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過去了,言淨雪已經安排好保母人選,這位領有執照的保母是醫院員工的阿姨,因為跟醫院里的人很熟,也曾經幫其他已婚護士們帶過孩子,是個經驗豐富、風評極好的保母,而且也願意住進黑家擔任二十四小時保母照料黑冠浩。
不過因為這位保母阿姨要求至少能月休兩天,也就是每個月有兩天黑冠浩沒人可照顧,得回黑睦澤那邊住。
關于這點,言淨雪覺得是很合理的請求,小孩子本來就該享有親情的溫暖,不能只丟給保母照顧就認為盡了責任。
但黑睦澤呢?他也這樣想嗎?
言淨雪猶豫了好幾天,她不曉得該不該主動打電話跟黑睦澤提這件事?雖然他已經開口要她全權處理,但她認為還是需要他同意後才能做決定。
只是這一個多星期以來,他沒打電話跟她聯系過,這讓她好為難,不知道主動打過去會不會不妥當?
「言醫師,候診室沒人了,可以休息了喔。」值班護士開始收拾桌面,將電腦關掉。「哦,對了,那個李阿姨托我問言醫師,她何時能到黑家上班?據我所知,李阿姨的小孩在國外讀書,每個月好像要花不少錢,所以她才會急著工作賺錢。」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今天會處理好,謝謝你提醒我。」這件事是拖得有點久了。
言淨雪決定不要再猶豫下去,她匆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擺在桌上的手機,立即撥打他的私人手機。
手機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當手機接通的瞬間,言淨雪一顆心莫名地提高起來,一陣緊張劃過心頭——
「喂……」她發覺自己的聲音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黑睦澤瞥了眼來電號碼,立即接起,用酷酷的聲音說道︰「言醫師,一小時後我們踫個面,我會去接你,你人在哪里?」
「……我在醫院。」她愣了下,直覺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好,一小時後在醫院門口踫面。」正在開會的黑睦澤,預估會議可以在六點半左右開完,七點鐘他應該趕得及赴約。「晚點見。」
「啊?」言淨雪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掛了電話。
听著嘟嘟聲,她從怔愣轉為錯愕,然後是一陣失望。
電話中他用疏離冷漠的語氣叫她言醫師,而不是用感性的聲音喊她小雪。
他忘了嗎?他明明擺明了要追她,還熱情的吻了她,只要想起九天前在他車內的那個吻,她到現在仍舊會怦然心動,他的氣息仿佛還留在她的唇上不曾消失,但現在他疏冷的語氣卻讓那份怦動完全消失不見了。
將手機放回桌上,心情失落的她,慢條斯理的月兌下白袍,慢慢走出辦公室,到販賣機給自己買了一杯甜甜的熱女乃茶。
她帶著女乃茶來到醫院頂樓,一邊吹著涼爽的風一邊望著天空,想藉此掃除自己心頭的郁悶。
沒關系的,如果他上回的舉動和告白只是一時興起,想逗著她玩,早就忘了有這麼一回事,那麼兩人就維持一般普通朋友關系……也好。
反正他的個性是那樣深沉,令人無法捉模又難以相處,根本不適合她,她應該听從大哥的警告,還是跟他保持距離吧。
大口喝光女乃茶,心口一陣甜意溫暖,她給自己鼓勵的一笑,決定拋開黑睦澤曾在她心頭撒下的情苗,另外找個適合她的男人談戀愛。
做好決定後,她打算今晚跟黑睦澤談好保母的事情後,便跟他拉開距離,往後應該也不太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她下定了決心,但心頭卻劃過一抹苦澀,就算再甜的女乃茶也掩蓋不了那苦苦的感覺。
會議在黑睦澤預定的時間內完成。
六點四十分,黑睦澤起身離開會議室,他跟言淨雪約了七點見面,這時候開車過去時間應該差不多。
「報告總裁,紹小姐正在線上,您要接嗎?」一見上司踏出會議室,宋秘書立即迎上來。「紹小姐今天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來了。」
根據經驗判斷,宋秘書心里十分清楚,上司已經取消紹小姐兩次的約會,紹真薇即將成為上司的過去式。
「我接。」他冷著臉走進辦公室里,接起紹真薇的來電。「紹小姐你好。」
「黑總裁,好久不見。」紹真薇終于盼到他接電話了。
「有事嗎?」他看著表,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這通電話。
