,但是結婚之後已經收斂許多。老婆現在雖然遠在日本,但是他也不敢多加放肆,況且岳父大人就在一旁瞪大眼楮盯著,他哪能妄動?
至于莫管家則是遠遠地坐在角落,挑著眉頭觀察著唐心所謂的「成人社交環境」。
「什麼女中豪杰,還不是靠各位大老板們幫忙才撐出的場面?」沈紅臉上擺著職業的笑容,知道眼前這些男人是得罪不起的。
雷霆則是從頭到尾坐在角落不發一語,嚴酷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幾個女子試探性地上前勸酒,卻得不到任何反應,干脆就放棄了。只是他高大強健的體魄,以及那冷傲的氣質,卻又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小姐們只敢在旁邊竊竊私語。
要不是為了調查,雷霆很少涉足這類風月場所,女人虛假的笑讓他感到不耐。他沉靜而冷漠,不適合熱鬧,在聚會時只會坐在一旁喝酒。或許是職業使然,因為長年負責「太偉集團」的安全問題,讓他隨時隨地都是在警戒狀態。
唐心坐在豪華的沙發上晃著腳,看來怡然自得。「原來,酒店是靠男人們捧場捧出來的。」她恍然大悟地晃著頭,喝著杯子里的果汁。雖然成功進入酒家里,但是幾位叔叔嚴格得很,還是不準她喝酒。
「啊,這位可愛小姐是哪位的女兒?」沈紅問道,狀似親昵地想拍拍唐心,卻在唐心的一個眼神下停住動作,伸出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唐心已經有了唐家的氣質,高貴而傲然。
「她是惡魔的女兒,一個未成年的小惡魔。」雷霆緩慢地說道,他低沉的聲音響遍包廂,有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喔!別亂說。」唐心氣呼呼地說道,瞪著雷霆抗議。「我才不是什麼小惡魔!」
「是,你當然是小惡魔。看完書不放回原處,放學回家後髒衣服也亂扔,闖了禍之後就逃之夭夭,永遠要人幫忙收拾。你只會在別人面前裝成小淑女的模樣,然後回過頭來欺負我這個老人家。」莫管家抱怨著長久以來被欺壓的可憐事跡,拿起手絹擦拭著眼角,眼眶里還含著斗大的淚滴。
「再多說一句,別說今晚的加班費了,我保證你連退休金都拿不到。」唐心咬牙切齒地說,只差沒把裝果汁的玻璃杯咬碎。
「閉上嘴,乖乖喝你的果汁。」杜豐臣眼看岳父大人被欺負,雖然心中暗自叫好,但是看在愛妻的面子上,還是瞪了唐心一眼,意思意思地制止小女孩的放肆。
「好不容易能進酒店來,只是喝著果汁?那多無聊啊,讓我來為你們爭取福利。」她轉頭看著沈紅以及陳經理,神態里有著唐家特有的命令模樣,像是生來就習慣了指揮旁人。「不是說要好好‘招待’我們嗎?這些小姐們漂亮是漂亮,但是這種姿色只是算是庸脂俗粉,你想我們怎麼能夠滿意?難道就沒有更漂亮的小姐了嗎?這間酒店的程度只有這樣?」唐心口無遮攔地說道,說得陳經理與沈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沈紅咬咬牙,在風塵里打滾數十年,當然不能給唐心這個小丫頭看扁了。她揮揮手,招來服務生,有些意氣用事地說道︰「去叫蜜兒過來這間包廂。」
「但是,毛老大已經等蜜兒很久了。」服務生有些膽怯地說道,視線看向另一間包廂的門口。
「別管他,他只會虛張聲勢,不要緊的。現在,馬上去叫蜜兒過來。」沈紅忍無可忍地說道,原本虛假的職業笑容已經褪去許多。
服務生點點頭,轉身出了包廂,半晌之後帶回一個年輕女子。
那個被稱為蜜兒的女子才走入包廂,其他的女人都為之失色,連唐心也瞪大眼楮,說不出半句挑剔的話。
「哇,這可真的稱得上是美女啊!」唐心小聲地贊道,從沒想到世上會有這麼美的女人。
