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多,窗外天色才微微亮起,天空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魏萌姍小心冀冀的從邢勀風赤果的胸筋起身,她無聲的下床,彎身拾起昨晚被拋落在地上的洋裝和貼身衣物,背對著大床上熟睡的他著裝。
——穿回衣物後,她用手指輕輕梳著凌亂的發絲。
「怎麼這麼早起床?快回來床上,陪視再睡一下。」身後忽然傳來邢勀風沙啞還飽含睡意的低沈嗓音。
她縴細的身子微微一值,幾秒鐘之後,她緩級轉過身去,赤著雪足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大沐邊。
她站在床畔,低頭對上他墉瀚的黑色眸子。
「過來。」他再次沙啞低喃,平躺在床上的他渾身赤果,壁壘分明的胸膛上布滿傷痕,被單遮住了肥部以下。
「勀風,我……我很抱歉,我對你說了慌。」在外人看來那些傷痕猙獰嚇人,但她一點也不害怕、不在乎,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得裝出厭惡的表情來,她不得不這麼做。「我其實很害怕……」
「你在害怕什麼?」睡意陡然消失,邢勀風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看著她閃爍的眼眸。
「我怕看見你身上那些可怕的——」揪心扯著謊言,她的手指甲掐進另一手細女敕的乎心里,與他對望的眼楮倏地移開。「傷疤。」
「我有沒有听錯?!你說你害怕?」他霍地掀被下床,氣勢駭人的站在她面前,漆黑的眼眸驀地噠起,進射出危險稍光。「看我,對著我把話再說一遍。」
他伸手捏住她小巧尖美的下顎,無法相信自己所听見的。
她己經演練過好幾次了。
魏萌姍冷冷抬眼,對上他犀利震驚的注視目光。
「我騙了你,我其實很怕看見你身上的傷痕,那些傷痕很丑陋。會讓我作嘔!要不是找每次都極力忍著,我想找真的會吐-」她看見了他眼底閃過受傷的情緒。
她停下來,咬緊牙根,不讓自己心軟。
「繼續說下去!」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他的臉色陰沈緊繃。
「我無法跟你在一起,請放手。我不想再欺騙我自己,昨天晚上我特地親自下廚,昨晚也很配合你的需索,算是我在分手前給你的補償,整個晚上我都很忍耐的沒有推開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她逼自己在心軟前,冷硬的把話說完。
這一字一句刺進他鋼鐵般的心,鄭樣輕易地傷害了他。
「這是借口對不對?因為莉棻找上你,對你說了不該說的話,你才會這麼說。」他的眼眸發紅,目光充滿憤怒的殺氣,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捏得她好痛,痛得眼楮紅紅的涌上脆弱的淚霧。
「如果你以為是因為莉棻找找談話,我才突然決定離開,甚至以為我說的話是被逼的,那我必須告訴你,我早就想分手了,就算莉棻沒找伐,我也打算當面跟你說清楚,請你別再糾纏我。」
她神情依舊清冷不變。她看著他的眼神有一性嫌惡。
她偽裝得很辛苦,為了不讓他看出破綻,她己經演練過好多次,非得取信于他不可。
「滾!」在她以為自己的下巴可能會被他給捏碎而痛得要命時,他放開了她。
「馬上消失,我不要再看到你!」
他咆哮,失控的咆哮。
他的心感覺被挖掉了肉,他痛得連呼吸都難受。
這種痛比當年被火燒還要痛,他兒乎快要承受不了。
「風……」魏萌姍看著他憤怒沈痛的神情,難受得快要掉下眼淚來,她幾乎要心軟了,想要走上前去告訴他,她在說謊,她剛剛那些話都是謊言。
「滾啊!」他從床上撈起她躺過的枕頭,拋向門口。
她駭然退後一步,枕頭落在她的腳邊。
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她逼自己轉身走開,走出房間。拿起放在沙發上的皮包和外套,她顫抖著手從皮包拿出這間公窩的鑰匙和磁卡放在桌上後,她搗著唇,傷心痛苦的哭著離開了他的公寓。
街道上,車輛稀少,她拎著皮包和外套,獨自一個人在冷風陽隨的清冷街頭走著,一臉茫然。心痛得快要死掉,腦海里每浮現邢勀風受傷的表情一次。她的心就狠狠地揪痛一次。
她走了好久,吹著冷風,頭暈腳輕,昨天輕微的感冒在今晨似乎加重了。
走在冷清無人的街道上,她的一順心茫然空洞,整個靈魂仿拂被抽離一般,她感覺自己好像痛得快要死去了……
公寓里,憤怒的邢勀風無法克制住怒氣,將房間內的東西揮落亂拋一地。
這些話如果是任何一個人說,他都不會那麼痛,但這些話出自魏萌姍的口中,讓他深受打擊。
因為她是他這輩子唯一動心、唯一在乎的女人,然而他卻被她的無情給傷得最深!