「黑總裁取消了我們兩次的約會,我想問個答案,黑總裁是不是決定結束我們之間的往來?」
紹真薇是個聰明的女人,明白黑睦澤取消約會的用意,不過她不喜歡不清不楚的將兩人關系拖著,假如他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也該有個清楚的答覆,那麼她才可能再展開另一段關系。
「嗯。」他不假思索的回道。「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分手禮物?謝謝,既然你都提了,那我便不客氣嘍。」她喜歡大方的男人。「我想要一輛朋馳跑車,黑總裁會心疼嗎?」
「沒問題,車子付款的事全權由來秘書處理,我把電話接給她,你跟她談。」說著,他按下內線簡單扼要的交代宋秘書。
電話立即改由宋秘書接听。
他拿起西裝和車鑰匙,大步往辦公室外移動。
來到停車場,他開著昂貴優雅的歐洲房車,以沉穩且快速的速度駛出大樓,加入擁擠的車陣中。
他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照理講應該可以準時趕抵醫院,沒想到今天路況特別塞,他花了二十分鐘才抵達醫院門口。
他遲到了五分鐘,言淨雪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她認出了他的車,快速走過來。
「快上車,這里不能久停。」他打開中控鎖,降下車窗,示意站在外頭的言淨雪坐進來。
「你能不能先開到旁邊暫停?我只是想跟你談一下,只要耽擱你五分鐘的時間就好。」她沒上車,彎身靠著窗口跟他說話,臉上並沒有不耐,還是帶著淺淺溫柔的笑。
「要談話電話里可以談,我不必特地開車過來。」他神情一冷,對于她不肯上車感到一絲不悅。
「我也打算在電話中跟你談,但你沒給我說話的機會。」是他掛了她的電話,他忘了嗎?「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們就在這里談……」
「好,那就在這里談。」他並沒有把車子移動往前,直接熄火停在大門口,人就這麼下了車。
「你得先把車子開到前面一點啊。」她傻眼的瞪著他。
「就在這里談。」他堅持,瀟灑的靠著車身,跟她面對面。「談完我自然會把車開走,沒談完之前我不走。」
「你怎麼這樣……」不好溝通。
「言醫師,能不能請你的朋友把車子開走?醫院規定車子不能停在大門口。」結果,話還沒開始談,警衛已經走過來。
「抱歉,我會請他馬上開走。」言淨雪尷尬的跟警衛道歉後,轉身氣嘟嘟地越過他的身邊,直接打開車門坐上去。
他冷冷一笑,大步繞過車頭,重新回到駕駛座,一關上車門,他就朝她靠過去。
「你靠這麼近做什麼?」她身子防備的往旁邊縮。
「幫你扣安全帶。」他沒好氣的想要伸手拉過安全帶,替渾身突然長刺的她扣上。
「我自己扣。」她拒絕他,快速替自己扣好安全帶。
他繃著臉啟動車子,迅速駛離醫院門口。
坐在車上,她生氣的暫時不想開口,索性將臉轉開看著車窗外。
反正都坐上車了,早談晚談都一樣,等她氣稍微消一點後,她才能平靜的開口談話。
不過她知道自己心情無法冷靜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心頭那份矛盾的情緒;她已經下定決心拉開距離,結果卻還是跟他這麼靠近的坐在車上,如此貼近的距離讓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為他而悄悄怦動。
她真的好矛盾,心情怎樣都無法冷靜下來。
臉色不豫的黑睦澤也不急著問她想跟他談什麼,他把車子開上高架橋,隨著快速的車流移動。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又下了高架橋,停在一家五星級飯店門口。
「邊吃晚餐邊談。」他下了車,把鑰匙交給門口的服務生。
「我吃過了。」她並未打算跟他一起用餐,但還是下了車。「不如我們就在這里談,我等一下跟別人有約,我——」
沒等她把話說完,黑睦澤已經大步往飯店里走進去。
瞪著他氣勢威凜的高大背影,如果他以為這一次她還會妥協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假若請保母這件事他不那麼重視,那麼她又何必把責任往身上攬?
被他強勢的態度惹惱而備受委屈的言淨雪,轉身就走,但她不是往飯店里走進去,而是反方向離開飯店。
心頭難過又感到生氣委屈的她,眼眶泛起一層水霧。她並不愛哭的,但卻三番兩次被他的態度給惹得淚腺發達起來。
他真的好可惡!這樣可惡的男人她不該接近的,所以她腳步更加急切的想要逃離。
她竟然轉身就走?!
