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纏老公 第一章

作者 ︰ 季葒

「事出急迫,為了前途我必須立刻離開台灣,往後不能照顧你了。明麗,你要學會獨立,學會照顧自己,知道嗎?」

這是歐陽明麗急性盲腸炎開完刀、麻醉退去後,當她昏昏沉沈張開眼時,房冬漢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一臉異常嚴肅的他,沒有祝福,沒有心疼,沒有給她一個安慰的吻,更沒有溫暖的擁抱,只給了她一句他即將離開的無情話語。

為什麼會這樣?

她茫然的看著他,腦海中閃過兩人共度的那段艱辛卻快樂的時光——

他們來自同一所孤兒院,一起長大、外出求學,在離開孤兒院的這幾年里,都是房冬漢照顧著她,久而久之,歐陽明麗就養成了依賴他的習慣,好像再也戒不了。

但是晚上要上課,白天還得在高爾夫球場當桿弟賺生活費和學費的房冬漢,卻從不以為苦,甚至還在她剛滿十八歲時向她求婚。

她滿心幸福的點頭,將自己交給了他,並且登記結婚,從此他們就住在一起,成為真正的夫妻。

那一年,她剛考上大學,而他剛從大學畢業。

只是,快樂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歐陽明麗以為他們會很幸福溫馨的過一輩子時,她因為急性盲腸炎被送進醫院開刀,而房冬漢也在這一天被拋棄他多年的生父找上。

房老先生決定要栽培這個失散多年的兒子,讓他成為高爾夫職業好手,給他一片光明前途。

成為高爾夫職業選手一直是房冬漢的夢想,因此在歐陽明麗進開刀房之前,房冬漢就雀躍的告訴她這個消息。

他說他多年來的心願即將實現,他還說他會努力實現夢想,更信誓旦旦的握著她冰冷的手告訴她,他愛她,在他實現夢想之後,他會給她優渥的生活,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歐陽明麗是帶著期待的心情進開刀房接受手術的,但是當她麻醉退去、被送到病房時,房冬漢卻急急忙忙的告訴她,他要離開了,要她好好保重。

他甚至等不及她出院,就拎著一個小行李袋轉身走出她的視線之外,走出她的生命。

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當飛機抵達機場,歐陽明麗甩開腦海里再度幽幽浮起的傷心往事,重振精神的下了飛機。

穿著一件黑色套頭毛線衫搭配牛仔褲的她,孤單的拎著自己簡單的白色行李袋,一臉疲倦的走出人群,步出機場。

跟巴黎比起來,台灣的冬天並不冷,所以她將厚重的紅色長外套掛在手臂上,朝計程車招呼站走過去。

「小姐要到哪里?」排班計程車司機很有禮貌的幫她開車門。

「台北市。」她坐進後座,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這趟回台灣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之前她在台灣、巴黎兩地跑,純粹是出差工作,但這次將會永久的定居下來,再也不用離鄉背井,一個人在異地過著孤單沒有朋友的日子。

「小姐,台北市快到了喔,你可以告訴我明確的地方嗎?」許久之後,計程車司機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要到信義路四段,謝謝。」那是她未來的住處,由公司付費幫她承租的一間公寓。那地段是高級住宅區,雖然她將入住的只是一間十五坪大的套房,但租金可不便宜。

她很幸運,因為總裁大人對她的器重,讓她有機會踏入公司的核心,從一名秘書躍升為台灣區管理部經理。她的職位變高了,就連一些待遇也都變得高級。

半小時後,車子抵達了她指定的地點。

她下了車,拎起白色行李袋,走向前方一棟外型新穎、擁有漂亮庭院的大樓。

拿出磁卡順利進入,當她搭電梯來到十二樓,進入這間屬于自己的套房公寓時,看著溫馨舒適的裝潢,她激動的流下開心的眼淚。

這是她離開台灣多年後回來定居的第一個家。

她很開心自己終于學會了獨立,學會了照顧自己。

在這塊土地上,她再也不需要依賴別人,依賴那個原本誓言照顧她一輩子,卻選擇將她丟在醫院無情離開的丈夫。

「歐陽明麗,從現在開始,你會過得很好,對不對?」關上門,面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她的聲音在屋子內回蕩。

對!你會過得很好,再也不用依賴別人了——她的心里有個篤定的聲音這麼告訴她。

眼角凝著晶瑩的淚珠,縴細的雙臂環抱著自己,歐陽明麗開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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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臉疲憊的房冬漢,大步步出機場。