蜜兒穿著月牙白的旗袍,緊身的旗袍包里出她窈窕的身段,豐潤的胸、緊窄的腰,以及修長的腿,因為旗袍叉開到大腿,那粉光致致的修長雙腿在掩映間很是惹人遐思。她的美麗並非一般女子的俗艷,彎彎的眉以及清靈的眼,有著沉靜而深刻的美,讓人移不開視線。
「媽媽桑。」蜜兒輕聲打著招呼,沉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蜜兒,你可來了,陪這些大老板喝一杯吧!」沈紅驕傲地看了一眼包廂內的眾人,就不相信還有人會說出嫌棄的話。
冷蜜兒在她手下工作好幾年了,出落得愈來愈漂亮,從來都是店內的紅牌,每晚總有許多豪門貴人排隊等著見蜜兒一面。她長年周旋在眾多男人間,卻只是陪著他們喝喝酒,絕對不跟男人出場,背景十分神秘,在上班時間以外,沒有人知道她的日常生活。
在酒國里沒有人不知道蜜兒的名字,這幾年來她是夜間最負盛名的酒國名花,男人們莫不在私下競爭著,並猜測究竟是誰能夠摘取這朵難得的花兒?
「漂亮的姊姊,來我這邊坐。」唐心連忙招呼著,在自己與雷霆之間空出一個位子,熱情地招呼著蜜兒。
蜜兒環顧著包廂內眾多的陌生臉孔,有些詫異竟會往酒店內看見未成年的女孩。她舉步上前,神態沉靜而美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坐在雷霆的身邊,雖然兩人沒有說話,但是他的高大,以及她的嬌小柔美,看來十分地搭配。
蜜兒舉起杯子對包廂內眾人敬酒,在心中猜測著這些人的身分。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媽媽桑打破原本的規矩,要她先來這間包廂里招待這些陌生人?
坐在她身邊的,是一個一高大而沉默的男人。他靜靜地喝著酒,但是那雙眼楮卻銳利無比,像是能看穿一切,他靜默地看著她,讓她的動作有些顫抖。蜜兒低垂著頭,視線不敢與他接觸,習慣性地為他斟酒,而這重復多年的動作,在他銳利的目光下竟有些僵硬。
「我是蜜兒,今天第一次見面,先敬各位。」她舉起酒杯,嗓音甜潤,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將酒杯舉到唇邊,只是略略啜了一口。
她其實不太能喝酒,敬酒時也只是應付應付,因為生得如此美麗的模樣,酒客們也不會為難她,只要她陪著喝一杯酒,就已經十分滿意了。她的名聲在酒國里傳得非常遠,不少名紳富商或高官貴人都以能得到她的陪伴為榮,有時候每晚排隊等了將近一個月,就是為了見上她一面。
她不但美麗,而且難得,不像其他的煙花女子,用錢就能夠打動。從進入酒家起,她就堅持著不與客人糾纏的原則,再多的金錢也不能包下她。好幾年下來,她只是陪著喝酒,卻沒有人能夠沾惹她。
沈紅為了保護搖錢樹,當然將她保護得好好的。不過也不是因為什麼好心眼,沈紅很聰明,不會愚笨地殺雞取卵,她只是靜靜在等待著,等待出價最高的人,才將蜜兒賣出去。
雷霆冷眼看著蜜兒,即使以最嚴苛的眼光觀察她,他也找不出她的任何缺點。酒家女看得多了,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她的氣質溫柔婉約,就連那些名媛淑女都難以抗衡,她唇邊淡淡的笑意沒有到達眼里,像是不喜歡眼前的環境。
當然,這行業里有太多女人作假,用眼淚與故事欺騙那些自願供奉金錢的火山孝子。他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臉龐,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在心中不斷猜測著︰她是真的不耐于陪酒的送往迎來,還是技巧高超到能夠以虛偽的態度欺騙眾人?