三年多前,當他受重傷在與生命拔河時,她的毀婚離去,傷不了他一絲一毫,但此刻她的離去卻讓他心痛難受。
為什麼她能冷硬的說出那些話?為何她明明信誓旦旦的說過一點也不在乎他身上的傷痕,曾經表現得那樣心疼不舍,如今卻能無情的露出厭惡的表悄,急著離開他?
狂怒的將公寓里的東西掃落一地,卻還是無法讓他心中的痛減輕半分,于是他從酒櫃里拿出威士忌,用灑精來麻痹他異常憤怒的情緒。
「你說什麼?!總裁今天沒來上班?他忘了今天有場會議要他主持嗎?今天如果這份企劃案不討論出結果來,我明天早上要怎麼去跟客戶說?」
一身名牌套裝的邢莉棻忍不住發出咆哮聲,將手中的企劃書丟在秘書桌上。
秘書低頭瞪著拋落在她桌面上的企劃書。
「他身體不舒服嗎?到底是什麼天大的理由,讓他放著公司重要的會議不管?」
因為大哥執意和魏萌姍在一起的事,讓邢莉棻對大哥不是很諒解,兄你在幾天前己經有了嫌隙。
如今大哥突然不來開會也沒做個交代,害得她的部門會議被耽擱,垂要的企劃案因此得擱置下來,影響層面很大,所以她才會如此生氣,直接上來頂樓找人,結果卻听到大哥沒進公司的消息。
「抱歉,總裁沒有說明真正的原因,我也沒權力過問。」面對邢莉棻的怒氣,秘書只能擺低姿態道微。「經理,總裁好像不太對勁,找打電話給總裁時,他好像很生氣。」
事實上。總裁從早上沒進公司到現在都已經下午兩點了,完全沒主動給過一通電話,是她死命的打總裁的手機,好不容易才打通。
結果總裁大聲咆哮一句「別來煩我」後就把電話掛了,對于總裁到底何時才會進公司,秘書完全不知情。
「邢經理,總裁沒來公司的原因沒人敢問,能不能麻煩你去一趟總裁住處看一下?」總裁臨時沒來,秘書室這里陷入一團亂,兒份需要總裁親自過目批閱的公文耽擱了,很多部門主管都來催討公文。
集團最高行政部門沒有運作,總裁沒有任何裁示或指定代理人選,底下的人也跟著工作停擺。
「找馬上就去看看。」如果大哥為了魏萌姍而荒廢公事,那她只會對魏萌姍更加反感,絕對跟媽站在同一陣線上,阻止魏萌姍嫁進邢家來。
邢莉棻像一陣風似的走掉了。
二十分鐘後,抵達大哥的公寓,她一臉怒氣的按下電鈴,高跟鞋不耐煩的敲著地面。
沒人應門,她不死心繼續按著電鈴不放,到最後她失去耐性,千脆拍打大門。
突然,緊閉的大門被往內拉開。
「大哥,你是故意找我麻煩——」門終于開了,她抬頭生氣的瞪著大哥,這一瞪卻嗆凸了眼。
一向注重門面的大哥,穿著皺巴巴的襯衫和長褲,頭發凌亂,胡渣未刮,眼眶泛紅,看起來非常頹廢。
邢莉棻震驚的目光再往他身後瞧。客廳像被龍卷風襲卷過一樣。滿屋狼籍。就像被歹徒侵略過一樣的凌亂,令人觸目驚心。
「大、大哥,到底發生什麼事?」驚駭的張大了嘴,邢莉棻無法置信的對上大哥那雙泛紅且無法掩飾憤怒的眼。
這時候的大哥,頹廢憤怒得讓人害怕。
「你來做什麼?看我被拋棄的好戲?」他感覺整穎心被挖空了,魏萌姍那些話對他傷害之大,讓他承受不住。「現在你看到了,我被女人拋棄,我的自信被打敗一了,你高興了?」
他自認是個堅強打不倒的人,一場大火幾乎要了他的命,差點把他的身體毀了,他都沒有半分怨恨,努力熟過來,重新展開新的人生。
但魏萌姍那個柔弱的女人,卻讓他感覺人生被毀滅,而且毀滅得非常徹底,讓他的心像被千刀萬剮般,痛得倒地不起。