剛結束長途飛行的他,下巴布滿新生的胡渣,一身黑色粗針毛衣搭配洗白牛仔褲的頹廢打扮,坐上停在路邊等候的廂型車,一上車便靠著椅背閉眼休息,懶得跟旁邊的人多說一句話。

跟在身邊的美女經紀人,以及背著球具和行李的助手也陸續上了車。

「房先生,你要回市區的公寓還是球場的別墅?」開車來接老板的年輕助理,雙手緊抓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著似乎不打算理人的老板。

「回公寓吧,這樣才能在他睡著之前讓他自己爬上床,要不然憑我們幾個人,待會兒絕對抬不動這只笨重的猩猩。」坐在房冬漢旁邊的美女經紀人,主動代為下達命令。

「是。」年輕助理很快的將車子駛出機場,平穩的在寬敞道路上馳騁。

猩猩?

閉眼假寐的房冬漢嘴角一抽,很想張開眼來瞪瞪這個說話討人厭的同父異母妹妹,但他累得連張開眼皮的力氣都沒了。

「你干麼?想罵人是不是?」看準了房冬漢不會浪費力氣多說話,房秋茵逮到機會開始叨念︰「這次成績不理想又不是我的錯,你要是敢罵我的話,我就立刻辭職回新加坡去,順便跟老爸暗示你在台灣過得有多寂寞,他老人家一定很樂意出面安排幾位美女,讓你排遣夜晚的寂寞。」房秋茵彈著漂亮的彩繪指甲奸笑著。

他們的父親,正是房冬漢的罩門。

自從父子相認之後,房進達為了彌補這個被前女友帶走而失散多年的兒子,總是用盡各種辦法想討好他。

以前,房進達的彌補方式是盡全力的栽培他,讓他實現夢想;等房冬漢已經闖出一片天時,房進達的彌補方式是替他找尋合適的結婚對象。

這幾年來,房進達變得更積極了,只要是他認為合適的名媛淑女,都會被送到房冬漢的面前,讓他挑選。

也因為這樣,房冬漢這幾年避父親避得緊,而房秋茵則是幫他擋住麻煩的好幫手,只要父親又將哪個女人送來台灣時,房秋茵就成了公關招待。

她會代替大哥把那些女人照顧得服服貼貼,然後再巧妙的暗示她們房冬漢有多少怪癖和可怕的喜好,讓那些女人主動離開台灣,不再妄想跟這位新加坡「房氏集團」小開,同時也是全球知名的高爾夫球職業選手攀關系,打消嫁入房家當少女乃女乃享盡榮華富貴的美夢。

「我有說話嗎?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在唱戲。」懶得跟這個精明的妹妹斗,因為房冬漢知道就算他存心要斗,也斗不過一肚子詭計的房秋茵。「明天開始我要休假一個星期,你記得別來煩我。」

結束了巡回比賽,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休息。

「是、是,親愛的大哥。」誰愛打擾他呀?她自己可是忙得很,有假不休還找他干麼?

接下來,看起來不太累的房秋茵,拿著手機窩在車門邊跟朋友講電話。至于坐在最後排的兩名助手則是低聲交談,而房冬漢一直閉著眼,看起來好像真的睡沉了一樣。

直到抵達台北市的住處,他才張開眼,率性的打開車門直接下車,連句「晚安」、「再見」之類的話都沒有。

房秋茵早就習慣了大哥的冷淡,她在大哥下車後立刻吩咐開車,車子幾乎是立即絕塵而去,完全不稍加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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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位于市中心新穎大樓內的「斐林銀行」台灣分部正式成立,今晚在飯店里舉行盛大的開幕酒會。

來自全球的商界人士都派員來參與這個盛會,而身為酒會籌辦負責人的歐陽明麗,從早上開始就忙得不可開交。

「愛麗絲,我的禮服修改好了嗎?今晚五點前我會過去拿。對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借一條可以搭配的絲巾?因為飯店里空調會開得很強,我怕冷,還是多帶條絲巾好了。」一邊在酒會現場指揮著花卉布置的她,一邊打電話給她的造型師確定今晚的服裝。「嗯、嗯,謝謝,幸好有你幫我這個忙。」

電話那端的愛麗絲,還主動表示願意出借一套哥德風的水晶項煉和耳環,以搭配她的晚宴禮服,這讓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適首飾的歐陽明麗開心的笑了。

掛了電話,她又開始忙碌的穿梭在混亂的會場。

現在花卉廠商和燈光公司的人員都進場來布置,許多問題都接踵而至,讓她忙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歐陽小姐,休息一下吧。」

一瓶御茶園的無糖綠茶遞到她的面前,讓歐陽明麗移開檢查舞台上主花的視線,訝異的轉頭看向來人。

「謝謝。」站在她眼前的是燈光公司的老板盛凱,他人高馬大,長相英俊出色,做事俐落果斷,是個極富有吸引力的成熟男子。

她接過綠茶,感激一笑,心里有某種異樣的感覺在滋長。

這陣子為了開幕酒會的燈光設計,她跟盛凱有過幾次單獨的見面談話,她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心里其實有考慮過該不該跟他保持密切的往來。

有多少年沒有為男人動心過了?