黑睦澤幾乎是在她轉身離開飯店門口的剎那,就立即回頭大步追過來。
「如果這是你懲罰我遲到、要我道歉的方法,我會跟你道歉。」他追上她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到自己懷里。
他臉上嚴酷的表情已不復見,只有濃濃的懊惱。
「我不是氣你遲到……」突然被扯入他的懷里,她慌忙的用另一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不是氣還哭?」低頭望著她可憐兮兮的淚顏,他的聲音里摻著一絲溫柔。「淨雪,我遲到是我不對,我感到很……抱歉。」他僵著臉色,不自在的道了歉。
這輩子沒對任何女人低聲下氣過,前一刻還堅持維持倨傲態度的黑睦澤,在開口道歉的瞬間,便知道自己這一回是真的陷進去了,陷入他向來不屑的愛情里。
「我不是氣你遲到。」她是驚喜的,因為要如此驕傲冷酷的男人開口道歉,簡直不可能,但他卻低聲下氣的跟她道歉。
「那是為了什麼?」濃眉攢起。
「因為……」他在電話中疏離的喊她言醫師,讓她期待的心受了傷。但她猶豫著該不該說,畢竟她都下定決心只當他是一般朋友,有些話其實根本不必提了。「我今天是想跟你談談有關聘請保母的事,保母的人選我已經找到了,不過對方有個要求——」
「那個可以等一下談,我要知道你生氣的理由,以後才能加以改進。」他打斷她。
「我們……不會有以後了。」他的話讓她差點改變心意。
「小雪,除非你明天要結婚,否則我們絕對會有很長的以後。」她還沒準備好接納他嗎?他以為他已經清楚的表達自己要追求她的意圖。
「你確定嗎?」是他自己疏離的態度讓她打退堂鼓的,但現在他為何又變了?
「我非常確定!」他做事向來果斷,非常清楚自己要怎樣的結果,一旦決定就會立即付諸行動,為獲得最滿意的結果全力以赴,而她的心,他勢在必得。「是什麼讓你對我的心意產生懷疑?」
他必須搞清楚到底那個環節出了錯?
「這幾天你都沒有主動打電話給我,下午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電話給你,在電話中你卻很刻意的叫我言醫師,我以為你希望我忘記暖味的你先前對我說的那些話。」結果現在他的態度又截然不同,讓她非常疑惑。
原來癥結點在那句「言醫師」,他恍然大悟。
「你打電話給我時,我正在跟公司的董事們開會,我沒有把手機立即關掉,還暫停會議當著他們的面接私人電話,已經夠讓他們光火的了,假若我還親匿地喊出你的名字,我鐵定馬上會被他們聯手撻伐一頓。」故作冷淡喊她言醫師,其實是有苦衷的。「最近董事會對我做的一項投資很有意見,我不想連我交女朋友他們都把意見丟進來。」
「原來……是這樣。」听完他完整的解釋,她覺得有點窘。「我很抱歉,我不該在你上班時間打電話過去。」心情瞬間好轉飛揚起來,原來他並未改變他的態度。
「我前些日子人在香港,今天才回國,本來打算今晚約你出來見面,結果卻是你先打電話過來。」他喜歡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看來,你比我更急著見面……」
「我是想跟你談聘請保母的事情,不是要約你。」急急打斷他,他會錯意了。
「哦?」他揚眉,表情擺明不信。
她急得跺腳。「是真的。」
「好,我相信你約我見面不是因為想我。」看著她懊惱還帶著嬌俏的粉顏,他剛硬的心變得很柔軟。「淨雪,陪我去吃晚餐,我餓了。」
將她擁入懷里,他溫柔的請求。
她在他懷里輕輕點頭,應允了。
她願意陪著他,先前那個決定在她點頭答應的瞬間已經被剔除。她終究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只當他是一般朋友,因為她的心早就被他給偷走了。
「不請我上樓坐坐?」夜深了,晚餐之後他把佳人安全送抵家門,還熱烈的吻了佳人,但他卻還舍不得讓她走。「我口渴,想喝杯水。」
「很老套的借口。」她臉紅紅,輕輕的笑了。「這是一個很不管用的借口。」他太危險,她不認為請他進屋內是明智的決定。
「我被拒絕了?」剛揚起的笑意凝結住。
「時間已經很晚了。」盡量委婉的拒絕。「而且這邊不方便停車,請你快點把車移走。」免得大樓警衛出來趕人。
「你確定要拒絕我?」他訝異的看著她開門下車。
「我非常確定。」她眨著迷蒙的眼兒,頑皮的學他的語氣。
「你別後悔,拒絕我的下場通常都不會太好。」他竟然開起玩笑來,臉上冷峻的線條變得柔軟,表情迷人而充滿魅力。
她看傻了,酡紅嬌顏微微一偏,那雙微帶迷蒙的眼眸著迷地凝視著他。
黑瞳驀地一黯,黑睦澤的目光被她那嬌媚的神情和水灩灩的紅唇給勾引去,下一秒,他迅速開門下了車。
她一臉詫異,在領悟到他下車的意圖前,她已經被他擁入懷里。
「睦澤,大樓門口有警衛在看著……」言淨雪害羞的想推開他,想躲開他即將覆下的唇,但卻無法抵抗他的強勢,掙扎幾秒後便投降,完全淪陷在他的熱情里,糾纏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