再也沒有勇氣可以站起來了,因為他這個自認打不倒的戰士已經兵敗如山倒。
「魏萌姍……跟你提分手?」大哥被拋棄了,也就是說魏萌姍對他提出分手了。
邢莉棻以為跟魏萌姍分手,絕對不足以對大哥產生太大的影響,但令她心驚的是,她的預測似乎……錯了。
「對!她跟我分手了,她離開我了!因為她厭惡找,我身體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傷痕讓她感到惡心,讓她無法跟這樣的我過一輩子,她一直假裝在愛找——該死的,她的假情假意讓我好恨!好恨!」
掄拳重重往旁邊白牆上一擊,他心里的痛比手更痛上一百倍。
邢莉棻驚怕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大哥眼里張狂的痛苦,震驚得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魏萌姍說了最傷害大哥的話,通大哥讓她走,如她所願的離開大哥了,但沒想到卻讓大哥如此的痛苦。
當年大哥受重傷在美國就醫時,也沒見他如此喪志痛苦過,他像鐵人一樣熬過艱辛的每一天。
到底。她和媽媽逼魏萌姍離開大哥,是對還是錯?
邢莉棻突然間慌了、亂了。
悄然往後退一步,邢莉棻看著陷入痛苦的大哥。一顆心都揪了起來。眼眶也泛紅了。
重感,讓魏萌姍昏昏沉沉的度過一個星期。
與邢勀風分手後的這兒天,她發著高燒,感冒轉成急性肺炎,家庭醫帥緊急將她送往醫院住院觀察。
經過好些天的治療休養,好不容易才退燒,但她的精神狀況依舊不大好,體力十分耗弱,昏沈的躺在床上,還會全身冰冷的冒著冷汗,臉色蒼白得讓人心驚,常常會作夢哭泣,整個人瘦了一圈,單薄到令人不舍。
魏父魏母在前天回到台灣,對于女兒的病情相當擔優。
魏驥洋也是,就算心里對妹妹再怎麼生氣不諒解,也因為妹妹的病情而心軟了。
魏父魏母愛女心切,沒有多問什麼,每天都在醫院里照顧愛女,魏驥洋則盡量抽空到醫院探視妹妹,對于妹妹在一個星期前徹夜未歸,回來後卻倒在床上一病不起的事,他雖有滿月復的疑問,但也跟父母一樣,不想多問了。
只要她能趕快恢復健康,不要老是這樣臉色蒼白的哭泣,只要她能重綻快樂的笑靨,一切都無所謂。
就算她想服邢勀風交往,他也不會再持反對立場,至于父母那邊,他也可以幫忙說項。
放下公文包,提早下班的魏驥洋拉來椅子坐在病床前,心疼的伸手撫模著臉色比較沒那麼蒼白的妹妹,看著她消疲的臉煩,不由得嘆了口氣。
魏萌姍感覺到有人輕輕的踫觸著她,昏沈的意識逐漸清明過來,眼睫微微的顫動兒下後,緩緩張開了眼楮。
眼前,一張臉龐從模糊慢慢轉為清晰。
「哥……」望著大哥優心忡忡的臉龐,她感到很內疚,她的聲音因為感冒的關系而顯得虛弱沙啞。
她知道自己病了很多天,這兒天大哥總會抽空來醫院探望她,想必她生病讓大哥耽擱了不少公事。
「你看起來還是很不好,雖然醫師說你可以出院休養,但我還是不放心……」伸手將她臉頰上的發理順到耳後。「你留在醫院多觀察兩天,等情況更好一些之後,我再接你回去。」
她點點頭,乖巧的遵照大哥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