旋開綠茶的蓋子,她小口秀氣的啜飲著,心里浮上一個數字——七年。

自從房冬漢離開之後,她就沒有跟任何男人交往過,這幾年來她都極力避免踫觸感情。

「其實你大可不必一直在現場盯著,這樣太累了。」盛凱從九點鐘踏進會場監督工人開始,就看見穿著優雅套裝的她也在里頭忙碌穿梭。「我的設計絕對品質保證,今天晚上呈現出來的效果一定讓貴公司滿意。」

盛凱總是很用心做每個案子,凡事親力親為,這也是他能將公司經營成功的秘訣。

「燈光效果我倒不擔心,我信任你一定能做到讓我滿意;我擔心的是這些花卉,有些花太過盛開,恐怕撐不到晚上。」關于這部分,她決定等一下就去找花店的老板談一談。

「快去吧,我剛剛看那個花店老板好像急著要離開的樣子,你最好趕快去處理你所擔心的問題。」盛凱轉頭看著他說的那位花店負責人,對方果然正在收拾東西。

「喔,好的,謝謝你的提醒,還有謝謝你的茶,改天有機會換我請你。」經盛凱這一提醒,她不敢再多耽擱,立刻朝花店老板的方向跑去。

優雅的白色窈窕身影漸漸遠去,盛凱視線緊緊追隨著她,那眼神不是男人對女人的眷戀,而是令人難以理解的復雜。

「咳咳,盛哥,你是來看美女還是來看燈光效果的?」設計助手阿保走過來,曖昧的曲肘撞了撞老板的腰。

自從盛哥結束戀情後,就沒看過盛哥對哪個女人獻過殷勤。

盛凱調回目光,對助手咧嘴露出閃閃白牙,笑了笑。「我來修理人的,剛剛我看見有一盞燈被摔壞,你知道是誰的杰作嗎?」

啊?那燈是他不小心失手摔壞的,竟然被老板看見了

阿保臉上曖昧的笑容瞬間凍住。

「盛哥,我也不知道是誰摔的,要不要我去問問?」尷尬又心虛的表情根本藏不住秘密。

「不必問了,我知道是誰的杰作,等這里都弄好交差之後,我再去找那個天兵算帳。」

完了!這下慘了!阿保當下臉色發綠,開始皮皮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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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冬漢繃著一張俊臉,替房秋茵拿來一杯雞尾酒。

「我只能再忍受五分鐘。」將酒遞給她時,他嚴肅的聲明道。

雖然身為高爾夫球界的知名球員,但他的作風卻是低調到不行,很討厭出席任何應酬場合,即使這幾年在台灣還經營了一家高爾夫球俱樂部,但身為球場老板的他還是不愛參加這類的社交晚宴,偏偏今晚必須代替無法親自前來祝賀的父親出席。

「你敢丟下我離開,我就立刻辭職。」

以一襲美麗性感的凡賽斯黑色晚宴服出席這場開幕酒會的房秋茵,一踏進會場就吸引許多男士的注意,向來習慣被注目的她面帶微笑,一邊性感的撩動黑色發絲,一邊咬牙切齒的威脅大哥。

「你能不能換新鮮一點的威脅?」房冬漢臉色更加難看了,因為他不但得留在這個別扭的場合月兌不了身,還得一一跟前來打招呼的人賣笑,真是夠了!