「難怪這間酒店會讓人趨之若鶩,原來媽媽桑還藏著這麼一個美人。」杜豐臣笑著說道,遠遠地看著蜜兒。自從結婚後,他可是收斂很多,要不然看見這種難得的美女,老早就上前搭訕了。
「蜜兒可是不隨便見生客的,今天是看在各位大老板來頭不小的分上,我才會破例讓蜜兒來陪各位喝一杯的。陳經理也是我們這里的熟客了,他也才見過蜜兒兩次。」沈紅得意地說道。
「原來,陳經理常到這里來光顧。」商櫛風若有所指地說道,視線緊盯著猛擦汗的陳經理。
「沒有,沒有,只是一般的客戶招待時,我都會帶客戶上這里來。」陳經理心中暗暗叫苦,冷汗眼看著已經浸濕手帕。
是因為公司里有人投訴他,說是他帶著客戶到酒店里亂來,因此,高級干部們都親自上門來「關懷」,他怎麼推拒得了?而這次他帶了幾個高級干部來,一是為了奉命領了他們來「了解」,二是為了替自己找條生路,看能不能賄賂這些高級干部。
他的確是讓酒店小姐們利用美色,替他留下客戶,甚至還帶著廠商到酒店里來,暗示要收取回扣。男人都愛美人,他相信高級干部們也不會例外,瞧瞧,蜜兒才一進包廂,這些高級干部就全都看傻了眼。
忽地,門外一陣喧鬧,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怒吼聲,伴隨著大量玻璃破碎的聲音,響徹整間酒店。
「怎麼回事?」沈紅警覺地問道,連忙站起身來。
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服務生摔跌進來,滿臉都是鮮血,看來好不狼狽。「媽媽桑,是毛老大,他等不到蜜兒,正在發火,已經砸了兩間包廂了。」
包廂內的小姐們听見情況不對,馬上尖叫著奪門而出。她們見多了這種場面,也都清楚知道必須「明哲保身」,不然要是倒霉;在混亂間被破碎的玻璃劃花了臉,以後要靠什麼混飯吃?加上蜜兒漂亮,女人們早看她不順眼,遇上她有事,看好戲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遠出手幫忙?
很快的,門外的吼叫聲愈來愈驚人。不一會兒,一個理著平頭、人高馬大的魯男子嘴里嚼著檳榔,出現在包廂門口。他氣得整張臉都脹紅,一揮拳就打飛了前來勸阻的服務生。
「他媽的,還要讓我等多久?明明說要過去我那里陪酒,卻跑來這里。是因為我坐了幾年牢,人說話都沒分量了,你們才沒把我放在眼里嗎?」毛老大吼叫著。
「毛老大,您別生氣,蜜兒只是過來招呼一聲,馬上就過去您那里了。」沈紅連忙說道,知道剛出獄的人氣焰最是張狂,她這間酒店雖然人脈廣闊,但是可仍惹不起江湖上的兄弟。
「招呼一聲?今晚蜜兒可是要陪我的,哪輪得到招呼旁人?」毛老大憤怒地喊叫著,一伸手就抓住蜜兒,在將她拉到眼前時,原本憤怒的表情驟變,眼里充滿了婬欲。
「果然漂亮,老子可沒白等。小美人兒,今晚你可要好好的陪我。晚點帶你出場之後,我會好好疼你的。」他舌忝著唇,幾乎迫不及待。
「我不出場。」蜜兒冷眼看著毛老大,無畏地說道。但是她才一說完,冷不防地就挨了一巴掌。
毛老大是江湖中人,自然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那一掌打得蜜兒細致的臉龐一片紅腫。蜜兒喘一聲,卻沒有哭泣,仍舊睜著沉靜的眼,看著毛老大。
在酒店里工作數年,這種情況她遇得多了。今晚大概也不例外,在無人為她出頭的情況下,必須由媽媽桑出面賠不是,而她也必須委屈地敬酒賠罪,任這人用難听的字句羞辱。
「他媽的,給你臉,你還不要臉!老子要睡你是看得起你,都到酒店來陪酒了,還給我擺什麼貞潔烈女的架子?你要是不出場也行,老子隨便找間房間上你。」毛老大冷笑著,拖著蜜兒就往外走。
陡然之間,一塊冰塊準確地撞擊上毛老大的臉。毛老大沒想到會遭到攻擊,他發怒地瞪著包廂內所有的人。
包廂內沒有人有動靜,所有的人都氣定神閑。唐心瞪大眼楮,甩甩先前因為捏起冰塊而有些潮濕的手,仍舊喝著果汁,視線甚至沒有看向毛老大。「這里是酒店還是動物園?」她突然問道。
「當然是酒店。」杜豐臣好整以暇地說,端起酒杯就口。
「那麼我看到的應該是人嘍?」她一臉的困惑,眼里其實有著諷刺的意味。「怎麼他又是吼又是跺腳的?看起來活像是發情的大猩猩嘛!」
「他媽的!」毛老大忍無可忍,怒吼一聲就要撲向唐心。從不曾見過這麼不知死活的小女孩,他氣得想掐斷唐心的頸項。
唐心冷笑幾聲,把手中盛滿果汁的玻璃杯往毛老大臉上砸去,之後飛快地跳開。「哇,虐待兒童?你是想再回去吃牢飯啊?不知道虐待兒童的罪很重嗎?」
毛老大吼叫著,揮拳想打唐心,但是他的拳頭卻在半空中被握住。他驚訝地抬起頭,訝異自己這被道上兄弟津津樂道的鐵拳,竟會被人輕易攔下!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雷霆冷眼看著手下的男人,嘴角緩慢地勾起,看來有著令人膽寒的危險。他平常是沉默的,像是不動的高山,而在遇上危急時,卻會變得極為危險。會被委任負責「太偉集團」的安全,他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但是他長年來形跡神秘,像是毛老大這種低級混混,當然不曾听過他的名號。
「你不該侮辱她,更不該打她。」他淡淡地說道,視線落在被打紅了臉的蜜兒身上,手上緩緩用力。
「她只是個酒家女啊!」毛老大吃痛地喊叫,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想為一個酒家女出頭?
「她可比你高尚許多,至少自食其力,不會欺壓旁人。僅僅這一點,你就沒有資格侮辱她,更沒有資格打她。」雷霆緩慢地說道,陡然間手腕一轉。
像是雞骨頭被折斷的聲音響徹包廂,毛老大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握住手腕在原地慘叫蹦跳著。
蜜兒震驚地看著雷霆,不知該如何反應。被人羞辱或是毆打,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而眼前的他不但沒有在出事時逃走,甚至幫她出面,阻止了毛老大進一步的肆虐。
更重要的是,他尊重她,不只是將她當成沒有尊嚴的煙花女子。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尊重她,更沒有人因為她被傷害而憤怒。
蜜兒的手撫住被打疼的臉頰,視線無法自高大的雷霆移開。
門外毛老大的手下听見慘叫聲,連忙蜂擁而入,目瞪口呆地看著痛得在地上哭泣滾動的毛老大。
「該死的,誰動我們老大的?」其中一個鼓起勇氣喊道。
「當然是我們。」唐心高舉著酒瓶,示威地叫嚷著。「給我打,打扁這些欺壓善良的家伙,打到連他媽媽都不認識他!」她愉快地喊著。
杜豐臣首先發難,幾下凌厲的飛踢就撂倒了許多人,那些人分別往不同方向飛出去,撞擊上牆壁,之後癱軟在角落,被打得昏頭轉向。