「干麼換?這句威脅絕對夠嚇你一輩子。」她精明一笑,優雅的挽著他的手臂,邊和一些熟識的賓客點頭致意,邊喝著雞尾酒。「哥,別繃著臉,待會兒去見雷先生時,別忘了拿點笑容出來,否則要是不小心嚇壞了雷先生和他的新婚妻子,爸那邊可是很難交代的喔!」

她根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沒關系,小心我真的把你給辭了,讓你回新加坡去吃自己。」被拖著在會場走動的他,此刻的臉色簡直比寒霜還要冰冷。

「請便,我等著呢。」房秋茵一點都不甩他那薄弱的威脅,優雅的挽著他朝主人所在的方位走過去。

他們兄妹都穿著黑色系的名家禮服,外型又很出色迷人,登對的身影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雷先生你好,我代表家父前來祝賀。」來到雷艾森的面前,善于公關交際的房秋茵綻放著無人能敵的美麗笑容。

「你好,我是房冬漢。」房冬漢伸出手和雷艾森禮貌寒暄。

「兩位好。」雷艾森和他們兩人一一握手。他曾經和房秋茵有過幾面之緣,知道她不但美麗大方,而且長袖善舞,在社交界頗令人注意。「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關銀荷,另外這位是我們台灣區管理部經理歐陽小姐。」

「嗨。」原本正在跟歐陽明麗談話的關銀荷,因為和房家兄妹是舊識,所以她只是微笑的打招呼。

「你們好,我是歐陽明……」至于穿著女敕黃色禮服、披著白色絲巾的歐陽明麗,原本側著身子跟關銀荷交談,一經總裁介紹,她帶著禮貌的甜美笑容轉過身,抬起嬌麗的臉蛋面對前來打招呼的賓客。

這一看,甜美的聲音驀地消失在唇際,剎那間仿佛天地變色,周圍的聲音也全都消失,世界只剩下站在眼前的房冬漢。

「明麗?」房冬漢一臉驚愕的看著讓他尋找多年卻苦無消息的女子。「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他一直在找她,心心念念的放不下她,這麼多年來,即使她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卻依然執著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她。

多少次的心灰意冷讓他幾乎要放棄,沒想到卻意外的在這個正式的社交場合中,讓他見到了她。

「太好了,明麗,我終于找到你了!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讓你離開我一步。」忘了場合不宜,也忘了旁邊還有好幾雙眼楮正看著他異常的舉動,房冬漢激動的抓住歐陽明麗縴細的果臂,將她摟入懷中,嘴里激動的吼著只有在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惡心台詞。

歐陽明麗震驚到無以復加,完全忘了該如何回應。

她臉色蒼白地偎在他寬闊的懷中,忘了要推開他,腦袋一片空白,無法做任何的回應。

「歐陽小姐?這是怎麼回事?」雷艾森在妻子關銀荷的眼神暗示下,試著將歐陽明麗從房冬漢的懷中拉出來。

「明麗是我的妻子,別踫她!」房冬漢卻充滿佔有欲的將歐陽明麗擁得更緊,並且往後退一大步,不讓雷艾森接近。

「她是你的妻子?」這句話出自三個人的口中,雷艾森和關銀荷還有房秋茵。

「有沒有搞錯?」房秋茵急忙拉扯大哥,要他放開看似受到驚嚇、久久無法回魂的歐陽明麗。

她一直知道大哥是已婚身分,有個失蹤多年的妻子,但卻沒料到這個人會是歐陽明麗,人家可是斐林銀行台灣區管理部經理,來頭不小呢!

「哥,你看仔細點好嗎?不要亂認人。」要是認錯了,可就丟臉丟大了。

「我自己的妻子不會看走眼。」回頭斥喝房秋茵,他的表情有著不容忽視的激動和喜悅。「明麗,我有很多話跟你說,跟我走。」

他竟然想當場把她劫走。

「房先生,請留步。」雷艾森第一個出面阻止。「歐陽小姐好像受了極大的驚嚇,請你立刻放開她。」

「房大哥,你把明麗嚇壞了,快放開手。」關銀荷緊張的也想幫忙拉回歐陽明麗。

「對啦,哥,你快放手。你沒看歐陽小姐已經被你嚇得說不出話來,臉色很蒼白嗎?」房秋茵趕緊幫忙,她可不想在這盛大的晚宴上鬧笑話。

「誰都不許搶走她!她是我的妻子。」房冬漢很堅持,怎麼也不肯松手。

「抱、抱歉,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受到過度驚嚇的歐陽明麗終于虛弱的抬眼看著他,輕輕的想掙離他的胸懷。

打從七年前他無情的從她眼前消失,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哭泣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中就沒有這個丈夫了。

「你說什麼?」房冬漢臉上血色盡失,低頭瞪著神色疏離的她。

「請你放手,我不是你的妻子。」她的聲音很小、很虛弱,但是震撼力卻很大、很強。

她的話震得房冬漢說不出話來,一顆心瞬間碎裂成千萬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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