商櫛風看似斯文,但是拳腳功夫可不馬虎,沒有人可以逼近他的身邊,眾多嘍都吃了虧,被打得呼爹喊娘。
蜜兒有些驚慌,美麗的臉龐上流露些許的慌亂,當一個小嘍拿著破碎的玻璃酒瓶往她臉上砸來時,她低喊一聲,只能閉上眼楮。半晌之後,疼痛並沒有如預期的降臨在她身上,她睜開眼楮,看見雷霆護在她身前,以高大的身軀為她擋去玻璃瓶的攻擊。
下一秒,她被拉入他的懷里,在那一瞬間,兩人的視線接觸,連身體也是緊貼著的。在氣溫略低的包廂中,他的體溫顯得如此炙熱,她的臉因為莫名的原因微微地紅了。
「你沒事吧?」雷霆詢問著,聲音十分低沉。
蜜兒無法說話,只能搖搖頭,雙手本能地攀附住他,在最危急的時候只能依賴著他。這麼多年來,她不曾依賴過誰,卻在雷霆為她擋去那致命的攻擊時,冷硬多年的心突然變得柔軟。
在一片混亂當中,只見唐心站在桌子上,邊喝著酒,邊揮舞著白蘭地的酒瓶,臉蛋紅通通的。「打呵!呵!給我用力地打!」她搖搖晃晃地說道,一臉興奮。
「是誰讓她喝酒的?」杜豐臣眼看情況不對,皺著眉頭問道,順手又打昏了一個想攻擊管家的人。
「是我自己喝的,只剩下半瓶了。」唐心醉得不斷發笑。有個嘍撲上前去,妄想要擒住她,她冷哼一聲,猛然舉起酒瓶往那人頭上砸去,成功地免去一次危機。「現在,連半瓶都不剩了。」她格格直笑,搖頭晃腦地坐在桌上,然後開始認真地背起相對論的內容。
轉眼之間,包廂里躺滿了人,毛老大的手下沒有一個幸免于難,全被撂倒在地上,哭著、申吟著。沈紅在旁邊站著,看見被破壞的裝潢,臉都綠了。
杜豐臣拎起醉醺醺的唐心,濃眉緊皺著。「要命了!要是被她老爸知道,我們有九條命都不夠死。」
莫管家閃開地上申吟不休的傷兵,接著杜豐臣懷里的唐心。「我先帶她回去,拿些醒酒湯給她喝,免得事跡敗露。你們也快點各自回家,今晚就當我們不曾來過這里,到了唐霸宇面前可千萬別露餡兒。」以最快的速度,他腳底抹油地開溜了。
雷霆低頭看著懷里的蜜兒,直到此刻才發現她有多麼嬌小,細瘦的骨架像是一折就斷似的。當他的視線落到她臉頰上的紅腫時,他忍不住沖動地伸出手,輕撫著那處紅腫,看見她怕疼地略微縮回臉龐,一股奇異的情緒彌漫在他心中。或許是因為她的美麗,雷霆一向冷漠的心在此刻有著憐惜的溫柔。
「還疼嗎?」他詢問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關心她?
「有一點。」她回答道,驀地感到羞怯。
「記得要敷些藥,也拿些冰塊敷著,紅腫過幾天就會褪了。」他交代著,之後徒然收回手。這只是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雖然長得美麗,但是也不至于會讓他有這麼奇異的舉動啊!
對自己的心態與行為感到不解,他匆忙地轉過身去,走出混亂的酒廊。
在雷霆身後,有一雙清澈的眼,像是冰凝的上好的水晶,始終追尋著他高大的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見。蜜兒的手,輕覆在紅腫的傷上,回想起他輕柔的撫模,以及詢問時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沉靜的,卻又包含著最熱烈的火焰。
那男人,是一團火,外表冷漠,而內在卻有著炙人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